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念咒’,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 顾念找到了吴富的‘尸体’,想要再救,或许是时间耽搁得太久,也可能是他的身体素质比年深查太远,总之,这次奇迹没有再出现。 顾念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缘由,年深这位半途突然出现的阿兄,就这么被雷劈死了。 年深昏迷了三天,顾念照顾他的同时,还指挥着谷里的人挖开土渠,用以火攻火的方式扑灭了南面山坡的那场大火。 这天早晨,顾念正在用竹勺给年深喂水,忽然发现年深的眼皮动了动。 “年深!年深!!”顾念立刻丢了竹勺,呼唤他的名字。 片刻之后,年深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老天。”顾念长出口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将两个枕头全都塞在年深背后,扶着他靠坐起来。 年深皱了皱眉,看向周围,“怎么只有你在,我阿兄呢?” 顾念正在帮他拽被子的手顿了顿,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老实说,当发现年深从山上滚落下来曾经撞过头部的时候,他还暗自祈祷过,希望这一撞能幸运的帮他恢复记忆。 但眼下他还称呼‘吴富’为阿兄,明显就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甚至连被雷劈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顾念垂下眼睫,掩饰住自己的失望,“你们两个当时被雷劈到,你阿兄…伤得比你严重,没有救过来。” “嘶!”‘吴穷’回想到半途,突然抽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脑袋。 “你不要着急,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伤,还是先养好身体最重要。”顾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劝他宽心。 年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皮,打量起身上的那些伤痕。 他的目光落在胸口缠紧的‘绷带’时,顾念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我先帮你去倒点水。” 年深身上的外伤大多是滚落下来的时候刮擦造成的,除了脑袋上的瘀肿,最重的伤其实是肋骨。 顾念当时做心肺复苏术太用力,压断了年深的肋骨。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叫我‘年深’。” ‘吴穷’喝了半杯水,想起什么似地看向顾念。 “你听错了。”顾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下意识的矢口否认。 “你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做。”顾念慌张地转移话题。 ‘吴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杯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什么都可以。” “那就炖个鸡汤吧,补身体,又对肠胃没那么大负担。”顾念起身朝外屋走去,正好昨天有猎户送了只野鸡过来。 “好。”‘吴穷’微微皱眉,捂住了额头。 ‘吴穷’的身体素质比顾念好得多,第二天就已经能下炕了。 晚饭的时候,顾念特意做了自己糖醋排骨和红烧肉,想看看能不能借由食物激发些年深的记忆。 “好吃吗?”顾念打量着年深的神色。 “嗯。”年深点了点头。 一顿饭下来,糖醋排骨被年深吃得精光,红烧肉却剩了大半,还都是顾念吃的,年深基本没动。 顾念对着那盘红烧肉眨了眨眼睛,看向年深,“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嗯。” “真的?你想起什么了?”顾念露出惊喜的神色。 “也没有太多,就是当时跑回山上,然后被雷劈到的情况,还有之前一些采药的事情。” “还有么?” “还有就是之前在山洞里,你问我那个的留言是什么意思。” ‘吴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段其实不想起来也没关系的!顾念不禁耳根爆红,连忙借着洗碗的机会离开了屋子。 他太过窘迫,没敢再看年深,也就错过了对方眼底那抹浅淡的笑意。 半夜的时候,顾念抱着小老虎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有人靠了过来。 他正要睁眼喊年深,突然闻到了药草的味道。 那是年深身上的药草。 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的眉骨,炙热而温柔。 紧接着,年深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那两个字的意思是,‘字短情长’。” 仿佛一股电流冲击过胸口,顾念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第121章 只写两个字居然还能这么解释???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顾念有些不争气的心动,就那么简单的四个字,他就被撩到了。 身边浓郁的药草味和若有似无的气息都强烈昭示着年深的存在感,顾念的耳根也不禁开始发烫。 