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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见寒不情不愿地嘟囔,“真是滑稽……我曾经干掉了两个渣男,现在竟然得和渣男暂时处于同一阵营,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边仇对他不忿的语气产生了一丝兴趣:“你觉得皮耶尔的作为很糟糕?” “当然,岂止是糟糕,糟糕透顶了好吗。”不见寒丝毫不吝啬对自己看不惯的家伙进行批判,“觊觎自己所没有的别人的才华,因此骗来了少女一颗纯真又真挚的心。他将原本自己应该肩负的、传承家族技艺的责任推卸给了玛格丽特,却同时要求对方还要成为符合他心意的妻子。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想要的太多,这是他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是,当夫妻之间矛盾发生时,他没有想着如何去解决,而是懦弱地一味逃避。既不打算包容妻子怪异的脾气,也不交给妻子正确与人交往的方式,只是自己逃离了家庭,落得一身清净。他就完全没想过,感情得不到反馈——无论是认同的还是反对的——这对付出感情的一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冷暴力吗?” “至于第三个错误,那就是他的偏听偏信和决策草率。所有听说来的事情,到底也只是听说来的,有关玛格丽特的风言风语他从未亲自求证过,只要他回城堡哪怕只看一眼,这场惨案或许就不会发生。” “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错误,就是他的极度自私。在怀疑玛格丽特出轨时,他本可以选择用离婚结束这段感情,用商业合同保障自己的权益,但是他最终却选择了暗杀妻子,将这一切不光彩埋葬在黑暗里。完事之后后悔了,又自以为是地用邪术将妻子复活。我看出了岔子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也纯属他活该,要不是我队友全栽在国王手里,我还恨不得给他鼓掌称快呢。” 不见寒越吐槽越起劲,叨叨叨骂了一堆,越想越觉得,自己队友受的伤都得往破布娃娃头上记一笔。 “确实。”边仇看似无意地感慨,“他的势利和懦弱,是这一切悲剧的起源。” “……那倒也不一定。” 不见寒想了想,继续说道。 “怎么说呢,在这件事当中,皮耶尔固然承担主要的责任,但是玛格丽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吧。听皮耶尔的描述,再看看玩偶之国的现状,我大概也能想象到,她生前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女人。” “自负天才,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固执,而且钟情于自我感动,这样的怪胎。我也不难想象,如果皮耶尔没有雇佣杀手刺杀玛格丽特,那么最终只会有两种结局——” “要么他被玛格丽特逼疯;要么玛格丽特终将深爱上自己臆想出来的‘国王’,而将皮耶尔当做被她从幻想恋人‘国王’中剔除的糟粕,想方设法地杀死。” “或许换一个丈夫,玛格丽特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边仇说。 不见寒摇头:“不会的。玛格丽特那种人,浸入幻想的世界太深,纵使她拥有再丰富的感情,也只会爱慕自己的幻想。没有人能够承担她感情沉重而且扭曲的倾泻,她就不适合跟任何普通人建立感情关系。” 他最后拍板定论:“与其说他们俩谁对谁错,倒不如说,错误的是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了。怪胎与常人之间,本就不应该相爱。” 边仇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真的十分认可不见寒的发言。但假如不见寒和他再熟悉一点、再了解一些他感情的表达,或许可以在他此刻平静的眼神中,察觉到被深深隐藏起来的无奈和失落。 如果能再深入一点,或者是换作未来的不见寒,他甚至可以读懂这份落寞并不属于魔术师,而是发自这副精美皮相背后隐藏的灵魂。 但眼前的不见寒,对这一切尚且一无所知。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一定很懂感情的事吧。”