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道四。 “阮妹妹真是可怜。”文菁菁蹙眉,看向旁边的表姐,“二表姐,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阮妹妹……” 谢易墨却瞪了她一眼,“管她做什么?” “她是我们的表妹……”文菁菁吞吞吐吐的。 谢易墨却露出嫌恶之色,“我可没有这样的表妹。” 文菁菁见劝不了,又低眉顺眼地道:“阮妹妹毕竟也是谢家的表姑娘,她在外面被人戏侮,丢的也是谢府的颜面。” 谢易墨却笑了,语气漠然。 “与谢家无关了,现在阮凝玉丢的是自个的脸面,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家里放弃了。更何况,谢家给满京一个交代,验了阮凝玉的身,所有人记住的只会是谢府家教严正,不徇私情。” 谢易墨冷漠地转回了头,看向不远处的闹剧。 “你就等看好戏吧。” 文菁菁故意露出为难担忧的神色,但眸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 王徽风原本因为沈景钰在场,有点不太敢放肆。 谁都知道,沈小侯爷以前是把阮凝玉宠上了天,那群天潢贵胄也都接纳了阮凝玉,叫她嫂子。 沈景钰跟阮凝玉的感情先前有多轰轰烈烈,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他心里也没有底。 但是刚才看到沈景钰对阮凝玉的态度,他便一下安了心。 沈景钰见到了阮凝玉之后,便继续邪魅慵倦地在那打牌,丝毫不管阮凝玉在十岁宴的处境。 但王徽风也还有点担心。 因此他三番五次地确认着,确定沈景钰真的对满不在意不屑一顾,他才敢当众这么针对阮凝玉。 而且这半个月来他都有着人打探过来,在侯府被打了个半死的沈景钰初愈了之后,便仿佛忘记了阮凝玉此人似的,不见他问过谢家表姑娘的现状。 王徽风也有派人蹲在侯府门口,解禁闭后的沈景钰出入的都是侈奢会所,跟没事人似的,一切行为都正常。 于是王徽风便彻底安心了。 此时见这么多人在追问,王徽风不由自鸣得意。 就在他刚要开口宣扬时。 就听见了一道轻淡却不失娇媚的音色。 “他说的没错。” 阮凝玉抬眼面对着所有人,风轻轻吹动她的面纱与白色裙袂,却不见她那双清眸眨过一下。 少女生了张绝色的鹅蛋脸,朱唇贝齿,双瞳剪水,身上却有着叫人不敢随意侵犯的高贵。 明明她只是位与他们同龄或者比他们小好些岁的小女娘,可她孑然一身冷眼望着他们众人时,他们却仿佛是遇到了一位执掌凤印的贵主。 她两片红唇动了动,“我确实被验身了� “谢家证明了我未与外男有过苟且,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本来等待着看笑话的所有人都一噎。 他们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么一件羞面见人的事却被个小女娘从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他们一时目瞪口呆。 世道便是欺软怕硬的。 如若她面对此事觉得屈辱无地自容,他们便会更起了欺凌她的心。 可如若她坦坦荡荡地承认,不觉羞愧,甚至用一双明净的眼直视他们时—— 他们只会觉得索然无味……甚至不敢直视她这坦然的目光,于是这些人纷纷避开了眼。 人群里的千金小姐则个个都红了脸,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阮凝玉能当众就把这种事给说出来。 她,她还是个女人么?! 王徽风也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被他说了这样的话,早就泪流满面用帕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见气氛不对,王徽风又冷笑:“连失身也不见你羞愧,果然是个恬不知耻的小女娘!” 然而,年芳十六的少女却没有被他给吓到花容失色。 阮凝玉仰头看他:“我不过是坦诚给大家说出真相,二来嬷嬷验身证明我守身如玉,还请王郎君告诉我,我这恬不知耻是恬不知耻在了何处?” “小女不解,还请王郎君给小女好好指教指教。” 王徽风被她一席话给噎住了,脸蛋什么颜色都有,“我……” “倒是王郎君,身为男子,却张口闭口便说我失了处子身,未有君子之量圣人之心,将一个姑娘家的贞洁挂在嘴边,对之冷嘲热讽大吹大擂,还满口污言秽语,这便是王少府监家的家风么?!” 阮凝玉上前一步。 “依我看,这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所为!” 王徽风吓得后退了一步。 