身下的土炕已经睡了小一个月,开始的时候顾念要养伤,睡在炕头靠近火坑的那侧,最近这些日子年深要养伤,所以顾念搬到了炕梢,将炕头的位置换给了年深。 搬来挪去的,大半时间都有一个人昏迷着,剩下的日子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失忆、伤口、外面的状况等各种事情,他也没怎么想过别的。 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跟自己的男朋友睡在一张‘床’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已经同‘床’许久了。 大半夜的,年深突然过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三更半夜,孤男寡男,他是应该继续装睡还是告诉年深自己醒了? 这种时候睁眼会不会有点太尴尬? 万一………… 转瞬之间,顾念的脑子里就不可控制地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他也猛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年深恢复记忆了! 顾念心里那些暧昧旖旎的念头霎时被这个认知彻底击散,激动得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睁开了眼睛。 年深单手支耳,闲适的侧卧在顾念身边,见他睁眼,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峰,“醒了?” “你想起来了?” 屋子里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半壁月光,映在顾念瞪圆的眼睛里,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清澈动人。 “嗯。” “真的?” 顾念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嘶!”剧烈的疼痛让顾念皱出了一脸包子褶。 年深叹了口气,用指尖轻轻戳了下顾念微涨的脸颊,“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呆得让人无语。” “太好了!” 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顾念激动地扑过去,用力抱住年深,直接将人压倒在炕上,狠狠亲了一口。 年深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接住顾念后顺势躺平,一副予取予求之态。 小老虎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从顾念怀里掉了出来,唧哩咕噜地滚到炕角。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爸爸’正在跟‘妈妈’舔毛贴贴。 小老虎立刻开心的冲了过去,它也要一起。 顾念兴奋的动作碰到了年深胸前的伤口,让他疼得抽了口气。 “对不起,我忘了。”顾念这才想起年深还有一身的伤,连忙撑起身子道歉。 努力想挤到两人中间的小老虎刚爬到顾念背上,就被他起身的动作又掀了下去,咕噜噜的滚落到一旁。 顾念正想要起来,却被年深拦腰抱住了。 “别动,让我抱抱。” 年深单手箍住他的腰,另一手则温柔的覆在他脑后,越搂越紧。 顾念怔了怔,而后轻轻趴下去,也紧紧回搂住了年深。 小老虎再次跑回来,四爪并用,拼命用脑袋拱着两人肩膀,试图挤到中间,可惜,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没找到一点空隙。 长夜寂寥,两人用这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填补着过往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彼此身边的那段空白。 许久之后,年深才松开了顾念,顾念被小老虎闹得不行,只得微微移开点距离,躺在年深的胳膊上。 扑腾了许久的小老虎,也如愿挤进了两人中间。 怕它踩到年深的伤口,顾念将小家伙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没想到小家伙却不愿意,挣扎着往年深那边蹭,执着的想占据两人中间的地盘。 一人一虎好一阵折腾。 年深半垂着眼皮,默默看着身边顾念跟小老虎的‘争斗’。 过了好一会儿,小老虎才在顾念的‘武力镇压’下,眼神哀怨委委屈屈地趴在了他的臂弯里。 顾念一抬眼,就撞上年深兴味盎然地目光。 “我怕它压到你。”顾念忍不住解释了下自己跟小虎崽打架的幼稚行为。 “嗯。”年深宠溺地摸了摸头的发顶。 “对了,那个吴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折腾完小老虎,顾念想起了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深将左臂半枕在脑后,“他是青州人,比我早一个月流放到平洲,也是被安排到石炭矿干活。第一次到矿底干活的时候,他就主动过来跟我搭话,说是想要‘搭伙’一块儿干。” “搭伙?”顾念撇了撇嘴,“他该不会是看中了你体力好,想占便宜少干点吧?” 随后顾念就感觉到年深的胸腔震了震,似乎在笑,“没错,他就是这么个打算。” “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让他占便宜?” “我当然不会让他白占便宜,”年深淡淡地道,“这其实只是个交易。他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我觉得可行,就答应了。” “交易?”顾念疑惑地抬眼,纤长的睫毛犹如泉边夜草,弧度微翘,生机勃勃。 