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之后你做了几个任务?” 钱汉茫然地眨眨眼:“没做啊,这是第二个。” 陈仰感觉到了钱秦带着戒备心的靠近,立马提速下楼。 钱汉扭头看走下来跟他站在一个台阶上的老哥:“陈先生为什么要问我做了几个任务?他是不是觉得我跟那次一样菜?” 钱秦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不菜,小汉很聪明。” “聪明什么啊,我笨死了,那个任务我能找到漏洞活下来,全靠你教我的东西。”钱汉崇拜地看向他哥,“问题简练化,找效率最高的方法,走直径,我都记着呢。”他小声说,“哥,这个任务有漏洞吗?” 钱秦摇头:“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没有。” 钱汉的脸色一白:“啊?没有吗?怎么会没有……” “不是死局就没有漏洞。”钱秦木木道。 钱汉“哦”了声,那也好,不是死局就好,他犹豫着问:“哥,你信不过陈先生吗?” 钱秦道:“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钱汉不明所以,他觉得陈仰性格好有能力,综合起来很适合一起做任务。 钱秦答非所问:“那个人没进来。” 钱汉说:“谁啊?”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栗发少年,明白了过来,“哥你说的是朝简啊,分手了吧。”他就说怎么见到陈仰的时候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陈仰身边少了个人。 难怪陈仰瘦了那么多,原来是失恋了。 钱秦跟弟弟考虑的不是一个方向:“陈仰看起来是第一次跟搭档分开,他要适应,也许他的发挥比搭档在时要好,也许他会崩乱,不确定的因素多。” 钱汉似懂非懂:“那就是说,我们调查我们的,不和他合作?” “见机行事。”钱秦纠正说法,他看着没有和自己坐在一起的弟弟,“小汉,任务提示的重点是,不影响别人。”钱秦又说,“你把这几个字写在手上。” “不用了吧,我都知道,不可能忘记的。”钱汉说。 “记住了还不行,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晃神,也会被自己的习惯套住,潜意识的犯蠢。”钱秦的神情冷肃,“越紧张,那种现象就越容易发生。” 钱汉听得冒汗:“我做完操回去就写!”他见三个男生结伴下来,连忙对他们露出同学友好的笑容。 其中一个男生嗓门很大,浑厚响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秦汉,一块儿走啊!” 钱汉走了下神,这称呼太亲切太熟悉了,他和他哥没少被人那么叫。 三个男生和钱家兄弟走出教学楼,前往操场,他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稚气而纯真。 “秦汉之间是不是还有个朝代?” “没有吧?我只记得秦汉后面是晋。” “楚王朝。” “啊?对对对,徐路路说得对,西楚霸王项羽。” “卧槽!我怎么把我偶像给忘了?!” “……” 男生们边走边激烈讨论,他们讲到历史上的人物像是看到了铁马冰河,唾沫横飞热血沸腾,普通又真实。 . 宽阔的操场只有一个班级。 男生一个队伍,女生一个队伍,站位是按照身高排的。班主任过了会才来,神情有点心不在焉。 陈仰推测班主任已经发现了小张的死亡。但早操还是要出……? 钱汉是男生队伍里的领头,旁边站在第一排的女生和他差不多高,他和她对视一眼,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这是在做任务,处境很危险,钱汉依旧觉得丢脸尴尬,他忍不住对女生甩下豪言壮语:“明年我就长高了!” 女生长得很可爱,只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没反应过来,讷讷道:“……那你加油。” 钱汉囧得红了脸。女生体贴地为他说话:“其实你不矮,是我高,我们班女生的平均身高比男生高。” 后背被一根手指捅了捅,她疼得扭着身子躲开:“干嘛呀?” “王娟,你不是说要追校草靳骁长吗?这就换人了?”后面的女生暧昧地挤眉弄眼。 “你,你你你小点声!”王娟羞恼地捂住她的嘴巴,眼睛往钱汉那瞄。 钱汉喜欢过人也被喜欢过,他对瞟来的视线很熟悉,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抓到女同学的偷看。我正好想找一个人拉近关系查问线索,就是你了! . 队伍后面,站在倒数第二个的陈仰将钱汉和女生的交流看进眼里,他们想要搞清楚这个任务的来龙去脉,只能从十六个学生和班主任身上下手。 陈仰打算和书呆子同桌打好关系,他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的钱秦,对方前面是文青。 