边仇随口说,“感觉你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 “唉,倒也没有。你看我好像挺能说的,其实都是纸上谈兵。”不见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感情经验什么的,当然也完全是一片空白……”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糟糕。不见寒心想。套话还是边仇强,竟然说漏嘴了! 但是此时再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慌乱地看向边仇,只见魔术师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见钟情?久别重逢的爱人?定情信物?”边仇好整以暇,一句一句地反问,“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震惊或者怒火,但正是这种反常的冷静,才一瞬间令不见寒产生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终于露馅了吧?利用了我一路的小骗子。” 第59章 剧本四·命轨·十 “我这个人,从不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边仇一边说,一边向不见寒走出一步,巨大的压迫感令不见寒情不自禁地退缩,随着他的逼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从你站在我面前那一刻,你说出第一句话的瞬间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相信过你口中吐出的半个字。” “我知道人们往往更想听见什么样的话语,什么样的言辞更容易使自己获利。所以我擅长说好听的话,不吝啬赞美和暧昧之词,甚至不在乎编造和事实违背的美丽谎言。” “我喜欢看人们为我的言语欢欣或者低落。你难道不觉得,用区区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一个人的情绪,博取对方的信赖或者亲近,轻易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不见寒感觉有冷汗渗出,打湿了后背的衬衫。他并不意外边仇能识破他假劣得甚至有些粗糙的表白,但也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他。 他尽量挺直腰杆,让自己不要再后退,强笑着回答:“不愧是你,老渣男了。” “因此,我太了解善用语言的力量了,也很明白如何去区分一个人的话中的感情是真是假。”边仇又朝不见寒逼近了一步,“爱慕和贫穷一样,是人类最难以掩饰的东西。但那往往很慎重,而且沉重,能够被轻易说出口的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不见寒被他一番剖析说得十分心虚。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不就代表着,一周目边仇也是在用语言玩弄他的感情吗? 这样想来,他们半斤八两,又有谁对不起谁呢! 不见寒顿时感觉自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既然你分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陪我演到了现在?” 反正都已经被看透了,不见寒干脆就破罐破摔地承认了。 边仇却笑了:“我说你所说的话假得不能再假,但是没有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假的啊。” “啊……?你不是说你不信我吗?” 不见寒愣住了。 这家伙在胡言乱语什么啊。现在又说这种话,岂不是和他自己的观点自相矛盾了吗? “正因为我自己时常吐露轻佻又不负责任的话语,所以我善于分辨话的真假,也不相信耳朵和语言。”边仇竖起食指,在唇边轻轻抵了抵,“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双眼和心,相信自己对事物的观察和判断。” “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态度很明显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你在我面前很放松,说话和做事都很随意,并不像对他人时的那样拘谨有礼。