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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着《明天会更好》的副歌:“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 “你那是怎么弄的?” 这话不是陈仰说的,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他看着本来在房间补觉的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近,指着香子慕左手腕的伤痕,比现在的他要飞扬洒脱许多的脸上满是严肃。 香子慕继续打蛋:“不小心划的。” “你给我说说,怎么个不小心法,才能划到这?” 香子慕把蛋壳丢进垃圾篓里:“我做饼呢,孙大哥跟相亲对象约的是九点在……” 手里的碗被夺走,重重往台子上一磕,里面的蛋液惊惶地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她的开衫上面。 “仰哥,你这是干什么?”香子慕拿抹布擦擦开衫上面的蛋液。 “我还想问你呢,子慕,大家不是说好要一起往下走的吗?你要先走?” 香子慕眨眼:“我没想先走,我就是,”她撇撇嘴,“早上起来没有见到太阳,心情不好,我看到床头的匕首,就对着手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了。” “呵呵,我不跟你说,我找我小文哥,你看他信不信你这一套。” “别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这点小事就不告诉他了吧,今天是他重大的日子,咱不给他添乱了。” “……” 陈仰看香子慕把袖子放下来,也许现在的她没有撒谎,她没有那个念头,但是…… 陈仰脑中浮现出香子慕在小镇任务期间,一次次拉袖口遮掩左手腕的画面,后来的她应该还是划了,可能还不止一两条。 没有了搭档,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孤零零地走着,不论是往后看还是往前看,都是白茫茫一片。 . 陈仰坐在桌前,看自己和老搭档香子慕吃早饭,他们去和孙文军会合的时候,他跟了上去。 那是他不受控制的行为,他要跟着自己。 跟着那个染栗色头发,戴棒球帽,穿一身黑色运动衣的自己。 朝简完全是在学他。 乌云很厚,天阴阴的。没过多久,陈仰见到了另一个老搭档,孙文军没怎么变,他打扮休闲,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挂着笑意,气质儒雅谦和。 相亲的对象还没到,发信息说是堵路上了,孙文军跟两个战友坐一块喝茶。 陈仰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听他们闲聊。 话题没有牵扯到任务,全围绕着稀松平常的生活日常。 陈仰感慨,以前的自己活得很明白,还能把任务跟生活分得很开,没有混在一起,精神看起来也没什么创伤,了不起。 “下午我要陪阿景看房子。”香子慕吃个山楂块,口齿不清地提了个事,“他觉得我那边靠着五澄糊,挺有仙气,想租个一室住一住,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你没告诉他,你那一到下雨天,阳台都滴水?” “我就告诉了他这个,他才坚定要搬过去的。”香子慕抖抖肩,“他说自己从小就有个大圣梦,想住水帘洞。” 旁边的陈仰:“……”武玉对象曾经这么有个性的吗? 等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三人已经聊到了情感话题。 因为香子慕在街对面发现了一个帅哥,她喜欢混血的,成熟的,年龄差在十岁以上,笑起来眼角有细纹的男性。刚才那位完美契合。 香子慕扒在玻璃窗前:“那大叔从我的视野里一晃而过,我已经跟他过完了下半生,并且合葬在山顶,坟头长了一片野花,我和他的孩子在坟前给我们烧纸,向我们问好。” “……” “那你还不上?” 香子慕腿一翘:“上不了,他是gay。” “节哀。” “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习惯了。”香子慕看了眼孙文军,“人到了没?” 孙文军在发信息:“快了。”他不是在跟相亲对象聊天,而是在和阿景聊。 孙文军:女方不是任务者,是家里强行塞给我的,吵得没办法了,来见个面就当是交个朋友,没其它打算。自身有今天没明天,不想那些。 阿景:我们这类人,只适合找同行。 孙文军按了一行字,又删掉了,回过去一个:嗯。 陈仰没偷瞄孙文军的聊天框,他只是望着对方发了会呆,收回视线的时候冷不丁地发现自己看着一个方向,眼里蹦出激烈的光亮,那眼神就像是老狼看到了小雏鹰。 “我也发现了一个挺不错的小孩。” 陈仰听到曾经的自己这么说,他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下一刻他的胸口悸动,想跑飞奔过去,却发觉身体不能离开自己太远,有距离限制。 那是朝简!陈仰拼命伸头张望也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里,他的眼角通红,心底被灌满了又甜又烫的汽水。 原来以前的我就是gay,我从来都不是直的。 “小仰仰,你看上的人在哪个方向。”孙文军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面,一副要做主准备婚礼事宜的样子。 香子慕也不看大叔了,她一口干掉半杯茶,一派正色:“我们陪你去。” “只是背影而已,你们知道的,我是背影控,爱情观是距离产生美,背影杀手往我面前一站,我肯定就会觉得一般般,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 “也对,我上次就看到一个背影超有味道的,一转头,炸裂。”香子慕操心道,“我希望仰哥你跟孙大哥都能找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脾气好,温温柔柔又能帮到你们,最好是同行,大家能有同一个梦想。” 陈仰听到自己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不可能找任务者当对象。” “万一呢?”孙文军揶揄地笑道。 “没有万一,做任务交朋友多快乐,找对象太麻烦了,没必要。” “你是没遇到那个对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会觉得相见恨晚,一天二十四小时太短。” “世上就不会有那样的人能让我那么想,我的肋骨全齐,没丢。我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陈仰看着曾经的自己那副对爱情不屑的样子,没什么感想,总之就是,脸好疼。 第184章 走马灯 孙文军的相亲对象是在二十分钟后来的, 看上了陈仰。 确切来说,是曾经的陈仰。 陈仰发现对于这个结果,孙文军跟香子慕都见怪不怪, 就连那时候的他自己也是一副习以为常样。 “其实说句良心话, 作为女同志, 我觉得孙大哥更有魅力。”香子慕嚼着杯子里的柠檬,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陈仰看着自己把手臂搭到结完账回来的孙文军肩上,笑得很欠:“我作为男同志,也那么觉得。” 香子慕跟孙文军告状:“你看他得瑟的!” 孙文军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家家小仰仰的异性缘的确很好。” “但就是没对象。”香子慕呵呵。 “……” 陈仰跟着三人逛街, 下午和他们一起去了一个小区,也就是香子慕的住处。他在那见到了康复院的小护士, 香月。 香月是娃娃脸, 肉肉的,手按下去都有个小坑,他的脸型骨相都不像他姐姐, 只是眉眼有点相似。 “仰哥!”香月跳到那时的他身上,跟个孩子似的缠着他,要他教自己打游戏。 “教不了,另请高明吧。” 香月被拒绝也不气恼:“你带我飞,我帮你找女朋友。真的, 我同学里面有长得很萌的, 仰哥你看了绝对喜欢!” “你仰哥不喜欢萌小孩。” “啧啧,上次我翻手机相册整理照片,其中有个抓拍到的路人头上扎了个小啾啾,你多看了两眼,还要我往下说吗?我都害臊。” “臭小子,你臊个屁啊, 行了行了,坐好,上游戏,带飞。” 一旁的陈仰扯扯嘴皮子,敢情他以前就喜欢小啾啾。 朝简的头发也是特地留长的。 过去的自己玩游戏很牛批,操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陈仰面无表情地旁边看着,现在的他技术要低好几个层面,重置就重置,怎么连游戏水平也给他削弱了。数据都是随便改的吗,负责这方面的专员是凭什么改,看心情? 陈仰想了一些没意义的事情,继续面无表情地旁观自己在游戏里当大佬。 还有香月,那眼神就跟看见战神一样,崇拜得不行,恨不得就地跪下来拜一拜。 这时的香月就是个普通的大男孩,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家里听了算命的话,给他取女性化的名字,让他穿女装,把他当女孩子养,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香月成年后使了很多招,连出家当和尚这招都用了,最后才穿上男装做回男孩子,他还想把名字改掉,家里坚决不同意。 家里很怕他的命格受损,出什么意外,姐姐香子慕跟他一起住,负责照看他。 