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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汇聚,厚重的云层间隐约有雷光闪耀,为这深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赋予了一丝危险的锋芒。 九婴庞大的蛇躯再次撵上了宋从心渺小的身影,俯冲而下的蛇颅扫塌了大片树木,在泥泞的林间犁出一道深深的沟渠。然而,九婴疯狂且无条理的攻势未能命中自己的目标。浮土扬起的烟尘中,宋从心踏着燕步高高飞起,腰肢如柳般向下一折,如归巢的燕子般轻盈落地。 正如宋从心先前判断的那般,渺小的人类想要战胜九婴无异于蚂蚁吞象。但九婴想要攻击一个渺小的人类也好比伸手去抓空中飘飞浮动的柳絮。 宋从心落地后片刻都不敢多停,再次提气朝前方飞去。她像一只被人入绝境还不被允许嚎啕的兔子般,通红的眼里似有一丝决绝的孤意。 归程队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宗门,更不知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她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后援上!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幕后之人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她不能静待他人出招,这无异于坐以待毙! 她只能自救,她必须自救。她只能赌上自己的全部,试着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斩杀九婴! …… 另一边厢,在包括梁修与纳兰清辞在内的两百多名弟子千里奔袭赶回桐冠城时,只能看见坍塌破败的城墙、遍地狼藉的战场以及九婴隐于夜色、逐渐远去的身影。他们以为自己迟来了一步,骇得肝胆俱裂,却不想冲进了城内,只看见塌陷了大半的要塞以及十数名伤重的弟子。 城池内的凡人将士们被保护得很好,仅存的几名弟子伤的伤,昏的昏。但将士们愣是一个没少地全被关在飞行法器内,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 鹤吟率领的医疗组一来就接手了这些倒霉的伤员,梁修扶起一位被碎石砸得头破血流但还勉强维持着神智的弟子,语气焦急地道:“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去哪了?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九婴为何突然转向离开了?” 那名被问话的弟子意识昏沉,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能断断续续地道:“其他人,带着石炮……除魔火符礌石炮……追出去了。九婴毁了十几辆炮车……但还有几辆幸存。齐道友说……不能让宋道友一个人。对、对了,宋道友,宋道友她” “宋道友独自一人引走了九婴。”一位在鹤吟的治疗下将将醒来的弟子接话,喉咙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般哽塞难咽,“我们手里已经没有飞行法器了,仅剩的唯一一架飞行法器被用来保护凡人。其他人都推着礌石炮追上去了,我们试过了,纹有除魔火符的礌石炮是唯一能对九婴造成伤害的。九婴实力突然暴涨,且不知为何不再畏惧穿透符文的伤害。护城大阵碎了,我们险些护不住其他人。” “那个时候……是、是宋道友突然出现,引开了九婴。齐道友带着人追上去了,但九婴和宋道友的速度太快,可能来不及了……” 守城弟子的话音未落,先锋队与陷落队的弟子们便已哗然一片。梁修、纳兰清辞以及控场组的几名弟子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桐冠城,朝着九婴离去的方向追去。其他弟子一时间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乱成了一锅粥。 “安静!”正在为众弟子疗伤的鹤吟低喝一声,她抬头,眼中冷然一片,“宋道友并非鲁莽冒进之人,她必定是心里有底,才会这么做的!” 鹤吟负责率领后勤队至今,几乎所有参战的弟子都接受过她的辅助与疗愈。她强大到几乎不曾断连的续航能力与稳定及时的治疗早已为她得了口碑与威望。听见她这么说,原本有些慌乱的弟子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鹤吟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先与城中人接洽,尽快将堤防重新建立起来。万一九婴卷土重来,我等还有一战之力。” “按照行程推算,归程队已经快要回到宗门了。诸位,我们还没有输。” “不要辜负宋道友为我们争取的时间!”鹤吟嗓音早已喑哑,却还竭力喊道,“只要还有余力,我们便战至最后一刻!” 