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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所有的隐患与危机都公布于众,不会为了可笑的「安抚人心」而刻意隐瞒。 因此,在提前告知的情况下,众人都对计划一的成功不抱希望。但也没有人因此而颓丧,反而积极地备战其他方案。 宋从心想过,她自地脉中窥见的庞然大物一旦冲出封印,那阵仗肯定不会小到哪里去。但是当九婴真正从沉眠中苏醒,仰头发出尖锐凄厉的婴啼之时,距离较近的弟子都猛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那婴啼声甫一入耳,便如一只鬼魅的手般伸进人的识海,将人的神智翻搅得阵阵麻痹。有人一时不察,神魂遭受冲击,五窍顿时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宋从心将焦尾横于身前,运行《心修青莲诀》的功法,将其真意融入自己的琴音,勾出一个一弦的散音。 这一声松沉旷远,实如大地。一些神魂震荡的弟子听见这一声琴音,只觉得浑身一震,神智一清。 他们随手抹去脸上斑驳的血迹,紧盯着魔鬼窟的方向,不敢放松半分的警惕。 下一秒,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冲天而起的流火如大山被割断的气脉,喷溅出鲜红粘稠的火浆。林间的温度急剧上升,空气甚至隐约呈现出光影扭曲的模样。石质的山林伴随着开裂的大地不断坍塌,乱石碎岩之间,隐约可见一只狰狞的九首怪蛇被漆黑气雾凝成的黑索捆缚。 “昂!”怪蛇九首齐昂,血盆大口一张便是一阵令人天旋地转的凄厉婴啼。此时若有人自上空俯瞰而下便能看见一个环绕石林的庞大阵法闪烁着灵力的辉光,四面八方聚来的异气被法阵拧和成绳索,捆缚在九婴这庞然大物的九个头颅之上,随着它的挣扎,气雾逐渐紧绷,开始断裂、溢散。 九婴喷吐而出的流火在石林间流淌,很快便点燃了森林,山火蔓延开来,不断地吞噬着周遭。 “快快快!”后勤队分支之一的护林组急得险些跳脚,流火温度极高,寻常水根本灭不掉,“山火快蔓延过来了,砍树!砍快点!力微饭否啊!” “在砍了在砍了!”一名剑修拔剑横扫,密林间的树顷刻间便倒下了一片,“宋道友说的这个防火带要砍多多少丈来着?” “十到十五丈。”另一位剑修抹了一把下巴不停滴落的汗水,一边砍树一边哑声道,“森林里魔气横生,动物趋利避害,早就跑光了。疏散组那边怎么说?附近还有没有尚未撤离的山野人家?” “没了。”一位急匆匆赶回来的弟子扯着嗓子喊道,“我们去附近看了,的确有村落,但是里面的村民早一个月前就被咸临国的衙役安排撤离了。村口处张贴着告示,估计是给我们看的。北荒山地界早就没人居住了。” “得。这次的衙门难得有做些实事。”剑修应了一声,再次拔剑扫倒大片灌木,扯着嗓子喊道,“赶快把路清理出来,树倒了你们倒是收啊!” “防火带能隔山火但是隔不了火浆,要不要问问宋道友怎么办?” “我呸!什么都要问宋道友,你是废物吗?!防火带不行就挖防火沟,引水入流!法修呢?来个擅冰水之术的法修!” “谁他娘的打扰宋道友谁就是欠砍了!” “我只是说说!别当真啊!” “法修来啦,法修来啦!我刚去隔壁医疗组抢了一个!”一个被山火熏得灰头土脸的剑修扛着一名惊慌的女修从林里窜了出来。 同组的弟子忍不住破口大骂:“夭寿啊!你个牲口是真不怕鹤吟道友回头放你自生自灭啊!” 散在森林各处的护林组忙得人仰马翻,险险将火势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即便如此,山火依旧肆虐蔓延了整整三座山峰。 “还好,还在预料的范围之内。”一名擅卜筮数算的女修蹲在地上,拿树枝在土地上划着各种复杂的符号,计算着山火蔓延的速度以及波及的范围,“咸临国提前采取了撤离的政策,省了我们不少功夫。疏散组的成员应该立刻打散,分配到人手不足的后勤队伍里。” 