香月冲厨房大喊:“姐!来瓶可乐!” 陈仰听到把头发扒成鸡窝的自己也抖着腿喊了一声:“妹!来瓶汽水!” 厨房里的香子慕在切橙子,没好气地吼:“自己没长手啊?” 香月缩缩脖子,小声吐槽:“我同桌的姐姐是个清冷挂的,有女人味还仙,哪像我姐,长了张女神脸,却是个女神经。” 陈仰望着站在厨房交谈的香子慕跟孙文军,无声呢喃,这样多好啊。 香子慕重置后忘了弟弟,后来做康复院B区的任务才认出他,和他相认的……姐弟俩一个累了,不想走了,一个做了任务点的NPC。 还是曾经好。 重置虽然是二次生命,却拿走了太多东西,替换了太多东西,即便走过终点,也不可能恢复原样,回不去的,都回不去。 陈仰抿嘴,天下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 一个水嫩多汁的大橙子被孙文军四人分了,陈仰看他们吃,他看了会,试探着拉开距离,发现可以在屋里走动,就随意打量了一番。 香家的家境不错,姐弟俩的公寓不便宜,家里的摆设也是样样精致。 陈仰走到阳台,俯视下面的五澄湖,这会儿临近中午,微风徐徐阳光灿烂,湖面上凝聚了无数个小金点,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两个大钻石。 陈仰捏捏空荡荡的无名指,如果出去了,他就…… 一阵阵花香扑进陈仰怀里,他环顾阳台,入眼是一株株一簇簇鲜艳的花,跟小花园一样。养花杀手看得很是感慨。 陈仰看着湖水想,这里确实跟仙境似的,清晨黄昏往这一坐,什么都能忘掉,眼前心里只剩下大自然的美好风光。 “怎么不是一样的?” 客厅里传来自己困倦的声音,陈仰回头,他听到香月说:“一样的没意思啊,这是我在店里挑的最好看的啦,你们要不要啊?” 什么东西?陈仰抬脚迈进客厅,走了几步徒然停下来,双眼惊愕地睁大。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三个日记本,不同色不同图案,共同点是都是新的,都是香月买的。 最上面的那本就是…… 陈仰快步冲过去,他瞪着上面那个蓝本子,头脑发胀呼吸急促,这不就是从他背包里消失了的日记本吗? 这本子是去年香月亲自送到他手上的,他翻来覆去研究了很多遍,依旧不明白里面的线索代表着什么。 所以说…… 陈仰缓缓蹲了下来,本子是香月曾经买给他的,后来被他弄丢了,香月又找到他,把本子还给了他。 那时香月对他说:封皮这么旧了,一定很重要吧,先生以后不要落下了,不然丢了就不好找回来了,到时候只能后悔。 他怎么回的呢,他好像是嗯了声,然后说:你说得对,我会好好保管的。 本子被送回了他手上,可他忘了自己记的是什么,谈不上后悔,就是觉得遗憾,很想记起来。 陈仰看着卧倒在沙发里的自己把腿伸到茶几上面,用脚夹起那个蓝本子,够到手里,嫌弃地哗啦哗啦翻页:“小弟啊,你仰哥毕业好多年了,这玩意能干什么用,折纸飞机都嫌软,纸板就更用不上了。” “当然是写日记啊,这是个好习惯,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等我们记录,干脆就从这本开始吧,等你写完了我还给你买,你写多少年我就给你买多少年的本子,真的,仰哥,你很快就要步入更年期了,后面是老年期,老年痴呆,你不慌吗,我都替你……”香月熟练地躲开他仰哥的脚,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香子慕把弟弟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透露给两个搭档:“他觉得老是收你们的东西不好,就想也给你们买点,可是又不知道买什么,把他给纠结的,最后买了这个。不是我的主意啊,我全程没参与,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份。”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想法简单。”孙文军对写日记有了点兴趣,“挑一本吧。” 香子慕拿了个红皮的。 陈仰的脑中闪过什么,表情变了变,小镇那个任务里面,香子慕用来写乐谱的本子就是这个。 “仰哥,你可以拿来记队友,你朋友多,总会忘记。”香子慕笑着说,“都记下来。” “那太多了,太费神。” 孙文军平淡地提议道:“记走了的吧,就当个纪念。” 陈仰迟缓地转过头,恍惚着看向孙文军,又去看觉得主意不错频频点头的自己。 “就这么办!”这一刻的自己下了决定。 陈仰的喉头颤动,原来每条线都不是线,是被规则篡改掉的人名。 香月给他的时候,本子前几页的线条少,后面越来越多,有的一页划了几十道线条…… 那我到底送走了多少个队友啊。 “第一页我打算想个有逼格的座右铭,让阿景给我写,他的毛笔字帅。” 陈仰听到眼前的自己那么说,他动了动苍白的唇,你想不出来。因为后来的我拿到的时候,第一页是空白的。 . 