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尘中的名伶戏子。他仍旧戴着一张华丽精美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睨了这对师徒一眼。宋从心看向他时,他悠悠地扬了扬广袖,不知为何,宋从心总觉得那袖子会像水云一般飞起来似的。 “来方长。”出人意料的是,这位送了一个人情给无极道门的明月楼主没有来拉近关系或者讨要什么,只是留下一块琉璃玦和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人便迆迆然地离开了。早听闻明月楼的作风是无利不早起,对方这般作为,宋从心反而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当宋从心知道自己和梵缘浅在东海经历的一切被明月楼快马加鞭地改写成故事置于听书阁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董桀一上来就对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但这样说不通啊,明月楼这一系列的举措简直就像是在帮她站台背书,甚至还冒着得罪姜家的风险。而她的名望这么快便达到「声闻四海」的境界,天书也说这背后有明月楼造势和推动的结果。她先前也没见过明月楼主,为何对方要这么做? “他在讨好你。”听了宋从心讲述的那封信函,明尘上仙淡然道,“但是这个人情并不足以抵上他渴求之物的代价,所以他才避而不谈。” “他想要什么?”宋从心从七曜星塔紧绷的氛围中走出来后便放松了下来,跟在明尘上仙身边,她便不再情愿去思考那些复杂的利益纠葛。 “对明月楼而言,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明尘上仙知无不言,“否则没有必要出言得罪姜家。” 宋从心恍然,明月楼主和绝大部分正道修士不同,他来自红尘,本质是个商人。之所以送了她人情,先前又在这种公众场合上出言维护明尘上仙,究其原因到底还是有巨大的利益可图。否则姜家也是明月楼的主顾之一,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自绝财路。 而这个东西重要到让明月楼主都不得不重视的地步。除了「九州列宿」筹划,不作第二物想。 “原来如此,明月楼主想要的不仅是使用的权利,还想要一部分地脉网的掌控权,果真所图甚大。”宋从心叹息,明月楼主的眼力的确毒辣,「九州列宿」一旦铺陈开来,时代便会立刻进入下一个阶段。届时谁掌握信息传递的渠道谁就是老大。而明月楼本来就是做情报生意的,「九州列宿」筹划几乎是一个后浪就要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换作其他人来看待此事?那真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不跟宋从心拼了才怪。 但是明月楼主终究不愧是大能修士,都这样了也还没有自乱阵脚,更没有想着谋害宋从心这个筹划发起者或者捣毁无极道门的计划。比起只是下单买几批手机或者想回去自己试着搞地脉网的其他大能,明月楼主显然已经意识到无极道门掌控着目前最先进的技艺。自己回去研发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已经落人一头了。既然如此,打不过便加入,也不失为一种解法。 “拂雪对此是如何想的?”明尘上仙温和道。 “这不是徒儿一个人的筹划,徒儿不能轻易做决定。”宋从心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沧桑,“先欠着吧,既然对方也觉得这个人情不值这个价,那往后必然会再次出手相帮。我会和师叔讨论一下此事,「九州列宿」筹划需要防备外道的渗透,但也不能仅由宗门担着。否则等到九州连脉之时,恐怕各方势力都会立时反应过来。寻一个友邦来分担部分注意力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是一家独大,变成其他势力的眼中钉。” 宋从心思索了片刻,竟然觉得此事可行:“明月楼掌控情报这么多年,已经成立了一套独立完善的治理体系。在情报收集方面,我宗不如明月楼。若是明月楼加入,地脉网应当能更快推广成型。” 明尘上仙「嗯」地应了一声,他像拨弄小一样拍了拍宋从心的头顶:“觉得可行便去做吧,为师相信你。” 宋从心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飞速运转的大脑卡壳了一瞬,脖子像是没上油的生锈偃甲般僵地抬起。但外表看上去却依旧那般冷漠镇静:“徒儿方才在殿中……代俎越庖,还望师父惩罚。” 明尘上仙似是轻笑了一声,那笑意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宋从心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怎会?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与重溟城主建立了往来渠道的也是徒儿你,这怎能算是逾距。倒是你此行又行如此危险之事,便罚你回宗后自去坐忘崖思反十,如何?” 宋从心心情沉重地道:“弟子领命。” …… 等到宋从心面上完全看不出忐忑不安实际忧心忡忡地远去了,明尘上仙才垂下眼帘,再次恢复成神像般漠然的神情。 “喵”一只体态优雅流利的黑猫不知从何处窜出,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明尘上仙的身边。 