之前陈仰还在想这两人一个把任务当成演算数学题,期间冷血又理性,既要解出答案,还想找到最简洁的公式,另一个把任务当游戏,热血,随心所欲,不求结果只享受过程,他们的共同点是不在乎队友伤亡,专注走在自己的路上。 陈仰好奇他们在一个任务里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然而两人之间不来电,想来也应该是这样,钱秦能解开文青这道题,看穿他的伪装,文青才不会给他解。 后面传来细微声响,陈仰转头发现靳骁长按着胃部,他蹙眉道:“你怎么了?” 靳骁长:“胃病犯了。” 陈仰没带背包进来,他只带了手机,身份号,半包纸巾,以及几个奶片。 “给你。”陈仰将几个奶片抓出来,递给靳骁长。 靳骁长没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不会给你机会。” 陈仰:“……” “你吃了不会嘴软,我是为了朝简。”陈仰看着他的动漫脸,轻哼了声,“我希望你活着回去帮朝简控制病情,让他早一点回家。” 十六七岁的靳骁长眼瞳不全是绿色的,掺了些蓝色,像剔透的玻璃珠,他看人的时候,似乎能倒映出那个人的内心世界和灵魂。 陈仰莫名有种无处遁形的不适,当他要转回去的时候,靳骁长又长又翘的眼睫一掀:“他的家在德国。” “那就回他男朋友家。”陈仰说完就把奶片往靳骁长怀里一丢,转过身去。 陈仰没听到奶片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听见奶片包装袋被撕开的响动,他既然送出去了就不会再留意它们的生死存亡。 刚才有句话是陈仰的心声,靳骁长得活着离开这个任务,朝简还在等他医治。 当然,他自己也得活着出去,他要等朝简回家。 队伍早就站好了,广播里还在放集合的《运动员进行曲》,迟迟都没变成广播操的音乐。 陈仰随意乱扫的视线忽地一凝,他盯着旁边那一片空地,呼吸收紧。 没有风,地上的灰怎么起来了? 陈仰控制着表情眨了下眼,一个石头子从他的视线里飞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像是被人踢了一脚。 这一幕诡异又瘆人。陈仰环顾只有两个队伍的大操场,额角滑下一滴虚汗。 . 过了两三分钟,广播里的旋律才换了一个。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陈仰踏步的时候体会到了青春年少的懒散随意,他那时候每次做操都划水。今天不敢。 “第一节 ,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 “……” 陈仰一边按照记忆里的动作来,一边观察视野范围内的一切,渐渐的他注意到一个现象,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所有人都很认真。 任务者是怕触犯到什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比划,而学生们给他的感觉像是珍惜并热爱高中的生活,包括做早操。 陈仰还发现了一件事,这个班级的十六个学生里面,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有被阳光爆晒过的痕迹,极个别白皮是晒不黑的那种类型。 这让陈仰觉得他们刚军训完,高中三年的路程才开始走,这也符合前不久的自我介绍环节。 做完早操回去的时候,任务者们聚到了一起。 陈仰透露了小张的死,回应他的是绝望而迷茫的惊哭声跟抽气声。只是过了一节课时间,二十人变成了十九个。 “为什么会死了啊?”文青抱着陈仰的胳膊,“才刚开始做任务就死人,好可怕。” 陈仰把往他怀里挤的脑袋拨开,扭头去看队伍最后的曾进,他提到小张的时候,这人的反应和其他人不同。 在陈仰的视线引导下,曾进无处可藏。 “啊!”文青才想起什么似的发出一声惊呼,他指着曾经喊,“你,就是你,你坐在我们小张后座!你一定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 队伍里炸开了。 “对啊,他们是前后座!!!” “不是,曾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先前你得到了任务提示不说,现在你知道小张的死也不告诉大家,你以为是游戏里抢人头开箱子吗?瞒着我们对你没好处。” “这任务没有道具能拿,只能避开死亡条件查找线索找出路,我们应该合作,也必须合作,只能合作。” “……” “跟他废什么话,像这种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的人,就是欠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tui!” “啪”“啪啪” 看戏看到这的文青拍拍手:“这位同学说得好!” 