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袭来。退魔的佛光似乎对玄猫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宋从心听见了玄猫的惨嚎与皮毛被焚烧的滋滋声,但它依旧没有退却半步。宋从心本欲拔剑的手微微一顿,她变掌为爪,五指指尖呈现出金玉的光泽,以「擒龙式」将扑来的玄猫钳在了掌中。 “喵!”玄猫怒声叫骂,被宋从心的虎口卡着脖子也不死心,柔软的身体拼命扭动,试图去咬宋从心的手。 就在这时,楚夭突然尖叫:“啊!她吐血了!” 宋从心和梵缘浅猛然扭头,便看见谢秀衣呕出一大蓬血水,她身上黑绿色的纹路不停地蠕动,隐隐有要失控的征兆。显然,解开封印对谢秀衣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继续拖延下去,她恐怕会死。 来不及多想,宋从心将疯狂挣扎的玄猫往怀里一兜,抬手便摁上了谢秀衣的心口。她的身躯光影扭曲,瞬间便被那漆黑的深渊之口吸入其中,梵缘浅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见两个同伴如此果决,楚夭一咬牙一跺脚,也同样照做。很快,三人一猫便彻底地消失在大帐之中。 在楚夭消失的瞬间,谢秀衣猛然仰头,如同溺水的人终于破水而出得以呼吸一般,金色的梵文再次如枷锁般封锁了那个漆黑的血肉之口。 大帐沉寂不足三息,便有人掀帘而入。张松快步冲到谢秀衣的身前,险险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谢秀衣剧烈地喘息着,下巴与脸颊处净是残存未干的血迹,这让她看上去狼狈至极。张松飞快地检查了她心口处的封印,替她掖好衣物,而后便将这个轻得不像话的残躯抱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旁的软塌上,让她平躺下去。 张松起身想把还在燃烟的香炉抱近些许,脚下去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个青瓷丹药瓶,瓶身有着水纹剑徽的标记。 某人走得太过匆忙,只来得及将药瓶撇在地上。 张松不疑有他,连忙捡起药瓶从中倒出一颗拇指大小、清香四溢的丹药,连以往的试毒都想不起,就着桌上微冷的残茶给谢秀衣灌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身躯痉挛不止的谢秀衣便逐渐缓过劲来,吐息也恢复了平静。 她散乱的鬓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看了一眼被张松小心握在手中的药瓶,良久,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军师……”张松肝胆俱裂地看着如琴弦般紧绷的女子,只觉得她惨白脆弱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化作晨间的冷雾般散去。 “不要怕。”谢秀衣嗓音低哑地宽慰他,“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张松一个八尺男儿,听见这话却好像被人摧断了肝肠。他控制不住地颤抖,顷刻间便泪如雨下。 谢秀衣静静地看着他哭得狼狈而又扭曲的脸,这个一路追随她走到今天的男人。她看着他从缀在自己身后满口「军师军师」求她答疑解惑的少年,一点点成长成如今这副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模样。铁石心肠的谢秀衣当然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但她还是有一点点苦恼。 虽然没有宣之于口,眼前之人也绝不敢言。但谢秀衣心有七窍,哪里不懂他自少年时便不自知的视线? “别怕。”辩才无阂的谢秀衣拿眼前之人没有办法,满腹诗书的她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单调的话,一如烛灯里时不时爆开的灯花。 将死之人不会回应男人藏在哀恸哭泣后的心里话。 惶惶灯影中,谢秀衣平静地注视着大帐的穹顶,心里却想着,他以后还要成家的。 所以,不说也罢。 掌教首席 扬旗为号必回响…… 很多人都曾困惑过, 金枝玉叶的宣白凤公主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享,非要去边境从军, 和守城的将士们一起苦耐那塞北的风沙? 宣白凤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她只是自幼时便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想, 一个并不清晰的、对「君王」的念想。 宣白凤幼时便被册封为皇太女,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突然要面对繁重到成年者都吃不消的课。对此,天性活泼好动的宣白凤心里不是没有委屈过的。但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被册封为皇太女是天大的好事, 她如果出声抱怨那便是对父皇的不满, 是「难担大任」,是「好逸恶劳」。 