年深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眉骨上亲了一下,“他之前干活的时候,在矿底的通道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别的矿洞都很闷热,只有那个洞口有风,他推测那个洞口是通往外边的。 他身体不行,需要一个武功好的搭档帮忙探路,确认这件事,挑来选去,就选中了我。” 无论是武功、身体素质,还是脑子,年深肯定都是那些流放旷工里数一数二的,顾念摸了把怀里的小老虎,吴富倒是会挑。 “那会儿我知道镇东军的那些人正在找机会要‘合理’的弄死我,也急缺个逃出去的机会,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同意了这个交易。 反正主动权在我,如果后续证明他在骗我,随时可以叫停这个‘搭伙’。 后来我们在干活的间隙去探过那条矿道,确定它的确是通往外面的。可惜我们下矿的时间有限,只知道那条通道通往另外一个方向,却没足够的时间走到尽头。 不过,已经足够了。 从那些人把我送到石炭矿,我就知道他们十有八九是要用‘塌矿’的事故送我上路,现在有了这条通道,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了。 确定那条矿道通往外面,我找机会跟杜泠留了消息,告诉他如果听到我死于石炭矿事故的话不用紧张,我会借机离开,过段时间再跟他们联系。” 现在看来很明显,那条矿道的尽头,就在飞来谷附近。“为什么吴富能发现那条矿道是通向外面的,那些看守石炭矿的兵卒却没有发现?” “以往据说还要求有人下到矿底去跟着,后来那座矿的矿道塌过两次,在那之后,那些兵卒就没有人敢下来了,每日只守在矿洞口等着点数人数,称称挖出的石炭。 犯人的命不值钱,他们可是还想好好活着的。 所以底下的矿道到底被挖成什么样子,他们也根本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其它矿工也没有人发现吗?” “我觉得还是有一些人发现了的,甚至那条通道很可能以往的矿工们合力挖出来的,然后他们就找机会顺着矿道逃出来了。” 顾念揉弄小老虎尾巴的手顿了顿,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飞来谷的住户,难道就是那些陆续逃出来的矿工和他们的后代?” 谷里的这些人,姓氏不一,口音多样,就像那位老医师,明显就不是北方口音,原本顾念还在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不同地方的人都跑到这里来隐居。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那些流放犯来自天南海北的缘故。 可能是害怕追捕,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路引寸步难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索性就留在这里过起了无望的隐居生活,残喘于世。 “我也是这么猜的。”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出事的?” “出事的那天傍晚,我们像往常那样,先把挖好的石炭放在炭筐里送上去了,然后聚集在坑底,等着运人的筐下来。 耽误了许久,那个筐才被扔下来。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上去之后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四根绳子都被割断了大半截,所有人上去之后,绳子的断口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断了。 当时筐还没升起来多高,我提醒了大家一句,然后拎着吴富和另一个恰好站在右手边的矿工一起跳了下去。 其它几个胆子大的也跟着跳了下来,就在那时候,出现了火光。 我拽着吴富和那个矿工拼命往那个矿道的方向跑,山洞震颤,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后来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脑袋,我就晕过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我就跟吴富躺在飞来谷南边的山坡上了。现在想来,后来可能是另外那个矿工把我们从矿洞里拖出来的。” “那他人呢?”顾念好奇的道。 “不知道,”年深摇了摇头,“后来他就不见了,不知道他是自己逃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想到附近的那些猛兽,顾念暗暗叹了口气,觉得那个人恐怕凶多吉少。 “那你为什么认吴富做了阿兄?” 年深噎了噎,过了会儿才道,“我失去了记忆,最开始的那一个月,都是他在照顾我。他告诉我,我叫‘吴穷’,他是我的阿兄。” 顾念忍不住笑出了声,‘吴穷’什么的,莫名就透出种凄惨又可怜的味道,跟年深本人完全不搭。 “很好笑吗?”年深斜睨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好笑,特别好笑。”顾念把脸埋在小老虎的背上,试图掩饰自己的笑,结果失败了,而且在年深的眼刀之下笑得愈发大声。 年深拿他没有办法,等他笑够了,才无奈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顾司直还有什么要问讯在下的吗?” “有,当然有。”顾念抓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平洲?” “你阿兄没告诉你说吗?” “他说你想要亲手查出伤了我和叶九思的人,以绝后患。