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天司查案雷厉风行,当天夜里便再次深入密林。霖城已经许久未有降雨,木隐有枯黄。但越往深处去,空气便越发阴冷,土地越发软泥泞。隐刃仰头望着遮天蔽的木,面具下眉头微皱。阴气聚而不散,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行至人迹罕至之地,三人便开始感觉到阴冷的寒意。皮靴踩过伏倒的灌木,照明的灯火在笼中摇曳,无端生出几分阴祟的诡谲。 隐刃与鹰觉尚且不觉,惊飞却冷得阵阵发颤。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武功不到家,见两位同伴神色如常,便也只是撑着不敢声张。直到惊飞感到四肢僵木、举步维艰之时,她才惊觉情况不对。 “刑、刑首。”惊飞紧咬的齿关不住打颤,“我……有些不对……” 隐刃与鹰觉猛然回头,只见惊飞紧攥着衣襟,似是有些呼吸困难。她头颅低垂,面具遮挡了她的表情,但额头与肩颈却能看到发力爆起的青筋。惊飞说完,人便像不堪重负般伛偻了下去。鹰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惊飞的身体,肃声道:“惊飞!说清楚哪里不舒服?” “头、头很重,身上,冷……”惊飞语气艰涩地交代自己身上的异常,她头颅与脖颈剧烈地颤抖,似是在于某种看不见的存在角力:“救……” 惊飞「救」字刚咬下,打头的隐刃突然抽刀向她砍去。刀未出匣,与其说砍倒不如说砸。但刀匣擦过脸侧的瞬间,惊飞的面具破碎爆裂,一声凄厉怨怼的尖叫在惊飞身后响起。鹰觉看见一缕青烟飘散而去,正在角力的惊飞因为脖颈上的力道突然消失而收势不及,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好在鹰觉及时搀住了她。 四肢逐渐回暖,阴冷消退而去,惊飞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颈。破碎的面具下露出温婉轻愁的眉眼,匣刀擦过脸颊的一道细线后知后觉地渗出了血。 “那是什么?”鹰觉严肃地望着青烟消散的方向,虽然只是极其短促的一瞬,但他确信自己看见了一个皮肤青紫、神情怨毒狰狞的孩童坐在惊飞的脖颈上。 “……”隐刃没有回答,只是环顾周遭,“升引魂香。” 想到方才那濒死的冷感,惊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玄衣使的职责便是解决神诡之事,这样惊悚离奇的遭遇反而证明他们找对了方向。鹰觉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引魂香,可就在火光升起的瞬间,一股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呼地一下将火苗吹熄。 鹰觉重复了几次,依旧无法成功点火。萤石制成的笼灯忽明忽灭,呼啸的冷风穿林而过,窸窸窣窣地像谁人的低泣声。 惊飞与鹰觉同时拔刀,三人立刻背对背警戒了起来。阴风卷动林间落叶,风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到最后几乎成了婴孩的尖笑。惊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却依旧无法判断笑声传来的方向。她闭眼感受气的流动,鼓噪后怕的思绪沉进水底。她抛却外物杂思,全神贯注地捕捉那一线危险的冷意。 倏地,惊飞猛然睁眼,挥刀下劈。 “脚下!”惊 飞一声厉喝,她根本来不及细看?,地底蹿出的黑影便被瞬间斩作两段。鹰觉和隐刃同样纵身而起,避开黑影的突袭,几个腾跃便闪至旁侧的树上。鹰觉仓促回首,瞳仁化作一竖,振袖弹指,弩箭爆射而出,眨眼便将三人方才的落脚之地射成了筛子。挥舞抓挠的手臂在扬起的灰尘中散作青烟,附骨之冝的冷意却越发凝重。 鹰觉目力惊人,直觉也远非常人可比。茫茫夜色中,他见林中瘴气凝而不散,青烟似活物般翻腾蛄蛹,心中顿生不安。 “惊飞!”他遵从直觉的判断,大声道,“小心,祂是冲着你来的!” 惊飞本就全身心地警戒,听见这话也不算意外。她缓缓调整呼吸,整个人的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双手握刀与黑暗对峙,在周遭暗影伺机而动的瞬间,迸发的刀气将暗影一刀两断。惊飞挽出凌厉的刀花,织出一片寒光凛凛的利网。灯笼翻倒在地,刀刃折射其光,竟将夜色笼罩的深林照亮了一瞬。 然而,那些诡谲之物不死不灭,斩作青烟后又很快重聚成形。惊飞试图脱身,脚下的土地却变得软泥泞。皮靴陷进了泥里,身躯沉重难移。惊飞在应对袭击的间隙里仓促低头,惊悚地看见几只焦黑扭曲的手从土里探出,死死地抓着她的脚踝与斗篷。 “惊飞,抓住绳索!”蹲在树上的鹰觉立刻从腰间摸出钩索缠上树干,将绳索用力抛出。惊飞握住绳索,斩出一片利风退脚下的暗影,借力将自己从泥淖中拉出。但就在惊飞腾空而起的瞬间,她头颅猛然后仰,忍不住发出痛叫。头皮传来一阵剧痛,打斗间散落的长发不知被何物揪扯。惊飞心里发了狠,她将横刀咬在口中,一手紧拽绳索,一手拔出腰间小刀,反手用力割断自己的长发。