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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杨师哥眼中诧异,同样趴在了门缝上观察。 只见那汉子探出头来,东张西望,见街道上没了人,才小心翼翼走出。 这家伙身高臂宽,满脸横肉小眼睛,穿得很不显眼。 他低着头,快步而行,来到对面院外,咚咚敲了几下,低声道:“爹,是我。”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的是名老汉,粗布青衣,身形佝偻,满头白发,还拄着拐杖。 “你这孽子,还知道回来?!” 老汉大怒,拎着拐杖狠命敲打。 那汉子也不躲闪,任凭拐杖敲在身上,直接进院,向外左右一看,才将门闭上。 余子清连忙扭头。 身后杨师哥顿时了然,二话不说,轻轻推门而出,冲向那小院侧巷,躲在阴暗处,侧耳倾听。 院内争吵声不断。 “你这混球,是不是又跑去借钱赌了?京兆府的不良人都跑来催债,仅剩点家当,全被他们抢了。” “呜呜……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讨账鬼。” “爹,别急,看这是什么?”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别多问,孩儿还有急事,这些银子您先拿着,帮我还债,想喝酒吃肉,随便买。” “你到底做了什么?” “爹您放心就是,等过了今年,咱家就永远不愁吃喝了。” “就这,我走了。” “等等……” 不理老爹呼唤,那汉子出了门,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便匆匆拐进小巷。 来到坊墙前,从怀中取出条套了铁钩的麻绳,甩了几圈,勾住墙顶,便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远处黑暗中,杨师哥缓缓现身,见对方绕过坊墙,才紧随而去,远远吊着…… 很快,夜幕降临。 余子清在院内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二人找了两天,打听到跟着萧三厮混的两名坊间恶霸,已失踪多日。 其中一个叫王城的,原本就是孤家寡人,还背了官司,整日不着家。 而这个叫周庆的,则有个老爹,靠着替人送热水,含辛茹苦将其养大。 周庆虽混蛋,却也有些孝心。 这家伙欠了赌坊银子,赌坊老板逮不到人,便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 那赌坊背后,是两位侍郎的公子,不良人们自然每天来骚扰。 果不其然,周庆终于现身。 余子清心中焦急,萧三藏得太深,若那杨师哥跟丢了人,再想找到,就难上加难…… 就这样,他一直等到深夜。 腹中饥火升腾,却顾不上其他,好在之前已托了邻居,给瞎眼老娘送饭。 忽然,敲门声响起。 余子清连忙开门,看到满脸风尘的杨师哥,连忙询问道:“找……找到了?” “找到了!” 杨师哥也满是兴奋,但本欲开口,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天地门,顺道送你去集贤坊,此事你莫再插手。” 余子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不敢违抗,拱手道:“我听师哥吩咐。” 杨师哥见状笑道:“莫以为我要贪你功劳。只是再往后,并非咱们这小喽啰能插手。” “教你个乖,该争的时候要争,不该争的就远远躲开。你家中还有老娘,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说着,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事是咱们门中崔道爷私活。” “他老人家辈分极高,虽性格浪荡,让年轻一辈看不起,但掌权的老人们,都要给几分薄面。” “册门在集贤坊有个铺子,那掌柜的严师兄已经年迈。