女修还没运算出结果,密林里立时冲出报信的人来:“医疗组的紧急戒备!快,九婴快冲破第一道阵法了!” “计划一失败,立刻启动计划二!先锋队在待命了,医疗组的快跟上!” “昂!”震耳欲聋的尖哨响彻云霄,大地摇动震颤令人站立不稳。众弟子抬头望去,便见那宛如山峦般的狰狞巨影挣破了黑索的桎梏,竭嘶底里地朝着天空咆哮。伴随着九婴的脱出,魔气自地底升腾而上,于云间凝成灰翳的云雾,又被山火掀起的灰烬裹挟,化作灰色的雨水落下。 轰隆。轰隆。摇撼山峦之声不绝于耳。有年纪尚幼的弟子经受不住这样的压迫,瘫软在地,惶然落下泪来。 “别哭,小心一会儿眼泪落在了他们的伤处。”女修丢开树枝,扬起大袖抹了抹身旁一个不过豆蔻之年的少女涨红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把你的药箱拿好。地裂了,走路要稳些。摔了,也别怕疼,记得跑。” 少女抱着女修递来的腰包,含着两包眼泪用力点头。随即,她扭头跟着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的医疗组成员,咬牙忍泪地冲进了火海之中。 九婴破封而出的瞬间,遍地流淌的烈火与那山峦般庞大的身影,让第一次直面远古凶兽之威的弟子双腿发颤。 “天啊!”有人不禁低喃,那种源自上古血脉特有的威势以及压迫感并不是单纯依靠意志和勇气就可以抵挡的。处于先锋队的几名弟子紧咬腮帮,或是颤抖地拔剑在自己手臂上拉了一条口子,或是用指甲直接在掌心掐出几道血口。藉由疼痛,他们才终于摆脱了那种僵滞的麻木感。 “振作一点!”广成子喉结上下滚动,他深吸一口气,“跟着我,要上了!” 广成子御剑而起,朝着发狂的九婴飞去,他高举手中的纳香旗,广袖在烈火与狂风中发出猎猎的声音。 “孽畜,看这边!”广成子大声呼喊,试图吸引九婴的注意。然而他此时已身处一片熔炉的炼狱,发狂的九婴根本注意不到这渺小的蝼蚁。 不行啊,完全无法抵御九婴的魔魅之音。广成子感觉到脸上滑落的腻,喉咙深处泛起铁锈的生腥。他眼前阵阵发黑,有那么一瞬间,他头痛欲裂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然而,如此出师不利,广成子却不退反进,他运转心法守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逆着狂猎的罡风,冲向九婴的其中一个头颅,猛地挥下了手中的旗。 纳香旗迎风招展,在空中发出「唰」的一声烈响,一股细碎的深蓝雾气飘溢而出,散发着宛如山花盛开般灿漫热烈的香气。 那是此地被残忍杀害的山主的血香。 下一秒,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肆虐嘶吼、四处喷吐流火的九婴极其突兀地停顿了一瞬,那庞大又扭曲的身躯宛如整座山林映于天空之上的狰狞倒影。当它停滞之时,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似乎随着它一同停滞。 仅是一瞬。 骤然扭转的狰狞蛇颅,盛满凶戾与疯狂的灿金色竖瞳。毫无预兆的,九婴的三个蛇首以一个奇诡无比的角度,猛然转向广成子的方向。 在对上那三双残暴竖瞳的瞬间,濒死的窒息感彻底湮没了广成子的神智。他看见九婴紧绷的蛇躯,看见它微微翕张的鳞片,他看见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鲜红的蛇信与瞬间爆发出的凄厉婴啼。时间在这一瞬被无限地拉长,宋道友说的他都记住,眼下他也看得很清楚,但是,躲不过。 广成子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十分平静。 先锋队的成员应该与九婴保持妥当的距离,同时纳香旗笼罩的范围比预期的要大。另外,九婴虽然九首九脑,难以协同,但两个临近的头颅似乎可以得到一定的共感。前期的计算出现了一定的偏差,希望他们能以此为戒,尽快调整计划。 狰狞的血口朝着自己咬来之时,广成子没有闭眼。