每到这时,心事得不到排解的宣白凤总是会偷偷去爬树,这是她唯一敢做的「不成体统」的事。等到宫人们找不到她时,年迈且好脾气的太傅便会将下人遣走, 迆迆然地找到藏在枝叶树影间的公主。等宣白凤慢吞吞地下树后, 太傅会掏出戒尺不轻不重地敲两下她的掌心。而后, 太傅会牵着公主的手刻意绕远路,回书斋的路上,太傅会给小公主讲一个故事。 位于三公之一的太傅是个再正统不过的儒生,他给小公主讲的故事多以教化为主。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诚悌勤雅恒这些美德与道理, 宣白凤最初便是从那一个个故事中体悟的。但太傅在教导她这些时又告诉她,满口仁义道德的也可能是伪君子,刚直不阿的儒生也会害民祸主。百种米养百种人, 君王不可以是一个纯粹的儒生,朝堂也不可沦于万马齐喑的可悲境地。 那究竟怎样才能算是一个明君呢?皇太女自幼时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太傅给皇太女讲了一个「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的故事。一群死守边城五十年、不敢忘记自己出身的将士,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熬成白发苍苍的耄耋老翁,却也不曾丢掉自己手中的兵戟。那是一首王朝的衰败与百姓的血泪交织而成苍凉的悲歌,太傅想借这个故事告诉公主「军心」足以倾斜战局,想告诉未来的君主「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就连太傅都没有料到,听完故事的皇太女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仪态全无地坐在地上。 “他们的君王负了他们啊!”宣白凤嚎啕大哭,拔掉自己头顶的朱钗狠狠地掷在地上。 “孤不当什么坐不垂堂的千金之子!孤要去边疆,若不身先士卒,何以配当人上皇?!” “自孤此代而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孤的百姓不做乱世鬼,将士不必守孤城!孤不允,孤不允!”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很幼稚很任性的话语。但那也是宣白凤第一次在气定神闲的太傅面上看见错愕与动容的神情。 哭得涕泪横流的皇太女感觉到苍老宽厚的掌心覆在她的发顶,她听见一道遥远而又模糊的声音:“您能这么想,便已经是明君了。” “真期待您继位后创造的盛世啊。可惜啊,老夫应当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会看不到呢?太傅虽然年岁已大,但身子骨相当朗,应当可以长命百岁。 直到太傅上书死谏废除国师之位前,宣白凤都是这么想的。她已经忘记了听见太傅被贬官后因劳疾而死在路上时的心情,也忘了几次三番去求见父皇却被拒之门外、甚至还传出她意图谋权篡位传闻时的郁怒。为了离开政治争斗的漩涡积蓄足以与那蚕食而来的阴影相争的实力,她轻车简从地带着自己体弱的伴读离开了帝京,在国土的边境拉扯起属于自己的军队与班底……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她也有遵守自己的誓言,与将士们一同战斗至最后一刻……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宣白凤感到了一丝凉意,滴落在眼皮上的水滴将她从梦中惊醒。她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手指,确认手中的旗杆没有断裂也没有被谁夺去,宣白凤疲惫中仍然悬于喉咙处的心这才稍微松缓了些许。 她勉力从地上坐起,挣扎着将脊背倚靠在旁侧的石壁上。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宣白凤都能感觉到荆棘与藤蔓在血肉间摩擦的撕裂与剧痛。痛楚倒也还是其次,更为难耐的是那种血肉与骨骼间厮磨的异物感。宣白凤伸手抚上自己的喉咙,不出所料的,她从自己脖颈处一道缝合的伤口中摸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带刺的花。 已经长到喉咙了。宣白凤有些烦躁地想。她用力将花朵与藤蔓一同扯下,伴随着一阵揪扯的剧痛,有濡温热的水流从颈部淌下,但宣白凤却无心去管。她看着自己仅剩四指的手,以及手上用布条与绑带紧紧相系的旗帜,一为绿底黑边的「宣家军」旗,一为白底金边的「白凤」旗。两面旗帜都已残破不已,旗面沾染着血污以及焚烧过的痕迹。但宣白凤一直带着它们,从来不曾将之舍弃。 “秀衣啊……”宣白凤捂着喉咙,咳出胸腔内淤积的黑血,她仰头,借着山崖洞口一线的裂隙,注视着这里永远灰暗不详的天空,“再快一点吧,秀衣……”她真的有些害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不能将最后的真相与线索传递下去。 她在等待一个奇迹。 不知道上苍是否听见了宣白凤的低语,也或许命运终于眷顾了她一次。这不知是多少次无望的抬首,却恰好让宣白凤捕捉到了天幕上一闪而逝的光亮。