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了,而且还会轻易掉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无时无刻不在感怀人生,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 女孩开始哭,和她一个小队的队友一边安慰她,一边跟着哭。 另外两个小队的任务者情绪也崩了。 “冷静点,都冷静点。”那个让大家冷静的任务者自己抄起椅子砸到地上。 冷静不下来。 陈仰感觉有根银针戳进了他的头顶心,还在往里面戳,边戳边转,他头疼得要命。 太吵了太吵了,好吵,操,陈仰骂了几声,用力扣着朝简的手往屋里走。 身后突然没声音了。 陈仰有预感地回头看去。 那十一个任务者直挺挺地站着,四肢僵硬,头歪向一边,眼珠外突,脸泛紫。 全死了。 张琦和他的两个老队友就在旁边看着。 院墙边的张劲扬跟他的四个队友们也离得不远,目睹了那伙人的死亡。 如果是其他任务里,他们遭遇这一幕会在极致的恐惧下呆住,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呼喊不知道动弹,整个人傻掉。 然而此时他们没有那样,他们疯了,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陈仰的情绪也要爆炸,突有一双手伸过来,修长的指骨拢住他的耳朵。紧接着,一股力道推着他走进屋里,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一扇门隔绝了队友们的疯狂,同时也阻挡了院里的阴风跟死亡气息。陈仰的胸口大幅度起伏,手握紧拳头,脖子上的血管剧烈鼓动。 “你跟丁会春都让我把审核任务当作普通任务,”陈仰踹了几下墙,抱头蹲下来,喉咙里溢出受骗的哽喘声,“普通个屁!一点都不普通!” 知道这是审核区的,不敢梳理内心。 不知情的,很难控制住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心平了,却进不去最后一关了。 “太坑了。”陈仰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太坑了……” 朝简垂眸站立,手里的奶片被他捏得碎烂,他担心陈仰的阈值,连一声安慰都要慎重。 这条路陈仰走了两趟,这是第二趟,也是最后一趟,走不到终点就没以后了。 朝简阖起了眼眸。 陈仰站起来,痛哭流涕:“我真的不想做任务了。”审核任务太难做了,也太容易死掉,因为他们连基本的全神贯注都做不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脑,那还怎么调查线索? 朝简捏奶片的动作轻顿,他睁开眼,低头看过去,神情有几分可怜的茫然。 “很快就不用做了。”朝简嘶哑道,“很快。” 陈仰拉起朝简的手盖到自己脸上,等到出去了,他要好好睡一觉,睡到腰酸背痛,昏天暗地。 醒来以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 院里的疯叫声持续不止,陈仰打开门看着张琦跟张劲扬那两个熟人,以及不认识的另外六人。 “任务不做了是吗?”陈仰吼道,“你们也不想活着出去了是吧。” 八个男女勉强安静了一点。 陈仰背过身,没有再看踩在钢丝上摇摇欲坠的队友们,他无能为力。 他能救的只有朝简。 为了救朝简,他必须往前走。 张琦冲进屋,眼里尽是疲惫和绝望:“一下子就死了十一个人。老弟,你说我们这些人上辈子是不是做了杀人放火的事啊,这辈子这么倒霉。” 陈仰笑出了声。 张琦看着他笑,脊背发凉:“怎么了,老弟,你笑什么?” “没事。”陈仰挥了挥手,“找线索吧。” “那些人肯定早就搜过了。”张琦说,“可惜他们都死了,还没来得及交流信息。” 陈仰留意到院里的动静,他转头喊住已经走到院门口的张劲扬,没打听他们的去向,只道:“你们碰到哪个任务者就通知一下,晚上七点在老地方集合。” “老地方是哪?”