那个振振有词的男人本想露出虚荣心被满足的笑容,却在对上他黑幽幽的眼神时,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一丝阴寒之气。 文青飘到站在队伍外围的靳骁长身边:“我被骂了,队友说我是老鼠屎,我欠打。” “事实。”靳骁长道。 “我真伤心,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这么说我。”文青捂胸口,“亏我把你排在老队友第一位。” 靳骁长把他的手拎起来,放到右边:“青青,你的心脏在这里,捂反了。” “……”文青总会忘记自己跟大众不同,因为哪怕他的心脏在跳,活着的感觉依旧很微弱。 “课间操时间不多。” 陈仰出声打破乱哄哄的氛围,他的提醒让气流变得凝结。 靳骁长撩校服袖口看腕表,文青也凑头瞧了瞧,他快步走到曾进面前,语重心长道:“曾同学,我们去了教室就不好交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得赶紧了,时间不等人。” 曾进的脸部肌肉颤了颤:“我不知道。”他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被恐惧不安的情绪击垮了,发疯地想要踢打曾进,文青把对方拉开。 “身为同班同学可不能这样。”文青说,“我们曾同学已经在很努力地组织语言了,大家给他一个机会。” 陈仰的视线在手机跟教学楼之间徘徊,他们不能在上课铃响了以后才回教室,那有可能算是影响别人学习,回家的信念冲击着他的情绪,任务不能失败,要回家,他低吼:“曾进!” 曾进的身子一抖,他艰难地说出两个字:“话梅……” 陈仰正要听他往下说,队伍里就传出一惊一乍的叫声。 “什么话梅?” “你把话说清楚啊!” “哪个话梅?跟小张有什么关系?” “……” 有几个人七嘴八舌,特别吵,陈仰听得头疼,他皱着眉头冷冷扫了过去。那几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 “哦豁。”文青发出轻小的声音,“那眼神像朝简,帅。” 靳骁长没表态。 . 陈仰蹲在曾进身旁,他以最快的速度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小张对于要自我介绍这件事很紧张,他的同桌安慰了他,还从课桌兜里给了他一袋话梅,他吃了一个,不知怎么就把头往课桌兜里伸。 曾进起先以为小张要在桌兜里找什么课本,当他发现对方想要把整个头都塞进去时,他奇怪地多看了两眼,就因为那两眼差点把他吓死了。 因为他看到小张保持着脸贴到桌兜的姿势不动,身体不停抽搐颤抖,他就知道厉鬼在桌兜里。 之后小张诡异地弹了起来。曾进便明白他的前桌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曾进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上班族,他平时不但不看灵异题材的电影,连稍微血腥点的新闻图片都避开,这次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一个活人死掉,对他来说太恐怖了。要不是广播里传来音乐刚好下课了,他会尖叫着跑出教室,那他现在也死了。 “不是我不想救他,救不了……”曾进哭着说给队友们听,也在安慰自己,“厉鬼在桌兜里,没人能救得了。” “桌鬼吗?”白棠若有所思。 “还有桌鬼?”文青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白教授,你是怎么想出这个词的?” 白棠有一点尴尬。 一旁的陈仰整理着思路,厉鬼应该不是一直在桌兜里,只不过是它杀小张的时候在那里。 “上课铃要响了,跑吧!”陈仰说着就径自往教学楼方向奔跑。 大家也在跑,爆发力强的冲到了最前面,又被陈仰超过。一行人拿出了参加奥运会的精神,跑赢了死神没有金牌,能保命。 文青跟几个女任务者跑在一起,他歪了歪头,温柔地笑道:“妹妹们别怕,我给你们垫底。” 女孩子们还没开始感动,就见他被校草兼校花扛到了肩上,轻松把她们甩在了身后。 “……” “!!!!!!” . 陈仰跑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还没响,他把校服外套拉开,抄起一边擦了擦脸跟脖子上的薄汗,大步穿过教室走到墙里面那组,停在小张的座位边。 小张的尸体已经不在了,他的女同桌正在和两个前桌叽叽喳喳,小零食吃得可香了。 那女生看到站在原地没有走的陈仰,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想打招呼又有些不好意思。 陈仰指了指空着的座位:“他呢?” “不知道啊。”女生嘴里塞着一块雪饼,咔滋咔滋响。 陈仰不确定这个上课时给小张话梅的女生是人是鬼,是有意还是无心,他这会没有时间查探。 