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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然明白,这和尚绝非常人。 方影,大概也是这般死去的吧…… “书生!” 伴着徐白一声怒吼,狼牙巨箭呼啸而来,直奔心见僧额头。 不仅如此,冲出来的几名银牌捕头,也纷纷甩出琵琶铁钩。 这和尚身手之恐怖,是他们平生未见,恐怕那些所谓的宗师,也扛不住几招。 然而,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心见僧好似神灵附体,庞大身躯以一种诡异姿势前进。 脖子一扭,避过徐白利箭。 收腹驼背,又猛然一扭,避过所有琵琶铁钩,同时脚下如风,冲入人群。 嘭嘭嘭! 他一双巨掌翻飞,将沿途捕快打得人仰马翻,而且巨力惊人,即便挡住,也是骨折筋断。 如金刚下凡,显出无敌气势。 鹰眼徐白作为六扇门为数不多的宗师高手,早已怒发冲冠,抽出腰间横刀便要上前。 “不要冲动!” 总捕头郭安也终于赶到,怒喝道:“这和尚有古怪,莫要近身……” 郭安年事已高,又在军中留下暗伤,身手早已大不如前,但眼光却更加毒辣。 说话的同时,手中以扣出三枚铁丸,在背后轻轻一搓便冒出黑烟,随后挥手甩出。 烈火堂,火霹雳。 这种东西已不能称为暗器,爆炸威力不凡,因制作繁琐,只有军中精锐才用得起。 当然,江湖上也有所流传。 听得三道劲风袭来,心见僧本要用手去拨,但却生出警兆,身子一转,宽大僧袍便鼓荡而出,挡在身前。 轰轰轰! 只听得三声巨响,院内瓦砾震荡,就连毒烟也被震散。 伴着刺鼻硫磺味与黑烟,僧袍如蝴蝶般片片飞舞。 随后,心见僧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满脸焦黑,身上也有不少伤口正渗着血液,但脸上却毫无表情。 与此同时,那些武僧也冲了出来。 身后,是满地呻吟的人群。 所有人的心沉了下来。 这妖僧,简直不是人…… “停下!” 就在这时,郭安身后传来怒喝。 只见丘辰义押着法善和尚走了出来,右手死死扣着其喉咙,沉声道:“你可是来救他,今日杀孽已够重,把人交给你,可否离开?” 郭安先是一愣,随后便瞬间明白。 放走人犯,自然不可能,但六扇门今日损失惨重,已无力阻止这群疯魔和尚。 这里的动静不小,只需拖延时间,金吾卫大军便能赶到,到时万箭齐发,任其武功多高,也无法躲过。 想到这儿,他也配合怒斥道:“不可,私放人犯,我等都是死罪……” 丘辰义则义正言辞道:“今日死的人还不够多么,此事由我一力承担!” 心见僧则没理会二人演戏,淡然看向法善,沉声道:“法善,你已经说了?” 法善低着头,已丧失意识,口中还不断念叨着:“阿那婆达多在悲鸣,魔,要来了,要来了……” 心见僧叹了口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在口中,随后右手举于胸前,手指舒展,手掌向外,结无畏印。 随着他胸膛起伏,六扇门院内竟风声大作,搅动毒烟。 “吒!” 一声怒喝,似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直觉脑袋一懵,好似被人狠狠一敲,站都站不稳。 而法善,则瞳孔溢血,瞬间没了气息…… 心见僧叹了口气,转身便带着武僧们消失在烟雾中。 很快,外面街道上便马蹄声隆隆,铠甲声涌动,火光冲天。 “包围坊市,不可放走凶徒!” “快,把医生都叫来!” 望着满地死伤,徐白一声怒吼,咔嚓一声扭断了自己的横刀。 总捕头郭安走在呻吟的人群中,似乎苍老了不少,脸色也变得狰狞。 而丘辰义则望着心见僧消失的方向,眼中异彩连连,喃喃道: “那是……真正的术法!” 第55章 玉京风云涌 “哼!” “哈!” 黑暗中,低沉声音不断响起。 张彪盘膝闭目而坐,手捏子午宝华印,玉猫置于手心,随着胸膛起伏,不断念诵“哼哈”二咒。 这“哼哈”二咒绝不简单,即可汇聚气血,也可震慑神魂。 每一次吟诵,玉猫都会震颤。 而每次过后,张彪都会渡一缕真气,进入黑猫玉佩之中。 这便是傩面中所记载,专门用于“精”的炼器法。 哼哈二咒是鞭,真气便是胡萝卜,一来一往,玉中精灵降服的同时,玉佩也将被彻底炼化。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朝阳时,张彪缓缓睁眼,满脸止不住的疲惫。 这炼器,果然费劲。 以他如今修为,还很是勉强。 没有丝毫犹豫,张彪熬好汤药,站混元桩炼气后,继续打坐炼器。 他能感觉到,玉佩中的小东西,已有驯服迹象,不再抗拒真气侵染。 这一炼,便又到了黄昏。 终于,他缓缓睁眼,虽面色疲惫,但嘴角却露出笑意。 心中一动,屋内便凭空出现只黑猫,皮毛光亮,双目碧绿,脚步轻盈而又灵动。 感受到张彪意念,黑猫缓缓走来,先是在他怀里打了个滚,随后用脑袋不停拱着他手心。 张彪摸了摸这小精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今后你便叫‘月影’吧。” 