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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这里的,是和你一起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这个至高无上的信念。” “可你说放弃就放弃了,这会让我一路涉荆沥血走来,承受的所有辛苦和忍耐,全都付之一炬。” “我知道,我的安危和理想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你是否有考虑过,你与和你有关的一切,也同样是我努力挣扎求生的意义呢?” “对不起,对不起……”苍行衣声音哽咽,“对不起阿寒,我知道错了。” “没关系,宝贝。但是下次抉择之前,你要更谨慎地考虑后果才行。”不见寒揩了揩他湿润的眼角,“我允许你犯下任何错误,因为我会代替你支付代价。” 苍行衣:“不,可是你的手……” “别紧张,我吓唬你的。”不见寒柔声安抚道,“我才不跟她换这个。” 被忽视了许久的海巫,终于重新进入他们的视线中。 她摊开手:“是您自己说让我开价的。他交换给我的,可是很稀有很昂贵的东西呢。您不愿意支付您的双手,是已经考虑清楚了吗,要用什么来换才能抵得上这宝物呢?” 不见寒说:“我想好了。我要跟你换除了苍行衣之外,这世上其他所有人理解和喜爱我的可能性。” 苍行衣:“——!” 不见寒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惊讶的神情从海巫脸上一闪而过,她托腮思索,然后轻轻摇头:“不够哦。” 不见寒:“哪里不够?一个可能性换一个可能性,这很公平。” 海巫:“啊!您真是一点儿也不会做生意的,对于海巫来说,没有赚到的交易就是赔本了。” 不见寒:“废话那么多,你换还是不换?反正交换出去的东西也没有那么急着赎回来,等我集齐一条完整的序列,就把你这铺子砸了。” “我的天!您是乐园的创造者吗?您简直是乐园最大的强盗!”海巫尖叫起来,如果她有翅膀的话此刻一定在满天乱飞,“好吧,算我倒霉!这回我吃点小亏……等价就等价,我马上和您交易。” 她愤愤地扒拉住珠贝上沿,飞快地将自己的小铺合上了。 一道流光从珠贝的缝隙中飞出,流向苍行衣,抹除了他腕间深蓝色的痕迹。 不见寒松手的第一时间,苍行衣就懊悔道:“你不该和她换的。” “有什么不行?”不见寒平静地反问。 苍行衣:“可那是你最想要的——” 他永远忘不了,他用独角戏在不见寒记忆中窥见的过往。 母亲的漠视和疏远,父亲的强迫和不理解,同学的构陷和剽窃,以及行业环境的巨大压力。他看似衣食无忧,不应有任何顾虑。实则举世皆敌,涉荆前行。 不见寒由始至终,都期盼着能将他的乐园带给这个现世,可以得到一个人的尊重,理解,以及爱。 他主动将被理解和被爱的可能性交换给海巫,相当于是舍弃了他自己一直以来最渴望的东西。 “没关系的,我不是已经有你了?至于其他无关之人是否在乎我想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见寒微微一笑,轻轻摸了一下他泛红的脸颊,“还疼吗?” 苍行衣抬手盖住他的手背,将脸贴在他掌心里。 “这世上只有你理解我,知道我在追求什么。爱我所爱,想我所想,期待我所期待的。”不见寒说,“所以,我的这个愿望,早就已经实现了。” 苍行衣不断地摇头,似乎想否认他的话,又似乎想说自己并不值得。但他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不见寒,埋首在他颈窝里。 不见寒也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肩膀。 “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得代替这世上的一切喜欢我、注视我,把爱我当成最重要的事来对待才行。”不见寒的声音温柔而带着笑意,充满了诱惑力,附在苍行衣耳畔,“因为从今往后,除了你以外,我不会被任何人理解和认可,也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视和喜爱。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也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第540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三 灰烬之雪无穷无尽,将一切生灵活动的痕迹都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只剩下长风中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见证这里曾有人经过。 林地的边境是峡谷,立壁千仞,难以攀援。在某处隐蔽的枯藤遮蔽下,隐约可以看见山洞中透出的火光。 和海巫的交易结束之后,不见寒和苍行衣两人便穿越雪林,来到峡谷下,在这处山洞中栖身休息。 山洞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烧,光焰明亮,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和枯木焚烧的焦香。暖意将冰霜的严寒抵御在洞外。 不见寒坐在篝火边,靠在苍行衣肩上闭目养神。 他在等待恶魔之血的下一次发作。 牧糍在他体内残留了大量的恶魔之血,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暴动一次。 它们平时蛰伏在他的血液中,纹丝不动,一暴动起来就变成荆棘,或者长满尖刺的触须,将他的血管刺穿,让他不得不承受血肉被撕裂的痛苦。 