众弟子心神一震,大声回应道:“是!” …… 神州大陆中原版图,云州。 应如是看着眼前这双满含憎怒与不敢置信的眼瞳,秀气的眉梢微微一挑,面若好女的容颜便漫上了几分戏谑与轻慢:“真可惜-看来被宋道友信任的人是我啊。怎么?拿到一份错误的路线地图便想让人暗中围剿我们?拜托,这里已经不是能被你们一手遮天的幽州了。” 应如是的手往后一抽,似鞭子又似铁链的判官笔笔头便缓缓地自修士的血肉之躯中抽出,被强行废掉丹田灵府的中年修士惨叫着、哀嚎着,可面目阴柔的少年却无动于衷。他面不改色地废掉了中年修士的四肢,卸了他的下颚,手中染血的判官笔转了转,星月般的银光一闪而逝。 “少宗主。”无极道门分宗的长老凌云而来,无需器物便可御气于空,这是一位至少已到炼气化神之境的金丹修士。 “敌方战意不高,见局势不对便全数撤离,使用的术法十分诡谲,我等没能把人留下。”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应如是皱了皱眉,“本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多拿几手人证,事后也好抓出幕后黑手。看来这一局的水实在够深,眼下就剩这么一个废物。就算被我锁了魂,想魂飞魄散都难。但想来幕后之人也不会让这种喽啰知道太多事。” “少宗主可是仍要上主宗?” “嗯,毕竟答应宋道友了。”应如是神情平静,让分宗长老将同行的其余弟子全部带走,他疑心其中仍有内鬼,“帮我递交分宗令。” 惯来喜爱洁净到了近乎严苛地步的应如是罕见地没去打理自己的仪容。 他片刻不停,浑身是血地登上了九宸山,向内门弟子递交了非紧急事态不可动用的分宗令,求见主宗的持剑长老。 然而,当他被内门弟子引入长老内殿,却发现等待在那里的不仅是持剑长老,还有另外一人。 性情乖僻的应如是看见那人的瞬间。顿时敛去了面上的轻佻之色,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下一刻,不等应如是开口-交代外门大比的变故,上座那冷若寒川、宛若坚城般的男人便出声问道:“幽州发生了何事?” 应如是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相告。言简意赅,无半句废话。 伴随着应如是的诉说,位于上座旁侧的持剑长老面色越发难看,待得应如是阐述完毕,持剑长老立时起身作揖,道:“师兄,此事是我看顾不利。我这便前往幽州” “不,你留守山门。”男人站起身,自台阶之上拾级而下。 这世间再没有人如他这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柄悬挂山河之上的无上名剑,凌然无匹,却敛而不发。 “我亲自去一趟。” 第27章 外门弟子 比起前世从小摸到大的古琴, 宋从心其实不太习惯用剑。 或者说,比起古琴这等抚慰人心的雅乐之器,剑这种用于伤人的近搏利器本就不太符合宋从心温良无害的脾性。 虽然在天书的帮助之下, 她修行着最好的剑修道统,磕磕绊绊地习剑至今。但就像她在无极道门的拾捡仪式广场上对持剑长老所说的那般, 她心未静,道未明。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持剑,更不明白自己能为了何种信念而拔剑。 但如今,在一个风雨交接、冷彻骨髓的夜晚,在被人算计的愤怒与无尽恐惧的驱使之下, 宋从心第一次产生了拔剑的想法。 从太平盛世年间走来的宋从心, 比谁都看中生命的分量。前世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听过那么多饱含深意的贤人话语。但那都不是宋从心的道,不是她能为之拔剑的理由。她能与天书虚构出来的幻影打得有来有往。但真的要将利刃切入血肉,她总是会有一种本能的害怕。 恐惧居然成为了宋从心第一次拔剑的理由。 漆黑且无星无月的风雨夜里, 宋从心举着火炬不停地向前奔跑。九婴凄厉的婴啼再无法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她的耳畔间回荡的是一种、不, 无数种玄妙奇异的声音风声、雨声、水声, 狂风拂过枝叶树影的窸窣声响,泥泞的土壤与水相拥时的浑浊之声。她的呼吸与这些奇妙的韵律同步,她的心跳与脉搏在这个瞬间与脚下的这片土地同步了。 也正是因此, 被浩浩荡荡的河川阻挡住前路时,已经走至绝境的宋从心,心情居然是平静的。 不能在继续前进了。宋从心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咸临国与素罗国的母亲河临江的发源地。一旦九婴死在凶水中, 这水火害兽便会成为另一种灾厄。九婴身上不停溢散的魔气融入水里。届时便会吞没万顷良田,化千里江山为死地。更有甚者,凡人喝了被污染的水,很有可能会引发瘟疫。 宋从心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前进。她身后,庞大扭曲的暗影一点点地靠近,吞没了她渺小的、仅持了一豆明光的身影。 宋从心转身,望向了九婴。 天边翻滚的乌云越积越厚,云间雷光不断闪烁,已经能听见看见那遥远苍穹传来的电闪雷鸣。宋从心站在已呈瓢泼之势的风雨中,冰河般的墨发纷扬飞舞,雨水在接触到她身体之前便气化为雾。