就快要上课了。陈仰调整了一下角度打量小张的桌兜,他看见了一团什么东西。 陈仰没有贸然把脑袋凑近,他就在这个距离观察了一会,发现那是嚼过的话梅肉,外面裹着酸腥的粘液,隐隐还有血气,像是直接从胃里…… “抠出来的。”后面突然响起文青的声音,他啧啧,“吃话梅而已,又不是泡面什么的,哪里影响到别人了?” “谁知道,可能是拆开袋子的时候声音有点响,上课最好还是不要吃东西。”陈仰听着文青平稳的气息,古怪道,“你怎么没喘?不是跑上来的?” 文青没听见一样抛着硬币走人。 陈仰瞥了眼前排的靳骁长,他朝另一处走去。 白棠在中间那组,他的座位跟第三组的是林洋并排的,只隔着一条走道。他从陈仰口中得知林洋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穿的是黑色鞋子,准备坐下的时候变成蓝色的运动鞋时,表情有些愣。 “我没有观察到你说的信息。”白棠的眼睛惭愧地垂下去。 陈仰看了眼白棠放在腿部的双手,纤细均匀,干净整洁,读书时期就是三好学生模样。 “那你接下来把注意力放在林洋身上。”陈仰说,“有发现告诉我。” “好。”白棠应声。 陈仰意外地发现,这个仙门小师弟挺好相处的,也很简单。 . 上课铃还是没响,陈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回到座位上面偷偷拿出手机一看,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按理说早上有课间操的话,第三节 课应该是在10:10分左右上,可是这都10:40了,第三节课快下课了! 走廊上有几个男生在说笑,教室里也闹哄哄的,呈现出的是下课状态。 陈仰仰回头对靳骁长说:“时间有问题。” 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坐正。 十来秒后,班主任走进了教室,沉痛地宣布了一件事,就在刚才,班上有个同学不幸去世了。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片,一张张青涩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惶恐。 “天哪……” “谁啊?” “怎么会去世的?” 有男生喊道:“是张全亮!就他不在!他也没去做操!” 陈仰往后面望去,小张的女同桌捂嘴哭了出来,她看起来又害怕又难过。 “安静一点,张同学是猝死的。”班主任叹口气。 得知同学的死因并不惊悚离奇,少年们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点。 班主任摘下眼镜摁了摁眼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一切计划和理想的根基啊。” “叮铃……叮铃……” 学校里倏然传来了打铃声。陈仰抬头时眼角一抽。 原本干净的黑板上面不知何时写着“沁园春,长沙”几个字,讲台上的班主任喝口茶润润嗓子。 “今天这堂课在讲之前,我想先听听看你们都喜欢什么诗词。”班主任往台下看。 陈仰把手机放进课桌兜,谨慎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零六分,所以说,他们是直接从课间操结束后跳到了第四节 课! 盯着看了一小会,陈仰发现时间的流逝竟然又变正常了,他按掉手机,把语文书拿出来打开。 陈仰一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都会哪些诗词,以防被叫起来提问,一边又感觉好像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哪里被忽略了…… 陈仰捏着书页的手指徒然一麻,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将手塞回桌兜里,摸到手机抓住,按开,眼角往里瞥。 不止是时间,连日期都变了!本来是九月十六,现在变成了九月二十三。 他坐着不动,一周过去了! 第140章 你好青春 时间在快进。 这个信息是确定的了。 陈仰的眼睛看着课本上的词句, 心里觉得怪异,既然已经过了一周,那怎么还在上第一课?一周时间干嘛去了?他不方便东张西望, 只能暗中观察书呆子同桌姜未, 对方端正坐着, 没有任何异常。 陈仰正要收回余光,突地发现姜未右边的校服袖口有一块油渍,先前没有。他表情不变地用手撑着头,眼皮偷偷往上撩。 讲台上的班主任穿的还是蓝色条纹褂子, 细看才能看得出来不是同一件,这件衣领的磨损程度要重一点。 陈仰撑着头的手下移, 挡住了眼里的惊诧, 他从黑板上突然出现的字,姜未校服上多出来的油渍,再到班主任换过的褂子这三点推测是他坐在椅子上跳过了一周, 班主任跟夏未都没有跳,他们是正常度过的…… 等会下课再想办法验证。 “其实关于秋天的诗词还是挺多的。”