就像陨落的星辰或是夏夜的萤火,那般微弱,却点亮了宣白凤眼中熄灭的火光。 “那是!”宣白凤下意识地倾身,临近腐朽的身躯错觉般地发出了悲鸣与哀嚎。她身上的伤口因大幅度的动作而崩裂渗血。可她的面上却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的一片空白。就像难以控制肢体的傀儡般,她反手将旗杆刺入地面,拄着旗杆勉力站了起来。 “咸临定疆军、先锋队”宣白凤扯着嗓子,近乎失声道,“扬旗为号” 她喑哑的话语被寒风吞没,残破的喉咙与咽骨也再发不出铿锵有力的呐喊。即便如此,宣白凤还是拼命地站直了身体,迈着沉重蹒跚的脚步,朝着那一丝光亮陨落的地方追去。 “定疆军……扬旗为号!” 她不停地咳血,眼中迸发的光亮却如长夜中破碎黯淡的星。 她颤抖着伸手入怀,摸出仅存的火折子,将所剩不多的干燥布条缠在地上捡来的枯枝上作为火把。 借那些许的火光,她将自己手中的旗帜照亮。 “若是援军……”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荆棘刺破内脏,血水不停地涌出口腔,“请……扬旗为号!” …… 宋从心正在下坠。 身为常年御剑奔赴九州各地的剑修,已经磨练出钢铁心志的宋从心并不会为这点失重感而感到惊恐。但这也顶不住自己身上七手八脚地攀着一人一猫。紧紧抱着宋从心腰部的楚夭因为失重而放声尖叫,与猫咪疑似破口大骂的一连串喵叫声混在一起,当真格外提神醒脑。 感受到下降的高度已经逐渐接近地面,宋从心反手抱住楚夭,一手摁住玄猫,而后提气轻身,踏风而落,端得是从容自若,飘逸翩然。 梵缘浅也同样御气滞空,她足尖朝空中虚虚一点,便有金莲自脚底绽放。当她缓步自空中走下时,姿态也堪称端肃优雅。 三人皆平稳落地后,楚夭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扶着岩石大口喘气,而那只被宋从心摁住的玄猫却是「唰」地一下便扑上宋从心的面门,对着她的脑袋便是一通咬:“喵嗷!” “这猫?”梵缘浅还记得这猫会被佛光灼伤,这意味着这只玄猫乃是魔物,危险且不详的存在。 “影魇。能在阴影虚无中穿行,单论藏息匿迹之道,三界无出其右。”宋从心将玄猫从头上撕了下来握在手中,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玄猫的竖瞳,“魔物通常没有神智,只有进食与求生的本能。但这只影魇似乎和寻常魔物不大一样。” 玄猫一通宣泄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事情已无转圜之地。顿时整只猫都变得恹恹的,连耳朵与两条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这里便是苦刹。”宋从心环顾四周,暗沉不见半点光亮的天幕,厚重的乌云呈涡流状旋转。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周遭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便是头顶流云汇聚之处的一轮「红」。但它投射下来的光既不明亮也不温暖,反而有种森然可怖的冰凉。 宋从心等人降落的地方是一处荒芜的高地,以修士敏锐的感知与神识倒是不会被黑暗所困扰。但眼中所见也只有寸不生的土地与几块风化严重的灰岩。若是极目远眺,倒是可以看见远处山峦的剪影与稀疏的林木。除了天上的异象与过于黑暗的环境以外,这里倒是与人间无甚两样。 “那是?”宋从心微眯眼眸,她看见三人所在的高地下方似乎有建筑存在过的迹象。只不过那里只剩一片断壁颓垣,能看见的只有一片萧凉破败的景象。宋从心正待细看,却忽而间看见那断壁颓垣间似乎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火光,似乎有人正举着火把,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看来她们降临此地的异象已经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了。宋从心也想知道第一时间找过来的会是谁?敌人,魔物,还是那幕后算计一切的外道?若她进入苦刹之地也是幕后之人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以静制动、守株待兔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宋从心正想掐诀藏匿起三人的气息,却不想被她捏在手中的玄猫突然竖起尾巴,柔软的身体霎时化作水流般散去。它像一团坤抻开来的墨水,一下子便将三人包裹进漆黑的夜色里。扑面而来的魔物气息让梵缘浅呼吸一滞。但她并没有冒然出手伤害这只似乎灵智尚存的影魇。 三人被拢在一片黑暗中,隐隐感觉似乎是被这只猫藏进了阴影里。它快速地移动着,小心且谨慎地接近那长夜中唯一的明光。 然后,宋从心听到了。 她听见了蹒跚的脚步与咳血声,还有那仿佛自肺腑间强行挤榨出来、近乎嘶鸣的低喊。 宋从心忽然想到,那天从谢秀衣大帐中离开时,谢秀衣曾命人给她奉上的一个锦盒。她说,真人进入了苦刹,便请打开它。 宋从心从粟米珠中取出那个锦盒,打开,两面染色鲜艳、明显是新做的旗帜正卷成桶状,安静地躺在锦盒中。 