她站在风雨之中,衣袂干爽,仪表清正。伴随着九婴庞大蛇躯催石折木而来的动静,宋从心的气势也节节攀升。她浑身上下都冒出了灵气催生至极致的白雾,与气化的雨交织与一体,形成了气浪般的潮涌。 纯白色的灵力潮汐逐步暴涨,与九婴裹挟而来的魔气轰然相撞。天边翻涌不歇的雷云好似都为此而停滞了一刹。 宋从心在做一件但凡修真者看见都会忍不住跳脚大骂的事情她竟要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临阵突破,踏入炼气化神之境。 此世中,修士的修为境界分为四个大境界,大境界之下又分为十二个小境界。别看融合期与心动期只有一个小境界的差别。但实际上二者之间存在着一个大境界的跨越幅度。从融合期到心动期,改变的不仅是修者的筋骨以及气脉,同时也意味着修士汲取灵气的方式发生了质的改变。他们的修炼方式将从「炼化精元作为灵气使用」的境界正式进入「炼化天地灵气作用于神魂」的境界。 就常理而言,宋从心这个骨龄是不可能做到「炼气化神」之境的。 一来是因为神魂不够强韧,二来则是因为修行时间过于短暂,普通人难以体悟并学会与自然之气融为一体、从而将其化为己用的修行方式。 这个境界的跨越,对部分修士而言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就好比一个人从「用筷子吃饭」突然跃变到「凭空把食物吸进嘴里」。 那就一个字,难。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宋从心竟然在如此险峻的境况下达成了这两个苛刻无比的条件。她比常人多活了一辈子,神魂历经死生轮回,有着远超常人的强韧。至于普通人需要通过漫长时间去适应并且习惯的「炼气化神」之法,她在融合山主之心的瞬间便已经明悟了。 “这世上最克制魔气的不是业火,不是灵力。”宋从心纵身跃起,如逐火的飞蛾般不顾一切地朝着九婴扑去,“而是雷劫啊!” “轰隆!” 天边紫光一闪,尘世亮如白昼。在长达一息的死寂过后,宋从心的呐喊被吞没在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 紫雷撕裂九天,自天穹直贯而下,裹挟着世间最狂猛刚烈之息的九霄雷霆,直接将九婴以魔气凝结而成的蛇躯撕成了残破的两半。九婴仰天长啸,发出了宛如濒死般的哀嚎。然而天边的劫云翻滚了片刻,又是一道通天贯地的雷霆直劈而下。 若说中了数发除魔火符礌石炮的九婴看上去像一个破了好几个窟窿的漏水皮袋,那现在的九婴无疑是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火焰的白纸。 九婴身上浓厚得可以凝聚为实体的魔气不断溢散,残破的蛇躯失去支撑,终于开始软倒、瘫塌。九婴惨烈如此,以灵巧的身法时时刻刻与九婴保持黏身姿态的宋从心也不好过。这毕竟是她的雷劫,要知道,其他修士渡劫,谁人不是找一个清净无扰之地,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开始破镜?宋从心临阵突破,还想借力打力,纵使被天道谴之,那也是活该如此。 宋从心觉得很疼,很冷。那狂猛霸道的雷霆仿佛在她的筋脉、气海之间四处乱窜,她早已玉化的皮肤体表竟传来阵阵烧灼般的刺痛感。与之产生对比的,却是她几近冻煞的神魂与五脏六腑,那股无法摆脱的刺骨寒意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催折人心,无比难耐。 就在这么扛雷劫的当口,濒死的九婴似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狰狞可怖的蛟化蛇首竟翻折扭转,张开血盆大口猛然朝宋从心咬了过来。那双曾经被宋从心错认为「黄玉山壁」的蛇类竖瞳早已化为了一片腥臭的血红,庞大如山峦般的怪蛇凶兽张开巨口,鲜红的蛇信、蠕动的腔肉,还有那没入咽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漆黑与阴暗。 停滞于半空的宋从心向下俯瞰,竟好似悬临于渊,下一秒便要堕入炼狱一般。 “以前我常见人弹琴,以指载气,练而不发,化气劲为剑风,伤人于无形之间,此为「琴剑」。”宋从心耗费巨大心力裁织而成的白衣被罡风割裂,上面纹就的祛尘咒早在一视同仁的雷劫下灰飞烟灭。但她却无暇他顾,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 “后来,我便一直在想,既然剑气可以融入琴音,那琴音……能不能融入我的剑?” 宋从心不懂用剑,但她懂琴。 伏羲作琴,帝舜定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后又增一弦。 正如老先生所说,琴乃载道之器,与诗词歌赋、山水墨画一般,是一方文明的脊柱,是一个种族传承绵延的精神与气节。 “来听我……「弹琴」吧。” 吃了一记雷劫,浑身僵直而难以闪躲的宋从心面对着远古凶兽吞天噬地的血盆大口,不仅面无惧色,反而舍身相迎。 风萧萧兮,易水寒*。千钧一发之际,宋从心一拍剑格,灵力迸发,秋水出匣的剑刃竟发出一声慷慨激昂的变徵之声! 拔剑。拔剑! 琴剑出鞘,剑刃划破长空,竟带起一阵萧萧肃肃的雨声。