下午阿景过来了,这是陈仰第一次见到武玉重置后的对象,也是郑之覃重置后的队友之一。 阿景和陈仰想象的不一样,他非常干净,眼里保留着对世界的好奇和敬重。 这样一个人,已经二十九了,身上没有半点被红尘俗世污染的痕迹,他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面,充满童真。 阿景看上了香子慕家旁边的房子,阳台挨着阳台,不用串门就能说上话。 “姐,景哥真的不是暗恋你吗?”香月小声说。 “你懂什么,你景哥不是凡人。”香子慕敲弟弟脑壳,“女人跟爱情对他来说,都是俗物。” 香月呵呵哒:“男人才更懂男人。” “你算什么男人,毛都没长齐。”香子慕不留情地打击弟弟。 香月跑去找仰哥哭诉。 他仰哥这回没站在他那边:“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看到谁年龄相貌不错就想着磕CP,那么能磕,怎么不去嗑瓜子。” “我哪有那样啊!”香月一脸的委屈。 “哪有那样?你连我跟你小文哥的CP都敢磕,还把你姐加入进来,来个大锅炖,信不信我把这个事告诉你姐,让她抽得你屁股开花?” 香月二话不说先对着自己屁股拍两下:“我抽过了,不敢了,求原谅!哥,帅哥,大帅哥……” “还有呢?不知道在前面加上全世界,全宇宙?你一个在读大学生,词汇量这么贫瘠的吗?” “……” 后面点的陈仰翻白眼,他瞥到阿景蹲在阳台角落嘀嘀咕咕,就奇怪地上前查看。 阿景在和一只小虫子说话。 那虫子是花上面的,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肚皮朝上,它想翻过来,却怎么都不成功,就很滑稽。 阿景捏住它胖乎乎的身子,把缠在它小粗腿上面的细藤蔓拽掉。 “世界很好看也很危险,在没长大前就不要乱跑了。”阿景将小虫子放进花盆里。 这一点让陈仰有些意外,他以为阿景会直接把虫子放到花叶里面。 “顺着花茎往上爬吧,爬到大叶子上去,累是累点,但你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这样才能长记性。”阿景托着腮看小虫子,丝毫不感觉无聊,他能这么看一下午,看一整天。 “房子买下来以后,我想把客厅和阳台都打通,改造成水帘洞,你觉得怎么样?”阿景说。 陈仰下意识地开口:“你过的舒服就好。” 话音还没落下,后面就传来孙文军的声音:“家里会不会弄得湿哒哒的?” “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想怎么高兴怎么来。”阿景轻笑。 孙文军摘下眼镜,食指跟中指并拢,指尖按着眉心揉了揉:“太消极,这不好。” “消极吗?我不觉得。”阿景凑近一朵杜鹃花,闻了闻,他纠正道,“我是在珍惜每一天。” “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做任务,互相有个照应。”孙文军都忘了自己是第几次发出邀请。 阿景也记不清是第几次回绝他的好意:“随缘吧,碰到了就合作。” “凡事都有两面性,不是非黑即白,搭档多跟没搭档,都是有利有弊,”阿景阻止孙文军往下说,“文哥,我喜欢现在的节奏。” 孙文军把眼镜架到鼻梁上面:“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见阿景数叶子玩,便回了客厅,不多时出来,递过去一袋小熊橡皮糖。 “是小仰给我买的?”阿景欣喜地接过来,快速拆开。 “不然还能是谁。”孙文军说,“就你跟他喜欢吃这些小玩意。” “他什么都吃,我只吃这个,不一样。”阿景撕咬着橡皮糖,就跟吃什么美味一样,嘴角跟眼睛都大大地弯了起来,很幸福很开心。 孙文军:“……” 陈仰蹲在阿景旁边,和他一起面对着一片花草。 “我正在往终点走。”陈仰说,“不知道还有几步,我看不见,摸不到,只能往前走。” “我希望走快一些。”他垂下眼睛,“好累啊。” “累了就歇歇。”耳边响起阿景轻柔的声音,但他不是对陈仰说的,他在对那只还没爬回家的虫子说。 “不敢歇,我怕我歇了,就找不到路了。”陈仰说,“要是我找不到路,朝简会死的,他会哭死。” “会找到路的,不要怕,你很勇敢。”阿景微微笑了一声。 陈仰也笑:“我不勇敢,我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对,就这样,走吧。”阿景用一片枯叶轻碰虫子,他吃了几块橡皮糖,从身前的小包里拿出一把口琴,衔在天生微翘的唇边。 一段轻而悠扬的曲调缓缓流淌而出。 风很温柔,日光很温柔,吹着口琴的男人也很温柔。 陈仰眨了下眼睛,视野里一片昏暗,周围惨叫连连,阿景靠在墙上,脖子被一个铁钩钩住,大股大股的血喷涌而出,他再眨眼,阿景栽进他怀里,手无力地擦过他的衣服倒了下去。 “阿……阿景?”陈仰满脸都是血,温热的,从阿景身体里喷过来的。那些血水还在往他下巴上淌。 