班主任走下讲台。 陈仰的大脑瞬间停止运转,写秋的……有吗? 班主任从教室前面往后走,停在一个座位旁,手指敲两下桌子:“文青, 你起来说一说。” 文青站起来:“不知道。” “一句都不知道?”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是的, 一句都不知道。”文青稚嫩的脸搭配诚实的语气,乖得让人想给他扎红领巾。 全班鸦雀无声。 “你中考语文满分,一句秋的诗词都不知道?”班主任的脸上尽是被忽悠的无奈。 文青:“……”我中考语文满分?要这么玩啊。他随意抓抓遮不住乌黑胎记的刘海,无辜单纯道,“我不喜欢秋天,夏天的行不行?” 班主任没有给学生下马威, 他给了个朋友间开玩笑似的回应:“你觉得行不行?“ “我觉得啊,”文青见靳骁长回头扫了他一眼,他耸耸肩,不玩了,“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嗯,《观沧海》。”班主任示意他坐下。 前面的陈仰后背有点潮湿,文青是学霸人设,那他坐在第一排…… 位置应该不是按照成绩排的,陈仰安慰自己。 班主任没继续朝后面走,他掉头了。陈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体会到了独属于课堂的紧张,尽管他高中毕业多年,人生也经历了很多次生死一瞬,但是当他以年少的身体坐在教室里时,一切感受都很配套。 一个啤酒肚在陈仰的余光里出现,伴随着一声低喊:“夏乐。” 那是和陈仰隔着走道的钟齐的同桌,她留着普通的学生头,前面的头发被黑色发夹别在耳后,竹竿一样瘦,校服都撑不起来。 做自我介绍那会是从钟齐开始的,夏乐第二个说,陈仰有注意她的言行举止,她是学校里其中一类学生的剪影,内向不自信,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她说了一首描写秋天的诗词,声音小得只有班主任一个人能听得见。 班主任让她大点声,她再说了一次,没区别。 陈仰观察到班主任没有生气,他好像很注重高一刚开始的师生关系和互动氛围,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始。 “夏乐说的是马致远的《天净沙》,虽然不是诗也不是词,但确实是形容秋的,秋思,元曲。”班主任温声对她说,“发言的时候大点声,不要怕答错,错了也没关系,不丢人。” 周围的同学看过来,夏乐的脸红得滴血,指甲一直在抠手心。 班主任让夏乐坐下,他转过身问:“陈仰,你呢?” 陈仰慢吞吞起身:“我还在想。”他才想到枯藤老树昏鸦就被夏乐说了。 班主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陈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也是语文满分? “你偏科很严重。” 班主任说,“语文是你的弱项,你得早点制定制定学习计划,诗词这块要有足够多的储备量。” 陈仰:“……”哦,他偏科,语文最差。那他最好的学科是什么?千万不要是数学。 下一秒他就听班主任说:“你只要把对数学的喜爱拨十分十一到语文上面,语文就不会不及格。” 陈·文科生·仰的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麻烦了,任务者们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人设,而且……他深呼吸,人设肯定不是摆设,会涉及任务。 .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班主任用零头跟学生互动,剩下时间讲沁园春,讲词牌,粉笔不时划过黑板,发出呲一声响。 陈仰吃了一嘴粉笔灰,他觉得这个任务是在惩罚他过去上课时打瞌睡吃东西看小说开小差聊天嗑瓜子,这节课他全程绷着头皮屏住呼吸,没有一刻敢放松,做笔记都轻轻写,生怕把桌上的什么东西碰掉到地上,或者下意识挪桌椅。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教室里犹如变成被一根长杆搅乱的湖水,班主任把课本往胳膊里一夹,端着茶杯开门出去,拉椅子声,勺子刮擦饭缸的清脆声,说话声,脚步声奏起放学的交响乐。 陈仰偷看手机,上课的时候时间的流速是正常的,下课后就又开始加快。 文青来喊靳骁长和陈仰,手指指窗台。 陈仰望去,窗台外面摆了一排不锈钢饭盒,他一看就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就跟进教室的时候找座位一样。 “你们先走。”陈仰给文青使眼色,我有点事要确认,一会食堂门口见。 文青和靳骁长一人拎一个饭盒下楼,吃不吃饭无所谓,关键是融入集体当中。既然到了放学的时间点,那就去食堂。 “他的状态不错,我还以为他会习惯性地喊,朝简,朝简,朝简,然后意识到人不在身边就会颓丧无助。”