这让我确信,在失去记忆之前我们确实是熟识的。” “而且最耐人寻味的是,你在明知道我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仍然敢对我说‘一见钟情’,开类似什么‘只要相遇就会再次相爱’、‘定情信物和最深刻的羁绊’这样的玩笑。你很信任我?也很了解身为人类时的我,笃定我不会因此生气或者怀疑你?” “再往深处想一些,这已经不仅仅是相识的关系了。我过去还有记忆时,一定和你很亲密,非常宠爱你,才让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有恃无恐。” 在不见寒逐渐变得怪异的眼神中,边仇将他的分析继续说了下去。 “让我来猜猜,我们真正的关系是什么……肯定不是恋人,是亲人吗?应该不是,亲人之间不会开恋爱关系这样的玩笑。挚友?或者损友?可能比这要更近一点……嗯,结合你所说的,我们曾经在杀手工会中共事,而且我会以前辈身份给你赠予奖励……我们是师徒,我说的对吗?” 不见寒目瞪口呆。 半晌,他头皮发麻地喃喃说道:“……你是妖怪吧?” 边仇轻轻一笑:“这是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的事情。” 他在不见寒面前半蹲下来,握着不见寒的肩,将他在战斗中弄得凌乱起皱的衣领扯出来重新整理好:“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玩偶的盛宴发动有一个必须条件,那就是作为盛宴被献祭的人类,必须是活着的。死去的人类灵魂将会离体,根本无法作为盛宴的材料。” “生前的我是否知道这个秘密,我很难说。但是我的常识告诉我,一个杀手在被擒时,或者陷入绝境之时,会选择自我了断,以防止敌人的严刑拷打迫使自己泄露秘密。假如我不知道盛宴的事,那我没有选择在绝望时自尽,大概是因为还心存有一线希望,放不下你,太想要活着回去再见到你。” “但是假如我清楚盛宴的秘密,却没有自尽,而是放任自己被吞噬重生为玩偶,那一定是因为我太自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对此自信到坚信自己即使失去记忆,变成一个没有血肉的怪物,我的本能也会认出你,绝对不会伤害你;坚信自己会相信你的话,支持你的选择,协助你完成你想要达到的目的。” “所以,你完全不必惧怕我。不必担心我会怀疑你,背叛你,或者会无视你、离开你,更不必用‘我们是恋人’这样的谎言来企图将我们绑定。” 说到这里,边仇从燕尾服的口袋里取出一枚纸鹤,放进了不见寒的裤子口袋里。 “如果你对我所说的话还心存疑虑,那么——魔术·秘密纸鹤,这张纸鹤上面预置了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法,可以将撕碎它的人转移到安全的位置去。”边仇说,“我将它留给你,一会儿最终面对国王的战斗,如果你面临危险,而我无法及时地关照到你,你就用它保护好自己。” “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重视你、爱护你。我会无条件地帮助你,保护你,甚至愿意为你而死。”边仇最后将不见寒的领结抚平,微笑着握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指尖,“即使这并不是爱情。” ——怦。 不见寒怔愣间,仿佛听见一声巨响。 他的心脏好像用力地撞在了肋骨上,撞得他胸口一震,又酸又涨。胸腔里面热到发烫,烫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怔怔地看着边仇,说:“……为什么要到我真正心动的时候,你才告诉我,这并不是爱情啊。” 边仇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这时,周围的墙面由缓至急地震动起来,爆破声由远及近。很快,伴随着“轰——”一声巨响,墙面破开,砖石乱溅,一个粉红色的兔头从墙面破损处冒了出来。 “嗨?”玩偶兔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边仇说着,站直了身体,“解除了一些小小的误会而已。” 在玩偶兔身后,杂技演员和机甲战士也陆续探出头来。看来他们在赶来的路上早就已经汇合了,以机甲战士的热感应系统做导航,循着不见寒的坐标一路找到这里。 机甲战士带来了大量的宝石球,以及特殊玩偶米诺陶洛斯的引导。不见寒拿走了这个线球,然后大家将宝石球分配一番,就立刻起程,赶往王宫中庭。 路上,杂技演员悄悄凑到不见寒身边,小声问他:“你和魔术师到底怎么了?我看刚才你们两个人之间,气氛好像怪怪的。” 