这小东西看似乖巧,但不可大意。 “精”有追求强大的本性,要么吞噬生灵精气血,要么吞噬其他精灵。 即便炼成法器,也是如此。 张彪一边要按时供应其精气,到了一定时间,也要寻找其他“精”喂养。 这个过程,也要小心。 若“月影”的实力猛然增长,摆脱他的控制,便会反噬。 包括剑修宝剑中的剑灵、偃甲师的器灵,都是这个道理。 戴好玉佩起身,黑猫月影也瞬间消失,回到玉中休养。 张彪继续熬药,开始下午的炼气。 咚咚咚! 刚结束没多久,门外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着王信颤抖的呼喊声: “彪哥,快,出事了!” …… 嘉兴坊,王宅。 “位置不对,换到这边!” “好,慢点,扎紧了!” 院内,一大帮人正在忙碌。 张彪搭手帮忙摆起灵堂,脸色木然,脑子一片混乱。 “彪哥,我去丰邑坊拉纸人。” “嗯。” 王信说完带着两人匆匆离开。 屋内,杜婶娘和王家姑娘的哭泣声不断传来,与外面忙碌的人群形成诡异对照。 王捕头殉职了。 昨晚六扇门遭到突袭,尽管王捕头平日很是小心,总戴着护胸铁板,但也没逃过一劫。 铁板凹陷,胸骨碎裂,五脏出血移位,六扇门的医生救治大半夜,天亮时还是没挺过去。 整夜昏迷,连遗言都未交代。 直到申时夕食,尸体才被送回。 没办法,死的人太多了。 金吾卫、左右骁卫封锁坊市,消息没有传出,过了午后才撤走。 张彪脸色茫然,看着周围景象。 莲华宗是修行宗门,秘术众多,还有个几乎近战无敌的心见僧。 他们在地下经营许久,况且还有更可怕的骸骨营,所以他未透露舆图。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大,敢突入六扇门大开杀戒。 孩童的哭闹声不断传来。 那是王观山之子,明天便是满月,他还答应王捕头来喝满月酒…… 想到这儿,张彪愈加心痛。 王观山披麻戴孝走了过来,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张大哥,我……这几日要麻烦了。” 张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随后的一段时间都很忙碌,入殓、封棺、守灵、下葬…… 王家与他家一样,都是外地来到京城,人丁单薄,没有宗族相帮。 丧事基本是由张彪忙前忙后处理,好在有坊正带着左邻右舍帮衬。 本来以王捕头人脉,少不了人前来吊唁,但这次死的人太多了,几乎家家都在办丧事。 王信和铁守明只是偶尔前来。 原因无他,这次总堂大半银牌捕头身死,铜牌捕头也死了二三十人,人手越发紧张。 他俩只能抽空前来,每次都会带些最新的消息。 “圣人震怒,用镇纸砸破了总捕头郭安的脑袋……” “总堂损失惨重,正从各地分堂调遣人手,四处查案的神捕们,都将归来……” “诸葛神捕的灵堂被人泼了粪水,门中不少人都在埋怨他……” “事情闹大了,大理寺和刑部都派了人,和尚们走时炸了地道,京兆府征集大量民夫正在挖掘……” 张彪沉默不语,专心处理丧事。 …… 十月二十五,霜降之末。 城南望山,阴云低沉。 这里地势高起,好似一座座祭坛,俯望平原,气象万千。 除去城北皇家陵墓万福山,便是玉京城附近最好的风水宝地。 武帝建城时,迁二十万人口,大多来自富饶的南方,城中百姓死后多葬于此,好似遥望家乡,故称望山。 纸钱飘飞,戚风惨雨。 “吉时到,下棺!” 随着请来的阴阳先生一声大喝,张彪和几名汉子扛起木棍,吊着棺材一点点小心放入墓穴中。 撒五色土、封穴、填埋…… 众人挥舞铁锹,黄土缓缓成堆。 身后,鞭炮声响起,王家亲人哀哭声响彻山野。 就在王捕头葬礼进行之时,玉京城内,也是风云涌动…… …… 通政坊,六扇门对面。 原先的那户民居,已被整个拆毁,数百壮丁正在忙碌,土石成堆,混着雨水化作烂泥。 周围,是一大片黑甲军人。 他们是左骁卫,手持弓弩,各个神情凝重。 鹰眼徐白矗立在雨中,任凭雨水将身上打湿,两眼布满血丝。 不良帅焦雄带了一大批不良人,同样在忙碌,偶尔扭头看看徐白等人,便是心中叫苦。 连六扇门的高手都死这么多,他可一点儿也不想进地道,对上那些疯魔和尚。 “挖通了!” 抽干井水的深坑下,有人兴奋大喊…… …… 延福坊。 嘭! 义崇庄园大门被一脚踹开。 总捕头郭安额头上蒙着白纱,脸色阴沉的可怕。 “郭总捕头,您这是……” 几名头目胆颤心惊过来询问。 话未说完,便被蜂拥而入的金吾卫一把摁在地上。 “搜,一个也别放过!” 郭安眼中满是怒火。 莲华宗的法善,是在义崇庄园附近擒获,无论他们有没有勾结,都完了,更何况还涉及勾结杀生教。 但终究迟了些。 没办法,那些与义崇会有关联的贵人,都要抽时间撇清关系,收回自己账本,一次次从中作梗。 想到这儿,郭安心中一阵悲哀。 他对这大梁朝已彻底失望,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报仇。 很快,就有军士上前拱手道:“报,没找到贼首顾仇!” “人呢!” 一名小头目被噼里啪啦扇了几耳光,哭嚎道:“处理完门中妇孺丧事,会长便再未出现,小的实在不知……” “发海捕文书!” “全部押入大牢!” …… 太平坊,依旧是歌舞升平。 “啧啧,都是坏人啊……” 李府二公子李佳慵懒的趴在栏杆上,仰头灌了壶酒,摇头道:“别去搭理就行了,偏要招惹那些疯和尚。” 说着,扭头道:“楚将军,圣人震怒,责令几方共同追查,金吾卫也在其中,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不喝酒,能做甚?” 换了一袭员外服的楚世元冷笑道:“金吾卫、包括左右骁卫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都是些酒囊饭袋。” “若是边疆老兵在,我还有些心思,六扇门的高手都扛不住,下面地道复杂,我去找死么……” “嘿嘿,你也是坏人。” 李佳轻佻地笑了笑,随后摇摇晃晃走来,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楚将军,想不想立个大功?” 第56章 夜色通政坊 “大功……功从何来?” 楚世元喝了口酒,面色冷淡。 他虽投靠李府,但却心存顾虑。 对方仗着李贵人恩宠、皇上撑腰,一时间风头无量,但却被人瞧不起。 毕竟玉京城三百年繁荣,有的是高门大户,底蕴深厚的家族。 说白了,就是暴发户而已。 他不在乎脸面,但却怕被连累,毕竟对方勾结术士,谁知道有什么打算…… 见对方模样,李佳眼神略带嘲讽,却也不点破,只是从怀中拿出一物,缓缓摊在桌子上。 “京城舆图……嗯?” 楚世元本不在意,但仔细一瞧,却又猛然瞪大眼睛,拿着地图仔细查看。 “这是玉京城地道!” 半晌,楚世元抬起头,眼中满是戒备,“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佳笑了笑,也不回答,而是拎着酒杯,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望着窗外。 “因前朝藩镇动乱,大梁朝对武勋世家始终提防,看似恩宠,实则三代必然衰落。” “你楚家平三王之乱获功,如今即便能得到金吾卫统领之职,也已到头,若想更进一步,这乱象之下,可要力挽狂澜!” “楚将军,既然上了赌桌,就不能顾虑太多啊……” 一席话,说得楚世元脸上阴晴不定,随后咬了咬牙,将地图小心塞入怀中。 “我会安排,但梁定山呢?” “秋灶大祭的防务,你莫接手。” “懂了……” 楚世元拿着地图离开后,狐面书生白阎从屏风后走出,捂嘴笑道:“果然是后起之秀,比我们强多了,不过献出地图,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 李佳笑了笑,“莲华宗那帮和尚,实在太蠢,说不定还会坏事。” “既如此,便让水更浑一些,人心欲望四起,局势更加失控。” “等到宫中那位圣人大梦初醒,四顾无依时,才是你入宫之机……” …… “婶娘,节哀顺变!” “观山,若有事可直接找我……” 王家小院,人流往来穿梭。 这是大梁朝民间习俗,丧事过后,主家要安排一场宴席,感谢前来帮忙的街坊四邻。 人虽多,却透露着一股冷清。 张彪与王观山说完话,又硬是留下了百两银票。 他与这王捕头之子虽从小一起长大,但因道路不同,一个学武,一个学文,关系只能说还算不错。 院内,一名年轻人走了过来。 张彪见状,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 那人叫周荀,是王捕头女婿,家中是开着布匹行,在京城也算殷实人家。 王捕头和杜婶娘,本想将姑娘许配给他,但二人仅有兄妹之谊,互相都不愿,便嫁给了这周荀。 本来无事,但这家伙心眼有些小,得知原因后,总有意无意在张彪面前,显摆自己身家。 一来二去,便互相瞧着讨厌。 望着张彪离去的身影,周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后对着王观山叹道:“兄长,节哀顺便,以后这个家,可是要你撑起来啊。” 王观山眼神麻木,“父亲在时,犹如大山,虽多有苛责,但却令人心安,如今……总觉得空落落的,才知道自己没什么出息。” “兄长说的哪里话。” 周荀笑道:“兄长于算学一途有大材,深得先生赞赏,马上要成为越王座上宾,比小弟我可强多了。” 王观山沉默了一下,“父亲不让……” 周荀摇头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若蹉跎一生,临老白头之际,岂不后悔?” “就像那张彪,此生怕是没什么出息,还丢了公职,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好,免得混不下去上门借钱……” 见王观山不悦,他连忙改口道:“算了算了,不说他也罢,兄长,游园诗会可非同小可,咱们要细细谋划一番……” …… 出了嘉兴坊,张彪又扭头看了一眼,心中微叹。 他毕竟是个外人,王捕头离世,这家便换了主人,再上门便没那么随意。 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他眼神已变得阴冷,阔步汇入人群。 