鹰觉也顺势收绳上扯,险险将惊飞从泥潭中拽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惊飞脱困后攀在树梢上喘气,她先前所在的地方已经化为一片泽国。鹰觉只看了一眼,冷意便顺着脊梁骨蹿上天灵。无数形如焦炭的手臂在风中摇曳,手臂肢干部分长满了绿色的眼睛,此时正咕噜噜地打着转,阴冷且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们。而这些手的掌心竟是长着齿牙的嘴巴,吞吐着猩红的舌头。惊飞的断发落在其中,很快便被分而食之,连残渣都没有剩下。 看着这凶险无比的一幕,隐刃抱着匣刀的手微微一紧,却依旧不曾拔出匣中刀刃。 “冷静。”隐刃沉声道,“是迷心之法。” 鹰觉与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对视,只觉得眼前阵阵晕眩,头痛欲裂。但在隐刃点破正身之后,那些诡谲恐怖的手臂再一次散作青烟。鹰觉用力晃了晃脑袋,一手搀扶着喘息不止的惊飞,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囊袋放在鼻下用力一嗅。 一股恶臭冲入鼻腔,呛得鹰觉咳嗽连连。但他没有出声抱怨,而是将囊袋挪到惊飞鼻下,也让她嗅了嗅。 被囊袋中刺激又噎人的恶臭一熏,鹰觉和惊飞很快便摆脱了那种昏昏沉沉的迷离。这次再往下看,土地依旧泥泞,但森然恐怖的鬼手却消失无踪了。 森林寂静如 死,连夜间活动的生灵的动静都捕捉不见。唯独遮天蔽的林木沉默伫立??[,林间弥漫着青色的诡雾,将周围的环境蒙上了一层云翳。 “好浓的林障。”惊飞披散着参差不齐的头发,攥着衣襟捂住了口鼻,“若是吸入林间瘴气,怕是顷刻间便会失去神智。莫非附近的村民便是遭遇了林障?” “……”隐刃定定地望着下方的泥沼,半晌,他望向惊飞,道,“你做了什么,为何祂如此针对你?” 惊飞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方才的种种凶险都是冲着惊飞来的。惊飞回想自己进入森林后的一切行为,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她正想摇头时,神情却突然一顿:“今,我去见了关家主母。” 三人中,隐刃负责搜林,鹰觉调查关家旧址,而惊飞则探望了关家唯一的幸存者。若关家确实与此间诡事有关,那惊飞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不算奇怪。 “回程。”隐刃果断道,“去关家庄园一趟。” …… 一晚上的跌宕起伏、九死一生,对玄衣使来说却只是寻常。刑天司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但没有一人是空享民脂民膏的。自刑天司成立以来,每年殉难的玄衣使不在少数。 惊飞拉起斗篷盖住凌乱的尾发,重新换上一张面具,三人便步履匆匆地折返。 此时天边晨光微熹,天色已经蒙蒙亮起,三位心里藏了事的玄衣使都暂时遗忘了犯夜的两名外地人。但俗话说得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抵达关家府邸时,隐刃远远的便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如庭前玉树的少年正在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说着什么,面容清苦的老妪笑得合不拢嘴,面上的每一处褶皱都是舒展的。显然,虽然是两位不速之客,但此间的主人家却很欢迎他们。 “没想到郎君居然对花这般熟稔,这可不多见啊。” “您说笑了,只是闲来无事莳花弄,修身养性罢了。算不上精通,就不在您面前贻笑大方了。” “哪里的话,老身已经许久不曾与人谈论过这些了……” 老与少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因为三位玄衣使的到来而刹那凝滞。看着隐刃等人,老妪面色不好,提着菜篮子的手攥得微微发白。反观柳家兄妹,许是外来者不知玄衣使意味着什么,他们神情自若,回眸望来时甚至有几分好奇的探究。 “郎君,今天多谢你们出手相帮。请先回吧。”老妪伛偻腰背,压低声音道。 纯澈如水的少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艰涩,他回头看着三位一见便知来者不善的玄衣使,道:“这几位是?” “玄衣使办案,闲人避让。”隐刃出示了玄衣使的令牌,冷声道,“外乡人,尔等犯夜之事,稍后另论。” 少年微微一笑,却是对犯夜之事避而不谈:“原来是玄衣使。几位大人若是不介,在下可略尽绵薄之力。此地有一物我势在必得,实在退让不可。” 玄衣使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惊飞与鹰觉当即便抬手摁上了刀柄。 然而,隐刃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他望着笑意温然的少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在此间寻物?” “不错。”少年颔首,“一件不会说话的宝物。” 