阿景的口中吐出几个血块,他发出模糊的,不完整的音节:“小,小仰,帮,帮我……” “帮你什么,你说。”陈仰脑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地发疼,他弯下汗涔涔的腰背,把耳朵凑过去,“你说,我在听,阿景你说。” 阿景一张嘴,喉咙里全是咕噜咕噜往上冒血水的声音,他吃力地动了几下被血染红的唇,没了呼吸。 陈仰隐隐听清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帮我把眼睛闭上。 陈仰像是哮喘病人一样,艰难地做了几个大喘气,情绪被他一再压制,他捂住阿景僵硬瞪大的双眼,抖着手一点点往下抹。 其实认识阿景的是过去的他,不是现在的他,可他还是悲痛万分。 那么善良单纯的一个人。 陈仰无意识地按着阿景脖子上不断喷血的窟窿,发现他们身处一条长廊,对面墙上的宣传图让他瞳孔猛缩。 这里是康复院B区! 四楼! 直接从人生的第三个节点来到了第四个。 岁月静好毫无预兆地切换成杀戮场,陈仰首次体会到了Seven游戏真人版的绝望残酷。 “仰哥!”一个方向传来香子慕撕裂的喊声。 陈仰循声转头,他看见了前一刻还在客厅说笑的香子慕,孙文军,三月三人。 孙文军的脸上有一条狰狞的血口,肉少了一大块,深可见骨。香子慕的上身有一大片血迹,都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被她紧紧攥着的香月看起来没受伤,只是眼神空洞,那样子很明显是吓傻了。 他们三人身后是一部电梯。 陈仰混乱的记忆不受控制地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拨开,肆意翻找,紧接着,有一处片段摊在了他面前。去年火车站的任务之后,他来康复院找张琦,对方带他去见他的主治医生,也就是他认为被李跃取代了的孙文军,之后穿过长廊的时候,他指着一处说自己记得那里有部电梯,张琦说没有。 那电梯的方位就是他眼前的这部。 原来当时他所谓的“记得“是因为,他重置前的痕迹没被规则清理干净。 C区的那个地方是墙壁,B区的那里才是电梯。 陈仰背起阿景的尸体,迎上孙文军三人,他在康复院C区的病房号是A-401。 B区也有个401,陈仰经过时往里一瞥,没有人,床上地下都是血,那个量像是把两个成年人体内的血放干了。 “景哥……呜呜,景哥走了……”香月哭得不能自已。 香子慕用沾着血污的手捂住弟弟的眼睛,严厉又心疼地训道:“坚强点!” 陈仰在孙文军跟香子慕看过来时,默契地把阿景放进一个空病房里面,他还没站直身体,外面就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小仰仰——” 陈仰的呼吸一停,转而变得粗重,是乔姐!她不是已经…… 乔姐停在了公交的那个任务里,看来走马灯的时间线不是从头开始的,而是错乱的,康复院B区的任务在公交之前。 乔小姐一身弑杀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左眼被一道血痕划破,伤口将她的脸斜斜地一分为二,她随意抹掉嘴边的血迹,笑得疲惫又狂肆。 “小仰仰,我们运气背啊,上回第一次合作就有个杀人狂魔,这次是一打。” “上回是哪回?”陈仰用咳嗽声掩盖自己的情绪。 “公交,纸人那次啊,我最后一个任务是杀人狂魔,陷阱题,我以为答案是所有参与的任务者,你跟我的想法不同,你说答案是砍掉杀人狂头的那个人,最后我听了你的,通关了,死里逃生。”乔小姐挑了挑沾血的眉毛,“怎么,忘了?” 陈仰脑子一白,乔姐不是停在公交那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哪里出错了? 他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 三连桥的时候,朝简说乔姐曾经救过一个孕妇,被吃了,那她应该是停在了那里才对! 因为她如果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身体,还留着一口气离开,朝简就会说“妇人想吃掉她”,而不是“把她吃了”。 陈仰用力咬了一下食指关节,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朝简不是,他可以被信任。 所以,这个现象只有一种可能,乔姐刚才说的是真事,她完成了公交的任务,后来在某个任务里死于被她接生过的孕妇手中。 至于他看到的乔姐在公交上的结局,那是他的……幻境。 陈仰想笑,如果他上一个走马灯篇幅里的乔姐没任务失败或者主角就不是她,那他还会继续以为这都是真的,一切所看所闻都是真的。 规则又让乔姐出现在他的走马灯里,它这么安排,是在明确地告诉他,走马灯不全是走马灯,还有幻境混在其中。 规则像是在哈哈大笑着跟他说:“傻逼,这是最后一关啊,你以为你看电影一样回顾完过去的一些重要节点就能出去?