张劲扬摸了把光头,嗓子撕裂。 “纪念馆西边。”陈仰说。这么多人,出行的阵仗太大了,聚会的地方都不好找。 陈仰又道:“死亡禁忌的事,也要传出去!” 院门口没了张劲扬五人的身影。张琦把视线收回来:“大家好像都是老任务者,应该都想到了。” 陈仰看他:“那你也想到了? 张琦搔搔下巴上的胡渣:“我猜到了。” 陈仰松口气,那就好,他拍拍张琦的肩膀:“琦哥,注意安全。” 张琦愣了下:“诶!” 他把两个精神错乱的老队友介绍给陈仰,女的叫小李,男的是小薛,经验都比他多。 陈仰抬手捏住朝简的脖颈,随意地跟小李小薛打了声招呼,没多聊。 五人分成两组,搜起了关小云的家。 女孩子的房间很好找,不一会,陈仰就找到了目的地。 关小云的卧室在二楼,向南,采光很好,窗外就是小河流水,三座桥都能看得见。 老爷子很疼孙女。 因为这个家到处都是穷酸的味道,但那味道没有渗透关小云的房间。 夕阳的余晖把这方小天地照得温暖而美好。 唯一的违和是…… 有一双灰色运动鞋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 像是有个人坐在床上,腿垂下来,脚并在一起! 朝简拉着椅子坐到窗边,手放在腹部,帽檐下的眼睛半睁,直勾勾地看着陈仰检查运动鞋。 陈仰蹲在床前拎起一只鞋查看,女士的,37码,有点旧,穿很久了,鞋的边沿发黄,款式跟门口地上的其他鞋差不多。 这是关小云的鞋。 陈仰把鞋放回去,余光瞥到另一只鞋上有一块深褐色的地方,他起身的动作瞬间停下来,下一秒,陈仰一改之前的稳妥谨慎做派,想也不想就把鞋拿到自己跟前,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上那块地方,搓了搓,再把手指放到鼻子前面。 有点腥…… “是血!”陈仰惊道,“她在哪沾到的血迹?”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陈仰自言自语了句,他没再两只鞋上找到其他线索就把鞋摆好。 也就在那一瞬间,陈仰感觉床下有个人在看他! 这床的被单是花布的,比较大,拖下来了一截,将床板跟地面遮住了一半。 床下很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陈仰一把掀开床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进去。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在想,我竟然都没跟朝简商量,也没让对方陪我。 他没注意自己逐渐成长的痕迹,只体会到了成长的结果。 陈仰把头伸到床下,借着手电的那束光,往里看去。 里面没有鬼,只有一具男尸,他是趴着的,身体呈现出往外爬的姿势,脸冲着外面。 陈仰和他四目相视。 “……”陈仰骂了声脏话,他将被单掀高,让窗边的霞光淌过来。 “这男的是谁?”陈仰哑哑地开口,回答他的不是朝简,是他自己,“应该不会有第四具尸体吧。” “三具里面就两个男的,叶宇和程金,二选一。”陈仰弯腰把尸体拖了出来。 “老弟,你查的怎么……”走进房间的张琦看到尸体,话声戛然而止,他后退了几步撞到小薛身上。 “这是叶叶叶,”张琦结结巴巴。 “叶宇?”陈仰接道。 张琦拼命吞唾沫:“对,是他,就是他!” 陈仰问:“确定吗?” “确定。”小薛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给陈仰看。 照片上是张一寸照,就是尸体本人。 陈仰走到窗边,手搭在朝简的棒球帽上面,眼睛望着夕阳下的三连桥。他想不通,叶宇怎么会在关小云家…… “找找房间里的其他地方。”陈仰对张琦三人说完,径自查找了起来。 . 另一边,郑之覃和辅导员从叶宇的妹妹家出来。 叶宇妹夫在家和人搓麻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而他妹妹在街上支了个摊子卖糖水。 这会郑之覃就要去找糖水摊。 “叶宇的妹妹妹夫感情不行。”辅导员鄙夷道,“那男的不是东西。” 