不言归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正道魁首 没人知道隐刃与少年打了什么哑谜,但双方似乎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少年自报家门,自称「柳回舟」,一旁的少女名为「柳映雪」,两人是一对在外游历的兄妹。玄衣使办案无需与人互通名姓,但隐刃还是报出了自己的代号,并表明自己来此是为了调查关家人口失踪的案子。隐刃并没有提及霖城其他失踪的人口,只说关家失踪的人数过多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惊飞先前已经过来走访了一趟,现在三人又来一趟。老妪唯唯诺诺,嘴上不说,转身低头时面上却有几分掩盖得不是很好的愤懑。 老妪名唤「刘莳花」,关家主母的奶娘兼主管。从关家被贬流放后她还一路追随来到霖城,便可见其对主人家的忠诚。而关家抄家流放、致使关家主母数年来连失三子,要说把关家主母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刘莳花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玄衣使要见关家主母,年老体弱的老妪自然无法反抗。但许是柳回舟的维护让她生出了几分胆气,这个苍老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玄衣使大人,我家主母与关家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关家老爷自从贬官流放至此后便酗酒,不理家事。主母痛失幺儿却还要拖着病体打点家里,后来又、又接连失去了大少爷和二小姐……她那样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已经病得起不来身,整只会说胡话。我们也早就从城里搬了出来,关家发生了什么,我们当真一无所知……” 隐刃安静地等待老妪说完,但却依旧道:“请让我们见一见关家主母。” 见玄衣使如此油盐不进,老妪只能无奈引路。关家庄园建立在郊外,是关家主母卖掉自己在京中的房产后盘下的。除了这处庭院外,关家主母还置构了几亩农田。显然,比起酗酒度的关县令,关家主母对于阶级沦落后的生活是有一定规划。只是接连丧子的打击将人摧垮,这才使关家主母患上了失心疯。 隐刃跟在老妪的身后步入室内,分明是白昼,主人家的起居室却黑得半点光都投不进去。隐刃闻到浓烈清苦的药味,层层叠叠的纱幔后,仅着一件单衣的枯瘦女子躺在床上。正如惊飞所说的那般,关家主母瘦得脱形,床褥盖在她身上都仿佛一座要将她压垮的巨山。 关家主母不过三十来岁,头发竟已经白了大半。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隐有杂声。 那短促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就像是阵阵穿堂的冷风吹过千疮百孔的肺部。 见隐刃沉默立在床前,老妪只得上前,轻轻推了推床榻上的女子:“楠娘,醒醒……天亮了。” 老妪小声地诱哄着,就像在哄自己年幼不知事的孩子。她没有唤「夫人」或者「主母」,而是喊女子未出嫁时的闺名。在老妪的殷殷呼唤下,床榻上的女子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间中来了一位陌生人,只是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床上,注视着床顶的帐幔,对周遭的一切无动于衷。 隐刃询问了女子一些问题,女子都没有回答。但在老妪将厚重的被 褥搬开时,隐刃敏锐地注意到,身穿单薄白衣的女子脖颈上戴着一枚铜制的门钥。 那门钥看上去分量不轻,做工算不上精美,用材更不算昂贵。一枚长满红色锈斑的门钥,就这么挂在病人的脖颈上。 “那枚钥匙是哪里的?”隐刃询问老妪。 老妪看了一眼,道:“是院门的钥匙,主母一直戴着,不肯取下。” 隐刃点点头,他注视着关家主母,面具下的嘴唇微一蠕动,终究还是没有将最伤人的问话说出口。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等老妪从房中退出来后,才问道:“关家幺儿的死因已经记录在案,另外两位关家后嗣又是因何而死?” “……”老妪关上房门,有一瞬的沉默,“二小姐夜间无故外出,下落不明;大少进山为主母采药,一去不回。” “都没有找到尸骨?”隐刃冷静道。 老妪深吸一口气:“没有。” 隐刃沉默颔首,他检查周围的屋舍,确认没有异常后便回到外院。庭院中了许多药,显然那位名为「莳花」的老妪精通药理。隐刃在脑海中情报线索,步入外院时却看到那对神秘的柳家兄妹正站在药圃旁。柳映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田圃中的药,柳回舟则站在墙角,仰头望着院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刑首。”安静侍立一旁的鹰觉惊飞上前,隐刃看了一眼柳回舟,惊飞便主动禀报:“那对兄妹就在院子里四处张望,没有其余举动。” 隐刃之所以让鹰觉和惊飞在院子留守,就是为了监视柳家兄妹。看着柳回舟穆如清风的背影,隐刃走上前,将目光在他所注视的地方。 庭院旁侧的角落中种着一棵香樟,香樟树能防虫止蛀,本身也是一种上好的药材。