最棘手的,还是这些恶魔之血携带了的权能。它们会使一切企图约束它们的权能失效,无论是不见寒拨动时间的指针,还是用幻觉企图麻痹自己,都毫无作用。一旦恶魔之血发作,他就不再是星月权柄的持有者,而是变成一个手无寸铁的、脆弱的普通人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苍行衣复刻,和它的本体互相抵消。 但这种复刻相消,也是有时限的。 第一次苍行衣复刻抵消权能之后,不见寒仅仅捱过了和海巫的交涉,恶魔之血就再度发作起来。当时他们正在雪林中向前跋涉,苍行衣向前走到半路,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折返回去,才发现不见寒早已痛昏在雪地里,身体被飘落的灰烬之雪掩盖。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办法走远。苍行衣只能时刻留意不见寒的身体情况,随时帮他控制恶魔之血,并在附近找了一处洞窟,暂时栖身休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恶魔之血的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严重。 有一次,苍行衣以为自己已经将恶魔之血镇压住,准备离开山洞去探路。谁知他刚离开洞口,恶魔之血就暴动起来。魔血凝成的荆条就刺穿了不见寒的身体,将他钉在岩壁上。如果不是苍行衣听见了洞中的异动,及时返回,此刻不见寒早已经被恶魔之血撕碎。 他对此焦急万分,却又束手无策。 “外面好安静,有种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感觉。”不见寒闭着眼,握着苍行衣的手,“要是真变成这样,该多好。不用想怎么逃跑,要追杀谁……每天只需要专心思考,今天要给你讲一个怎样有趣的新故事。” 苍行衣说:“我也很期待那样的生活。” “其实我一直很遗憾,”不见寒说,“竟然是在这样仓促狼狈的情境下,带你来到了我的乐园里。” “在我过去所有的想象中,这件事情应该非常神圣、非常有仪式感……因为我期待这一刻到来,实在是太久了。” “那个时候,至少得先沐浴焚香,然后整理布置一个合适的场所,在里面放上和乐园有关的所有东西,摆出象征欢迎仪式的魔法阵。我会虔诚地向你宣读邀请的誓词,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牵着你的手,带你一起进来。” 苍行衣说:“听起来好庄重,很浪漫。” 不见寒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一路争夺追逃,我甚至没来得及带你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乐园其实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你知道吗?在黄昏的遗迹,琉璃沙海里的亿万万数水晶沙,其实是沉淀的霞光。假如将黄昏的遗迹像幕天海域那样倒悬过来,它不会变成头顶是沙海、脚下是云霞的情形。沙海会像沙漏或者紫金色的暴雪一样纷纷飞落,重新在脚下聚成起伏的丘原,而霞气会升腾上行,回到天际。” “雪烬森林里生活着长角的兔,它们曾经长有散发微光的角,终年在地下打洞,想要将岩浆的光和热带给黑夜中被冰封的土壤。” “海妖分为浅海和深海的族群,居住在浅海的海妖就是传统神话故事中的鲛人,深海里则生活着像海皇幻一样的远古遗族。它们继承了旧纪元的星光,每一个称号象征一种不同的权能……” “叛逆之鸦的巢穴位于白昼的极光,被称为‘风暴之眼’。没有人找到过它真正的位置,据说和悬空之笼一样,高居在天穹之上。” “深魇游行第一次举办是在第四纪元中期,它真正被发起的原因,是第二纪元和第三纪元的遗族之间难以调和的尖锐矛盾。习惯生活在黑暗中的族群和能够走入光里的族群相互抨击,最终只能在这场从黄昏走到午夜、从黑暗走到启明的狂欢中达成和解……” 他说着说着,握住苍行衣手掌的手指,忽然攥紧了。 “我想让你看见的,是一个真正的充满梦幻与趣味的乐园,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印象……而不该是现在这样。所以我觉得很遗憾。”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乐园,也已经足以让我惊喜了。我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足这样的地方。”苍行衣握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恶魔之血开始发作了吗?哪里疼?” 不见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睁开双眼,松开手,五指抚摸他的脸庞:“真奇怪,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长相很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但又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到底在哪里。” 苍行衣说:“我从前倒是的确见过你。” 不见寒来了点兴致:“真的啊,在哪里?” 苍行衣笑道:“在梦里。” 不见寒笑着顶了他一肘,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体里已经开始躁动的恶魔之血,疼得倒吸冷气。 