不见寒声音没什么感情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和他探讨了一下我突如其来但是不合时宜的心动和初恋。” “啊?”杂技演员想了想,说,“那……恭喜你?” 不见寒语气古井不波:“没什么好恭喜的。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猝不及防地失恋了。” 杂技演员一时语塞,思考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干巴巴地说:“那可真是一场风驰电掣的恋情啊。” 不见寒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的。谢谢你的补刀。” 接下来一路无话,众人很快来到中庭前。 中庭的大门被米诺陶洛斯的引导叩开,宛如凶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结束了盛宴的畸形怪物已经等待他们许久,在黑暗中踱步,发出不耐烦的喷气声。 “你来得太晚,盛宴已经结束了!” 怪物国王凶恶地咆哮道。 “人类,我要将你吞噬掉!由你做成的盛宴,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全新的能力呢?” 不见寒没有和它对台词的心情,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可以上前发动进攻了。 玩偶兔和杂技演员正面冲了上去,机甲战士在远处以枪炮辅佐,提供远程支援。而魔术师则踏着白鸽飘飞在空中,纵观全场,以魔术攻击国王的同时,用大变活人适时替队友规避国王的攻击。 有过指挥团队作战的经验,这一次不见寒更加得心应手。他的目光只顾紧盯国王,时刻抓紧它消失的时机和位置,大声提醒队友去往应该去的格子进行避险。偶然遇到国王离他太近时发动声波攻击,也不需要他自己奔跑闪躲,边仇会将他瞬移去安全的位置。 很快,国王就被他们的默契配合和迅猛如同暴雨的进攻,逼迫得失去了猫捉耗子的耐心。 “很好,你做得很好!”它仰天发出怒吼,“都去死吧,你们这些混账的蝼蚁!” 国王的最终异能,发动。 就在这一瞬间,不见寒动了起来! 他朝中庭深处的黑暗拔腿狂奔! 在他身后,玩偶兔跳起来踹中了怪物国王的眼睛,杂技演员的银丝绞住了它背后所有的骨刺,使它们不能朝不见寒发射。机甲战士投放出烟雾弹,掩饰他的行踪。而魔术师挥臂,数十道彩虹魔方的屏障在他背后拔地而起,隔绝一切威压的影响! 所有人齐心协力,为他拦住了暴君状态中的国王,而他只需要往前跑,将破布娃娃送到皇后的水晶棺上! 在国王发动君临的同时,它的移动范围也会受到限制,除非解除暴君状态,否则无法通过黑红格子进行穿梭。这不会被阻击的一瞬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而魔术师的大变活人无法将人送往他没有去到过的地方,因此只能靠不见寒亲自跑过去! 穿越无数黑红交替的方格,身边的景象,在飞奔的不见寒眼中已经模糊成一道幻影。 水晶棺就在眼前了! 他踏上最后的、放置着水晶棺的黑方格,手脚并用爬上王座的阶梯,从口袋中掏出破布娃娃,朝水晶棺里用力掷出! “不——!!!” 国王声嘶力竭地吼叫,但是已经无法阻止事态成为定局。 不见寒眼望着破布娃娃准确无误地落进水晶棺中,紧绷的身体向身后的阶梯仰倒,终于松懈下来。 下一瞬间,他的眼前忽然一花。 不见寒:……? 他面前高高的阶梯和盛满玫瑰花的水晶棺消失了,脚下的黑色格子变成了一片血红。 迷茫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瞬移了,仰起头四周张望,本应该出现在中庭战场中央、被玩偶们围困的国王,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么快,国王就被破布娃娃解决了吗? 做梦呢。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皇后身边,国王解除了君临状态,使用异能力从格子中穿梭走了。 想通了这一点,不见寒忽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瞳孔猛地收缩。 他回头,果然看见,空旷的黑暗中、高高的王座上,魔术师的背影悬浮在水晶棺旁,回头朝他轻轻一笑。 魔术·大变活人有两种用法。一种是将指定目标传送去魔术师去过的位置,另一种是将魔术师和指定目标进行位置交换。而这两种用法的能力冷却时间,是分开计算的。 在刚才的战斗中,魔术师已经多次使用将目标传送到指定位置的魔术,因此转移目标的能力在冷却期间,无法发动了。所以此刻,他选择使用另外一种传送,将不见寒的位置与自己交换。 他为什么要忽然换位? 