之前丧事为重,顾不上其他。 也没对王观山多说什么。 但这个仇, 他是绝对要报! 无论用什么手段…… 脚步匆匆,不多时便来到通政坊。 这里外围警戒已撤,但坊门依旧有骁卫把守,即便坊民出入,也有武侯挨个核查。 “劳驾,请叫一下捕头王信。” “去去去!闲人禁止入内!” 眼见守门的骁卫恶声恶气,张彪也懒得纠缠,心中一动,准备绕门而进。 就在这时,街上大乱,马蹄声声。 张彪扭头一看,却是大批金吾卫列队而来,皆身背重弩,后面马车上还大包小包,不知放了什么东西。 为首之人,一身貔貅吞口金甲,正是金吾卫左营副将楚世元。 他身骑高头大马,来到坊门前,亮出令牌,冷声道:“奉皇上之命,金吾卫前来支援!” 把门的骁卫将士不敢多问,连忙拱手让开,大批金吾卫也蜂拥而入…… 这家伙怎么来了? 张彪心中有些奇怪。 他与这楚世元也打过交道,对方虽是名将之后,却滑不溜秋,处处小心。 这种烂事,一向敬而远之。 还有,今日出殡下葬,王信和铁守明都没来,连差人通知都没有。 必然出了大事…… 想到这儿,张彪当即转身,来到附近暗巷深处,见四下无人,一个借力跃上坊墙,跳了下去。 通政坊他很是熟悉。 沿街有一排酒肆客栈,本是供外来述职人员住宿,如今出事,自然全部停业关门。 张彪随意找了一家,避过打瞌睡的伙计,躲入一间临街客房。 透过窗缝,顿时看到街上景象。 远处,通政坊的地道入口已被挖出,甚至周围民居全被拆毁。 总捕头郭安负手立在原地。 楚世元带人来到后,下马拱手道:“见过郭大人,本官另有要事,来迟一步,还望恕罪。” 郭安明显心情不好,冷冷一瞥,“楚将军,有劳了。” 楚世元也不在意,点头道:“听闻地道入口已经挖出,可否需要金吾卫帮忙?” 郭安冷声道:“不用了,六扇门、不良人和骁卫已下去数百人……” “有人上来了!” 就在这时,呼喊声打断谈话。 只见焦雄灰头土脸,一身泥浆从深坑中爬出,拱手苦笑道:“回禀郭大人,下面地道四通八达,那些和尚又炸塌了几条。” “我们差点迷路,分批寻找,人手又不够,徐大人让多派些人下去。” “人手不够?!” 郭安眯着双眼,若有所思道:“相传武帝时,曾布下八卦陷魂阵,莫非就是这个地道……让开,我亲自下去!” 说罢,便带着人进了地道。 他根本没搭理楚世元,毕竟金吾卫的战力谁都清楚,都是京中子弟混日子,就没经过什么杀伐。 一旁的楚世元见状也不恼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命令手下就地休整。 客房内,张彪眉头微皱。 原来入口已被发现, 看来王信他们也跟着下了地道…… 这个地方,距离八卦陷魂阵中心还很远,分叉众多,如蜘蛛网一般。 别说数百人,就是上万军队进入,也会晕头转向。 骸骨营应该不好找到。 但莲华宗若潜藏伏击,加上地道狭窄,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只是枉送性命。 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对方踪迹,或炸塌地道将其活埋,或封堵路线,用毒烟水攻……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成功。 罢了,还是先想办法,把王信和铁守明弄出来,他可不想仅剩的好友送命。 想到这儿,张彪当即盘膝而坐,手中握着墨玉黑猫,渐渐入定。 正如他所料,一批批人进去又出来,始终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军士们点起了火盆,夜风瑟瑟,火光、人影摇曳不定。 唰! 一只黑猫跃上屋顶。 明月下,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下方…… 第57章 地下阴风起 月夜下,黑色精灵在跳跃。 它灵巧地穿过屋檐,在墙壁上飞速奔跑,轻如鸿毛,一个闪身又潜入黑暗中…… 这便是“精”。 不同于怪和妖,它们的本体乃器物,所化形体实则是一团清气。 有些精魅,甚至会化形为人,施展迷惑之法,吸食精气。 靠近深坑外围时,黑猫从阴影中缓缓爬出,月光下,身形越来越淡,竟逐渐消失…… 诡术:隐身。 这便是张彪得到玉精时,兴奋的原因,他很清楚这个诡术的份量。 此刻,他盘膝坐在客栈之内,却通过灵猫双眼,清楚地看到周围景象。 周围世界变得很是诡异。 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模模糊糊,好似隔着盛满水的厚玻璃窥视。 那些士兵仍在站岗, 但四周建筑却在不断腐朽。 好似灵界与现实重叠。 既称诡术,力量便来自灵界。 黑猫“月影”可消耗体内精气,穿行于现实和灵界之间,达到隐身效果。 唰! 没有丝毫犹豫,月影在张彪命令下,穿过站岗士兵,直接钻入下方深坑内…… …… 再次进入地道,张彪熟门熟路。 月影虽化形为猫,却无猫的敏锐嗅觉,而是凭借血气追踪。 好在六扇门白天搜索无果后,便换了方式,稳扎稳打。 他们一步步向内探索,绘制地图,且在重要岔路留下守卫和补给。 