苍行衣说:“实在太疼的话,你还是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不要,你得陪我聊天。”不见寒把脸压在他肩头,闷声说,“帮我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吧,实在是太疼了。” 苍行衣反握住他的手,问:“想聊点什么呢?” “我在想啊,牧糍把她的血液注入我身体里,让我痛苦……”不见寒说,“那你把你的注入我身体里,是不是就可以缓解这种疼痛呢?” 苍行衣怔了一下,迟疑道:“你说的,是血液……对吧?” 不见寒反问:“血液可以,其他的为什么不可以?” 苍行衣哽了一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541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四 过了好一会儿,苍行衣才有些艰难地说:“其他的不参与血液循环吧?而且……应该没有那种权能,专门控制那个……” 不见寒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又笑起来。 当初谁能料到,那个满口甜言蜜语、轻易将他戏弄得面红耳赤的苍行衣,居然也会有被三言两语调侃得丢盔卸甲的狼狈时刻。 苍行衣哪里是什么风流成性、情场老手,他只是善于伪装自己,靠模仿自己观察到的社交高手的模样,去蒙骗那些和他并不熟悉的人。不见寒甚至怀疑,以他的纯情程度,在来到世间之前,是不是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 他一笑就浑身发疼,抱着苍行衣的胳膊蜷缩起身体,肌肉一阵一阵地战栗。苍行衣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捧起他的脸,想亲吻他的嘴唇。 他抬起手,挡住苍行衣的嘴:“不要……先不用复刻抵消权能。你抵消得越早,接下来发作的时间间隙就越短。在我还能撑住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用这个。” 话音刚落,恶魔之血又给他来了一波狠的。 魔血在他的血管里突突直跳,像深入他皮肉的水蛭,在皮肤下乱钻,将肌肉蚀出血洞。饶是忍耐力强悍如不见寒,也忍不住身体紧绷,发出低哑的惨叫声,握拳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妈的,真的痛死了……牧糍真是狠啊……” 一阵令人崩溃的剧痛过后,不见寒浑身虚脱,嘴唇苍白,冷汗湿透了后背,也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疼得意识模糊,甚至开始说胡话:“苍行衣,看着别人的东西在我身体里乱动你都不会吃醋的吗?能赶紧想点办法,把它弄出去吗?” 苍行衣:“……” 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抓着不见寒的手腕摇头。 “单纯聊天快不管用了,能换点别的方法让我别老想着会疼的事情吗?”不见寒用他虚弱的声音说,“整点新鲜玩意,” 苍行衣:“比如说?” “比如说整对翅膀出来?说不定我光顾着玩,就忘记疼了……” 苍行衣一言不发,一对雪白的翅膀撕破他的衣衫,在他背后展开。翎羽伸向不见寒,宽大的翅膀将他们两人环抱在内,紧密地包裹住。 不见寒一抬手,摸到了他翅膀根部的绒羽。近似鸟类的翅羽温暖柔软,如绸缎般丝滑,在他掌心里流过。 “不是这一对……”不见寒双眼朦胧,喃喃道,“这个我看过了,在海底的时候……你的另一对翅膀呢?巨龙权柄的那个,那个还没有摸过……” 苍行衣倏地收起羽人的双翼,将额头抵在不见寒肩上:“那个太锋利,我怕把你划伤。” 不见寒:“没关系,现在你就算划伤我,也感觉不到疼的。” 恶魔之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压倒性的疼痛,足以让他忽视一切细微的痛觉。 苍行衣无声地叹息。哗啦一声巨响,风声震破空气,暗红色的龙翼在他身后舒展开,遮天蔽日。 与洁白温暖、带有抚慰意味的天羽不同,龙的双翼带有极强的压迫感,覆盖下来不像一双翅膀,反而像翅形的囚牢。 不见寒摸到了覆盖在翅根处坚硬光滑的鳞片,翅膀上光滑的薄膜,翼膜微微震动,其上汩汩跃动的血管同样温暖。他沿着血管一路往下抚摸,龙血在里面流淌,肌理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收缩,复而舒张。 “不……别摸那里,”不见寒似乎碰到了翅膀上对龙来说很敏感的地方,苍行衣的翅膀下意识地敛了敛,“那里有点不舒服。” 不见寒:“好色。” 苍行衣:“啊?” 不见寒:“嗯……听说龙好像是有两根。” 苍行衣愣了一下:“是说角吗?那个不能随便乱摸,对龙来说除了挑衅,就是求欢的意思。” 不见寒抓住苍行衣的翅尖,这个动作让苍行衣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我在想,两个一起塞进里面,一定会撑得很满吧。” 苍行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竟然比他想到的还要直白,顿时哭笑不得:“……我看你是痛得精神失常了。” “要不要试试?反正就算真的很痛,我现在也感觉不出来。”不见寒趴在他肩头,咬了咬他耳垂,“听说忍耐剧痛的抽搐和濒死挣扎的痉挛,和攀上巅峰时的模样非常像……我到底是痛还是爽,到了那时,你还能分得清吗?” 苍行衣翻身将他按在墙壁上,咬住他的嘴唇,把他的胡言乱语全都堵了回去。 不见寒一开始还企图推拒,似乎是觉得自己还能支撑,不需要苍行衣在这时候就动用复刻的权能。但是他很快痛得没了抵抗的力气,被迫仰头承受这个深吻。