郑之覃下楼的动作一停。 辅导员以为郑之覃要替那人说话,脸上就涌出了不快之色:“小郑,做人三观要正,否则就会把自己陷进……” 郑之覃没听导员讲的什么,他往楼上看,陈仰在402啊,就住叶宇妹妹家上面,晚上过来的时候得好好聊一聊。 “叶宇有对象。” 郑之覃继续下楼,他的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脚步散漫。 辅导员惊讶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郑之覃不答反问:“导员,你做任务至今,三观没歪过?” “当然。”辅导员毫不迟疑。 郑之覃笑道:“那你幸运,没遇到让你不得不扔掉三观的时候。” 辅导员追上郑之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门边的挂钩上有几件衣服,其中一件是叶宇的,兜里有个女孩子戴的手串,新的,上面还有标签。”郑之覃道。 “那你怎么知道衣服不是他妹夫的?”辅导员不解。 “尺码。”郑之覃镜片后的眼里一片浮躁,“导员,不要再问我问题了,我有点烦。” 辅导员:“……” . 陈仰几人从关小云的房里搜到了一个相簿。 那里面的照片都是关小云跟叶宇,照片中间还夹着几张小纸条,他们两人是情侣,刚好上没多久。 “叶宇怎么会死在关小云的床下?”陈仰不自觉地坐到朝简腿上,他刚坐下去就弹起来了,幸好没人注意到,不然他一张老脸就没眼看了。 陈仰打算离朝简这块糖远点,他的衣角却被拽住了,糖黏上了他,不让他走。 于是陈仰只好贴着糖。 “遗书的内容是‘他们盯上我了’,不是盯上‘我们’,那三人会不会……”张琦搓着手看陈仰,想说什么又忘了。 陈仰帮张琦打通堵住的思路:“三人不知道彼此被盯上了。” “他们都想到了逃跑,叶宇来找关小云道别,或是见她最后一面,结果当时发生了突发状况,关小云跑了,叶宇死了?”张琦又顺着老弟的话往下想。 陈仰现在怀疑,那三人因为某个原因做了同一件事,但谁都不知道对方也做过。 “你们说,叶宇有没有可能是被关小云杀的?”小薛忍不住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他说的时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是被勒死的。”陈仰指尸体脖子上的狰狞淤痕,很粗很深,像是麻绳勒的。 “女孩子也可以做到,只要先准备好合适的工具打上结,找到机会往人脖子里一套,再一鼓作气把结收紧。”小李眼睛发亮,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陈仰若有所思,在真相没出来前,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叶宇是被遗书里的“他们”杀死的,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被灭口了。 房里有些安静。 陈仰在朝简的世界里想事情,张琦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境地。 墙上有块镜子,正对着床头。 小李背对着镜子看手机,镜子里有个人影跟她背对着背。 可小李扎着马尾,镜子里的人影却是一头长发。 那不是她的背影! 第169章 黑色奇迹 小李做任务有个习惯, 她会把所有小细节都记到手机上面,甚至是她所见所闻。 这就跟她读书时期记笔记一样,看到什么就记什么, 不太会抓重点。 小李翻了翻目前为止记录的所有信息, 背有点痒, 她很随意地在镜子上蹭了两下,听到张琦喊她:“这里没线索了,咱换地方吧。” “换哪啊?叶宇家吗?”小李按掉手机,她忽地回头, 镜子里是她黏着双眼皮贴的眼睛,大蒜鼻, 下巴有点短, 这脸她看了十几二十年了,她平时照镜子的次数也不少,可不知怎么的, 现在却有点发毛。 小李不敢再站在这,她换了个位置,那股毛毛的感觉还在,于是她凑到了队友们那里。 “你怎么了?”张琦问道。 