不见寒几乎是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因为国王是从黑色格子穿梭走的! “——我甚至愿意为你而死。” 边仇刚刚才说过的、声音温柔的剖白,再一次在不见寒耳边响起。 “即使这并不是爱情。”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间。 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不见寒的身体先行动了起来。 他的手伸进了裤子口袋中,从里面摸出了一张千纸鹤。 魔术·秘密纸鹤。 苍白的纸鹤被撕碎,预置在其上的魔术·大变活人瞬间触发。 不见寒眼前再次一花,脚下的血红色一暗,变成了深邃纯粹的黑。 ——因为魔术师转移目标的异能还在冷却中,这一刻,将目标与魔术师所在位置互换的魔术·大变活人被发动了。 连续两次发动,互换位置的魔术也进入冷却状态。 “不见寒——!!!” 他听见一向从容优雅的魔术师先生,在他背后发出了几乎破音的嘶喊。 位置交换完成的一瞬,尖锐的暗影从脚下的黑色格子中穿出。 千万漆黑的利刃穿身而过,将少年单薄的身形钉在暗影化身的刀剑棘丛上。随后刀刃顺向抽出,变成一道道黑色的流影直奔水晶棺,在棺前重新凝聚成怪物庞大又丑陋的身躯。 而遭到万刃穿身的少年,身体被抛下,重重摔落在高台,然后一圈一圈滚下台阶。 汹涌而出的鲜血,最终将他身下的黑色方格染红。 第50章 剧本四·命轨·十一 传送目标的魔术·大变活人,异能冷却时间结束。 魔术师的身影一阵闪烁。不到眨眼的功夫,倒在台阶下的不见寒的身体消失了,出现在了半蹲在战场中央的魔术师怀中。 不见寒的挡刀令边仇险些失去理智,几乎是立刻,他就瞬移去了不见寒身边去。直到抱起不见寒,他才意识到这里离危险太近了,紧接着第二次大变活人无缝衔接,抱着不见寒一起退回相对安全的距离。 杂技演员、玩偶兔、机甲战士全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怔怔地看着边仇。 魔术师先生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脸上假面一般的微笑彻底崩裂塌陷,露出了以往绝不会有的、冷厉苍白的神色。他的嘴唇在轻微颤抖,甚至说不出话来,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害怕他的诘问不见寒已经无法回答。 血像无法止住,一股一股往外涌,潮湿温热,将魔术师先生白色的衬衫染红。 “……不见寒,”边仇终于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他妈干什么啊?!” 在他怀里,像尸体一样瘫着不动的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见寒连咳带喘,吐出了许多鲜血,黑红色的血污中还夹杂着些许玫瑰花瓣。边仇愣了一下,然后才看见他胸前本应该最致命的伤口处,盛开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红玫瑰娇艳欲滴,犹如缀在少年礼服前襟的胸针。它周围盘绕着一圈一圈的暗红色荆棘藤,牢牢护住了心脏的位置。 撕碎纸鹤的那一刻,不见寒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自己会死。 但在国王暗遁的漆黑影刃穿身而过的瞬间,从他的伤口涌出的鲜血中忽然绽开一朵玫瑰花。不知从何而来的玫瑰狂野疯长,花藤缠绕,替他挡下了针对心脏处的致命攻击。 紧接着他摔落在地,滚下台阶。此时,因为既没有受到一击致命的伤势,又没有被敌人追击补刀,他的异能开始发挥作用。 在边仇的盯视下,他的伤口随着呼吸的节奏开始愈合。 全身上下的贯穿伤看起来非常恐怖,但在十个呼吸之后,它们全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只有不见寒身上衣服的破损和残留的大片血迹,证明它们确实存在过。 玫瑰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少年胸口凋零。枯萎的花瓣和藤蔓一起化为灰烬。 “你才是,傻逼吧!”不见寒朝边仇翻了个白眼,“万一我没把破布娃娃扔出去,你就把我瞬移走了,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你当我是玻璃做的,挨一刀能死啊?” 边仇刚刚感受到什么叫做劫后余生,心情大起大落,气都不顺不过来:“我看你就是仗着我不舍得把你往死里打。” “喂,我很认真的!我的决策才是正确选择吧,你那挡刀操作,什么玩意儿啊?”