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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下一个往陈仰身上凑的小伙子。 当凤梨接连拦截第四个想接近陈仰的人时候,他忍不住大声道:“我哥有对象!” 然并卵,屁用没有。 陈仰穿的毛衣加衬衫,很随意,只不过他因为喝了酒,再加上酒吧里热,他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粒扣子,露出一小片线条清晰的锁骨和流畅又有力感的脖颈,再配上他很漂亮的圆寸,柔润而黑亮的杏眼,整个人就像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很健康,也很容易勾人食欲。 陈仰没在意周围的视线,他也没跳,就只是在舞池里散漫地晃了晃。 正当陈仰要拉着凤梨离开舞池的时候,他无意间对上了一双狐狸眼。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仰拨开群魔乱舞的人群过去。 那狐狸眼的主人是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他在和男同伴咬耳朵。 陈仰揉揉太阳穴,看来是他喝多了,记错了,他不认识这人。 于是陈仰转身朝往这边挤得凤梨那走去,他才走了没几步,背后就响起娇嗔的声音。 “嘤嘤嘤,你答应我的,我不管!” 陈仰的身形不自觉地一滞,他回头看那个还在“嘤”的少年。 熟悉的怪异感觉再次涌现,这次比前一次要强烈许多,导致他心跳如雷。 陈仰酒精上头,有点站不稳,他盯着好奇打量过来的少年:“你是不是……” 剩下两个字在陈仰的脑中激烈蹦跳,虽然他觉得说出来很不礼貌,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 谁知那少年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害羞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双性?” 少年才说完,同伴就把他拉走了,临走时还充满敌意地警告了陈仰一眼。 陈仰用力晃头,他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看见了朝简。 假的。 陈仰闭上了眼睛。 . 那晚凤梨和乔小姐把陈仰扶上的车。 陈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凤梨还在他家,小保姆一样给他熬稀饭,拖地,喂狗,还把他的脏衣服洗了。 “仰哥,我得走了,”凤梨解掉围裙,“锅里有芝麻饼,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哈。” 陈仰打着哈欠:“凤梨酥,你平时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有熏香就一觉到天亮。”凤梨嘿嘿笑道,“仰哥,说真的,你和朝简是我的再生父母。” 陈仰还没问他熏香够不够,他就跑了。 估计是真的有事忙。 陈仰唉声叹气,就他没事,他去阳台溜了溜,花苞还是花苞。 想到什么,陈仰把小狗抱过来,指着花盆说:“03,这花苞是我对象的命,你不能咬,绝对不能。” 小狗玩他的鞋子,看都看没花苞一眼。 陈仰还是不放心,他给花盆换了个比较高的地方。 醉酒带来的副作用是头疼加乏力,陈仰在家瘫着,偶尔会响起那个嘤嘤嘤的狐狸眼少年,不知道叫什么,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得找人聊聊。 没见过怎么会熟悉呢。 当天下午,陈仰在家里发现了一袋草药,是祛湿气的,他忘了是哪来的了,好像是别人送的? 完了,陈仰抓着短短的头发走来走去,丢失的记忆没捡回来,现在他似乎又遗忘了什么。 陈仰纠结了两天两夜,到了生日当天,他不纠结了。 早上画家给陈仰发了一个188的红包,并且转了8笔88888。 文青和凤梨白棠也给陈仰发了红包。 就向东没发,他是让陈仰来东街,说是能体会帝王级待遇。 陈仰坐在客厅地上撸狗:“下着雨呢,算了吧,我不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着?让03给你唱生日歌?”向东说,“来呗,我叫凤梨去接你,顺便把其他人都叫上。” “叫什么叫,大家都知道我今天的时间要用来干嘛。”陈仰咬着奶片。 向东“嘁”了声:“等朝简?” “不然我等谁,圣诞老人?”陈仰把奶片咬碎,抱着狗躺到了地上。 “啧,你当是拍偶像剧呢,他要是能在你生日这天回来,老子直播倒立往鼻子里塞大葱!”向东冷哼。 陈仰把手机丢一边,脸埋进小狗软乎乎的白毛里面。 “我们先睡会,醒了说不定就……”他没往下说,也没想过朝简要是回来了,变傻了怎么办。 小狗舒舒服服地窝在陈仰怀里睡着了,他后来也睡了过去,这次没梦到哪个任务者,什么梦都没做。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陈仰在客厅看电视,音量被他关了,他只看画面。 