小李缩缩肉乎乎的脖子:“没什么,就是院里死了一伙人, 屋里又有一具尸体, 实在是有些……” 后半句小李没说出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脸色煞白。 刚才她把后背往镜子上蹭的时候, 那触感是软的! 小李惊恐地瞪向墙上的镜子,她腿软地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蹬瞪蹬的急促下楼声让房里的几人都心生寒意, 队友的异样说明了什么,房里变得阴森起来。 尤其是那面让队友害怕的镜子,像是随时都能淌出鲜红的血水。 “老弟,我们,我们走吧。”张琦咽了咽口水。 陈仰沉声道:“你们先走。” 张琦想留下来陪老弟,但他的本能却不让他那么做,他拉着小薛快步离开。 跟前几个任务相比,这次他极易感到恐惧,压都压不住。 很快的,房里只剩下陈仰和他对象。 陈仰没多耽搁,他伸出双手抓住镜子两边,向上一拖。镜子被他取了下来,露出一块墙壁。 没有异常。 陈仰把镜子放床上,他摸了摸墙壁,指腹捻过细腻的触感。 老爷子是真的疼爱孙女关小云,整个家就她的房间重新装修过,墙壁粉得惨白。 “你觉得这墙是多久前刷的?”陈仰问身边人。 “一年前。”朝简道。 “一年前吗……”陈仰呢喃,旅游节就是一年一次。 院子里的张琦突然听到一阵巨响,那声音是从二楼传下来的。 “咚——咚——咚——” 像是在砸什么东西。 张琦三人都不是新人,他们有经验,很容易就知道陈仰在干嘛,也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做。 镜子后面的墙里可能糊了尸体。 “琦哥,我们要回去帮忙吗?”小薛提心吊胆。 张琦看院子,那些队友的尸体都不见了,只有老人的尸体还在那躺着,血把他背后的那一片地面都染得发褐。 “我老弟没喊我们,应该就不用。”张琦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他拍一下心不在焉的女孩,“小李,你跟我们讲讲,你在房里看到了什么。” 小李神神叨叨:“女的。” “你说什么?”张琦跟小薛异口同声。 “是个女的,那背是女人的背。”小李嘴唇颤抖着说。 . 陈仰从二楼的杂物间找到了一个大铁锤,他把墙砸开,发现墙里什么都没有。 这结果跟他推测的有出入。他不死心地凑近查看,扑面而来一股呛鼻的石灰味道。 朝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口罩给陈仰。 “用不着。”陈仰嘴上这么说,还是任由朝简帮他戴上口罩。 “墙砸开了,一无所获。”陈仰遗憾地叹了口气,无意间地上的尸体,他的呼吸猛然一停。 尸体的眼睛本来是闭着的…… 现在睁开了! 而且看的还是他的位置! 陈仰的后背滑下一滴冷汗,他再次打量破烂的墙壁,之后他又倒退着往窗边走,拉开距离探查。 “这面墙……”陈仰换了好几个角度研究。 朝简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耐心。 陈仰确定道:“房间的结构后来改过,这墙是新加上去的!” 话落,他的耳垂被温凉的手指捻了一下,像是奖励。 陈仰全身瞬间灼热起来,他飞快掐住朝简的掌心:“不闹,忙呢。”说着就冲院里大喊,“琦哥,小李小薛,上来!” 既然墙砸开了一点没线索,那就把它砸出洞,彻底砸掉。 . 天暗下来的时候,陈仰几人把关小云的房间全部砸烂了,他们从墙跟地砖里找出一些被水泥糊住的东西。 大大小小一共二十一块。 叮叮当当的声音持续了一会,陈仰敲开了最小的泥块,入眼是一团保鲜膜。 陈仰要徒手去撕保鲜膜,朝简拽住了他,丢过去一个铁铲,他默默用上那工具。 保鲜膜被挑开的那一瞬间,周围响起抽气声。 那是一只手! 由于被保鲜膜包着封存了起来,所以还是原来的样子。 现在保鲜膜撤掉了,机体的细胞暴露在空气里,开始迅速氧化变质。 很臭。 越来越臭。 陈仰看看那只右手,没什么血迹,腕部内侧有个绿豆大小的黑痣。 叮叮当当声再次响了起来。 “老弟,还敲啊?”张琦捞起外套捂住口鼻,声音模糊。 