想得美,我的目的是要你分不清走马灯和幻境,那才是最后一关的真正意义。” 陈仰面对流血流泪的老队友和搭档,垂在裤缝边的手指握成了拳头,他现在确实已经分不清了,分不清哪部分是曾经真正发生过的,哪部分是幻境,幻觉。 只有走出终点,才能记起真实的记忆。 陈仰咽下喉间的铁锈味道,没事,不管规则要他看什么,他看就是,不要管真假。 不行!他做不到!陈仰的阈值不断下降,眼底的理性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他会控制不住地想要辨认真假,再一一挑出来分成两个区域。 这会让他的精神崩溃。 陈仰听到了孙文军的喊声,他的身体习惯了老搭档,不自觉地跟了出去。 当他遗漏掉,朝简对他透露的有关乔姐的死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就出问题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大意了,他光顾着看过去的一幕幕,为过去喜怒哀乐,沉入了进去,没费心揣测规则的套路。 陈仰被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笼住,胃里有酸水往上涌。朝简的最后一关全是幻境,丁会春是人生有什么,走马灯就有什么,他自主地认为朝简之所以那样,是因为进去的契机导致的,而他自己会跟丁会春一样,走马灯就只是走马灯,可实际上他是各占一半。 每个人最后一关的设置都有不同…… 陈仰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原以他不忘初心就可以了,现在看来,是疯了还能保持初心,那才可以通关。 呵。 陈仰望着长廊这一堆那一堆的血肉和内脏尸骸,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都是幻境。 “不要当真,不能当真,这肯定是假的……” 陈仰喃喃自语,下一秒就本能地冲向孙文军,挡下了甩到他脖子动脉那里的铁钩。 小臂被当场钩穿! 就像是给猪肉削皮一样,那钩子在他的皮肉里扯拽了一下,皮跟骨肉直接分离。 “不用管我……”陈仰哆嗦着看痛苦不堪的孙文军,牙齿打颤,“去值班室。” 孙文军还要说什么,陈仰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不动声色地侧身,抓着匕首的长臂猛然一挥,匕首割掉了藏匿在角落的病人的脖颈。 这是搭档间的配合。 陈仰任由孙文军将他血流不止的小臂伤口裹起来,他进来的时候是任务后期,线索背景全都查出来了。 B区作为任务者的重置地,是所有任务背景里的重中之重,会有不同的剧情设置。 这批任务者们进来的时候,一楼大厅全是医生护士的尸体,病人暴乱了,任务从逃亡开始,他们要冲上五楼,找到一个曾经死去多年的老护士,把她护送到一楼值班室。 到了零点,她就会摇着铃铛上楼,给那群害怕她的病人们喂药。 病人们就会安稳下来。 谁知大家牺牲了大半队友,好不容易找到任务目标,将其护送到四楼的时候,有个任务者在崩溃之下失心疯,误杀了那个老护士生前养的狗。 那狗就是03的妈妈。 它和它的两个哥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找到它们,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据说它们平时喜欢在值班室玩。 所以大家现在要去那里。 麻烦的是,那群暴乱的病人会在楼里出动,他们都有铁钩,甩出去,钩到哪,都是一个洞。 “小心!”陈仰瞥到什么,对着乔小姐大喊。 乔小姐脚踩墙,身体腾起,一个凌空翻身骑在了那疯病人的肩头,扭住他的脖子。 “咔嚓”一下。 乔小姐跳下来,视线从陈仰断掉的小臂上扫过,她没说什么,咔咔几下砍掉了地上那具尸体的四肢。 队伍里剩下的都是陈仰的熟人,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大刀在等着他。 陈仰挨个看几个伤痕累累的队友,隐约猜到了某个可能,被他强行忽略了。 任务者的尸体很快就消失了,阿景也是一样,楼里留下的都是NPC的尸体零件,血糊糊地洒了一路。 陈仰下到一楼的时候,肩上又多了一个血洞,救香月救的。 这是香月的第一个任务,对他来说太难了。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武力,他都跟不上。 要不是他姐姐和姐姐的搭档护着他,他开局就死了。 一楼静悄悄的,屠宰场一般。 队伍里只有香月的哭声,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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