你去跟着学徒几年,若有本事,便接过铺子……” 余子清连忙拱手,“多谢师兄。” 他知道,这便是奖赏。 但心中总有些不甘,自己力量还是太弱,想借力打力报仇都做不到。 不过也好,总算开了个头…… …… 明月高悬,夜风微寒。 “彪哥,侯坤成亲你真要去?” 正在巡逻的王信突然询问。 张彪顺利得气,心情不错,开玩笑道:“走一趟又何妨,姓候的刚买了大宅,正好去吃大户。” 铁守明面无表情道:“这家伙行事放荡,听说大喜的日子,还请了百花楼的名妓苏晚娘去献艺。” “苏晚娘?!” 王信眼睛顿时贼亮,“听说这位身价可不菲啊,彪哥,带我去行不行。” 张彪哈哈一笑,“行,到时候咱们都去,见识一番。” 说罢,扭头道:“时间也不早了,看来今晚无事,你们先回去,我再巡视一番便回去睡觉。” “大人小心。” 辞别二人,张彪当即拐入僻静之地,换了夜行衣,借勾魂索跃上坊墙。 他已摸清刘长空巡视路线,避过后,直奔靖安坊而去。 拐入坊墙东侧巷子,他顿时瞳孔微缩,只见上面赫然有个莲花纹。 他原本只是过来瞧瞧,没成想那老道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不会是陷阱吧…… 张彪若有所思,跃上坊墙。 果不其然,老道崔铁嘴,正在他们之前相遇的巷中等待。 张彪也不着急,先是查看四周动静,见没有埋伏,才一跃而下。 听得衣袂风声,崔老道连忙转身,看到那熟悉的鬼面,连忙上前拱手,满脸讨好道:“见过仙长。” “我不是什么仙长。” 张彪压低了声音,“找到人了?” 崔老道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不负仙长重托,那萧三正藏在此处。” 张彪一把接过,摊开后皱眉道:“西市……你确定没错?” 崔老道嘿嘿道:“当然,这玉京城地面,贫道还是有些能耐的。” “多谢。” 张彪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眼下快要天亮,正好白天去踩踩点,若真在那里,便找个机会动手解决。 “仙长留步!” 崔老道见状大急,连忙作揖道:“贫道这也算劳苦功高,仙长厚德,总不能一走了之吧。” 张彪皱眉,“你要什么?” 崔老道闻言顿时抹起了眼泪,“贫道风烛残年,韶华不再,只求仙长赐下仙丹,益寿延年。” 张彪摇头,“有那玩意儿,我自己就吃了。” 崔老道眼珠子一转,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望仙长收我为徒,传授仙法,徒儿必鞍前马后,孝敬您老人家……” “你快起来!” 张彪看到顿时头疼。 这老家伙脸皮着实厚,也不管自己多大,说跪就跪,毫不含糊。 他本想扭头就走,但转念一想,这崔老道消息灵通,今后还用得着,不如先将其稳住。 想到这儿,张彪沉声道:“你办事深得我心,传授术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法不轻传,还需考验一番。” 崔老道闻言大喜,“仙师尽管吩咐,小道我必赴汤蹈火……” “无需你涉险。” 张彪若有所思道:“我需要一批上等药材炼丹,这是第一步考验。” “仙师放心,这好办。” 崔老道连忙点头,随后不好意思道:“只是小道我一心求道,囊中羞涩……” 张彪无语,“我没钱,如果要掏钱买,还算什么考验。” “啊?” 崔老道顿时傻眼。 见张彪转身要走,他心中不甘,眼珠子一转,连忙道:“这……小道定想办法弄到,到时还会以莲花符通知仙师。” 张彪点了点头,转身除了暗巷,消失于黑暗中…… 崔老道留在原地,脸色顿时变苦,“娘勒,老夫穷光蛋一个,哪有钱,罢了,总要想想办法,不能错过机缘……” …… “西市……王家染布坊。” 张彪回到家中,烛光下又查看了一下纸条,眼中满是疑惑,喃喃道:“虽说灯下黑更易躲藏,但跑到城外庄园,不更安全?” “萧三那厮,躲在西市做什么……” 第25章 寻凶染布坊 “肉脯、熏肉!” “砂糖绿豆糕!” “炖兔头、炖兔头!” 