施展诡术隐身,需要消耗精气,这些全是要张彪来提供,因此进入地道后,他便撤去术法,只在岔路口隐身避过…… 几炷香后,终于找到目标。 一处地道拐角内,聚集了近三十人,六扇门捕快、不良人和骁卫都有。 这是总捕头郭安定下的搭配。 类似这般队伍,地道中还有十几只,主要任务便是探索地道,绘制地图。 至于进攻,则另有一只精锐。 他们已劳累一天,此刻正在修整,啃着馒头,点着烛火,各个神情萎靡。 王信更是满脸污泥,呼呼大睡。 “特娘的,不干了!” 一名满脸胡茬的不良人骂骂咧咧,挥手将冷硬馒头扔出。 “消停点吧,老袁。” 另一名不良人劝道:“这件事不是想干不想干,圣人已经下旨,找不到贼人,谁都别想好过。” “苦点累点倒没什么……” 一名年轻的骁卫士兵颤声道:“那些和尚杀人不眨眼,连六扇门都不是对手,咱们这点人……我家中还有老母要养。” 看得出,士气很是低落。 王信和铁守明也醒了,和六扇门的几名捕快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 他们同样不想继续。 都是有家有口的,俸禄微薄,谁想不明不白,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这一切,都被黑暗中的灵猫看到。 只见月影张开嘴,舌头上赫然衔着一枚阴符流珠。 客栈中,张彪念动鬼咒。 阴符流珠顿时滚落在地。 咕噜噜…… “谁?!” 声音虽小,黑暗中却分外明显。 众人连忙起身,哗啦啦抬起弩矢,还有人点燃火把扔出。 然而对面,却空无一人。 呼~ 还未等他们仔细搜寻,便有一股阴风吹过,使得火把摇曳不定。 这股阴风,带着瘆人寒意。 他们似乎听到了小孩在嬉笑,还有人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浑身发软,普通一声摔倒了地上。 “有小孩,在笑……” “我……我也听到了……” “鬼啊!” 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逃走,王信更是没走两步,便晕倒在地,被铁守明背着就跑。 金吾卫前段时间遭遇的诡事,虽被下令封口,但却私底下传得更凶。 在这幽暗地道中,碰到这种事,是个人都害怕。 黑暗中,月影缓缓出现,叼起阴符流珠便转身消失。 客栈内,张彪也松了口气。 如此远的距离,借助月影施展诡术阴咒,效果极差。 但却正好适合。 这些人只是稍微中咒,类似忽然受惊,染了风寒,回去后必然生病。 虽说很可能会因此受罚,但正好避过此事,免得丢了性命。 黑猫月影隐去身形,跟随这些人出了地道,便直接回到客栈。 吐出阴符流珠,瞬间消散。 张彪也是眼前一黑,满脸疲倦。 这一番操作,着实消耗不少,顾不上其他,只能先运气打坐。 另一边,营地也是乱了套。 “鬼……放屁!” “再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定斩不赦!” 骁卫统领怒气冲冲,觉得自己手下丢了人,当即便要下令打板子。 “且慢!” 郭安同样脸色阴沉,但却阔步走来,挨个查看。 逃出来的人个个惊慌失措,有的瘫倒在地上,有的更是直接昏迷,短短时间便已头颅发烫。 “是妖僧邪术!” 郭安起身冷哼道:“怕是快摸到了尾巴,才施展如此手段。” 骁卫统领眼睛微眯,犹豫道:“郭大人,那些妖僧,真有如此本事……” 说实话,他心中也发憷。 教训手下行,但要他亲自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 郭安也懒得理会,沉声道:“成大人在外接应即可,徐白,随我来!” 说罢,便率先冲入地道。 徐白也带着一帮人紧随其后。 他们个个身背重弩,腰间还带着火霹雳,算是六扇门总坛最后的精锐。 “妈德,这家伙疯了……” 骁卫成统领嘟囔了一声,便开口道:“来人,把这些废物拖走,再找个大夫……” 虽说郭安已亲自下去,但地下闹鬼的事还是传开,使得不少人眼中惊疑不定。 远处,楚世元看着这一切,眼睛微眯的同时,也心中犯怵。 但事到临头,也只能狠下心来。 想到这儿,他阔步而来,对着骁卫成统领开口道:“成大人,那些妖僧实力不容小觑,若郭大人出了事,皇上必然震怒,我也带人下去支援。” 说罢,便带着一队亲兵进入地道。 “妈德,疯了,都疯了……” 骁卫成统领苦恼地抓了抓头。 郭安等人进入地道,很快便来到方才出事地点。 徐白点着火把,在地上查看一番,沉声道:“大人,没有发现脚印。” “顺着这条路找!” “是!” 一行人举着火把,加快脚步,几个呼吸便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楚世元率兵进入,故意绕了个弯,避开郭安等人,转向其他方向。 不知不觉,晨光破晓。 一处地道内,郭安面色阴沉,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转来转去,又返回了原地。 “走吧,先回去再说!” 郭安无奈,只得下令撤回。 刚来到洞口,便见一名六扇门捕快等在那里,拱手急声道:“回禀总捕头,楚将军那边有发现!” “带路!” …… 双方很快汇合。 “本将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楚世元脸上带着笑容,指了指一处洞口,从这里往上,正好是宣义坊一座废弃古宅。 说着,厉喝道:“拖过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军士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扔在地上。 尸体身形高大,光头僧袍。 这废物还能找到人…… 郭安心中疑惑,但还没等他蹲下查看,楚世元便开口笑道:“这妖僧大概是探子,本将在其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罢,拿出一份沾满血迹的地图。 “这是……” 郭安呼吸变得凝重…… …… 哗啦啦…… “列队!” “弓弩手出列!” 马蹄声、铠甲声以及喧哗声,将正打坐回气的张彪惊醒。 他眉头微皱,来到窗前观察。 只见街道上涌来大批官兵,不仅有金吾卫、左右骁卫,甚至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好手。 皆身背重弩,手持火把,一副要发兵出征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 张彪眉头微皱,有些奇怪。 他救出王信二人,本计划用月影传信,偷偷指点郭安破敌之法,怎料一晚上便生出变故。 看这情形,是有所发现…… 张彪有心下去查看,但下面有重兵封锁,月影白天想要施展隐身诡术,消耗精气更多。 眼下的他,根本吃不消。 张彪无奈,只得先观望一番…… …… “小心机关!” “碰到敌人,立刻动手!” 地道下,校尉们不断提醒。 他们个个神情紧张,手中重弩时刻指着前方黑暗,小心前行。 “果然是八卦陷魂阵。” 队伍中,郭安查看着地图,指向中央区域,“地道幽暗,唯有此地空旷,莲华宗那么多人,要想扎营,只有在这个地方。” 旁边楚世元开口道:“郭大人,那些武僧身手高超,动手时,还要看你们啊。” “楚将军放心。” 郭安沉声道:“当时妖僧用了毒物,除去那盲僧,其他人不足为虑,我等无需硬拼,只需以重弩杀敌即可。” “若剿灭贼寇,楚将军当为首功。” “说得哪里话。” 楚世元打了个哈哈,故意落后几步。 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 火把一照,众人顿时惊呆。 “这是什么……” 眼前,是成堆的骸骨尸山。 呼~ 陡然间,阴风大作…… 第58章 杀劫平地生 阴风吹过,火把摇曳不定。 “小心!” “退后!” 郭安心中莫名不安,连忙下令后撤,死死盯着前方,眼中惊疑不定。 他于军中出生入死,又在江湖中厮混多年,对危险有种直觉。 这种直觉,令他多次死里逃生。 前方很平静,不过是地下洞窟扩充为古老军营,他一眼便能看出格局。 白骨成堆也没什么稀奇。 战场上,他曾亲自垒砌十米京观。 但偏偏有种莫大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其他人,也是神情紧张。 “这里,有点邪门啊……” “大人,快看!” 徐白双眉紧凝,指向前方。 骸骨堆中,不知何时飘起一层黑雾,好似粘稠泥浆,在森森白骨间蔓延,渐渐扩张…… 转眼间,就遍布整个洞窟。 最前方一名六扇门捕快嗅了嗅,疑惑道:“怎么有股腐尸的臭味,死了这么久……” 话未说完,他便惊恐看着周围,“你们有没有听到声响?” “好像,有一只军队……” 郭安本想训斥,但却面色大变。 他也听到了怪声,那是无数人凄厉嘶吼,混着铠甲碰撞、刀枪刺入血肉的声音。 “撤!” “所有人调头,跑!” 来不及思索,郭安一声怒吼。 一种恐怖的濒死感让他浑身发凉,眉心直跳。 “调头,跑!” “掉头,跑!” 后方地道内,人员众多。 命令层层传达,不断回荡。 好在这次进入洞窟者,皆是各方精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扭头就撤。 “啊!” “那是什么!” 刚跑没多久,后方便传来惨叫声。 郭安等人扭头一看,目眦欲裂。 只见黑雾已蔓延出洞窟,有几名捕快和士兵被卷入其中,立刻痛苦地抓挠全身。 转眼,便血肉模糊倒地。 不仅如此,黑雾中还隐约传来喊杀声,好似隐藏着一只军队。 “快,快跑!” 楚世元吓得亡魂大冒。 他心中懊悔不已,本来找出地图,得了首功即可,但却一时贪心,想要仗着人多,争取更大功劳。 地下竟有这种恐怖玩意儿, 李佳那混球怎么不说! 有人向后扔出火把, 但火焰瞬间熄灭…… 徐白扭身射出利箭, 但同样被黑暗吞没…… 他们彻底放弃,知道黑雾是人力无法对抗,只能一个劲的亡命奔跑。 不断有人惨叫着被黑雾吞噬, 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 庞大队伍逐渐分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黑雾越来越近,众人也逐渐绝望。 