陈仰直接用行动回答,他敲得既快又轻巧,不一会就敲裂了一个泥块。 张琦他们也加入进去。 只有朝简没敲泥块,他支着下巴,目光始终落在陈仰身上,不曾离开分毫。 片刻后,所有泥块都被敲开了,它们组合到一起透露出一个信息,这是一具女尸,脸部被砸得稀烂,面目全非,死很久了。 然而张琦他们在管理处查到的线索是,叶宇和关小云程金三人昨天还在上班,他们是昨晚遇害的。叶宇的尸体症状也基本和那个时间吻合。 这说明女尸不是关小云。 那她是谁呢? 尸体碎成了一块块的,除了性别没其他身份信息。 房里寂静无声,小李的身子在抖,女尸的头就糊在镜子后的墙里。 当时她们后脑勺对着后脑勺! 小李发出一声尖叫就歪倒在小薛身上,昏死了过去,下一秒她瞪大眼睛叫起来。 “卧槽!”小薛受到经吓,人也快不行了,他青白着脸说,“琦哥,我呆不下去了,我得赶快出去。” 张琦看一眼陈仰。 “走吧。”陈仰拽下被单盖住碎尸块,手拉起朝简。 快下楼的时候,陈仰回头望了望一地狼藉,一年前关小云的房间重装,结构改掉了,多了一面墙。那面墙正对着她的床头。 关小云知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都是碎尸…… 陈仰收回视线下楼,唯一的至亲老爷子死了,关小云这条线就断了,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 . 三连桥亮起一片红灯笼。 这里作为景区,白天有白天的喧闹,晚上有晚上的朦胧美感。三座小桥上面都是络绎不绝的游客。 陈仰穿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张琦叫住他说:“老弟,那是程金家。” “哪个?”陈仰顺着张琦所指的方向望去,他拿出兜里的纸条核对地址,还真是。 那门脸很小,卖的是一些饮品。 看店的是程金老婆,她挺着大肚子坐在店门口,腿间夹着一个塑料篮子,里面是掐了三分之二的长豆角。 陈仰过去问道:“老酸奶多少钱一瓶?” 程金老婆应声:“四块嘞。”她把长豆角一掰,“现在只有常温的了。” “那就常温的吧。”陈仰说,“给我拿五瓶。” 程金老婆一只手端起塑料篮子,一只手撑着腰,动作吃力地站起来。 “大姐,你慢点。”小李好心扶她。 “啊……谢谢。”程金老婆感激道,“谢谢谢谢。” 陈仰没让程金老婆拿袋子,他直接把老酸奶分给了张琦三人,剩下两瓶他跟朝简一人一瓶。 老酸奶很浓很黏糊,一口下去,整个口腔都是酸酸的奶香。 陈仰拉下口罩,含着吸管吸溜个不停,他的脚碰碰朝简,口齿不清道:“晚饭不回去烧了,就在外面吃吧,有家店的招牌菜是红烧肉,看图片挺正宗的。” 旁边的张琦很震惊,老弟真是厉害,竟然还能吃得下,他现在就想吐。 这么想着,张琦就去不远处的地沟边干呕了起来。 陈仰听到张琦的呕声,他的胃里就有点不适了,老酸奶也喝不下去了。 朝简自己那瓶没动,他把陈仰喝不完的老酸奶喝掉,转身找垃圾篓扔空瓶子,期间一直牵着他。 旁观的小薛跟小李:“……” 扔个垃圾都要牵手,这难道就是任务世界的爱情?! 像他们这个群体,要想谈恋爱只能找队友,一方死了,另一方还能记得。 可感情会被规则利用,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在任务里找对象。 两个年轻人的情感阈值低,浓度弱,他们很不合时宜地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完全忍不住。 于是陈仰一扭头就对上了两双含泪的眼睛。 陈仰也有感而发,泪眼婆娑地看向朝简:“还好有你陪我。” 朝简:“嗯。” “想接吻。”陈仰幽幽道。 朝简的气息一滞,心口麻痒,他尚未开口就见陈仰摇头:“算了,忍会,正事要紧。” 嘴上说要忍会的人却拉着他去角落里,吻了会才回来。 这个任务期间,陈仰和其他人一样,不认识“忍”这个字。 陈仰抿着微肿的唇,给了小李一个眼神。 “大姐,你这快生了吧。”小李会意地调整了一下状态,笑着找程金老婆套近乎,“孩子爹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看店?” 