西市,人流汹涌,两道皆是各色点心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 虽说以西市之繁华,一年到头,除了大年三十初一闭市,基本都很热闹,但这些天却格外拥挤。 原因无他,秋灶大祭将至。 种田耕地,看天吃饭,讲究的便是个风调雨顺,因此每年春耕、秋灶两大祭典,热闹堪比上元佳节。 届时,皇帝会宴请群臣,有钱的坊市会举行庙会,百姓家中也不少折腾。 人一多,麻烦就多。 有偷钱的小贼被人发现,当街追赶,一路鸡飞狗跳…… 有行人吵架,叫骂连天…… 有浪荡子钻来钻去,占人大姑娘、小媳妇便宜…… “大娘,看好孩子,别乱跑!” 卖梨水的摊位上,小贩好心提醒顾客,“最近人贩子可不少,已经丢了十几个孩子了。” “啥?” 老妇吓了一跳,赶紧揪住自己乱跑的孙子,“小兔崽子安生点!” 小贩嘿嘿一笑,随后又盛了一碗,递向旁边,“客官,这是您的。” 张彪接过后,咚咚几口灌下,抹了把嘴,随意询问道:“最近西市,可曾出啥怪事?” 他对着小贩说话,头却望着远处鬼头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明明已踏入炼气期,高低也算个修士,灵觉更强,但却感受不到鬼头柳阴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鬼头柳又生了变化? 张彪眼睛微眯,毫不犹豫,运转灵视之眼。 他如今成功得气,即便消耗精气神,也能通过打坐运功尽快恢复,不影响战斗。 稍显迟滞,信息便大量涌上: 玉京城鬼头柳(黄级二品) 1、玉京城处刑之所,三百年血气沉积,怨气凝结,雷击九次而不灭,已与灵界产生交织,化为入口,自生结界。 2、在那昏暗与现实夹杂的灵界,残魂困于凄迷的幽暗中,他们被束缚在过去,无法释怀、无法离去。 3、小心黑暗中的阴影…… 4、不要轻易踏入…… 果然有了变化! 之前只是与灵界产生交织,而如今却化为入口,自生结界。 怪不得感受不到阴气。 张彪了然的同时,又生出一丝庆幸,还好自己当时谨慎,没贸然出手。 但这东西,必然有种机制。 蛇山洞窟中,巫神庙坍塌,所有人被轻易引入灵界,必然是这种机制毁坏,结界失效。 想到这儿,他微微摇头。 自己虽踏入炼气期,但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还实在太少,萧三之事了解后,要尽快开启傩面疆梁才是…… 放下梨水碗,张彪将便服上的兜帽向上一提,面孔隐藏于阴影下,汇入人群之中…… …… 西市诸商云集,却不混乱。 如生铁行、衣帽行、同样的铺子都汇聚在一条街上,彼此形成默契,又有西市署管理,既不恶性竞争,价格也相对合理。 染布行,因为味道大,和制皮行都远离主街,位于西市最深处。 张彪一路行来,行人渐渐变少。 沿途商铺后方高墙之上,能看到大量竹竿,正晾晒染好的布匹,甚至街道上也有不少。 五颜六色,如幕布高悬。 张彪见无人注意,当即拐入小巷,踩着硕大陶缸,左右借力,跃上房梁。 高低错落的屋顶上,他飞速奔跑,纵横跳跃,很快找到目的地。 借着晾晒布匹掩护,他蹲下身子,眼神锐利,向下打量。 按崔老道消息,萧三便隐藏在这家王氏染布坊。 前面是商铺,后面是小院。 两名壮硕妇人,正撸起袖子,将布匹在染缸中提上提下,院内竹竿上,已搭满了红布。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难道情报有误? 张彪心中疑惑,灵视之眼运转,望向其中一名壮硕妇人。 马春花(凡) 1、居住在玉京城的一名妇人,于王家染布坊做女工。 2、一生经历诸多苦难,丈夫服劳役而死,二子染病早夭,沉默寡言,性格冷淡。 3、活着,就是活着而已…… 4、他们在拐买小孩,我该不该报官,算了,其他地方可给不了这里的工钱…… 拐卖小孩? 张彪眉头微皱。 这便是灵视之眼的特点,随着他修为提高,对于低等级之物,能看到更多信息。 等级相差越大,信息也越多。 萧三被李府救下,又躲在这热闹的西市,难道就为拐卖小孩? 张彪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前后进来两名的汉子。 