展开足以将人包裹其中的旗帜,一面绿底黑边,一面白底金边,以金线绣成的字于暗中亦有华彩,正是咸临的宣家军旗与白凤旗。 锦盒的盒盖上烙印着一行鎏金小字,上书道: 掌教首席 君王独守一孤城…… 宋从心前世只是芸芸众生中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最烦恼痛苦的事莫过于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经历过最惨烈的事也不过是新闻报道中出现在某个地界的凶杀案。 她接触过的最沉重的文字是自己国家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历史,在她所生活的法治社会中, 「人命大过天」是一句真理而不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 哪怕是穿越到这个人命如芥的年代中, 宋从心其实也没吃过多少苦头。她出身不算富贵但也衣食无忧,还在襁褓时便被送入了仙门, 在远离红尘纷扰的世外清净之地长大。她不曾忍饥挨饿, 也不曾经受过这个时代大部分平民都会经受的苦难, 如果她一路向前而不回头去看此世的红尘,那些人心纠葛与权谋争斗实际离她很远很远。她可以过上另一种逍遥自在、属于天的生活, 而不被世俗的泥泞所扰。 但宋从心做不到。 “已经根入骨髓,无法分离了。”废墟中一处还算完好、仅有半壁漏风的残破屋舍内,宋从心检查了宣白凤残败不堪的身体。在融合了山主的记忆之后,她在药与医道上的进益甚至超过了她主修的琴剑之道。而她可以将自己的神识像树木的枝干一般探入他人的经脉与躯体当中,“这些东西已经与她的筋脉血肉长到一起了,汲取她的养分, 也维持她的生命。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宣白凤在看见三人扬起的旗帜的瞬间便昏迷倒地,之后宋从心在简单检查过宣白凤的状况后便将她背起, 三人朝着她来时的方向奔去。直到下了矮坡,宋从心才发现自己先前看见的断壁颓垣竟然就是当初繁华昌盛的桐冠城, 而今却已只剩下一片废墟。 桐冠城占地面积约有五十多公顷,驻守此地的将士原有二十万余人。乍一看这二十万大军并不算多,毕竟如今各国发动大型战役都宣称自己有百八十万大军。但实际上, 大部分国家的军队人数都要在其宣告的基础人数上打个对折,里面的水分拧一拧甚至都能汇成一条小溪。 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各国不仅谎报人数,甚至大多采用的都是不曾受过训练的平民脚夫充数。 而宣白凤统领的二十万定疆军全部都是轻重甲的精锐,在战场上堪称人肉磨盘。再加上桐冠城易守难攻的天险与坚固的堡垒城防。若是宣白凤没有出事,无论如何,当年的咸临都不可能会像丢进水里的泥球般不堪一击,混如散沙。 宋从心越是检查,心里便越是难受。宣白凤身上的致命伤口足有十数道之多,最严重的是脖颈上一道足以将其头颅斩落的刀伤。但宣白凤体内不知被什么诡谲之物寄生了,她的血肉与骨骼间竟生出了类似植物的根茎与藤蔓。这些植株的枝蔓牵系并缝补了宣白凤残破的躯体,并赋予了她极其可怕的愈合能力。但宋从心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究竟是多么生不如死的体感。 宣白凤昏迷不醒的这段期间,宋从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脖颈缝合的伤口处萌出透明的荆棘藤蔓,开出一朵娇艳如血的花。 她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切裂了这些藤蔓,而后便摁住宣白凤的腕脉,试图将灵炁渡入她的体内,镇压这些邪祟奇诡之物。 但不知道为何,宋从心失败了。 那些生长在宣白凤体内的植株似乎拥有生命一样,它们来者不拒,无论灵炁还是魔气都能被其吸纳。宋从心在意识到自己灌输的灵炁只会催生这些植株时便立刻收手,转而动用山主的以及的天赋去调理宣白凤的身体。 :腐零落于泥,也可孕育一个沉默的春。药石之道源于山林,发乎自然,泽被苍生,蕴养万物。】 山主的天赋是一个相当实用的能力,它不仅让宋从心能精准掌握各种药的分量与药性。而且能汲取木的生机与药性滋补于生机未绝的灵体。宋从心汲取了那些琉璃藤蔓的生机,看着它们一点点地焉了下去,而后将这份生机反哺于宣白凤的身体。 梵缘浅也擅长医术,毕竟不管是仙门还是佛门,常除了斩妖除魔以外,更多的还是要救济苍生。然而梵缘浅在检查过宣白凤的身体后,禁不住露出了一个悲悯的神情。宋从心虽然暂时压制了这些奇异的琉璃藤,但却无法根治宣白凤已然残败的身体。 正如谢秀衣所说的那般,活着有时候并不能算是好事。宣白凤已经注定无法回到人类的世界了。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活下来了……宋从心坐在勉强可以被称之为「床」的破木板边,紧绷如弦的头脑有种钝钝的痛楚。 她看着坍塌的房梁漏下来的黯淡冷光,看着浮动的尘埃在空中起起伏伏。她以为自己改变了九婴灾变事件的命轨,以为自己的到来多少能将事情导向好的一面。但看到谢秀衣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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