文青把玩长勺子,“啊对了,他还习惯拉朝简,走哪拉到哪,这一下估计挺不适应的,可怜。” 靳骁长:“不聊时间信息?” “不聊,没劲。”文青神情恹恹,“我指望白教授给力点,结果哪知道他是假清高真憨憨,做任务规规矩矩,很无聊。”他又想到了谁,眼里的死水活了起来,“还是有期待的,晚点我要隆重出场演一出好玩的。” “那你要失望了,”靳骁长知道文青指的是哪个人,“不过是个小鱼小虾,给不了你精彩的舞台。” “有比没有好,凑合吧,老师告诉过我,做人要知足,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文青忽然往靳骁长跟前凑,“你的嘴里怎么会有奶味?” 靳骁长将文青的脑袋扣住,拨开。 “陈仰的吧,他吃的奶片不甜,奶味重。”文青用饭盒撞了下靳骁长的饭盒,“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不待见他,还吃他奶片,太狗了吧,人间狗王。” 靳骁长的气场变得凌然危险,他抓几下乱糟糟的额前卷发,眉眼又慵懒起来:“讲话文明点,青青。” “我叫文青,不叫文明。”文青跳下台阶转头,仰起脸笑嘻嘻道,“老靳,问你个问题啊,信念感是什么东西?” “是希望。”靳骁长从文青身侧走过,那双蓝绿的眼睛像是能穿透浮尘去向远方,那里有平平淡淡的风吹茅草,炊烟升起。 文青在安静的楼道里呢喃:“哇哦。”所以呢?希望又是什么东西? 楼道口传来靳骁长的声音:“青青,下来。” “你等着,我这就下去打你!”文青把饭盒晃得当啷想。 . 教室里就剩几个人了,陈仰是其中之一,他慢慢悠悠地收拾桌上的课本,手肘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下同桌。 “诶,姜未。”陈仰凑近,他不会傻到直接问“为什么开学一周了,今天却在学第一课”,试探需要技巧。 “这一周你是怎么过的啊?”陈仰态度和煦地笑着问道。 “就……在家看书。”姜未有些磕巴。 陈仰笑容不变,原来是学校放了一周假。原因大概跟小张的死有关,班上死了个人,家长那边肯定会有顾虑。 “真佩服你,我都看不进去,我一想到我们班死了个人,我就害怕。”陈仰说着就神经兮兮地往小张的座位那看,“你不觉得他还在教室吗?” 姜未说:“人死后没有鬼魂一说,那只是电磁。” “女生感性又怕鬼,喜欢胡思乱想,学校没办法就让我们回家待了一周。”姜未对这一点不赞同,“时间很宝贵,不该那么浪费。” 陈仰抹把脸,又抹一把,不太适应失而复得的胶原蛋白。 “停一周课还是有必要的,现在我看大家都不提张同学了。”陈仰一愣,怪不得刚才那节课班上的气氛没有半点压抑。 涉世未深的少年时代新陈代谢快,情绪的覆盖性强,一周时间过去,新同学的死带来的触动稀释得差不多了。 姜未起来把椅子往里面放了放,陈仰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陈仰在窗台外面拿了属于自己的饭盒,一转身发现走廊上的姜未校服里面的格子衬衫变成了毛衣。他扣饭盒盖子的动作一顿,阔步迈向走廊边沿往下看,树叶全黄了。 “怎么了?”姜未问。 “没什么,我看食堂人多不多。”陈仰说。 姜未往前走,陈仰落后一点快速找机会看手机,一个多月过去了。现在是十一月初一,星期一的中午放学。 陈仰发觉姜末停在了楼梯口旁边的角落里,他走近道:“怎么不下去?” “3班跟4班又拖堂了,人太多,我等会。”姜末说。 陈仰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道和走廊,一股凉意直冲他的头顶心,他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咬住拉链头。 鬼故事里有类似的老梗,譬如一个人上空着的公交车,另一个人说都坐满了。 姜未刚才说的话有一样的夏日制冷功效。 “我擦,老子特地晚点走,怎么现在还这么多人?!”钟齐杀过来抓狂地抓了抓头,他一把揽住姜未,“班长,等会食堂人就多了,排队排死!排到自己的时候好吃的菜都没了!赶紧的吧!” 陈仰目睹又黑又壮的钟齐带着文气的姜未往楼下走。楼道里像是有很多人在下楼,钟齐一边挤一边大喊:“借过!借过借过!” “靠!谁踩我脚了!”钟齐鬼叫。 陈仰看到的从始至终只有钟齐和姜未,那两人没有在演,这点他能分辨得出来,他咬着拉链头磨了磨牙,想起了操场无风刮起的那片灰尘,飞出去的石头子。 当时也有很多人在走。操场上不是只有高一(1班),还有其他班级。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三十多人都排好队了,广播里还在放集合的音乐,放了有一会才换掉的原因。 那是在等其他班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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