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语（民国，NP）_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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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御，尹姝惠已然傻了。她拉了拉桑浅浅，压低声音道：“那不是沈总？他不是在明城吗，怎么也来了京城？他的失眠症不是早就治好了？” 尹姝惠对沈寒御的认知，还停留在去年他为了治疗失眠症，特意去粤城求医的时候。她哪里知道，这一年中桑浅浅和沈寒御遭遇的事，可谓惊心动魄，沧海桑田。她的这些问题，叫桑浅浅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回答。好在尹姝惠也知道此刻不是聊天的时候，推了推桑浅浅，“我和美溪先回，你快过去吧，晚点咱们再聊。” 她俩正要走，苗主任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姝惠，美溪，你俩待会儿下班了先别急着走，今晚科室聚餐，欢迎你们加入。” 尹姝惠和徐美溪忙答应了。桑浅浅磨磨蹭蹭地走到苗主任和沈寒御跟前。就见苗主任看了眼时间，“哎呀，我差点忘了，还有点事要去趟院长办公室，浅浅，你替我送下沈先生吧。” 桑浅浅这个无语，就苗主任这演技，还能再夸张点吗？ “主任，送个人能耽搁多长时间。” 桑浅浅把刚才苗主任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很是真诚地配合他浮夸的演技：“再说您就是晚到一会儿，院长也不会介意的。” “那怎么行？” 苗主任义正辞严地说，“院长是领导，怎么也不能让领导等我不是？” 他转向沈寒御，笑呵呵地：“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还有点事，就让浅浅送送你吧。” 沈寒御颔首。苗主任立刻走了，临走还不忘朝着桑浅浅投来别有深意充满鼓励的一瞥，“孩子，加油！” 桑浅浅：“......” 她不想送沈寒御，至少现在不行。想想那会儿她刚从昏迷中醒来时，沈寒御避而不见，她几次给他打电话，想要跟他见面，哭得跟什么似的，他都半点不心软。若非她耍了点小心机，让沈绍丰去了趟粤城，估计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她真心不想那么快原谅他。先晾晾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再说。桑浅浅咳了咳，一本正经道：“其实来了医院就是病人，沈先生，就算你身份卓然，也要学会拿自己当一个成熟的病人看。我们医生，真的很忙的。” 她眨了眨水润盈然的眸，“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沈寒御失笑，不就是不想送他，还想出这么个煞有介事的理由。 “我要是说不懂呢？” “怎么可能？沈先生可是凭着一张照片就能找到我身在何处的人，我才不信你那么笨。” 沈寒御：“......” 桑浅浅莞尔，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和小调皮，“我回去上班了，沈先生，慢走，不送。” 沈寒御深深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眼前的桑浅浅，让他想到了多年前，初相识的那个桑浅浅，十八岁的桑浅浅。那个时候的桑浅浅，没有噩梦的困扰，少有心事重重的时候，性子灵动活泼，又很爱笑，笑容纯粹至极。好似世间疾苦悲愁，俗世红尘纷扰，不曾沾染她半分。看到她的笑靥，就仿若看到明霞在眼前绽放，无端让人眼前一亮，心情都会莫名愉悦起来。虽然那时他总是对她冷脸以对，可心底最深处却从不排斥见到她，甚至，有时还会不自知地在一群人中，搜寻她的身影。只可惜，彼时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种心境是缘何而起，也并不觉得，自己对她有任何特别之处。直到后来深深陷入其中，再回想当初，才发现自己早已对她生出别样情思。只是当时惘然。桑浅浅等了一会儿，不见沈寒御说话，只当他没什么意见了。转身便要走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身，就见一个戴眼镜，很有书卷气，穿白大褂的年轻大夫快步朝她走过来。来人叫苏远，是医院中心实验室的检验医师，前几天桑浅浅因为研究解药，借了他们一间实验室，期间苏远没少帮她忙。 “还以为你熬了两天夜，会调休一天，怎么今儿就来上班了？” 苏远看到桑浅浅，很有些惊喜，“刚猛一看到你背影，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在家休息也是一个人看书刷剧睡觉，好无聊的。” 桑浅浅笑着道，“还不如来上班有意思。” “下次你觉得无聊可以找我。” 苏远鼓起勇气说，“我带你出去玩，京城景点很多，我们可以——” 他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冷，身边寒意嗖嗖的，下意识朝着寒意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就见一个容貌气场极打眼，神色却极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明明对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过来，却让苏远感受到了一种十足的压迫与压抑之感，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这是，是你男朋友？”苏远讷讷地问桑浅浅。 “不是，一个病人。” “病人啊。” 苏远顿时如释重负，同时也有些疑惑，一个病人而已，为啥用那种眼神看他？搞得他还以为对方是桑浅浅男朋友...... “那咱们边走边聊吧，不然该迟到了。” 苏远看了眼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 桑浅浅点头：“嗯，好。” 岂料，她才刚抬脚，沈寒御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桑浅浅不得不顿住脚步，抬眸对上他幽暗漆黑的眸，吓了一跳。那种眼神，莫名让她心悸，觉得危险。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地亲她，又或者，当场能强行抱着她离开，然后把她锁进小黑屋那种感觉...... 后一种应该不太可能，但前一种......沈寒御还真做得出来。先前在诊室，没什么人看到，也就罢了，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走廊。沈寒御要真那么做，她以后还怎么在医院呆？！第270章我们冷静一下桑浅浅下意识想抽回手，很是用了点劲儿，结果纹丝不动。 “这位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苏远吃了一惊，“赶紧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沈寒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桑浅浅无奈道，“我没事，苏远，你先走吧，我跟他说几句话就来。” 苏远愣了片刻，才明白桑浅浅口里的他是指谁。看到桑浅浅被这个男人拽着手，却还算镇定，并没有半分害怕慌乱，再看看沈寒御眼里只有桑浅浅，压根没有旁人的眼神，苏远有点明白了什么。 “那你小心些。”苏远不放心叮嘱，“有事随时打电话。” 桑浅浅点头。走廊里人来人往，也不好说话，她拉着沈寒御往前走，到了长廊尽头的窗边，才停住脚步。 “沈寒御，我有必要跟你强调下，公共场合尤其是在我工作的地方，我们最好是保持合适的距离。” 桑浅浅抬眸看着沈寒御，“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重新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寒御定定地看着她，哑声道：“你想怎么定位。” “我明白你当初和我分手是不得已，可我拿不准，以后你再有不得已的时候，会不会仍旧像之前那么对我。” 桑浅浅轻声说，“若再来一次，我不见得能撑得过去。我并不认为我们该回到从前，至少现在，我对你没有信心。你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吗？” 或许是以前，沈寒御对她太过温柔，太过纵容，以至于她有一种错觉，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拉着他撒个娇，哭着求求他，他就会心软。可她忘了，其实沈寒御的性子，一直有他冷酷无情的一面。不然当初的韩家，而今的阮家，不会彻底风流云散。只是桑浅浅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深切感知到沈寒御的无情，虽然他是身不由己。那种感觉几乎是绝望的，无论怎么放低姿态，无论怎么哭，怎么求，都没有用。仿佛面对的是一座不可撼动的沉默的山，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心意。那种感觉，桑浅浅再也不想经受第二次了。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女孩的脸上，她眼神平静，坦然，却坚定，显然这番话，是思虑已久。沈寒御缓缓道：“你说的一点时间，是多久？” 桑浅浅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很想说，看你表现，看我能坚持多久。当初刚去明城时，她坚信自己绝不会喜欢沈寒御，可最后还没三个月就答应嫁给他，还付诸了行动。没准这次，她连三个星期都很难坚持。然而这些话是不可以告诉沈寒御的，不然她怕他“有恃无恐”。沈寒御盯着桑浅浅，眼底眸光变幻。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桑浅浅分开太久，抑或之前因为不得已，被迫退出她的人生，让他强行压抑了太多情思。在方才，看到她和那个年轻大夫言笑晏晏，沈寒御的心头，竟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阴暗至极的念头，想要将她，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没有别的男人能看到她，她的世界里，只会有他一个人。而此刻，听到她亲口说出“我不认为我们该回到从前”，这种暴虐阴暗的念头，竟再次疯狂滋长。曾经她“死”而复生，却对他冷淡疏离有加时，他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可那时，却远没有现在这么强烈，那时，理智还占着上风。然而现在，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一根稻草压过来，就可能趋于崩溃。桑浅浅愕然地发现，她从沈寒御的眼底，又看到了那种让人心悸的眼神。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眸底汹涌的暗流，竟是渐渐地，比刚才还要骇人，可怕。他仍旧握着她的手，可是力道似乎无意识地加重，而且越来越重。有那么一瞬间，桑浅浅怀疑沈寒御是不是中了邪。 “沈寒御？寒御？” 桑浅浅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你到底怎么了？” 对上女孩疑惑又带了关切的眼神，沈寒御的神智渐渐回笼。他硬生生克制住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松开她的手，“没什么。你的话，我记住了。” 桑浅浅有些纳闷，他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真没事？” “没有。” 桑浅浅狐疑地看他一眼，有些不信他啥事没有。他刚才那样子，真的很奇怪，还有点吓人。然而沈寒御说没事，她也不好再问。 “那行吧，那我回去上班了。” 再不走，她真得迟到了。才刚要离开，沈寒御却叫她的名字：“浅浅。” 桑浅浅：“还有事？” 沈寒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外祖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你到甄家吃饭。” “不急，等你完全恢复再说。” 桑浅浅见他此刻的确正常多了，暗暗松口气，“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沈寒御点点头。桑浅浅走出好远，回头时，发现沈寒御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这人，腿还没完全好呢，站那么久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回去少不得会腿疼...... 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啥。桑浅浅脸颊有点烫，莫名觉得自己不太争气。这才刚跟他摊牌的第一天，她竟然就已经心软了。 ...... 晚上，京城某餐厅。 “难得浅浅现在正式回归，咱们科室又多了两名新成员。” 苗主任很是豪气地挥手：“今晚想吃什么，大家随便点。”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欢呼，气氛顿时热烈起来。饭吃到中途，尹姝惠拉着桑浅浅的手去卫生间，趁机聊悄悄话。 “你怎么突然调来京城了？你舍得丢下你妈妈来这么远？” 桑浅浅记得，尹姝惠的母亲身体好像不太好，当初去明城进修，姝惠本来是很想去的，但后来因为不放心母亲，便放弃了这个机会。尹姝惠神色很是黯然，眼圈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