二人皆头戴毡帽,满脸大胡子。 一人推着独轮木板车,另一人则在后面左右观望,随后闭上院门。 这两家伙有鬼! 张彪连忙使用灵视之眼。 周庆(凡) 1、居住在玉京城的坊间恶霸,被人雇佣,于西市偷拐幼童。 2、少小贫困,饱受欺压,好逸恶劳,坊间游荡,梦想一朝得势,成为大人物。 3、没钱,连好人都做不成…… 4、事情越来越古怪,罢了,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敢做…… 果然在这里! 张彪顿时来了精神。 只见那周庆停下独轮车,扒开乱草,从里面抱起个混混沉睡的幼童,向着后院库房走去,另一人紧随其后。 院中两名妇人继续低头干活,好似完全没看见一般。 张彪一看,顿时了然。 这是拐子们常用手法。 一人推着独轮车掩护,另一人负责拍花子迷人,顺手藏于草垛中。 等苦主发现孩子丢失,满街寻找小孩身影,对方却已从暗巷逃离。 张彪看了看周围。 这里虽说有些偏僻,但还不能确定萧三是否躲在里面,万一打草惊蛇,再找可就难了。 想到这儿,他继续耐心等待。 过了没多久,库房内一阵响动,周庆二人又走了出来,推起独轮车离开小院。 还要去拐人? 张彪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玉京城拐卖人口的案子从来不少,他也参与过几桩,但再凶残的花子,也是隔几天才动手,免得事情闹大。 这帮家伙真是丧心病狂…… 约莫半个时辰,周庆二人又推车回来,抱起一名昏迷的幼童进入仓库。 里面必然有暗道! 张彪很快做出判断。 就在这时,前铺伙计进院招呼,要两名妇人帮忙搬运刚送来的染料。 见院内空下,张彪不再犹豫,猛然向前跃下,空中一个翻身卸力。 落地后,发力前冲,在两名妇人返回前,进入库房之中。 库房没有烛火,显得有些幽暗,阳光从门口照进,空气中浮尘涌动。 前面堆满杂物,只留一条过道,张彪心中猜测,暗门多半就藏在后方。 果然,吱呀声响起。 张彪连忙退后,压低身子,躲在杂物堆积形成的阴影中。 “妈德,今天吃错药了!” 只见周庆摸着脸颊,愤愤不平从过道中走出,嘟囔道:“平日两个就行,今天要五个,被武侯们发现怎么办,还打老子一耳光……” “别废话了!” 另一人低声呵斥道:“只要钱给的多,受点气又算什么……” 二人嘀嘀咕咕出了库房,推起独轮车向院门走去。 张彪趁着二人视线盲区,立刻从阴影中走出,放轻脚步穿过杂物过道。 后方有大片空地,也更加幽暗,但张彪常年练习夜战,目力非凡,立刻看到地上带着铁环的木板。 轻轻拉起,果然是条地道。 张彪猛然纵身跳下,同时横刀刀鞘上顶,使木板缓缓关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地道不小,两米多高,一床宽,周围挖掘痕迹十分古老,还长着霉斑。 张彪也不奇怪。 玉京城下方,可不仅有当初武帝留下的地道,三百年来无数不法商人和帮会,也挖得四通八达,用于逃生和进行灰色交易。 让他皱眉的是,刚进地道,便闻到股古怪的味道。 类似什么东西发霉,还隐约有股花香…… 地道幽深,往前七八米有个拐角,隐约传来火光,还有些声响。 张彪眼中杀机闪烁,横刀缓缓出鞘,贴着墙,放轻脚步前行。 很快,来到拐角处。 他侧身打量,只见里面空间不小,四周皆是牢房,透过胳膊粗的木栏,能看到里面都躺着幼童。 左侧还有一个通道,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 中央则坐了一个胖子,满脸络腮胡,五官深邃,赤裸着上身,浓毛卷曲,正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西域胡人? 张彪皱眉,怎么不是萧三。 就在这时,他斜眼余光看到最右侧牢房景象,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牢房内,放着一个大瓮,一名孩童被放在里面,脖子以下全是土。 那孩童两眼呆滞,而在其脸上,布满了霉菌,还长着一颗颗鲜艳的蘑菇…… 第26章 闹市斩凶徒 这什么邪术! 