很快他露出懊恼之色,咬牙切齿,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气势给唬住了? “还有,王郎君将我贴身婢女与青楼女子的容貌相比,又是何意?既然知燕春楼姑娘的姿色,想必王郎君是时常逛花楼了。” 阮凝玉年纪小,故意露出一双不谙世事的眼。 “可是我记得,当今陛下最忌臣子及其家眷逛青楼妓院,一旦抓住便杀鸡儆猴,严惩不贷,以正朝风。小女竟不知王郎君为何对燕春楼女子如此了解,莫非王郎君……平日里是常去烟柳之地么?方才我记得,王郎君说自己也是要参加科考的,一旦被发现王郎君去寻花问柳的话……” “你给我闭嘴!!” 还不等她说完,王徽风便恼羞成怒地呵斥。 王徽风面色苍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如此能言善道,咄咄逼人。 “你休信口雌黄!”见不少人投来探寻的眼光,王徽风咬牙,故作镇定:“少妖言惑众,血口喷人!我何时去过秦楼楚馆了?你觉得大家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小丫头?你得拿出证据来!” 然而他越这么说,其他人的眼光也越怪异。 王徽风的额头很快流出了很多冷汗。 “无凭无据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却伶牙利嘴,与鬼话连篇的小姑娘争辩,真是白费唇舌!也不是君子之为!” 说完,王徽风便冷嗤一声甩了下衣袖,便装腔作势地离开了。 人群很快为他让出一条路。 王徽风一走,所有人看着气质出挑的少女,许是她眼神太高贵,竟都不敢直视她的凤目。 于是便都侧过眼,悻悻地离开。 人群就这样散了。 谢易墨见阮凝玉就这么容易地摆脱了困境,一时觉得有些无趣。 谁曾想,不远处本来一直背对着的少女忽然轻轻扭动腰肢,侧过脸过来时,夏日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她朝她投过来了一个眼神。 谢易墨后背顿生了冷汗。 明明阮凝玉是沐浴在阳光下,可是那个眼神却又冷又凉,像是冷血动物。 谢易墨感到了心惊。 这样的眼神,她还只在家里的嫡长孙谢凌身上见到过。 然而少女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带着她那受伤的小婢女离开了。 等阮凝玉走出了有段距离后,谢易墨这才后知后觉。 她这是什么眼神?谢易墨恼羞成怒。 菱香也被表姑娘那个眼神看得心惊肉跳的,“小姐,表姑娘不会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怎样?” 谢易墨不屑,“又不是本小姐命令王徽风做的,是他知道要向我献殷勤,想欺负阮凝玉来借此博得我的青眼,与我何干?” 菱香低头,不敢说话。 想来想去,阮凝玉就是个低贱的,应该也没够格来对付她们家小姐。 不过没片刻的功夫,谢易墨便变了色:“阮凝玉呢?” 方才阮凝玉跟婢女离开时还在她们的眼皮底下,一会没看住而已,人便不见了。 菱香去寻了会,回来便吞吞吐吐:“小姐,没找到表姑娘……” 谢易墨:“那还不快去给我找?!你赶紧让国公府的小厮婢女也帮忙找找,务必要找到她!” 要是被阮凝玉找到机会去见沈景钰,说了定亲的事,那便麻烦了。 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菱香点头,便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望着这一幕,文菁菁此时也看向了身后的碧桃。 “你也帮忙去找。” 碧桃也离开了。 至于阮凝玉被验身的事,很快十岁宴上的宾客都知道了,自然也传到了全都是混不吝的魔王们的那一桌。 桌上还在玩着叶子戏,其他人都面色各异,连手里的牌都无心玩下去了,他们这群人只有沈景钰不知情,还在慵懒散漫地玩着。 于是他们全都背着小侯爷在挤眉弄眼。 裴羽眉心紧皱——你们怎么看? 贺阳之假装在研究手里的牌——还能怎么办,凉拌! 裴羽扯了下唇,总不能一直这样吧?若沈景钰知道了怪罪…… ——要不你们去给那位祖宗说一下? ——你去,我不去。 ——我也不去。 似乎是想到什么,贺阳之和裴羽一齐看向了姚明川。 姚明川:?!! ——凭什么是我去,你们去!! 而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檀木桌。 “在说什么呢?也与我说来听听。” 沈景钰扫视了下在疯狂用眼神交流的几人。 下一秒,裴羽假装看天空,贺阳之吹了个口哨。 唯有姚明川和墨目意味不明的沈景钰对视上了。 姚明川:…… 尼玛,怎么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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