黑雾忽然停下,猛然收缩。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妈德,妈德……” 楚世元身着沉重铠甲,虽说能抗刀箭,但也是极大负担,扶着墙,喘着粗气,口中不停乱骂。 他对着郭安喃喃道:“这……这是妖僧邪术,我金吾卫曾遇见过,但当时是鬼物娶妻,这次……是阴兵过境。” “郭大人,我们先撤吧,这里不宜久留……” 郭安看了看周围,脸色阴沉…… …… 就在郭安率兵进入前,距离骸骨营不远处,莲华宗同样在忙碌。 巨大洞窟内,已被清理干净。 四周墙上插着几根火把,地面扎起一盏盏帐篷,甚至还有物资整齐堆放。 地面上,躺着几名僧人。 就像在佛塔中所见一般,他们浑身关节处,骨刺穿破血肉,额头也长出骨角,双目血红,不断惨叫。 “忍着点!” 心见僧对着几人再次施印。 “吒!” 咒声震动,火把摇曳。 几名武僧身上骨刺渐渐缩回,然而他们也眼神涣散,很快没了气息。 周围武僧看到后,皆心有戚戚然,盘坐在一起,共同念诵佛经。 “心见师叔,那邪物是什么?” 终于有人开口询问。 心见僧叹了口气,“我不擅降妖,只听住持临走时,曾说此物叫白骨妖,见不得阳光,善于潜藏。” “他这次回去,便是要查找宗门典籍,寻找应对之法,没曾想出此大乱……” 有武僧狠狠握紧了拳头,“百年时光,无数僧众穷尽一生,我等本来就快要挖到。” “那么多师兄被困在地下,此刻怕是……” 心见僧皱眉训斥道:“佛陀降世,自会遭遇魔劫,他们往生极乐,不过抛去残身而已。” “弟子知错。” 武僧连忙低头,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些时日,弟子常与梦中听到佛语,是否阿那婆达多尊者?” 心见僧点头道:“我也听到了,天地更新,尊者自然苏醒。” 就在这时,他猛然转头。 众武僧也若有所觉转身。 只见一处洞窟内,黑雾似潮汐般向往翻涌,阴风鼓荡,火把摇曳不定。 “是黑凶!” “葬尸地爆发了!” “快撤!” 心见僧一声怒吼,带着众武僧迅速离开,身后营地也被黑暗吞没…… ……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终于退去。 众僧刚喘了口气,心见僧却耳朵微动,忽然抬手道:“有人来了,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就见郭安等人举着火把,从黑暗中缓缓走去。 郭安脸上带着扭曲笑意,双目冰冷,咬牙道:“好呀,真是冤家路窄。” “动手!” 武僧们也不废话,直接扑上前去。 后方黑凶仍在,唯有杀出血路。 郭安一声冷笑,向后一退。 哗啦啦…… 身后,密密麻麻的重弩抬起,伴着弓弦声,利箭似雨瀑般射出。 噗嗤! 噗嗤! 武僧们虽强,但也是肉胎凡身,当即便有数人被射成血葫芦。 他们撤的着急,似那木莲花法器,都还留在洞窟营地内,可谓赤手空拳。 但武僧们也是强横,竟扛起同伴尸体,作为盾牌,顶着向前冲。 “退,十步!” 郭安见状,沉声下令。 六扇门捕快和军士们立刻后撤,露出后方早已上弦瞄准的另一批人。 这便是郭安提前做好的计划。 三段式弓弩压制,始终保持距离,抵消对方武力优势。 武僧们没防备,又是几人中箭倒地,几个呼吸间便死伤惨重。 咚咚咚! 却是心见僧终于出手。 方才为拯救那些中了妖术的武僧,他连续施展咒术,真气已消耗殆尽。 眼看情势危急,只能硬冲。 庞大身躯在地道中异常显眼,每一步,都令地面震动。 咻咻咻! 箭矢如雨袭来。 心见僧依旧如那日一般,随意用手将箭矢拨开,同时身形古怪扭曲,避过射向下盘的弩箭。 嗖! 黑暗中,一只狼牙巨箭呼啸而来。 却是徐白站在众人身后,双目冰冷,动作飞快,嗖嗖又射出两箭。 三箭连环,速度各不相同。 心见僧本要扭头避过,但后方两箭速度更快,有一只,竟与前方箭头相撞。 箭头上, 赫然绑着一枚火霹雳。 轰! 火光炸裂,心见僧躲闪不及,庞大身躯被冲击波撞得连连后退。 而就在这时,最后一箭来到,直奔他心口处。 危急时刻,心见僧一声怒吼,庞大身躯展现不可思议的灵活,猛然一扭。 噗嗤! 虽避过要害,但狼牙巨箭也穿腹而过,带起大片血肉。 远处,徐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上次失败,导致好友诸葛送命,他这几日时刻回忆战斗经过,想出这连环三毒箭,竟还没斩杀妖僧。 “快撤!” “保护心见师叔!” 武僧们见状,几人拼死上前,拖着心见僧就往后跑。 他们后方正好有个拐角,加上火霹雳爆炸,导致土石掉落,使得追兵阵型有些乱。 “追,一个也别放过!” 郭安一声怒喝,率兵追击。 最可怕的敌人受重伤,众人士气大增,纷纷加快脚步。 武僧们在地道中跌跌撞撞,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虽说后方黑雾已散,但方才走散的官兵,同样开始聚集,堵住一条条地道,逐渐缩小包围圈。 众僧无奈,又退回洞窟营地。 虽说黑雾已然散去,但唯一的出口被堵死,后方就是骸骨营,他们同样无路可退。 咔嚓! 