苍行衣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他修长的脖颈暴露出来,喉结间或上下滚动,吞咽唾液,发出断续的呜咽声。 苍行衣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温顺的样子,尤其是在床上,不见寒往往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他双臂像柔软而坚韧的蔓藤,紧紧缠绕在苍行衣身后,在他感到阵痛的时候会骤然收紧,不吝让他们一同窒息,坠亡在这深不见底的雪渊里。 这一吻犹是饮鸩止渴,弄乱了两人的衣衫,让洞窟中的气温骤然攀升。不见寒在亲吻的同时扯开了苍行衣的衣襟,手钻进去抚摸他的皮肤。他的手比巨龙状态下的苍行衣还要冷,苍白失温,只能从苍行衣身上汲取零星温度。 接吻的间隙,苍行衣轻喘着问他:“好些了吗?” “不够,疼,多给我一点。”不见寒罕见地这样索取他,看起来简直像撒娇一样,“没有老婆吸我快要死了。” 苍行衣扯下已经落到他肩头的衬衫领口,在他锁骨上留下轻微刺痛的齿痕。 光羽的权柄断断续续地生效,深入不见寒的血肉,纠缠在恶魔之血上,约束并复刻对方的权能。 这个过程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不见寒蜷缩在苍行衣怀里,被他牢牢桎梏住,腰身一时因疼痛骤然绷紧弹起,一时又脱力地软塌下去。苍行衣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压制他的挣扎,让恶魔之血无法从束缚中逃出。 光羽的权能终于探到了从未触及过的最深处,百无禁忌被成功复刻,反过来抵消掉本体的权能。不见寒被禁锢了许久的星月权柄,终于彻底释放出来。疼痛彻底消除的那一刻,他的声音甚至濒临崩溃,带上了罕见的泣音,在苍行衣手臂上抓出数道鲜红的痕迹。 他紧紧缠住苍行衣,在苍行衣耳边用近乎无声的气音,哽咽道:“……别离开我。” 第542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五 苍行衣回答道:“我知道。” “我好累,想休息一下……”不见寒的声音越来越轻,“让我睡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就会醒来……” 他的指尖越来越苍白,白得近乎透明,能够清晰地看见皮肤下的灰青蓝色的经络和血管。苍行衣心头一紧,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从掌心里抽走。 “没关系的,不用管它。”不见寒垂下眼,睫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等我醒来就好了。” 近乎发白的浅蓝色冰霜从他指尖开始凝结,将他双手冻结,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将他的双臂也冰封住。 恶魔之血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让苍行衣根本无法离开他身边。不断地使用光羽权柄去复刻反制百无禁忌也不是办法,他们不可能一直被耗在这里,总要有去收集生存物质和探索离开这里的道路的时间。 “我已经用时虫修复了身体,接下来会进入沉睡。”不见寒低声说,“我以女巫权柄制造幻境,冰封身体可以暂时禁锢住恶魔之血的躁动,就算它挣脱了冰封的束缚,再次暴动,持续的梦境也可以让我暂时遗忘它带来的疼痛。” “应该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你抓紧这段时间……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就……” 冰霜已经将他的身体半数封结,他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我明白的。”苍行衣抚摸了一下不见寒的嘴唇,柔软的嘴唇已经因为冰冻变得僵硬。 “别走得太远……”不见寒闭上双眼,“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就在我身边。” 他彻底沉睡在严寒中。 巨大的冰簇宛如一座潜藏在深海暗流中的冰山,又犹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棺,将他冻结,封印在中央。冰块中层层叠叠,密布着丝络状的白色纹理,像鸟巢一样将他环护,也犹如寒蚕吐出的缕缕白丝,结成让他可以在长眠中蜕变的蝶茧。 苍行衣与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苍行衣沉默半晌,最终隔着冰面,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我尽快回来。” 说罢,他拢上被扯散的衣襟,转身离开。 洞口外,是长夜之下永无止境的风雪。簌簌飞雪落在苍行衣肩头,没有停留或者融化,都像从天而降的灰烬一样,在他身上摔碎成细腻轻柔的粉末。 淡淡的异香穿越扑朔风雪,来到他面前。 这股香味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轻微的诱惑力,让人一嗅就能辨认出它企图将自己指引向何方。 苍行衣循着这股幽香,穿过风雪,看见密林深处的黑暗中,一缕幽绿色的火光在忽明忽暗地闪烁。 那是一盏白骨提灯,凭空漂浮着,燃烧在它的主人面前。 世界站在一棵堆满积雪的枯树下,正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恶夜提灯中的火光,丝毫不惧灯芯中燃烧的火焰会灼伤自己的手指。 他听见了长靴踏进积雪中的扑簌声,终于放过了那盏提灯,望向苍行衣走来的方向。 