他以为自己下一秒便会命丧蛇口,但也没有。 猛然劈砍而下的白练一般的剑光击偏了九婴的蛇颅,融合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虽然依旧不能在九婴坚的鳞甲上留下痕迹,却将那巨大的蛇首击退了些许;一声宛如鹤唳的笛声响起,一阵清风拂过,广成子只觉得沉重如泥淖的身躯忽然一轻;他猛然抬头,却被人环腰轻轻向后一带,行云流水的步法带着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第二具袭来的蛇颅;紧随其后的第三具蛇颅则被一柄沉重无比的盘山玉扇挡下。 “小心。”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琴悬于空的女子眸光冷冽。她一只手摁在广成子的肩上,却如山峦般令人安心。 “你做得很好,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距离。调整气息,我们还需要你。” 梁修收回长剑,高举另一面旗帜,分化开其中一具蛇颅。纳兰清辞阻挡了第三具蛇颅后便迅速后退,另一位先锋队的成员接替她的位置,举旗引走了那个蛇颅。而在不远处,率领后勤队医疗组的鹤吟横笛于唇,伴随一声声清越的鹤唳,愈疗的仙术便精准无误地落在场中人的身上。 宋从心将广成子带回到安全的地带,医疗组迅速上前接过了伤重的广成子。而作为替补的先锋队第二组的成员也接过了广成子手中的旗帜,再次投入了战场。 由宋从心、梁修、纳兰清辞以及其余十数名功法特殊、修为较高的弟子组成的便是属于先锋队的第三分支控场组。他们负责把控战场,减少伤亡,提高容错率,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战略计划。在发现先锋队出师不利后,他们便迅速出击,弥补了这个缺漏。 “除了流火,九婴的魔魅之音也会干扰我等的行动。”广成子眼耳口鼻都在淌血,却还是勉力抓住宋从心的衣袖,这般道。 “我明白了。”宋从心微微颔首,将广成子交给医疗组后,她便御剑凌空,直达高处。 “铮”一声朗若皎月、清如白雪的琴音自天地而起,清冷缥缈的道家音律与九婴的鬼魅魍魉之音轰然相撞,竟如罡风横扫山岚,明月普照四方。 长空之上,白衣墨发的少女迎风抚琴,弹奏了一曲折竹碎玉、皓月欺光的《白雪》。 第19章 外门弟子 华夏十大古琴名曲之一《白雪》,与宫调《阳春》并列齐名,因战国楚地宋玉之逸事,而有了「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的成语。 宋从心弹奏的琴曲,实际上并不存在于这个与故乡相似却又不同的地方。大抵是因为两处地界的灵力差异,以至于文明的发展轨迹在某个节点中发生了重大的偏移。在这个与前世和而不同的世界中,有全新的文明诗篇诞生于世,也有本该出现的明珠瑰宝湮灭于历史。 而对于宋从心来说,她自前世带来的记忆,是与此世产生对照的光影,是证明另一个世界的「宋从心」真正存在过的痕迹。 《白雪》顾名思义,「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依照常理而言,古琴琴曲往往离不开静、淡、幽、清的意境。在战场这种喧嚣嘈杂的地界,古琴的意境往往十分容易被干扰,最终导致旋律不达曲意。 然而,当第一声音律响起之时,宋从心因战斗而沸腾鼓噪不已的心绪突然间便平静了下来。明明下方是熔炉烈火、妖物肆虐,但宋从心却似乎穿越了时光的罅隙,回到了曾经苦练琴艺的每一天。 那湃在水中芬芳四溢的栀子,屋檐下偶尔发出清脆声响的风铃,纤细秀致的文竹与空气中氤氲的新雪的气息……宋从心轻阖眼帘,她的魂灵如渐融的冬雪一般化进了这一方天地,《心修青莲诀》的心法被催生到极致,她拨弦,无形的旋律如冰湖正中漾开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涤荡开去。 风凛冽,看八荒无尘也,老天轻作雪*。