心见僧也缓过劲来,一掌削断背后狼牙箭头,又从前方拔出断箭,肌肉收缩,竟硬生生止住伤口流血。 然而他刚要起身,就眼前一黑,闷声道:“鹰犬,在箭上抹了毒。” 说罢,便扑通一声轰然倒地。 “师叔!” “快取木莲花突围!” 众武僧纷纷忙碌,有人去救援心见僧,有人从物资中抽出木盒。 然而,还未等他们动手,密密麻麻箭矢便再次袭来…… 不到数息,众武僧便纷纷倒地。 洞窟内,渐渐安静下来。 噗嗤! 郭安面无表情,行走在一具具尸体间,看到有人存活,便毫不犹豫补刀。 终于,他看到了心见僧。 对方虽同样中了几箭,而且身中剧毒,满脸乌青,但竟然还有口气。 郭安眼中凶光一闪,横刀抬起,便要剁下首级。 铛! 却是楚世元出刀挡住,劝说道:“郭大人,这些妖僧在地下图谋不轨,总要留个活口询问。” “别忘了,这地道还有通向皇城入口啊……” “让开!” 郭安冷笑一声,便要强行动手。 “大人,找到封书信!” 就在这时,徐白拿着封信匆匆走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郭安有些奇怪。 他们此行便是要报仇,杀人更重要,何事能令徐白如此动容? 拿起书信,郭安看了几眼,先是皱眉,随后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 第59章 古简《游仙记》 “报!贼匪已伏诛!” “拖出来!” “快去请大夫,还有不少伤员……” 通政坊内,一片嘈杂。 此时已过晌午,阴云散去,秋日阳光照下,渐渐驱散冷意。 将士们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 贼人伏诛,虽说死伤不少,但也没轮到自己,总算是雨过天晴。 后天便是秋灶大祭,不少坊市都有庙会,若能得闲,便陪家人去游玩…… 远处茂密树冠上,张彪矗立观望。 一具具僧人尸体被拖出,尤其心见僧,更是成了血葫芦,满脸漆黑,铁链捆绑,根根铁签刺穿穴道与气海…… 张彪有些诧异。 没想到郭安还真剿灭了莲华宗。 对方有木莲花迷雾法器,在地道中可算占尽优势,还熟悉地形,即便人少也不至于如此。 看那些死尸浑身腐烂…… 莫非惊动了骸骨营? 无论如何,心见僧是完了。 那些鬼头铁签,乃六扇门刑具,专破气海穴道,修士再强,没了真气也会沦为废物。 落到刑部大狱,比死还惨。 想到这儿,张彪摇了摇头,纵身一跃跳到坊墙上,随后拐出暗巷,消失在人群中…… …… 怀贞坊,重阳观。 “诸位,还请小心点……” 玄城老道看着一堆堆典籍被搬上马车,一脸心疼,对着挑夫们叮嘱道:“这些古册都年头不短,弄破了,就再找不回了。” 张彪在一旁笑道:“玄城道长,你不是对这些不在意么?” 他从通政坊离开,眼看天色尚早,便顺道来怀贞坊,将重阳观典籍拉回去整理。 玄城老道抚须摇头道:“托施主的福,那些银子足够撑些时日,老道总得为徒弟们留点什么。” “环境变了,这想法也会跟着变,恒久是道,变化也是道,老道不过顺其自然罢了。” “好个顺其自然……” 张彪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天地大变,他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这些时日,虽得了机缘,正式踏入修士行列,但总有种身不由己,被推着走的无力感。 或许,是自己仍未适应当下局面。 天地更新,万物皆变。 犹如江海狂涛,在这神秘未知的修行世界面前,在巨变的时代面前,他不过一小小蝼蚁,妄图掌控周围只是笑话。 那些上古修士,何尝不是如此? 既如此,便索性冲入未知汪洋之中,随狂风暴雨起舞,探索更远的地方。 或许,这才是修士的心境。 想通此点,张彪只觉心中阴霾尽散,看了看秋日高远,哈哈一笑: “走喽,扬鞭!” 驴儿摇头晃脑,铃铛叮当作响,拉着车穿过正阳大街,没多久便回到了安贞坊。 张彪从家中搬出几张桌子,铺上草席,将书册一一摊开晾晒,随后才开始熬药练功。 昨晚消耗不少,当精气神补足后,他才泡了壶茶,挨个查阅。 《洞玄经》,名字起得够大气,但不过是本朝一道人所著,说得云里雾罩,实则全是臆想…… 《沧源三论》,这个年代倒足够久远,是前朝大业典籍,但虫蛀鼠咬,腐朽不堪,并没什么稀奇…… 《崇善帝君源文》,乱七八糟…… 《太始内经》,这个还有点意思,讲的是道医学,来历古老,流传甚广。 虽非修士秘籍,但他今后熬药炼丹,免不了要多了解相关知识…… 有灵视之眼相助,再加上摸索出经验,张彪挑拣的速度越来越快。 临近黄昏时,一本书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此典籍,名叫《游仙传》。 不同于其他书册,这是一卷竹简,不知来自什么年代,竹简已经斑驳,近乎腐朽,皮绳也快散开。 按理说,应该不是修士所著。 但其上面字体,却和他家传的几本秘籍上有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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