世界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不见寒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他在暴雨中奔跑,穿越陌生的长街小巷,最终来到红雾边缘。 这里是整座复苏市最危险的地方。无论什么怪物、无论哪个病态领域,都不及红雾来得恐怖。 它就像是“死亡”这个概念本身,吞噬所到之处的一切。走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沦陷在红雾中的城区再也不能被踏足,没有人知道红雾的另一头究竟是什么。 但它不是不见寒此行的目的。不见寒心中隐约有个轮廓,他记起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在找人。 找一个名字叫“苍行衣”的人。 他把他弄丢了,得想办法找回来才行。他已经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差最外围这圈几乎被红雾吞噬的地方没有找过。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就只能认为苍行衣已经被红雾吞没了,不得不忍痛放弃。 所幸他在最后一刻,找到了苍行衣的身影。 苍行衣被一头怪物打伤了,逼到红雾边缘。他一步步向后退,不停地回头看向身后的红雾,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彻底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主动投身红雾,让怪物追无可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见寒赶上了。他使用了自己的病异,唤来奇迹权柄,将苍行衣救下。 “为什么要逃跑呢?”不见寒在心中暗想,“我没有伤害他,也没说过要把他怎么样吧?外面是很危险的,他经历过一回,应该就知道害怕了。” 果然如他所料的,从红雾边缘回来之后,苍行衣没有再做出任何反抗或者逃跑的举动。乖巧地听他讲故事,顺从他的一切命令,被他牵着手,带入他亲手创造的乐园。 他终于找到自己最珍视的路维希尔了。 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将自己手里的一切都对苍行衣拱手相让。他的奇迹权柄,他亲手创造的乐园,他的爱和理想,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与苍行衣共享。 正当他准备将好不容易集齐的奇迹权柄作为礼物,送到苍行衣手中的时候,他听见苍行衣问他:“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一瞬间,他窥见了藏在苍行衣袖间的刀尖。 他恍然大悟,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他在蝶栖地被小雪算计的时候,曾经历过的一场幻境。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眼前骤然一花,又降临在了悬空之笼,苍行衣负责的2-1009潘朵拉之匣中。 “……我真想收到一枝你送给我的玫瑰花,”他听见白衣人对苍行衣说,“不过这没关系,就算没有你送的红玫瑰,我也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还没来得及听见苍行衣的回答,潮声涨落,滔天海浪将他淹没。隔着朦胧的水声,他听见白衣人又说:“当面告诉不见寒,你真正爱慕的人是我。你会忘记他,然后跟我走。” “你说你从不对他说谎,可是你总在骗他……” 这不可能。不见寒心想。这都是白衣人的一面之词,苍行衣可从来没有回答过那个家伙。 然而下一刻,胸口的剧痛让他浑身一颤。 背刺铮亮的刀尖从他胸口穿出,红得发黑的鲜血晕染了身周的海水。他紧紧抓住刀尖,企图回头,却被人蒙住了双眼。 “抱歉,可是我没有选择了。”苍行衣的声音在他耳畔无比清晰,冰冷残忍,却又充满温柔,“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爱你创世的能力如同爱我自己的双手。” “可双手如今无法再执笔,奇迹权柄是我实现理想的最后机会……” “我会永远记得,你曾为我做出的牺牲。” 心脏处的剧痛蔓延到全身,不见寒终于从噩梦中被惊醒。 恶魔之血又开始发作,这一次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更加剧烈。封冻在他身上的坚冰都被恶魔之血的爆发涨碎,彻骨的剧痛就连麻痹感知的幻觉都无法压制,强制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苍行衣……” 他疼得浑身如针扎,指尖发麻,难以忍受。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向苍行衣求助。 这时候,除了光羽的复刻权能,没有任何东西能为他抵御百无禁忌的伤害,将他从痛苦中解脱。 可是他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像是从百层高楼之上一脚踏空,坠落失重,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答应他绝不轻易离开,在他最痛苦的、睁眼的时候一定会守候在他眼前的苍行衣…… 此时此刻,竟然不在他身边。 第543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六 苍行衣去哪里了? 