张彪震惊的同时,心中涌上怒火。 他办案数年,见过的隐私勾当不少,但眼前景象,还是令人发指。 灵视之眼运转,信息显露: 活芝彘(黄级一品) 1、来自古老时代的菌种,以幼童肉身为容器,抽取初阳气血,孕育出的邪恶肉芝。 2、此物用途广泛,可用于施展诡术、蛊术、妖术、神术……也可作为炼丹服食材料。 3、这种可怕的菌种培养术,曾一度被列为禁术,但从不曾断绝…… 果然是邪术! 张彪眼中杀机闪烁。 萧三只是个不入流的坊间恶霸,这种邪术,自然不是他能够获取。 是来自李府! 怪不得萧三能逃过一死,多半是其叔父举荐,让他来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这时,那肥胖胡人看守忽然停下吃喝,对着空气中嗅了嗅,浑身一僵。 被发现了! 张彪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谁料,这胡人却猛然转身,顺手拎起桌上的巨大弯刀,抬手一甩。 呼! 弯刀旋转,寒光似明月,带着凌厉劲风呼啸而来。 张彪连忙侧身躲过,身后土墙轰得一声泥土四溅,尘灰翻涌。 “啊——!” 那胡人此时已转身,体型高大壮硕,脑袋几乎挨着地道顶部。 他一声怒吼,嘴里嘟囔着不知名语言,张开双臂,如野猪般冲了过来,庞大体重,踩得地面都咚咚作响。 金狼卫? 张彪顿时看出此人身份。 前朝崩溃后,内有藩镇军阀割据,外有四方蛮族入侵,着实经历过一段黑暗岁月。 大梁立朝,虽说将蛮人尽数驱逐,但多年来不断受到骚扰,还好景帝之时,名将辈出,直击北疆,将草原金帐王庭付之一炬。 但蛮族就像烧不尽的野草,一次次建立王庭,不断骚扰西域诸国商道。 当今皇帝年轻时,内平三王之乱,外亲自率军,又一次打到金帐王庭,使得北疆草原再次分崩离析。 草原王庭覆灭,不少蛮族勇士也流浪来到玉京城。 这些人号称金狼卫,骁勇善战,嗜血狂暴,是上好的佣兵,被不少香会和达官贵人雇佣。 眼前的胖子,用的便是战场搏杀术,招招凶狠,任你功夫再高,一旦被抓住衣领,要不被摔得五脏碎裂,要不脑袋被拧下来…… 张彪二话不说,横刀直刺而出。 噗嗤! 刀身直接没入这胡人肥硕肚皮。 “啊!” 胡人一声大吼,腹部肌肉绷紧,将横刀硬生生卡住,随后一双大手猛然一拍,就要来个双风贯耳。 这要被拍上,脑袋都能碎裂。 张彪临危不乱,一个侧身,弯腰低头,右手撑地,一脚踹在横刀刀柄之上,同时借力,鱼跃翻滚。 噗! 横刀翻卷而出,胡人肚子被拉开一道大口,血浆肠子横流。 同时,横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断魂刀,马踏飞燕。 这招是专门对付横练高手,同时有不少变招。 若对方身形矮小,张彪就会借力腾空,一个后踢,攻其脑后枕骨死穴。 但若面对金狼卫这种体型,再加上地形限制,只能绕起身后,撩阴,攻打命门死穴。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金狼卫肚破肠流,反倒激起凶性,一个踉跄,大手前伸,抓着插在土墙上的弯刀,身子扭转,向后猛然一劈。 若是以往,张彪决计躲不过。 但他踏入炼气期后,虽真气微弱,还无法用于实战,但五感灵觉,却更加敏锐。 察觉到不妙,他直接一个弯腰侧身躲过,同时拎起地上的横刀,转换双手持刀,顺势一抹。 刀光闪过,鲜血喷溅。 咕噜噜……硕大的脑袋滚落在地。 张彪低头,借着昏暗不定烛光,这才看清那胡人面孔。 五官深邃,满脸卷曲胡,更诡异是其面部皮肤,竟长满了霉菌。 人虽死,眼睛却依旧圆睁,死死盯着他,凶厉之气不散。 “去你娘的!” 张彪一声冷哼,将那大脑袋踩爆。 “你是谁?!” 就在这时,那周庆二人也抱着一名孩子返回,望着眼前血腥景象,顿时失声惊呼。 “是你爷爷!” 张彪猛然扭头。 他此时已戴上了那恶鬼面具,昏暗光线下分外狰狞,吓得周庆二人两腿发软。 周庆一把将怀中小孩扔了过来,想借此拖延,同时逃跑。 但张彪哪会放过二人。 他左手一个前抄,将那昏迷的孩子拎在手中,同时横刀一抖,丁字步前冲,猛然直刺。 噗嗤! 其中一人浑身僵硬,刀刃穿过后脑,从嘴巴刺出。 