不见寒也被边仇气的够呛,“我和你们又不一样,有体格的有体格有魔法的有魔法,一个个战斗力上天。我唯独就是能苟,只要还能喘气我就能苟到天荒地老。你挨刀是损失战斗力,我挨刀就当十秒大姨妈了嘛……” 边仇怒极反笑:“你还有理了?” 不见寒抬手,反手一掌捂住边仇的嘴:“真当我跟你讲道理呢?你闭嘴,我乐意!” 上一周目他看着边仇死在他面前,整整八十三次。 这一回他发过誓的,一定要改变结局,把边仇活着带出去。 在他们两人背后,本来就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另外三位队友,此刻纷纷感到更加的人间迷惑了。 是魔术师替不见寒挡刀了吧? 还是说不见寒把魔术师给救了? 反正最后谁也没事,他们俩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啊? 眼下到底不是争执的好时机。给了彼此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不见寒和边仇各自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去关心水晶棺那边现在的情形。 王座高台上,玫瑰藤像瀑布一样,沿着台阶倾泻而下,铺满了地面。 “我的玛格丽特!”怪物国王惊喜的声音回荡在王宫空旷的中庭里,“你终于醒来了!” 玫瑰花的簇拥中,身穿华美礼裙的女人,缓缓从水晶棺中坐起。 从长梦中苏醒的女人,有如金丝绸缎一般的长发,石榴宝石般剔透的双眼。玫瑰与荆棘一拥而上,织成她加冕的华裙,裙裾沉沉地、长长地拖曳在地上。 她望向怪物国王,眼神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悲伤。 “不、不对!”怪物国王仿佛从美梦中惊喜,不得不面对残忍的现实,咆哮声骤然愤怒起来,“你不是玛格丽特,你是什么东西?!” 它回头,朝不见寒大吼大叫:“你们对我的玛格丽特做了什么!” 荆棘丛漫长,缠绕上它的双腿,从它的伤口中伸出枝蔓。国王大惊,想用暗遁从黑格子中穿梭,但荆棘藤似乎有奇异的、阻隔空间的能力,让它无法逃脱。它怒吼着,撕扯自己身上的藤蔓,但棘刺拉扯造成了更多的伤口,反而使更多的花芽从它身上生出。 “已经可以了,”已经进阶为猩红女王的皇后,目露悲悯地说,“玛格丽特,停下吧。我们都很累了。” 现在她体内的灵魂,正是原本被困在破布娃娃皮耶尔。 破布娃娃作为玩偶,也有属于它的异能。它唯一的异能,用处不大,只有一个效果,就是强制被它接触到的玩偶向它发动。 当它被不见寒扔进水晶棺里,接触到皇后的刹那,它发动了,强制皇后对它使用了。 一般而言盛宴是需要时间的,但是破布娃娃和皇后之间形成了一个特例。皇后在玩偶中处于顶尖高阶,而破布娃娃是非常低阶的玩偶,所以盛宴的进行非常迅速。加上皇后本身没有灵魂,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排斥反应,因此,盛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也是几乎那同一时刻,和边仇交换位置的不见寒被国王暗遁袭击。已经完成盛宴、进阶成猩红女王的皮耶尔,在水晶棺中使用了异能,为不见寒挡下了致命的攻击,使他幸免一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这场险之又险的获胜,战力、计划、执行力以及运气,缺一不可。 已经被不见寒等人重创、此时又无法发动君临的国王,彻底成为了玫瑰滋长的养料。荆棘像一股股喷泉,疯狂地从它伤口中涌出,玫瑰花开满表皮,将它丑陋的外表装饰成童话一般美丽的花捧。 它嘶嚎,满地打滚,身上的花瓣破碎又扬起,最后还是轻飘飘地落回它身上。它渐渐地不动了,像一座小山丘一样,垒在王座下,无声地盛开满鲜花。 “我无法挽救已经发生的错误,也不敢说能赎自己犯下的罪过。但是,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吧。”疲惫的猩红女王说道。 她走出了水晶棺,走下高高在上的王座,依偎在一动不动的、玫瑰簇拥的怪物身旁,垂下头,静静地合上了双眼。 “愿你永在幻想的国度为王,从此不必遭遇庸俗卑劣的我。” 女王与怪物与玫瑰花,在沉默的黑暗中化为灰烬。 如童话又如梦一般的悲剧谢幕了。 “……结束了吗?” 不见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这个收场,确实容易令人没有真实感。但回想起《玩偶之国》剧本像爱丽丝闯入仙境一样的开始,这个如梦般结局,又似乎发生得理所应当。 “大、大概是结束了吧。”