所以门口传来锁孔转动声的那一瞬间,陈仰就听见了。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一个人。 陈仰给向东发了一条语音:向东,你准备好大葱吧。 说话的声音都在颤,他抖着手扔掉手机跳下沙发,连鞋都没穿就朝着门口飞奔过去。 门从外面打开,一股微腥的湿气扑了进来。 陈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也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他再睁眼时,他对象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扣着同色棒球帽,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拿着家里的钥匙,对他笑。 “我回来了。” 第156章 现实三 陈仰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不会是又出现了幻觉吧…… “砰” 钥匙落在鞋柜上的声音让陈仰整个后背瞬间麻了起来,不是幻觉,不是, 不是幻觉, 他头晕目眩四肢颤栗。 朝简拿掉棒球帽反手带上门, 他将蛋糕放到柜子上面,腾出双手抱起一动不动的陈仰:“怎么不说话?” 陈仰怔怔道:“靳骁长说你变成了傻子。” “假的,他骗你。”朝简微微弓起腰,带着寒气的脸埋进他的心口。 陈仰下意识把腿挂在朝简腰上:“他看我不顺眼, 很不待见我。”像个告状的小朋友。 朝简:“不管他。” “嗯。”陈仰看着埋在他身前的栗色脑袋,还觉得在做梦。 朝简像一个历经磨难的旅者, 跌跌撞撞地爬回到了家, 他深嗅陈仰身上的味道,神情满足又恍惚,我回来了。 玄关静了一阵, 朝简抬起头看陈仰,眼底发红:“想不想我?” 陈仰红着眼和他对视:“想啊。” “那为什么我回来有两分半了,你还不亲我?”朝简嗓音嘶哑着开口。 陈仰正要凑过去亲他,动作进行到三分之二就卡住了,有点不自然:“你放我下来, 这个姿势的难度有点大, 我腰不行。” 朝简:“……”他轻松抱着陈仰抵在门上,目光炙热,“哥哥,你的腰很好,你试试。” 陈仰下意识试了,很容易就亲到了朝简, 他的腰确实……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挺软……? . 先前陈仰跟朝简要么是蜻蜓点水的纯洁亲法,要么是陈仰沉睡不醒,朝简克制又疯狂地撕磨着吻他,这是陈仰在清醒的时候第一次被朝简湿吻,激烈且温柔。 陈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玄关到的房间,又是怎么出现在了床上,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朝简压在身下…… 然后,朝简抱着他睡着了。 “……”陈仰抿了抿又麻又烫的嘴唇,朝简太会吻人了,他完全被对方带着走,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那么会吻呢?陈仰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手脚如同被电流扫过,现在还使不上什么劲。 太可怕了,一个热吻就差点要了他的命,那要是做到最后一步…… 陈仰忍不住想,所以为什么没做? 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一个细节,朝简吻完他没让他冷静,也没叫他去洗冷水脸,这是不是说明现在的他不需要顾虑阈值变化了? 陈仰的呼吸有点不顺,压在他身上的人重量不轻,发出的喘气声既沉又乱,很疲惫,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 “就睡十分钟,”闭着眼的朝简把陈仰往怀里带了带,侧过脸凑在他耳边说,“等我醒来给你过生日。” 陈仰把手放在朝简头上,指尖穿过他的发丝,一下一下抚动。 房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宁静。陈仰的嘴里有奶香,朝简喂给他的,很浓。 朝简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奶片。 陈仰环住朝简的后背,难以自制地收紧了手臂,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关于那些困扰了我大半年的人和事,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我不急着揭开,你希望慢慢来,那就慢慢来,你觉得时候到了,可以了,我就会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都听你的。 一场分别从夏天跨到了深秋,太漫长了,漫长得让陈仰变得脆弱伤感,他不能再和朝简分开那么长时间了。 而且这场分别也让陈仰更加深刻得明白了一件事,活着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和朝简一起活着。 . 十分钟后,朝简睁开了眼睛,他的体内仿佛有个钟表,时间一到就响。 陈仰垂着眼看朝简。 “吃晚饭了吗?”朝简按住陈仰湿润的眼角。 “吃了。”陈仰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肚子给他配音了,咕噜噜响。 陈仰:“……” 朝简跟陈仰四目相视一眼,叹息着翻身去厨房。 十秒后,陈仰反应了过来,他跳下床往厨房跑,路过客厅的时候听见沙发上的手机在震。 陈仰走过去捞起手机一看,他的嘴角抽了几下。现在他才知道,他那会给向东发语音不是私聊,而是直接发到了他们昨天才建的群里。 群里炸了。 朝简回来了多久,群里就炸了多久。 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 一元钱:准备好大葱?@阿仰 凤梨酥: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见东哥给仰哥打电话,他说要是朝简能在今天赶回来,他就直播鼻子塞大葱。 凤梨酥:东哥追了我一条街,现在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有生命危险,我的小伙伴快来支援我! 一元钱:酥酥你放心,我的祝福与你同在。 凤梨酥:…… 画家发了一个红包给凤梨,并@天下第一大帅逼:什么时间开直播?我这边看一下,没时间就…… 凤梨酥:没时间就算了? 画家:没时间就让管家录视频。 凤梨酥:…… 凤梨酥:@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 然后群里就出现了一串信息提示。 …… 一元钱:哦豁 凤梨酥:各位,最新消息,我刚才给东哥打了电话,他说他手机出故障了,所以才会一会进群一会退群一会又进群 一元钱:@白教授,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教授:我不忍心看。 聊天记录太多了,陈仰粗略翻了翻,他一言难尽地退出来,挨个点开私聊他的那几位。 凤梨酥:仰哥!太好了!朝简回来了!你们晚上早点睡啊! 陈仰戳了下列表里的“硬币”头像。 一元钱:阿仰啊阿仰,我要下个月才能回去,不过不要紧,我给你寄了礼物。 一元钱:重逢快乐喔。 陈仰不太敢想文青给他寄的是什么礼物,他点开白棠的聊天框。 白教授发了个晚安的表情。 陈仰看了眼底下的“帅”字头像,不忍直视地点了点。 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老陈,别的我不说了,我就说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陈仰叉掉聊天框点开最后一个好友,画家给他发了十个红包,他用手背蹭一下鼻尖,今天自己已经收了一个超大红包,这会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点了。 画家突然发来信息:这是祝福红包,十全十美,寓意祝福。 画家:替我像你男朋友问好,提前祝你们小别胜新婚,改日我会登门拜访。 陈仰一边点红包一边想,语文老师说的是对的,诗词果然会熏陶人,看看画家,都被熏文气了。 收完所有红包,陈仰跟画家说了谢谢就把手机关机,直播鼻子塞大葱什么的……放过是不可能的,明天再说。 陈仰走到厨房门口停下脚步,他静静凝望背对着他打蛋的身影,不一样了…… 现在的朝简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天地回转,万物解冰,一抹暖橙光晕照在了融化的冰水上面。 太阳升起来了。 陈仰心头震荡,他控制不住地快步走进厨房,走进朝简的世界。 然后,朝简和晨光都拥住了他。 “我前面的头发戳眼睛,要扎起来。”朝简在陈仰面前弯腰低头。 陈仰捞了捞他的额发:“你把皮筋放哪了,背包里吗?我去帮你拿来。” 朝简:“裤子左边口袋。” 陈仰不假思索道:“那你怎么不把头发扎好?” 朝简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陈仰火速给他扎了个小啾啾,干咳了几声:“我感觉我好像是一个不太懂浪漫的人。” 朝简:“‘感觉’,‘我好像’,‘太’,这几个字……” 陈仰:“怎么?” “去掉。”朝简的口中蹦出一句。 对象十分冷漠严厉,陈仰虚心接受,他慎重地说道:“那我试着改改。” 朝简道:“你改不了。” 陈仰:“……” 锅里的水开了,朝简把锅盖揭开,他拿起大半筒面条,抽出一些放进锅里:“不懂就不懂。” 陈仰看朝简用筷子拨面条:“所以你不在意的是吧?” 谁知朝简不咸不淡地来一句:“我在意。” 陈仰再一次吃瘪。 “记得哄我就好。”朝简说。 陈仰的耳根有点热:“那你还会走吗?” 朝简摇头。 陈仰的视线停在朝简握筷子的手上,思绪一点点飘散了开来。靳骁长说新药的后遗症重,朝简的情感被药物控制得过了头,人会变痴傻的时候,陈仰心里是不怎么信的,他觉得朝简会回到最初的时候,也就是药物失去药效前的那个阶段,喜怒哀乐全都藏起来,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就像一头蛰伏在海洋最深处的怪物,随时准备跳出来咬碎试图接近他的同类或异类,他拒绝日光和温度,孤独地沉于海底。 