周庆扭头一看,更是吓得肝胆欲裂,加上腿软,跌跌撞撞往前跑。 呼! 只听得脑后恶风呼啸。 却是张彪拎起胡人那硕大弯刀,化作飞刀旋转而出。 他力量虽比不上胡人,但也不差多少,再加上这弯刀重量,直接插入了周庆脊柱,破胸而出。 张彪看也不看,扭头就跑,冲入了那幽暗隧道。 此番动静,里面怕是已经听到。 隧道中穿行十几米,前方赫然出现个木门,看模样,是从里面被锁上。 张彪心中一惊,借着前冲力道,横刀一扭,直接刺入上方门缝。 他左手持刀,右手摁着刀背,借助身体重量,猛然向下一压。 咔啦…… 里面胳膊粗的门闩被砍断。 拽开木门,里面果然又是间暗室。 地上放着几个大瓮,一名失去意识的幼童躺在木床上,旁边还摆着各种刀具和瓶瓶罐罐。 人呢? 张彪连忙左右查看。 顺着地上脚印,发现木床下,赫然还有个木板遮挡的地道。 果然狡兔三窟。 来不及多想,张彪直接钻入地道。 下面的地道没有烛火,更是漆黑一片,并且弯弯曲曲,布满枯死的树根。 张彪也顾不上点火照明,摸索着飞快前行,同时抱着头,避免树根戳伤脑袋。 这一切还好说。 他最怕的是,在这幽暗地下,吴阿婆突然袭击,使得萧三彻底逃脱。 还好,吴阿婆始终未出现。 地道弯弯曲曲,也不知跑了多远,终于,前方听到了声响。 张彪心中一振,加快了脚步。 终于,眼前出现光明。 却是地道到了尽头,一道身影正顺着木梯爬上,掀开顶部遮板。 “留下!” 张彪一声冷哼,横刀猛然甩出。 噗! 差之毫厘,那人已跳出地道,横刀则深深插在土墙上。 张彪牙关一咬,再次加速。 然而刚到洞口,却若有所觉,左手挡着口鼻眼睛猛然一退。 果然,大片石灰倾泻而下。 那人正是萧三,原本已抬起弓弩,见机关没得手,扭头就跑。 张彪也怒火上头,哪会放过此獠,一个前冲穿过石灰雾,踩着木梯借力而起的同时,一把将横刀抽出。 跃出洞口,眼前瞬间大亮。 同时,嘈杂尖叫声传入耳中。 这出口,竟然在西市一家酒肆旁边,胡乱搭着木柴做掩饰。 那萧三狗急跳墙,已冲入混乱人群,将沿途百姓胡乱推开逃跑。 张彪咬了咬牙,继续追击。 整个西市彻底乱套。 “杀人啦!杀人啦!” 萧三这厮狡猾至极,边跑还边大声尖叫,不断将老弱妇孺掀倒身后作为阻拦,还向着那巡街的武侯跑去。 张彪眼见不妙,直接三步两跳,跃上旁边商铺屋顶,加速追击。 “干什么!” “竟敢光天化日行凶!” 远处,武侯们也纷纷抽出横刀。 萧三叫声凄惨,张彪头戴鬼面,浑身血腥,任谁都觉得他是坏人。 集市越发混乱,萧三眼看着就要跑到武侯身边,眼中闪过喜悦。 就在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僵。 张彪眼尖,虽没戴傩面疆梁,却也看到萧三双肩白霜凝结,出现了两个手印。 是吴阿婆…… 张彪正好追上,一声怒吼,从屋顶一跃而下,一脚将萧三踩在脚下。 “大胆凶徒!” 武侯们已围了上来。 张彪不管不顾,右手横刀一挥。 血光四溅,萧三头颅滚落在武侯们脚下…… 他横刀轻轻一甩,血渍溅落,随后收刀回鞘,抬头冷冷观望。 被他气势震慑,再加上恶鬼面具,武侯们心中一颤,竟无人敢上前。 张彪压低嗓子冷声道:“此獠诱拐幼童,邪术害人,证据就在王家染布坊。”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名武侯颤声道:“当街杀人,你……你可敢留下名号!” 张彪冷冷扭头, “太岁!” 说罢,借力冲上屋顶,消失于杂乱货物中…… 第27章 朝堂人心险 “守住各坊要道!” “封锁坊门,沿街大索!” “莫让贼人跑了!” 西市出事,来自各方的反应很快。 巡街的金吾卫当即封闭西市大门,并且在各个要道设立关卡,挨个盘查…… 武侯们疯狂涌入,他们是从附近坊市调集,拿着钩锁冲入西市各家商铺…… 六扇门的高手也已出动,他们窜上坊墙,四处搜索…… 大梁朝便是这样,有些事虽未明说,但朝堂与江湖隐约形成默契。 江湖仇杀,朝廷通常坐视不理,以免引起反弹,更重要是控制。 但杀官造反、众目睽睽下行凶,便是打朝廷的脸,绝不会容忍。 …… 西市左侧,怀德坊。 “看什么看!” “可曾见过头戴鬼面之人?” 