杂技演员也不是很确定,“但,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 边仇的表现最为淡然,他直接往两个最终boss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我去那边看看,确认一下他们死透了没有。” 他们在中庭到处查看一番,确定两位boss已经同归于尽,而且中庭也没有其他隐藏的剧情之后,终于大松一口气。 不见寒直接就地坐下了:“妈的,别说两位boss,我也累得快原地去世了好吗。” 第二次进入玩偶之国剧本,看似一命通关,其实也并不轻松。 不见寒不仅实打实地重新经历了一次所有的战斗情节,还全程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忽悠边仇。尤其是最后在迷宫中,经历了被边仇拆穿谎言人设崩塌,又被深情剖白一番,人生大起大落简直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更何况,最终和国王决战时,虽然差一点点没被杀死,但直面死亡的恐惧和万刃穿身的痛苦,绝对是不打折扣的。 “不来了我再也不来了。就算我是假的,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复读了。”不见寒完全失去斗志,瘫在地上发出了哀嚎,“简直伤身又伤心!” “说什么丧气话呢。”边仇走过来,弯腰抓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马上就要出去了,你现在开始打退堂鼓?” 不见寒借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快出门快出门。以免夜长梦多。” 哪用他们催促,机甲战士早已经准备好了,胸前的超次元激光炮开始蓄能。 “话说回来,我们刚才账还没有清完。”边仇稍微眯起了眼睛,“就算你有呼吸回血的异能,被刺穿心脏或者割掉脑袋,一样是个死字。你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就没考虑过我?” 不见寒嗯嗯地敷衍道:“我相信自己命硬就像你相信自己相信我一样。” 大不了档一读又是好汉一条嘛,还能换个新姿势,继续调戏边仇。 “……没心没肺的家伙。” 对这种油盐不进的装死者,即使是魔术师先生,除了叹息也没有丝毫办法。 不见寒倒是没什么所谓,他甚至还觉得,这一架吵得挺值。 毕竟自从边仇和他谈完心之后,两个人之间就一直处在一种奇怪的僵硬气氛里,连杂技演员都看出他们俩尴尬得像在冷战。 直到边仇抱起重伤的他,失态地把他痛骂一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怪异隔阂才被彻底打碎。他又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如地和他的魔术师先生插科打诨。 这样挺好,毕竟剧情结束,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剧本了。这一次又是失恋又是喷血,好不容易才打出的完美结局,他不想在最后给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别吵了,次元炮准备好了!”机甲战士朝他们喊道,“都快过来吧!” “好!”不见寒朝机甲战士回应。 然后他对边仇说:“走,一起到外面去吧?” 边仇朝他微笑点头。 不见寒牵着边仇的胳膊,和杂技演员、玩偶兔、机甲战士一起,先后跳进了漆黑的次元洞里。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不见寒忍着令人作呕的头晕,在次元缝隙中翻滚跌撞了许久,才被次元洞吐出其外。 一落地,他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远离城堡,他的身材恢复了正常大小,身上被魔术·惊喜礼花变出的小礼服也消失了。他进入玩偶之国前穿的那身便于战斗的简装好好地套在身上,袖子和裤腿挽起,但是大小刚刚合身。 传送降落的地点,果然还是在城堡森林外的哨塔上,他一起身就能看见远处沐浴着晨光的城堡。糖果彩色的旗帜在屋顶上飘扬,屋檐闪闪发光。 无数藤蔓从城堡的门窗和墙壁的缝隙中钻出,一蓬一蓬,开满鲜红浓艳的玫瑰花,将城堡装点得仿若梦幻,一如童话故事里沉睡着幻想公主的王城。 不见寒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城堡,大喊:“诶,边仇你看,城堡在那里!我们出来了!” 背后无人回应。 不见寒一愣,慢慢回头。 