程金老婆奇怪地嘀咕了一句:“今天是怎么回事,不下五个人这么问我。” 陈仰几人:“……” 一个庞大的队伍分成了很多小队,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大家查线索的时候不能一起行动,嫌疑人会面对一波接一波的任务者。 眼看程金老婆被其他队友查问了,陈仰他们只好作罢。 . 七点左右,纪念馆西边聚集了一大群任务者们。陈仰在队伍里穿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人变少了很多。 陈仰快速数了数,他被数出来的人数惊到。 “只有六十三人了!”一个队友抢先喊出陈仰含在齿间的数字。 队伍里的骚动骤然消失。 下午两点集合的时候还是一百人,现在竟然少了三十七个! 陈仰的脸色不太好,他只知道那十一人的死,不知道另外二十六人是什么时候出事的。他们会死,只能是触犯了死亡条件。 换做别的任务,这个死亡条件很好避开,只要冷静点,多听听每场争执的起因,想办法劝解就行。如果是纯闹事的,那就先把人带到管理处再说,不让景区陷入混乱中。 可眼下是审核任务,除朝简外的所有人阈值都低到了一个数值,他们会焦虑烦躁得不能自已,听什么前因后果啊,直接揍一顿就好了,要是还不行,就揍两顿,揍到消停为止。 揍人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失控,下手过狠,把人打死。 那完了。 “他们会不会是没来?”张琦抱着侥幸的心理说。 “可能吧。”陈仰借着微弱的光线在队伍里搜寻他的老队友们,他们都在,一个没少。 只是现在没少而已,陈仰悲观地想。 队伍里的多数人都没办法自欺欺人,他们焦躁到了极点,周遭的气流里都摩擦出了火星。 气氛就像是崩掉的算盘,珠子掉了一地,劈里啪啦声听在耳朵里尤为吵闹,内心随时都要爆炸。 “哔——”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兀地划破虚空袭向队伍,阿缘手握黑色口哨,连声吹了几下。 嘈杂声稍微减轻了一点点。陈仰趁机引导大家交换信息,他先透露了关小云家的一切。 众人七嘴八舌,陈仰竖起耳朵,费力去听,他好半天才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三连桥的街坊们只知道旅游节要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游客,家里开店的都指着赚一波,别的一问三不知。 至于死了的那三个工作人员,关小云家里已经没人了,无从查起,而叶宇和程金的家属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管理处瞒得很严实。 “整个管理处都极度重视旅游节。”阿缘走到陈仰面前。 “不是重视,”在她后面过来的郑之覃纠正,“是惶恐,不安。” “对对对。”辅导员附和道,“好像旅游节如果不能顺利办完,他们就会死一样。” 陈仰看郑之覃:“你们把三家都跑了?” 郑之覃衔着烟,梳得整齐的背头有点散,几缕发丝搭在额前:“我去关家的时候,老爷子还活着。” “不过没问出什么东西,老爷子岁数大了,听力很差,不太好交流。”辅导员补充道。 陈仰问道:“三家有共同点吗?” 郑之覃的目光在他跟朝简身上走了一个来回:“小仰仰,你问到点子上了。三家还真有共同点。” 陈仰顿时凝神问:“什么?” 郑之覃吐出的烟雾里裹着一个字:“穷。” 穷?陈仰愕然,他只去过关小云家,是挺穷的,关小云的鞋都破旧得不成样了还在穿。 “穷算共同点吗?”陈仰说,“三连桥有不少家庭的条件都一般。” “不过这是个切入点。”他自问自答,“今晚要夜访。” 关小云家探过了,剩下的是程金家跟叶宇妹妹家。刘值的住处也要去一趟,还有管理处。 当陈仰说出夜访的提议后,队伍里掀起一片骚动,大家都改了性子,想要主动出击,其实多数人并不想这么积极,只是控制不了,他们的反应大到自己都管不住自己。 一般情况下,只需要两三个人负责一个地方,人越少越好。