另外,他也帮我分析了一下当时的局势,猜测你的做法是为了将火力从凉州引开,置之死地而后生。”顾念把顾言当日的说法复述了一遍。 “基本上来说,他猜得没错。”年深点了点头,“我来平洲,有三个目的,其一是降低镇西军在吕青眼里的威胁度,将他的目光从凉州引开。 其二,是查清楚阿九和你受伤的事情。我想确定,这件事到底和陆溪有没有关系。” 听年深直截了当的提到陆溪的名字,顾念不禁怔了怔,“你说陆溪?” “对,陆溪。”年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受伤之后,我仔细想过。 最早你跟我说知道害我的幕后黑手是谁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犹豫。葛十二死之后,你却含糊的说只知道那人姓陆。 之后你也问过我追踪陆家可疑之人的事情,当时我就隐约觉得你好像想说什么。 联系后来你跟我提起的那个梦境,我猜你在梦里应该是知道了那个人是谁的,只是基于某些原因,当时没办法直接告诉我。 让你这么难开口的那个姓陆的人,只能是跟我关系深厚的陆溪。 这么想来的话,你的为难,天香楼一案对方处处能将我算计到极致的原因,也就很清楚了。” 顾念忍不住在心里为年深叫好,不愧是主角,太聪明了! “正巧当时我的手下也探听到一条消息,镇北侯出事之前,陆家曾两次派人前往平洲方向。 我不确定陆溪跟契丹和镇北军这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他本就聪明,心思缜密,在长安又经营多年,势力庞大,运筹帷幄,如果他真的是害我和叶九思的人,想在那边找他的破绽恐怕很难,不如反过来,在这边查起。 边城虽然是镇西军几乎无法触及的地方,但同样也是他陆家势力覆盖相对薄弱之处。在这样的地方,他没办法处处及时指挥,最容易露出马脚。” “你还不如直接问我,何必冒这么大的险?”顾念觉得年深为此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风险大,收益也大,除此之外,其实我来平洲还有第三个目的。” 顾念:??? 还有? “镇北军内乱,对我们未尝不是个机会,我想试试,趁机拿下旁边的渝州。”年深跟顾念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标。他的用词虽然比较保守,语气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顾念心里却是一惊,年深想要夺城,的确不是空谈。 渝州就是镇北侯二子方曜月的地盘,在原书里,镇北侯的二儿子也的确是镇北军最薄弱的缺口,所以才被契丹人杀掉。 难道现在是年深看到了这个缺口,剧情拐个弯,取代方曜月的变成了年深? “好了,说说顾司直为什么会来平洲吧?”年深见他似乎太过惊讶,以为他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也没打算多解释,捏了捏他的脸颊转移话题。 “还能为什么?”顾念在暗夜里怨念地瞪了他一眼,提起这件事他就生气,“有人趁着我受伤,不负责任的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后来又突然传来矿难的消息,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就决定自己过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年深沉默半晌,长叹口气,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顾念不依不饶地抬起眼梢,“告诉你,你可是欠了我好多件事情,以后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要还给我。” “好。”年深探过头,轻轻在他指间吻了一下,“以后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真的?”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发个誓……” “打住!”顾念连忙打断了他,被雷劈这种事情不吉利,千万别再提了。现在这满身伤还没好利索呢! “其实除去担心之外,这一路也挺有意思的。”顾念换了个话题,跟年深讲起了陆昊和吴鸣的孽缘,又把自己用故事做报酬雇吴鸣做事,顾言送他到斯州,几人遇到杜岭,分析地图之后决定来矿坑出口对面的深山找他,直到那天傍晚烤鸡遇到老虎被追到掉下山崖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我醒来之后一直都很迷茫,过得浑浑噩噩。”年深摩挲着探进顾念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直到那天遇到你。” 那天走进山洞里,乍然看清顾念拆下胡子后的真实模样,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仿佛有道阳光直接照到了自己的心底。 “等等,你当时该不会觊觎我的帅气,对我一见钟情了吧?”顾念骄傲地扬了扬了眉梢。年深这个失忆好像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比以前坦率一些了,有些事会拿出来说了。 “怎么可能?”年深断然否认。 “切,口是心非。” “顶多算是二见钟情。” “你刚才说什么?” 两人‘争执’之间,顾念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老虎突然睁开眼睛,竖起了圆圆的耳朵。 “没听到就算了。” “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算了?唔唔……” …… “非礼勿听。” 