朝简也有可能比那个阶段还要死气沉沉,没有半点鲜活的气息。 然而陈仰没料到情况跟他想像的刚好相反,朝简变得有少年感了,也有烟火气了。 朝简很努力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准确来说,朝简又一次从深渊里爬出来,踩过无数挣扎站在了他面前。 陈仰抹了一把脸,喉头艰涩:“你煮面的时候,我这么在边上看着,你会不会觉得我黏你?” 朝简往锅里放小青菜的动作蓦地一顿,他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陈仰感受到了朝简的情绪变化,他有一点慌:“怎么了?” “你曾经给我煮面,我就像你现在这样,你说我黏人。”朝简的脑袋偏向陈仰,眼神偏执又委屈。 陈仰半晌说:“我忘了。” “嗯,我知道。”朝简继续放小青菜,他伸过去一只手。 陈仰会意地牵住,他很想问,我以前对你好吗?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还是等朝简告诉他吧。 “对了!”陈仰一把抓紧朝简的手,“靳骁长给我看了你治疗期间的视频,我看到你……” 朝简的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阴鸷:“那都是以前的,我这次没有受伤。” 陈仰记得视频里的朝简用力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满脸都是血,他一边白着脸回忆,一边看朝简的额头,没伤疤。 站在他面前的朝简只是眼窝深陷,面部瘦了一大圈。 陈仰仔仔细细地把朝简看了一遍,他还是不放心地扒着对方的运动外套,手还伸了进去。 伸进去以后陈仰就滞住了,想拿出来,手指却已经蹭上了朝简的腹肌。 朝简的气息一下子就重了起来:“我真没有受伤。” “我上网搜过,狂躁型人格障碍会伴有暴力倾向,习惯性的暴力,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陈仰说,“你治病的时候……” “我有克制。”朝简捉住他的手。 陈仰不信,无论是朝简痛苦治病的视频,靳骁长的形容,还是网上的病人自述,他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发病了是没有理智的。没理智的人怎么克制自己?做得到吗? “睡前我要洗澡,你跟我一起,我让你检查。”朝简捏他手心。 陈仰的脑子里“轰”地炸开了花:“那……行吧。” 朝简的喉结滚了滚:“嗯。” 锅里的长寿面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糊了。 陈仰接过朝简递的筷子,恍惚着问他:“你有没有吃东西啊?” “不记得了。”朝简坐在他旁边,“你先吃,剩下的我吃。” “行。”陈仰拿着筷子搅几下面条,他印象里不是第一次吃长寿面,具体什么时候又想不起来了。大概也是他遗忘掉的那部分内容里面的吧。 陈仰捞起一筷子面条送到嘴边,他吹了吹张嘴吃掉,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眶一湿:“丁会春说你以前开朗,爱笑。” 朝简的长腿勾着他的脚:“那时候刚开始做任务,还不够成熟。” 陈仰愣住了。 “吃面。”朝简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面,指尖捻他后颈。 陈仰吃两口面,继续看他。 “很想知道我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朝简看着他的眼睛。 陈仰点头。 “我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如你亲自看一眼。”朝简说。 陈仰鼻子发酸:“我看不到了,时光不能倒流。” 朝简充满深意的目光锁住陈仰:“你如果很想看,也许就能看见。” 陈仰面露不解。 朝简扣住他的后脑勺,示意他吃长寿面。 陈仰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半面条,剩下一半朝简吃了下去。 面吃了,还有蛋糕。 陈仰其实是不过生日的,今年他的朋友送了他红包和祝福,对象也从国外飞回来了,他有种自己被彩蛋砸了一身的感觉。 蛋糕是一个……大奶片形状,上面刻着一个太阳。 陈仰晕乎乎地看着。 朝简插了一大把蜡烛,刚好是二十六根,他一一点燃,烛光照着他惊为天人的面庞,犹如一副笔触柔和的画卷。 作画的大师刚改变风格还不是很熟悉,有几处还有之前的冷戾痕迹,不过不影响整体感觉。 睡醒了的小狗摇着尾巴从阳台跑过来,不停地往上蹦跳。 朝简没把小狗拎走,也没理,他把彩虹的生日帽戴到了陈仰头上:“许愿。” 陈仰狐疑道:“是不是少了一个环节?” 朝简:“没少。” 陈仰坚持道:“少了吧。” 朝简比他更坚持:“没有。” 陈仰有点动摇了:“没有吗?” “嗯,没有。”朝简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就听陈仰道,“少了生日歌!” 朝简面无表情。 “算了,我开视频吧,凤梨酥会给我唱的,他唱歌很好听。”陈仰说着就要去拿手机,他刚走了两步,耳边就想起了少年刻意压低的歌声,很别扭,也很孩子气。 朝简一口气唱完。 桌前一片寂静,陈仰和狗都看着他。 朝简掉头就要走,陈仰拉住他说:“好听的,真的,你唱的很好听,不信你问03。” 小狗:“汪汪!” “听到了吧,它说是的。”陈仰认真说完,顿了顿,小声喊朝简的名字,“哥哥要许愿了。” 朝简转过身看他。 陈仰于是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走到终点,回家。 . 陈仰把蛋糕上面的太阳全部切给了朝简,如果可以让他快乐起来,陈仰愿意拿出所有。 朝简看着小盘子里的金色太阳,久久都没有动弹。 陈仰凑过去:“朝简?” 朝简含糊地“嗯”了声,他拿起勺子挖掉一块太阳送进口中,没有抬头。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事情?”陈仰看出朝简已经被一层层回忆包裹住了,他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对方向他伸手,“现在还是明天?” “今晚说一点。”朝简咽下奶油。 “时机真的到了?”陈仰有多激动就有多忐忑,“文青说靳骁长进校园任务是为了监督我,还要评估我的能力,他出去以后是不是有跟你……咳!” 陈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就着朝简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水,缓了缓说:“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确定我适不适合听。” 朝简:“你去阳台把那盆花端进来。” “我给发的照片你都看了?”陈仰利索地跑去阳台,他端着花盆回来说,“看,我发的图没有P吧,真的马上就要开花了。” 虽然这几天花苞没什么变化,但它随时都要绽开的迹象很明显。 朝简看了看花苞,他没出声,面上的神情却是高兴的。 “时机到了。”朝简说。 陈仰不明所以,花苞也和他听真相的时间有关?他的心底生出一种怪异感,仿佛花苞不是朝简的命,是他们两个人的命。 朝简把盘子里的太阳吃掉:“准备好了吗?” 陈仰深呼吸:“准备好了。” 朝简说:“那你拿着手机去房间把门关上,我们打电话说。” 陈仰:“……” “面对面说,你的阈值崩乱的几率会大很多。”朝简回来前吃了很多药,确定接下来十天半月的情绪都会处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这段时间朝简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为陈仰揭开蒙住世界的那层布,他会很痛苦。 痛苦到宁愿那层布还好好的蒙在上面。 “没事,就这么说吧,各种违和的诡异的事情铺垫了很久了,我有心理准备,能承受得住。”陈仰冷静道。 朝简抱着他的脑袋压向自己,他们额头相抵:“青城这座城市是假的。” 陈仰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朝简吻了吻他开始痉挛的眼皮。 陈仰扶着桌子站起来:“我们还是电话聊吧,我去卫生间,你在外面给我打电话说。” 他走几步停下来,迷茫地东张西望,家里的卫生间在哪? 第157章 现实四 陈仰拿着手机走进卫生间, 垂着头坐在了马桶上面,他的腰弯下去,手肘压着僵硬的腿部看潮湿的地砖。 当初火车站的任务结束后, 陈仰根据调查得出一个推论, 所有任务者都是青城人, 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想,要是任务没有尽头,青城这座城市早晚有一天会变得只剩下任务者。然后任务者们走着走着都停下了,青城成为一座空城。 后来陈仰每做完一个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他的归属感都会减弱一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违和的现象越来越多, 三连桥和青城带给他的陌生感也越来越强烈, 怀疑的种子不知不觉生根发芽,变成一棵小树苗。 直到刚才! 那棵他故意晾着不给养分的小树苗砰然长成参天大树,瞬间戳穿他的心脏, 他疼过了头,没了感觉。 其实陈仰内心深处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没有骗朝简,他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他还是接受不了。 这就是脑子里的想法和摆在眼前的事实的本质区别。 青城是假的, 果然是假的。 难怪不真实。 原来是假的啊,难怪…… 手机被陈仰攥得潮湿发烫,他换只手拿,发现那只手也渗满了冷汗。 陈仰把两只手上的汗擦在了裤子上面,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打给朝简,没有说话。 外面的朝简也没出声。 一扇门隔断了他们的视线和呼吸, 却没能把他们的灵魂分开。 