要是人一多,目标就大了,不但不安全,还没地方站。 但现在有六十三人,要去的地方只有四个,平均分下来,人还是多。 所以怎么分队是个问题。 陈仰不想管,他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降不下来,脾性躁得很,做不了沟通工作。 这沟通工作是辅导员做的,大家最终商量出来的策略是,十个人一队,四十人前往那四个地方,剩下的人自由活动,不论是回去洗澡睡觉,还是去其他地方搜查,怎么都行。 快十点的时候,陈仰跟一伙人去了刘值的住处,他家是平房,距离张琦的住屋不远。 红油漆染的大铁门紧闭,院里亮着灯,隐约有烟味飘出来。 刘值在院里抽烟,这个点了他还没睡。 陈仰蹲在巷子里,仰头往上看。夜空细细长长的,星星有三五个。 朝简摸了下陈仰的脸,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其他人或蹲着或坐着,他们没吃晚饭,肚子是空着,这会被塞了一嘴狗粮。 不多时,巷口传来轻微声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是猫。 大家吓一跳,那猫也吓了一跳,它拔腿就跑,胖乎乎的小短腿滑了一跤,溜出了“S”形。 众人:“……” 过了零点,院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烟味只增不减。 刘值怕是要熬通宵。 陈仰把困倦的脸埋在朝简的掌心里:“完了,这趟白跑了。” “回家。”朝简背起他。 “噢……行……”陈仰趴在朝简背上,打着哈欠对张琦几人说,“都回去休息吧,不休息就没精力。” 朝简背着陈仰走过了几个巷子,忽然听见了痛苦的呻吟声,一声接一声。 那声音在沉寂的夜晚显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陈仰顿时就没了困意,他从朝简背上滑下来:“去看看!” . 陈仰头顶月光,脚踩青石板,手拉着朝简,一路追着呻吟声而去。 然后他看到了程金老婆,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陈仰的第一反应是,孕妇肚子疼。他愣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终汇聚成三个字:怎么办? 朝简拍拍他绷紧的后背。 “我们要不先把她……”陈仰话没说完,后面响起一道声音,咬字懒散而有情趣。 “这大半夜的,身为一个快到预产期的孕妇,怎么不在家睡觉,跑外头来了。” 来人是乔小姐,她“哒哒哒”地走近,停在陈仰身边,对他一笑。 陈仰松口气:“乔姐,我跟朝简不方便过去,靠你了。” “靠我什么,我又不是医生。”乔小姐看着不远处的孕妇,为难道,“姐姐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她动动鼻子,“羊水破了。” 陈仰一脸迷茫,那是什么意思? “要生了的意思。”朝简说。 陈仰的脸部肌肉抽了抽,一个小生命要降临了。 “程金!” 那女人突然凄叫了一声。 陈仰眼皮一跳,她那样喊,就跟程金来了似的。 然而这里只有陈仰和朝简,乔小姐,以及羊水破了的孕妇,没其他人。 “你死哪去了?”女人痛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叫喊,“不回家……我都要生了……我要不是……出来……找你……我……我也不会摔倒……唔……呜呜……程金……程金……” 女人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一遍遍地喊着丈夫的名字。 乔小姐走到她跟前:“程太太,我下午去你的店里买过一瓶红茶,还记得我吗?” 程金老婆艰难地抬起头,她看着容貌妩媚的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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