白衣少女璇袖一拂,漫天飘零的细雨忽而霜化、凝结,化作冰冷脆弱的六出花。 光皎洁,白纷纷宋从心缓缓抬手,她五指微微并拢,掌心寒芒闪烁。万树寒花发*! 「刹」的一声轻响,天地瞬间寂然,飘零的白雪熄灭了流淌的烈火,九婴的啼哭逐渐远去,被那雪竹琳琅之音化为一片遥远空冥的回响。 八荒无尘,天地苍茫,在这极致的清与静中,唯一自由的是那空中盘旋飞舞的六出花。 “这是……领域?”有人伸出手,接住了一穗飞扬的雪花,茫然道,“宋道友这么年轻……居然已经修炼出了领域?” 所谓「领域」,乃修道者内心的体悟,通过外显的方式引动天地的共鸣,从而形成一片可以被修士控的灵场。想要做到这一步,没有足够丰富的人生阅历与感悟是做不到的。毕竟这不是挂在嘴边强说几句轻愁便可以创作的诗句。 “领域的意向是……雪吗?” 不算特别冰冷的雪,只是微微的冰,微微的凉。这些雪把这片天地变得那般静谧,万籁俱寂之时,耳边只能听见雪花折竹碎玉的声响。 “真美啊。”战斗中的梁修听见一声不自觉的低喃,那话语是如此恰到好处地戳中了他的心坎,“干净的、冷彻的雪……不愧是宋道友的领域啊。” …… 宋从心回过神来时,几乎整个人都是麻的。 她本来只是想借《白雪》曲调中的「八荒无尘」之意向去淡化九婴的啼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没想到琴曲和《心修青莲诀》的心法融合之后居然直接形成一片音域。音修的道统传承和其他的道统不一样,这一门的道统传承惯来晦涩,基本每一位音修都有自己独门的修炼方法。因此宋从心的音修一道基本全靠自己摸索,时至今也仍旧是一知半解。而在以前,她从未试过将修习的心法融入琴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但和众人猜测的「白雪」为意向不同,这个被宋从心无意间召唤出来的领域,意向其实是「寂静」。 宋从心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而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身一人。以前学习弹琴时,那个教导她的老先生教会她的第一个规矩便是「安静」“琴乃载道之器,奏的是天地之声,奏的是太古之音。你要学会安静,去感受这些声音,不要扰了那片清寂。” “这么简单的意向也能成为领域?”宋从心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很快她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琐碎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九婴。 托这个莫名其妙形成的领域的福,九婴的声音被灵场隔绝,变成了萧萧肃肃的遥远风雪。没有鬼魅婴啼之声的侵扰,先锋队终于得以顺利地接近九婴,广成子的以身犯险给先锋队带来了宝贵的经验。他们把控着与九婴的距离,尽可能地分化九婴的九个头颅。疯狂的九婴无疑是荼毒生灵、为祸人间的巨大灾厄。但它的疯狂也是人类唯一可以利用的契机。 “成功了!开始计划二的第二步!”替换广成子的先锋二队队长猛一挥旗,低吼道。 九人为一组的先锋队接到指令,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朝着石林深处疾驰而去。 九婴虽然神智全无,但其魂灵早已被怨恚之气侵染,无时无刻不在愤怒。眼下被人类拙劣的把戏激怒,九婴长鸣嘶吼,它扭动着庞大的蛇躯,朝着那散发着令它憎恨的气息所在的方向追去。那庞大的蛇尾自石林间横扫而过,坚的山石竟都不是九婴鳞甲的一合之敌,看着坍塌破碎的层岩,以及九婴蜿蜒而过时在大地上留下的那一道深深的沟渠。殿后的修士只觉得汗毛倒竖,仲怔难语。 这可怖的一幕,先锋队自然不知,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回头。