钻心剧痛让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能紧紧抓住身边的冰棱。冰棱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掌心,将剔透的冰体转瞬染红。 有一刻他甚至无暇去想苍行衣的事情,只想用手中的冰棱划开皮肉,将正产生难耐阵痛的血管全都剜出来丢掉。 “阿寒?” 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听见了苍行衣的声音。 他疑心这是幻觉,因此没有回应。很快,他手背一热,手指被人抓住掰开,抽出掌心里的冰棱,和温暖的掌心紧紧交握。 ……太好了。 不见寒睁开迷蒙的双眼,苍行衣神情焦急的面庞就在眼前。 他没有离开。 他感觉到身体被拉起来,落入温暖的怀抱中。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苍行衣咬破了舌尖,将自己的血喂给他。 血液交换,这是他们摸索出来的,能让复刻的百无禁忌最快生效的方式。 顿时如同久旱之季缝天降甘霖,从严寒风雪中走出涉入温暖的泉水,疼痛消解,不见寒紧紧抓住苍行衣的衣襟,舒服得浑身战栗。 直到躁动彻底平息下来,他才用舌尖顶开苍行衣的舌尖,额头抵在苍行衣胸口,轻微喘息。 “醒来没见到你,还以为出事了。”不见寒听着苍行衣同样激烈的心跳,悬起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去,“我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苍行衣问:“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你从背后捅了我一刀。”不见寒开玩笑似地说道,见苍行衣脸色骤变,又补充道,“不过那是我在蝶栖地遇到的幻境,不是真的。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怎么忽然又梦见它了呢?” 苍行衣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的确有些奇怪。照理来说梦境是你的权能,你亲自编织的梦境,内容不应该是完全受你控制的吗?如果出现了你意料之外的东西……或许是有外力介入,对你的权能产生影响了。” 苍行衣这句话,提醒了不见寒。不见寒乍一回忆,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居然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而自己当时身在此山中,竟然没能觉察出来。 “这样说来,古怪的地方不止梦境出问题这一次。”不见寒说,“从霜傲天和裴尧被杀开始,我回溯时间去星星墓地,通过暗示星星守墓人奇袭俞尉施,这个决定就非常地草率。企图策反牧糍也是,虽然这个方法不是完全无迹可循,但相对来说失败的代价太大了,收益相对来说太低,不像是我会做出的决策。” 苍行衣:“确实,当时我也觉得我们的准备不够充分,不是不能这样做,而是没必要这么仓促。” “实际上,当时我们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在见到他们联手的第一刻,我们可以复刻白衣人的权能进行空间转移,也可以前往一个他们干预不了的时间,和他们在时间里捉迷藏。就算俞尉施能洞悉天上地下、预见过去未来也没用,因为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们早就转移走了。”不见寒沉思道,“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对策,而不是立刻和他们开战,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直到落入现在的窘境。” “我觉得这一连串的决策错误,应该是‘心魇’造成的影响。” 从见到牧糍和白衣人合作开始,他就开始被当时不可置信的心情影响,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和焦虑中。 第一次和俞尉施仓促交手,被俞尉施反将一军,已经相当挫败他的自信。而之后在和牧糍的梦境交涉中,这种焦虑又促使他无暇仔细思考,给出了一个牧糍早已经提示过他是错误的答案。 失误越多,他的焦虑越发严重;情绪越急躁,越无法仔细思考。而这种负面情绪积压到噩梦中,在看见苍行衣背叛他的那一瞬间,终于达到了一个峰值,迎来了一波爆发。 “……他在诱导我自我怀疑。” 不见寒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想通之后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现在是唯心存在,纯概念形态,所以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攻击我们。可这偏偏是最防不胜防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脑海中的念头是出自自己的思考,还是被心魇影响,所做出的错误决策……” 他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感,问苍行衣:“你刚才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苍行衣说,“你说不想让我走远,我就在附近走了走。” “你说过你从来不对我说谎的,对吧。”