黑猫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看着台阶下远去的少女的身影。等到少女的背影彻底隐入云中,它才忽然回头,朝着明尘上仙发出了一连串清亮甜腻的「喵」叫。 “是吗?”明尘上仙似是能听懂黑猫的言语,“拂雪的确是个好孩子。” “喵。” “错了。她并不狂妄,也不胆大。她只是勇敢,人能战胜自己的怯懦,便是最大的勇敢。” 这一波三折的天景雅集,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90 掌教首席 月同辉终相汇…… 修真者强大的体魄以及筋脉气海无时不刻不在运转地灵炁足以令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在短短十几天内恢复生龙活虎。 通常情况下, 只要不是发生肢体断裂、器官损失或是丹田灵府破损之类的不可逆转的伤害,从东海到月山的这段行程已经足够修士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但是鉴于宋从心是属于近距离接触了污染物,为了防止发生意识偏离以及神魂扭曲, 这段时间内, 宋从心身边都离不了人。 无极道门的弟子们为了让他们眼中「身心都受到极大伤害但却什么都不说」的拂雪师姐能放松一些,便提议让宋从心去观看天景雅集最后三天举办的演武会。通常来说天景雅集的最后一天才是重头戏,各派大能都会出现在月山上,七曜星塔前方的广场也会对所有修士开放。演武会说是各派新生代以武会友的场所,倒不如说是各方昭显自身力量的一种形式, 据说当年姜家的那位姜道君便是在月山上一战成名的。 经历了东海重溟事件后对未来越发心焦的宋从心正思索着是否要参加这次演武好再赚一波声望,谁知她刚表达了自己想要参加的意愿, 负责演武的清汉修士便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呃,裁判席上。 不是, 为什么是裁判席啊?! 宋从心内心茫然外表端肃地坐在席位上,清汉的修士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她才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简单来说, 依旧是东海重溟之事惹的祸,本来这最后三天的演武虽说是小辈的活动,但保不住有大能在一旁观看啊?对于年轻一辈的弟子来说,就算不能从一众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 但能得到大能修士心血来潮的几句指点那也是稳赚不赔的。再说了, 若是能像当年的姜道君一样连战一十七位同位阶修士而不落於下风, 被各方大能看进眼里,那一夜成名也根本不是梦。 但是, 这次天景雅集因为东海归墟事件而延迟了一个月,在先前的星塔集会后,各方大能都纷纷离开了月山回宗解决此次事件带来的后续影响。大能们无心观看此次的演武比试, 但许多人十年磨一剑就为了等今大放光彩,清汉身为东道主怎么都不想让年轻人们失望。 “可我……” “拂雪真人身为明尘掌教亲传,以您的境界,指点一下同辈想必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也是十年磨一剑等着扬名的年轻人啊!宋从心万分悲愤地想。然而没有办法,清汉负责人说完,跟在宋从心身边的同门便纷纷露出了「你说得没错」这样与有荣焉的骄傲神情。这样一来,即便宋从心想参赛,这些同门恐怕也不会同意,毕竟师姐的伤才好没多久呢。 宋从心无法,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席位上观看演武,两位同门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后,神情严肃得跟百姓贴在门口上的门神似的。宋从心从演武开始便紧闭着嘴巴,她害怕自己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不懂装懂反而会误人子弟。却没想第一场比赛开始,宋从心便觉得场上两人的招式门路都格外眼熟,其中一人的变招似乎被改动过,但却显得狠辣有余,灵动不足,比原本剑式的境界要低劣了一层…… 宋从心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她苦苦思索着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这两方门路。忽而间,识海中的天书翻了翻书页,宋从心恍然大悟。 特么的这不是天哥空境演武场里经常追着自己揍的那些虚影吗?!靠,难怪那么眼熟! “那是王家绝学《东西相望剑》中的「离合式」吧?”等到两方分出胜负,伫立在下首等待判决之时,宋从心这才沧桑道,“你是不是自己改过?” 被问话的修士微微一怔,迟疑道:“我……” “似远似近,似触非触,始终保有一股离合之意,使其变势圆融,令人捉摸不定,这是《东西相望剑》中「至远至近东西」的精髓所在。”宋从心看着天书的注解,加上自己在空境中挨打时的见地与感悟,“你克敌制胜的**过于强烈,放弃了「游离」的形意反而招招直奔命门而去。但这样一改,剑法便失去了原本天地交泰的真意,从一流沦为了一流。” “确实如此,《东西相望剑》原是老祖与其道侣发妻所创的剑法,本是一双对剑……”那修士神情有些惊疑不定,“但、但,并不是我擅自篡改了剑法,而是老祖传承下来的剑法本就有所缺失。我族耗费了百年光阴才还原了这套剑法的剑式,我是第一个被允许学习此剑的族人。” 