远古凶兽的可怖气息在背后如影随形,他们只能埋头一昧地朝前,近乎狼狈地闪避着流火的攻势,在同伴们的牵引下将九婴带往下一个计划的目的地。 “辅助组,快!上御风术!有人落后了,进入九婴的攻击范围了!” “先锋第三队准备接替二队!灵力损耗太快,丹药补给跟上!” “二队撤!三队交接!迅速调息整备,一队待命!随时准备接替三队!” 人与凶兽之间的撕扯,完全就是一场残忍的干耗。 如果不是先锋队分化了九婴的九个头颅让其难以协同,在一定程度上地拖延了九婴的速度;如果不是源源不断的后勤补充与近乎不要命的协同辅助;如果不是控场组的默契配合,节奏把控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在与九婴的对峙中不出现一人的折损。 即便如此,依旧不停有人因闪躲不及而被重伤换下,不停有人因耗尽了灵力而虚脱晕倒,被队友接手了原有的重担…… 宋从心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庆幸这一届的外门弟子实力不弱,开光期修士体质过人,只要不是一击毙命,便可以被救回一条性命。倘若不是这般,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无畏地接受他人的死亡。毕竟他们都这么地相信她,将阻挡九婴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计划之上。 “七成的胜率……”宋从心看着天书衍化出来的结果,在集中了所有人的意见之后,天书衍化的胜率逐节攀升,最终让宋从心决意去赌。 但宋从心其实心里也很不安,因为人命的消逝从来都不能用所谓的「胜败」去计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九婴终究是被众人合力引出了石林区域,继续往前便是一处高耸的绝地崖谷,三百余名修士分化出来的第四支队伍便停留在此处。这一路虽无人员的折损,却也是血泪铺就出来的漫漫长路。 “来了来了,能看见影子了!”山顶负责放哨的弟子极目远眺,回头大喊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先锋队已经把九婴引过来了!” “马上了,马上了!”梁修的师弟白庆赫然便在队伍当中,负责计划一阵法布置的林夷也在此处,两人各自领着一队符修组与阵修组,正马不停蹄地往一块巨大的、足有塔楼那么高的黑铁块上糊各式各样的符文,“坚固、锋利、穿透……喂,那边的,手别停,箭头还要再打磨一下!” 这一支名为「陷落队」的队伍足有百余人,与负责引诱九婴的先锋队和后勤队加起来的人数相当。而眼下,这些修士正如试图搬运方糖的蚂蚁般爬满了漆黑的铁块。即便是对符文一知半解的半桶水都被稀里糊涂地抓了壮丁,照猫画虎地往铁块上描各种「坚」、「锋利」、「穿透」的简单符咒。 而另一旁,一名身着青衣、一眼便可看出世家风度的公子正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被符文糊得惨不忍睹的巨大「长钉」,嘴里痛心疾首地呢喃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啊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场景?苍天,如果令某有错,您还不如一道天雷劈死我……” 这位青衣公子哥与广成子相识,也是先前主战的一方,其名为「令沧海」。衡北令家,虽然传承不足千年,家族底蕴尚且不能与纳兰等修真大族相比,却也是传承数百年、有一方独门绝学的后起之秀了。令家以炼器之道闻名于世,令沧海此番前来参加考核便是因为仰慕修真界第一器修纯钧上仙的技艺,意图拜入持剑长老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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