不见寒握紧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里,“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苍行衣垂眼回答,“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了。在这世上,我是你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不见寒问:“那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记忆吗?” 苍行衣怔了一下。 “在复苏市,你曾经用独角戏看到过我所有的记忆,可你的过去对我来说还是一片迷雾。”不见寒说,“我迫切地想要更了解你,想知道你曾经历过什么,每时每刻在想什么……想和你神魂交融,意识纠缠融为一体。我想完全地、彻底地把我的信任交付给你,可以吗?” 这情话可真动听啊。 苍行衣恍惚了一刹,无比动摇,简直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就要答应了。 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所有脆弱的、难看的、狼狈的样子,你都已经见过了,我也从未觉得你会因此看不起我。莫非你觉得我对你的喜爱不如你深刻?”不见寒亲吻他的手心,“就算你曾经杀人放火,坏事做尽,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不是这样,阿寒。”苍行衣摇头道,“可以不要让我为难吗?这件事很重要,而我不想对你说谎。” 不见寒含住他指尖,用力咬了一下:“到底是多重要的理由,能让你这样拒绝我?” 苍行衣挨近了他,露出微笑。这个笑容十分勉强,不见寒能清楚地读出隐藏其中的困扰和哀伤。 “我有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你。”苍行衣小声对不见寒说,“如果你知道了那个秘密,就非杀死我不可了。” 不见寒愣住:“那是什么?” “别追问,你不会想听的。我向你发誓,它对我们正在进行的战斗毫无影响,而且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不能开口的事情了。”苍行衣此时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哀求,“所以拜托你,别再问我和它有关的事了,可以吗?” 不见寒定定地看着苍行衣。 他不断的思考,他应该相信苍行衣的话吗? 得知苍行衣所有的记忆和过去,真的那么有助于他建立对苍行衣的完全信任,足以抵抗俞尉施的精神暗示影响吗? 他现在对苍行衣的质疑和询问,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还是被心魇诱导出的怀疑?明明他没有提问的时候,他对苍行衣是没有任何负面想法的,可偏偏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苍行衣的回答他心中疑窦丛生。 这到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是俞尉施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他坚持要追问下去,是不是正好中了俞尉施的计,反而彻底推动他和苍行衣走向决裂呢? 心中天人交战,矛盾激烈。 不见寒最终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我对牧糍说,我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的东西。奇迹权柄也好,乐园也好,生命也好,只要你想,我都可以拱手相送。”他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怀疑你的呢?” “对不起,刚才问了你那个问题,我向你道歉。我应该尊重你,那毕竟是你的隐私……如果我真正信任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说出那句话。或许这就是俞尉施陷阱的高明之处吧。” 不见寒按住苍行衣的下唇,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你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他的唇贴在苍行衣的双唇上摩挲,嘴唇微动,发出轻微的气音,“对吧?” 第544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七 苍行衣终于枕在不见寒膝上睡着了。 为了照顾恶魔之血缠身的不见寒,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合过眼。即便不见寒在疼痛发作时努力忍耐声音,他也会轻易被惊醒,然后替不见寒消除剧痛,直到不见寒放松下来为止。 从洞窟外回来之后,他的疲惫似乎达到了极点,最后支撑不住,给篝火添加燃柴的时候倚在墙边睡着了。不见寒扶着他的肩膀,动作极轻地让他倒下来,枕在自己大腿上,能够睡得舒服一点。 即便在睡梦中,苍行衣也紧蹙着眉,似乎在梦里遇见了极其麻烦的事情,或者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他梦见了什么呢? 眼前的场景,让不见寒想起了他们在复苏市共度的雨夜。恍惚中历史宛如重现,那时他也是这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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