宋从心沉默了一瞬,道:“原来如此。”那你当我没说。 “您既然这般说,难道是曾经见过?不对,我族家学已经失传了数百年,您莫非是与谱写此剑的先祖产生了共鸣?!” “下一个。” “还请您指点我一下!拜托您了拂雪真人!这对我族而言十分重要!” 宋从心在一个诡异的地方以诡异的方式达成了自己最初「扬名」的目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虽然没有大能修士从旁观看,但每一位上台的弟子都严阵以待,全力以赴。众人简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还有不少人搬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技法。所有人都没了先前知晓大能离山时「随意敷衍一下」的心思。每当他们结束比试后站在台下扬起一双隐含期盼却又强自摁捺的眼睛时,宋从心只能一边忍着胃痛一边绞尽脑汁地说些什么。 为了不天书,宋从心措辞严谨,只说自己的体悟与感触。但即便如此,仍旧让不少人欣喜若狂,趋之若鹜。 而坐在裁判席上连续看了好几场比赛之后,宋从心也发现了自己与这些同辈修士在武学境界上的差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许多人的技法都很娴熟,打起架来也满场灵光耀耀缤纷炫目,但他们给宋从心的感觉就很平淡。有些人修为境界与自己相差不离,但宋从心却能在对方动手的过程中想出七八个制敌的应对招式。甚至宋从心看完了全场,竟然生出了一种「我好像挑了他们所有人也没问题啊」的荒谬之感。 直到演武结束,宋从心在习惯性反省自身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种「融合期便杠上分神害兽九婴,灵寂期便对上堕落海祇」的经历是十分不正常的。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动不动就遭遇这种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的生死局。能来到月山参加天景雅集的修士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他们在自家门派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虽然宋从心动手的机会也不多,但保不住她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吓人。 而见识过姬重澜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这些同辈修士的气势哪里还能压得住宋从心呢? “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姬重澜?”宋从心想到自己武学境界的突破竟然还有姬重澜的功劳,不免心中喟叹,“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姬重澜的沧溟刀与重水意,终究成了宋从心剑上的一道灵光。 时隔百年后,月山上除了「姜道君一战成名」的神话之外,又多出了「天下师后继有人」的另一道传奇。 …… 月山,山脚。 “听起来,明尘上仙的亲传弟子竟是与他本人不大相像?” 众人以为早已离开月山的定山王实际并没有随着姜家的大部队离开月山的领域,他与董桀长老分道扬镳,独自一人下了山。 这位助姜家一统中州的王爷敛去了自己身上的灵光。顿时便从分神期大能变成了路边不大惹眼的修士。他与身旁一身玄衣、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结伴同行,惯来坚毅的面容上竟带着几分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恭敬。若让熟知这位王爷高傲性情的人见了,只怕要大跌眼镜。 “与其说与明尘上仙相像……倒不如说,那孩子让人想起五百年前的人皇。”定山王回忆着自己在月山上的见闻,想着少女的那些话。 姬重澜的背叛同样给定山王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因为那位城主的言行曾在世间点亮过那般明亮的火光。他钦佩姬重澜,敬重姬重澜,却不想这一切竟都是镜花水月的虚妄。然而,不等他为此心灰愤慨,却猝不及防之下在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女身上,看见了曾经让他目眩神迷的光亮。 “人皇啊……”定山王身边的少女发出了淡淡的感叹。人族共主是为人皇,如今九州分崩,凡间有王帝,有天子,却再没有人皇。 “道君可是想见见她?”定山王始终保持着落后少女半步的距离。虽然他修为与少女相当,但他对眼前之人的尊崇却并非源于修为。 “总有一天会的,我有预感。”玄衣少女回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月山,“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那我终有一天会和她对上。” “道君……” “放心吧,董桀和大长老想做什么,那也要看我和兄长愿不愿意配合。” 少女抬头,扬唇一笑。英气锋锐的眉眼,寡淡灰白的唇色,一颗标志性的泪痣缀在她的左眼眼角,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谁都不知道,这个一身玄衣,看上去利落飒爽的江湖女侠,便是姜家那位不出世的天才,姜道君姜恒常。 “他们老一辈终究要承认的,这天下,毕竟是我和兄长的天下。” 91 掌教首席 青鸟与龙之逆鳞…… 天景雅集结束后, 宋从心随明尘上仙一起返回了无极道门。这一路上,明尘上仙对宋从心说了许多东海的往事。 “师尊千年前曾去过东海?”千年对宋从心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以至于她听着明尘上仙的述说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嗯, 那时为师还不是掌教,和你一样, 只是个贪耍的孩子。”明尘上仙有宸宁之貌,外表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 他气质温厚如山,侧颜却清俊得堪称秀气。当这朗月般的天人从云上走下, 温和亲切地和你说话时,寻常人真的很难抗拒这种被神垂爱的特殊待遇。要不是明尘上仙三五不时就来一句饱含怜爱的「孩子」,宋从心都担心自己哪天脑子不清醒被美色糊了眼睛。 “你应当见过那座建立在鲲鹏遗骨之上的城池?”明尘上仙轻笑,在唯一的弟子面前, 他并不是一个吝啬笑容的人, “那是昌光的母亲。” 昌光, 无极道门的镇山神兽, 明尘上仙的契约灵兽,也便是把宋从心那一届外门弟子从幽州接回来的那只云游鲲。千年前,明尘上仙前往东海, 见证了那只鲲鹏的陨落与死亡, 受其所托, 明尘上仙带走了鲲鹏的孩子, 为其取名「昌光」, 意为「天之赤气」, 乃祥瑞之兆。 “……”宋从心乍一得知这件往事,顿时整个人都呆滞了,“徒、徒儿让人毁了重溟城, 虽是情非得已,但、但……” “昌光不会责怪你的。”明尘上仙一听便知道徒弟已经慌了,连忙放下茶杯摁住这孩子的肩膀,话语低沉而又有力,“生命的归宿是回归土地,百年前,为师曾带昌光回去探望过祂的母亲。祂很开心母亲的生命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而现在,不过是承载了另一段故事,回归另一片土地。” 明尘上仙的安慰来得很及时,宋从心定了定神,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便有些古怪。百年前刚好是姬重澜执政期,明尘上仙带着自家契约灵兽回家看母亲。啊这,宋从心想起了姬重澜的话,这就是姬重澜被迫自导自演了三十年前归墟之灾的原因吗? 明尘上仙给宋从心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他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仗剑四海,闯出天下师的名号是因为对各家敝帚自珍的境况感到不服气,最丢脸的事是非要跟当时的佛子、现在的禅心院主持打赌看谁能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爬上佛门万佛山上的那尊金身大佛,结果一脚踏错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去……明尘上仙本人没什么长辈的包袱和架子,说起这些时满脸坦然,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妥。 在明尘上仙的故事中,那时山海异兽还不像现今这般稀少,彼时的山川是河流与海洋,海洋有山峦与群岛。人族当时还未能形成稳定的城邦与国度,大多数地方都是游牧聚落,农耕为主,畜牧为辅。对那时的人族来说,天地太过广阔,生命如蜉蝣尘埃般渺小脆弱,但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生机勃勃。人族像新生儿般好奇地探索这个广阔且未知的世界,也就在那时,源于对生命的热爱,人们诞生出了对「长生」的渴求。 这便是此世最初的「道」。 宋从心听得入神,那个遥远且触不可及的时代是属于明尘上仙这一辈人的。对于她这一代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久远的故事了。 按理来说,这些往事对于正道魁首光辉灿烂的形象而言是多少有点掉份的。但宋从心发现自己哪怕听了这些,也丝毫没磨灭她心中明尘上仙的光芒。她想,这份坦然或许就是正版的正道魁首和她这个色厉内荏的冒牌货之间的区别吧。 我啥时候能有这种境界。宋从心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金身大佛好爬吗?”宋从心脑袋一瓜,问了个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 “不好,很滑。”明尘上仙淡然道,“当时梵净初说摸了金顶便能得到赐福,还说佛祖脑袋之所以那么秃都是被他们禅宗弟子摸出来的。” 宋从心很努力很努力才克制自己险些喷涌而出的腹诽**:“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师尊你信了?” “为师自然是不信的,而且梵净初也没有出家。”明尘上仙摇了摇头,“但是他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为师也有些好奇他为何如此执着。等到爬上万佛山后才发现,梵净初虽然没说实话,但赐福之语也不算假话。” 宋从心好奇,难道
相关推荐:
被雨林野兽圈养的日子(H)
夏夏日记
狼性失禁
节操喂狗
修罗战神周天
年轻的秘书妻子
伴侣,从小养起
野鹤(H)
横推无敌:从梦境加点开始
职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