宋从心自空中坠落,直直坠入那深渊炼狱般的血盆大口,她反转手腕,手中长剑直刺而出,一声高亢尖锐琴音伴随着势如破竹般的剑势,这一剑生生撕裂了蛇颅的口腔。 九婴鳞甲坚不可摧,却不代表它的内脏与腔肉也是如此。 狰狞的怪蛇发出了凄厉尖锐的嘶吼,尘埃一般渺小的凡人却踩着九婴泥泞的血肉,义无反顾地撞进那深渊般的黑暗之中。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宋从心手中剑光如电,那一线纯粹的剑光自九婴蛇口处一路向下,撕扯着九婴的血肉,几乎要将它撕裂为两段。 探虎穴兮,入蛟宫*。九婴不停地扭曲翻折自己臌胀的蛇躯,在雷劫之下挣扎翻滚,发出惨烈无比地哀嚎。它不停地喷吐流火,试图阻止那个胆大包天、在自己躯体内兴风作浪的小小凡人。 浩浩荡荡的江水奔腾不息,萧萧肃肃的风雨如谁人的悲泣。 金石玉骨第九变,玉化身! 直入九婴蛇躯深处的宋从心冲入了那滚烫炽热、几可焚尸化骨的流火,她手中剑如雨点般刺向四周的腔肉,剑势从雨水,汇聚成奔涌的河流。 终于,九首交接之处,一颗被诛邪之剑洞穿撕裂,却依靠魔气强行维序的害兽之心出现在宋从心的上空。 天地灵气疯狂地倒灌入九婴残破的躯体,在九婴疯狂的挣扎冲撞与嘶吼中,宋从心拼尽全力,朝那颗肉心刺出了最后一剑。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临阵突破至炼气化神之境的少女迸发出澎湃浩瀚的灵力潮汐,剑刃破空刮擦出一声高亢激昂、直冲云霄的怒音,变徵之声已烈,是那寒冽悲壮的易水。四面八方地脉汇聚而来的清气冲天而起,洞穿了九婴庞大的蛇躯,与天穹之上的灵力相汇,形成了灿烂耀眼的白虹。 梁修与纳兰清辞等人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令人呼吸一窒、难以形容其壮丽恢弘的一幕。 厚重的雷云被灵力的潮汐冲散,自云间照射而下的天光如有实质般形成了一道道的光柱。风消雨歇,不知何时,天竟已经亮了。 控场组的成员急忙赶到临江河畔,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狼藉,遍地焦枯。九婴庞大的躯体已如坍塌的山峦般伏倒于地。川流不息的江流河岸,天光交汇之处,白衣染血的少女横剑而立,她剑尖斜指地面,剑身正不停地往下滚落殷红的血珠。 “宋道友……”纳兰清辞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由得轻唤。 对方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呼喊,少女回过头,其面容却在天光下变得模糊。她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身影一晃。 “宋道友!” 少女落入了浩浩荡荡的江流之中。 他们冲上前正想施救,却见一道白影带着一人自高空落下,不顾衣袂被水打,一把握住了少女下沉的手。 第28章 外门弟子 白衣染血的少女落入江流, 奔腾不息的浩浩江水仿佛要涤尽她身上的血污与尘垢。 千里之路转瞬即至,被一路裹挟而来、尚未回神便被随手放在河岸上的应如是连忙回头,便看见那位此世最为殊胜清贵之人淌进了江中,握住了即将被江水带走的少女的手。应如是知道这位大人的修为早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 尘世之水本不该污浊他纤尘不染的白衣, 但那位的衣袂的确浸入了浩荡的江水里。 白衣少女被人轻托着后脊,从冰冷的江水中带离。她惨白如纸的面容破水而出的瞬间, 飞奔上前的几名弟子都露出了悚然而又错愕的神情。原因无他, 宋从心此时的面色看上去着实有些让人害怕。她稠艳如墨的长发**地披散在身后, 黑的越黑,白的越白, 更衬得那张脸庞毫无人色, 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 共同经历了桐冠城九婴之难的弟子们看着仿佛永远从容不迫的宋道友这般模样, 只觉得心尖被指甲掐了一下, 痛得险些掉下泪来。 “长、长老……”有弟子认出了应如是, 却没注意到眼前之人衣摆处剑徽的数量,还以为是某位宗门的长老,“宋道友她……还好吗?” “临阵强行突破至心动期, 服用了大量聚气的丹药, 损耗很大。若是往后不好生疗养,只怕会伤及根底。”横抱着少女的男子回过身,其人分明默默,众人却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寒芒出鞘的锋利,“先寻一处地让她好生休整,尔等且将此间之事一一道来。” 男子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许多喧嚣嘈杂的脚步声、重物压过灌木的枝折声,还有一人骂骂咧咧、毫不掩盖嗓门的咆哮:“他奶奶个熊的, 老子跟这狗娘养的玩意儿拼了!欺负人是吧?!发疯是吧!就算你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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