屋外弦月高挂,不远处的树枝上,吴鸣叼着根草棍,默默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了两个丹丸,隔绝了那暧昧的声音,然后悠闲地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刚过来就是这么香艳刺激的场面,看样子他找来的真不是时候,只能先在树上熬过这个晚上了。 第122章 年深的记忆恢复,顾念悬着多日的心终于安稳下来,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小老虎舔醒。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吴鸣跟年深在喝茶,准确的说,是在用茶杯喝水。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念一下子清醒了,立刻坐了起来,原本半窝在他肩窝的小老虎咕噜噜滚了几圈,落在腿边。 “昨天晚上。”吴鸣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啜了半口。 昨天晚上?顾念脸色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不该听的我都没听。”吴鸣脸颊微鼓,吹了下额边缀着琥珀珠的小辫子。 顾念原本是在心虚他昨天晚上跟年深八卦的吴鸣和陆昊孽缘的事情,怕被正主儿听到,但看吴鸣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听到的。 那还有什么不该听的? 两秒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和年深最后的那个深吻,立刻耳根爆红。 “我去看看煮点什么早饭。”顾念抱起小老虎,落荒而逃。 我都说没听到了,他还不好意思什么?吴鸣疑惑地看着顾念慌张窜到外屋的背影,又转向年深。 年深不紧不慢地用陶罐往给他的茶杯续水,气定神闲,仿佛另一个主角不是他一样。 “啪!”屋外的人不知道碰落了件什么东西。 吴鸣:…… 打开外屋那扇透风的破旧木门,顾念就看到门口摆着一只野鸡,半捆青菜,小半袋粗面,还有堆他叫不上名字来的果子。 那都是阿塔和谷里猎户等人送过来的。 因为准确的‘预知’雷暴的事情,救了阿塔的命,又神奇地救活了年深,还指挥大家扑灭了那场来势汹汹的山火,保住了飞来谷,短短几天之内,顾念就已经变成了谷里的神人。 谷里的住户们对他半是感激半是敬畏。 最开始是阿塔,知道‘吴穷’受伤,顾念也还在养身体,家里没什么粮食。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会默默送份东西过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因为大家对他的感激,或许因为‘吴穷’之前的好人缘,总之,事情演变成了全谷住户对他们的轮流‘投喂’。 尽管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但依然尽己所能的在帮助他们。 顾念没有拒绝这些善意。 一方面他和年深现在确实需要这些东西,另一方面他也打算投桃报李,未来为山谷里的住户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作为回报。 兵荒马乱地炖上了锅鸡丝粥,顾念又跑出去喂小老虎。 给它弄了些羊奶,又喂了点昨天特意留出来的猪肉丝,小家伙现在的牙齿还嫩,他没敢喂骨头,打算循序渐进的进行。 隔着墙传来屋子里年深和吴鸣的声音,年深问起了其它人的状况。 吴鸣说夏初只受了轻伤,但井生当时躲过老虎,却被躲在旁边的一头狼偷袭抓伤了腹部,最后吴鸣把那个狼群全灭了。 吴鸣追着一路的痕迹找到悬崖边的时候,那只老虎已经跑了。 第二天天亮,他顺着悬崖下去找了一圈,发现顾念留下的记号和留言,确认他没事,就先上去把受伤的井生和夏初送出去救治了。 等安顿好两人,他才返回来重新寻找顾念和年深的踪迹。 顾念蹲在院子里,一边听吴鸣说,一边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地吃肉,等小老虎吃完,他窘迫的心情才算是逐渐平复下来。 吃过早饭,三人讨论起了后续的打算。 除了吴鸣,一大堆人受伤。 以年深目前的状况,肯定还需要养一段时间的伤。另外他现在是黑户,与其弄假过所折腾到平洲城,随时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视线,还不如先安安稳稳地留在这里。 顾念的骨头也还伤着,只有右手能自由活动,他出去倒是比年深方便点,但他更愿意留下来跟年深待在一起,虽然山里的东西匮乏,毕竟安心。 外边的夏初和井生也是要养伤的,至于杜岭和镇西军的几个探子那边,年深给他们写了封两封手信,托吴鸣带出去。第一封是给年风勇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第二封是给那几个探子,安排他们两件事,一是打探消息,尤其注意搜集渝关的地形图,城防以及契丹人那边的消息,二是寻找机会,争取尽快将杜泠和萧云铠他们救出来。 吴鸣拿了书信要走,顾念拦住他,又扬扬洒洒地列了一张长单,从补品药材到调味料,从衣服到笔墨,应有尽有。 “啊,对了,还有我的行李。” 吴鸣额頂冒出黑线,“这个要额外用故事付。” “没问题。”顾念爽快的答应了。 吴鸣走之后,顾念就和年深商量起了过冬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顾念一路上聊天的时候就听那些当地人说过,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十月就已经天寒地冻。现在算下来,无论如何,他们这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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