这处别院显然已经有一定年岁了,这面墙上的腻子脱落了大半,露出部分灰色的砖石。墙下有一个狗洞,墙高得看不见外头。隐刃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他不明白青衫少年为何会看得如此专注。 柳回舟在院子中转了一圈,之后便径自走出门去,到院墙的外间又走了一圈。隐刃跟在他身后,关家院墙上有很多乱涂乱画的痕迹,许是关家孩童尚未失踪前打闹留下的。除此之外,那香樟木旁的院墙外头上有许多划痕,像是某种尖锐物来回划动留下的痕迹。 柳回舟绕着院子走到第三圈时,隐刃有些忍不住了,他道:“你发现了什么?” 柳回舟有些讶异地偏头,眉眼含笑:“直接问我吗?我以为你会更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 隐刃抱紧匣刀,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那些鬼东西,「不会说话的宝物」。你是在暗示我,霖城的灾厄与那不会说话的宝物有关?” 隐刃知道「不会说话的宝物」是在暗示什么,而他也知道,涉及那些诡物的案件背后无一不是一场生灵涂炭的灾厄。 缄物。 每一件缄物的诞生都需要支付「代价」。而缄物问世往往也代表着某地汇聚了极其强烈庞大的愿力或许是一个人的,也或许 是许多人的。但不管如何,这些应运而生的诡物都封存着文字的业力。若不妥善处理便可能会引发可怕的后果。对于地方官署而言,且不论缄物有何威能,单单是缄物问世本身就绝非好事。毕竟百姓若是生活安稳、子平顺,哪里还会蕴生出足以让缄物诞生的愿力与爱憎? 是外道,是淫祀邪祭,是逆党叛臣?又或是别的什么? “你原本打算怎么做呢?”柳回舟轻叹。 “目前能确定,林中的那个东西拥有一定的神智,而且与关家有关。”隐刃坚定道,“虽然还未查明事情的起因,但既然对方会攻击与关家接触的人群。那我见过关家主母后,那东西或许也会找上我。届时将其斩于刀下,也不失为一种破局之法。”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听见隐刃这略带少年心性的话语,柳回舟摇头失笑:“确实。既然如此,你为何迟迟不肯拔刀呢?直接解决问题的源头,便没有刨根究底的必要了。” “因为我还没查清楚斩却之物的跟脚。”隐刃将匣刀横于胸前,他语气认真,眼神却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苍凉,“君上赐下的斩执刀能斩却尘世一切因果罪愆,但被斩执刀斩杀的灵魂不入神国。师父跟我说过,拔刀出鞘之前一定要看清楚,看清楚自己将要斩却之物的真面目。若不能无愧无悔,那刀刃便不该出鞘。” 隐刃很少这般长篇大论地说话,他甚至忘记伪装自己的嗓音。只有豪情万丈的少年,才说得出这般意气的话语。 “……”柳回舟,不,宋从心平静地注视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的眼睛,道,“这桩诡案,或许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简单。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此事与外道无关,也不涉及任何逆党。有时候,那些东西「作恶」并不是因为真的恶,而是因为祂们并无道德、生死的观念。祂们纯白如纸,谁人都可以在其上涂画。” “祂们?”隐刃困惑道。 “是的,人心与土地紧密相连,命运相系。神明能主宰人,反过来说,人其实也会影响神。”宋从心的眸光在墙壁上尖利的划痕浅浅带过,最后落在庭院的药圃与院门上,“既是天灾,也是人祸。缄物的诞生是因为执念,酝酿出苦涩的祸果也可能是出自善因。” 隐刃没有听懂。根据以往的经验,玄衣使最初的推断是关家县令不甘心阶级的沦落而与邪魔外道勾结,试图献祭血亲换得翻身的机会。而血祭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只能源源不断地献上祭品才能维持住那种镜花水月的繁荣。所以关家出事之后,周边的村镇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失踪,最后蔓延至全城。这种现象是符合淫祀邪祭的惯例的。 但听眼前人的说法,这桩诡案背后隐藏的真相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得不到切实的答案也无妨,反正隐刃来此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若无意外,今夜那酿造出多起失踪案的罪魁祸首便会找上门来。 “等到夜幕降临,真相便会水落石出了。” 不言归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正道魁首 宋从心和灵希是在集市中遇见老妪刘莳花的。 她们走访各地市集,一来是为了调查天殷国的民生经济与物资储备,二来也是观望无极道门这些年来对天殷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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