陈仰哑声道:“你说吧。” “我说会很简单。”电话里响起朝简轻描淡写的声音,“我是从终点回来找你的。” 这句话看似没多少字,实际上已经打开了所有疑问的节点。 一:任务有终点站。 二:黑户就是通关的任务者,什么时候通关,什么时候解绑身份号。 三:朝简之所以走到终点又原路返回,是因为陈仰还在路上。 陈仰背靠着门:“你说详细些。” “我吃药吃的脑子有点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朝简道,“你提问,我回答你。”末了又提醒道,“今晚只说一点。” “好吧。”陈仰感觉有密密麻麻的疑点横冲直撞,谁都想引起他的注意被他翻牌,他随便抓了一个疑点,“这个现实世界是假的,那真正的现实世界在哪?” 陈仰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该不会是任务世界吧?” 门外没有声响。陈仰已经从朝简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站不住地蹲了下来,两个世界竟然真的是反着来的! “任务世界是真实世界的碎片。”朝简说。 “碎片?”陈仰满脸惊愕,那就是说,整个真正的现实世界变成一块块独立的部分,用来充当任务背景? 不知道怎么回事,“碎片”这个词让陈仰有种很可怕的预感。 碎片,碎掉了……陈仰不敢往下想。 门被朝简打开,他挂了电话捞起陈仰:“好了,今晚就到这,你需要时间平复自己。” “我不需要。”陈仰煞白着脸嘴硬,“老早就开始预警了,你跟我说青城是假的,我只会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语无伦次道,“我只是难受,出生长大的地方不是真实的,我太难受了,这是正常反应,不想面对也不行,我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嗯。”朝简把他抱了起来。不是公主抱,是抱孩子那样。 陈仰的手臂挂在朝简肩上,胃里的那一点奶油在往上涌,被他强行咽了下去。很早以前武玉叫他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还说通常情况下,费心挖掘跟装傻这两种选择,后者才是正确的选择,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一定已经窥知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给出善意的警告。 陈仰又想起朝简一次又一次地跟他强调,任何事都有始有终,该来的,总会来,不要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他一边疑惑不解,一边告诉自己要听朝简的。 于是他忍着忍着,忍到了真相犹如火山喷发的时刻,他眼睁睁看着岩浆朝他喷了过来,退无可退。 现在陈仰看着蒙住真相的那块布被一点点揭开,他紧张了后悔了,甚至想把揭开的那几个角按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不可能的了,揭开了就按不回去。 “其实我的心理素质比我以为的要好,‘世界是假的‘这个真相我都扛住了,其他的更没问题。”陈仰摸了摸朝简头上的小啾啾。 朝简抱着他进房间:“嗯。” “而且我是有预料的,我也猜到了很多东西。”陈仰趴在朝简肩头。 “嗯。”朝简走到房间左侧的衣柜那里,他用一只手托住陈仰,另一只手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两套睡衣去浴室。 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朝简已经把热水放出来了,并且正在单手翻架子上的洗漱用品。 “我们怎么在这?”陈仰一脸茫然,“你要洗澡?那放我下来,我出去。” 朝简把他往台子上一放:“不是说检查?” 陈仰:“……”他的视线追着朝简,“那今晚我们是要……” 朝简在找牙膏,他打断道:“没有买前戏需要的用品,不会做。” 陈仰:“我买了。” 朝简刚撕开牙膏的包装,他的指尖一抖,牙膏掉到了地上。 陈仰见朝简愣在原地,他从台子上滑下来,弯腰捡起牙膏放到对方手里:“做吗?” 朝简继续撕牙膏的包装:“你现在的状态不行。” “也对,这会我满脑子都是‘世界是假的’这五个大字,飘来飘去,飘得我头疼。”陈仰停顿了一两秒,直直望着朝简,“那你能帮我把它们赶走吗?” 朝简皱眉看他:“你确定?” 乍一看很理性很沉稳,实际快把牙膏掰断了。 陈仰咬朝简的下巴:“能不能做到?” “当然。”朝简笑了一下,他微低头,让陈仰的吻落到自己唇上。 陈仰亲了亲朝简,学着他喝醉酒那次一样,伸出小手指:“那说好了,拉钩。” 朝简勾住他的小手指,晃了晃。 然而还是没做成。 不是因为陈仰临时改变主意又不想做了,也不是因为朝简担心他的阈值出什么意外不敢碰他,而是因为……雨衣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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