在他身后,地上散落着装饰毛绒玩偶用的蝴蝶结,启动机器人的发条,一把七彩的飞镖,和一副魔术专用的扑克牌。 十二点的钟声响过,神奇的魔法失去效果,童话故事画上句号。动物不会说话,玩偶不会跳舞,华丽的礼服也变成灰扑扑的围裙。所有的不可思议化归现实,一切冒险从未发生过,世界和平又宁静。 ——一场梦醒了。 第51章 剧本四·命轨·十二 “草他妈的!傻逼作者,狗屎剧情,垃圾作者你没有心!” “再说一遍,混蛋作者你他妈的没有心!!!”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见寒朝着虚空破口大骂。 不见寒快要气疯了。 他感觉自己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上能九天揽月、下敢五洋捉鳖,终于把妖魔鬼怪全部打死,杀上了西天。结果西经图书管理员跟他说,你通关太暴力了,隐藏剧情没打完,还得重来一次。 行吧,那就再来一次。 他这回武能徒手撕渣男,文能嘴炮撩同伴。经也念了一路,也舍命替人挡过刀,好不容易把隐藏全趟完了,结果西经图书管理员说—— “你来晚啦,西经我们已经烧完了,灰都给你扬咯~” 对此,不见寒只想说。 就这?就这?!!! “找死吧狗比作者!写的什么智障玩意儿老子不干了!你有本事发大刀,你有本事头给老子伸过来!不给你掀飞到第三宇宙速度脱离太阳系我让你跟我妈姓!!!” 气得连骂了空气三千字祖安论文,不见寒累得气喘吁吁,倒在黑暗里。 系统空间没有方位概念,没有上下左右。他以仰躺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听不到任何的回应声音。 他静静地漂浮在虚空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剧烈心跳的声音。胸口忽然涌上来一股巨大的委屈,又酸又疼。 “你妈的,为什么。”不见寒声音哽咽,“还我魔术师啊……” “才不过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开始想念我了吗?” 熟悉又带着笑意的轻佻声音,传入不见寒耳中。 不见寒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愣在原地连气都忘了喘。半晌,他才从地上弹起来,手脚并用接连往后爬了几步,抬起头来。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水银镜。镜面通透,一尘不染,里面是手持银杖的魔术师先生修挺的身影。 他扶着丝绸礼帽,含笑俯视不见寒。 “边、边仇?”不见寒惊呆了。 这剧本结束还有隐藏彩蛋呢? “你只看见了‘他’吗?果然,在你眼里只有‘他’是主角,而‘我们’都是配角吧。” 另一道同样十分熟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不见寒爬起来转身,看见背后也同样出现了一面一模一样的水银镜,里面是身穿旗袍的美艳女人。 “秦楼月……花魁姐姐?” “‘你’那待遇还算好的啦。只怕他看见‘我’,不是想要逃跑,就是想要抄刀。” 噩梦一样低沉的轻笑声从身侧传来。 不见寒猛地回头,身侧新浮现出的水银镜里映出青年穿着围裙的影子。 “林八?为什么还有你啊?” “一场演出结束时,当然所有的演员都要登场谢幕啊。”又一面水银镜现身,这一次出现在镜中的是林传风,“最后来个合影留念什么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水银镜接二连三地从黑暗中浮现。 林八、林七、林四、林家夫妻…… 林传风、秦楼月、鸨母…… 魔术师、杂技演员、玩偶兔、机甲战士、警官人偶、破布娃娃,甚至怪物国王、血腥女王…… 还有那些不见寒只见过一面的龙套角色,也都无一遗漏地出现在镜中。 几十上百面水银镜将不见寒环绕。不见寒震惊又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所有镜中人都正以同一副神态看着他,笑容戏谑,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数十个镜中之人同时开口,数十道男女长幼不同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效果简直能给人造成恐怖的精神污染,“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你这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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