坊中武侯们挨家挨户大声询问。 怀德坊有些特殊,因为靠近玉京城西门,又毗邻西市,所以聚集了大量西域胡人。 他们已在此定居多年。 有人靠着西域商道发财,也有人选择在玉京城做生意,因此坊中全是各种西域食肆酒楼,甚至还有座火罗教胡寺。 面对武侯盘问,胡姬们捂着嘴嬉笑,满身腥臊的胡商们,则操着生硬官话摇头摆手。 武侯们也是无奈。 这些个胡人,一来为朝廷贡献大量商税,二来对大梁皇帝恭敬有加,年年奉上奇珍异宝,因此在玉京城也算股不小势力。 武侯们看似凶狠,却也不敢太过。 阿达老爹酒肆二楼,张彪已换了套衣衫,粘了满脸大胡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望楼下。 看似轻松,眼神却有些凝重。 躲避第一轮追捕,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有足够时间离开西市。 但他六扇门的身份,却成为麻烦。 现在动起来的,还只是西市附近铜牌捕快,若发现死者是萧三,衙门必定怀疑到他头上。 杀人时,他已极力隐藏。 不仅没用勾魂锁,就连杀人所用招式,许多门派也都有类似。 但凭这些还不保险。 若迟迟不归,或在路上被人截住,那可真是有口难辨。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 “姑娘,结账!” 想到这儿,张彪毫不犹豫放下一串铜钱,不理会胡姬那满是柔情的眼睛,出了酒肆避开武侯,拐入暗巷。 他在玉京城多年,从小便带着王信于各坊厮混,自然熟知地形。左拐右绕,便来到了火罗教胡寺附近。 这火罗教在西域诸国盛行,建筑奇特,大多有金色圆顶,面积不小,布满一座座高塔。 胡人的习惯,是每逢新月或满月出现时,才来寺庙祭拜,因此现在大门紧闭,附近人流稀少。 张彪来到寺庙后方一口古井旁,见四下无人,直接拽着井绳纵身跃入。 哗啦啦…… 伴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他借着微弱光线继续下潜,只见井底侧壁出现一处水道,双腿一蹬,扒拉着钻了进去。 这水道并不深,没游多远便逐渐向上,随后张彪再次露出水面。 四周漆黑昏暗,隐约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令人胸中发闷。 张彪也不奇怪,爬出水道,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了几下便有火光闪烁。 借着昏暗光线,一条滴答渗水的通道顿时出现在眼前。 看来这里还没坍塌…… 张彪看了看周围,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画满地图的小羊皮,对照一番后,才松了口气。 这正是武帝时的地下隧道。 昨晚为防万一,他不仅将那濒临破碎的地图重新临摹,还设计了几条逃生路线。 毕竟年代久远,鬼知道哪些地道已经坍塌,或者有什么危险。 但如今这情况,也只能一试。 想到这儿,张彪举着火折子小心前行,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 西市,王家染布坊。 惨死的金狼卫、昏迷的幼童、脸上长满蘑菇的人彘…… 望着眼前景象,京兆府不良帅焦雄脸色阴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麻烦大了! 拐卖幼童,算不得什么大事。 玉京城每年不说上千,也有数百。 甚至当街杀人,也可以说成江湖匪类胆大包天,发榜通缉便是。 但牵扯到巫蛊之事…… 却会让很多人掉脑袋! 焦雄想起百年前一桩旧事。 宫中有人行巫蛊之事,即便是受人蒙骗,所谓的巫咒也没什么卵用,但还是令朝堂腥风血雨,上百人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如今这情况,多半是真的。 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让开!都让开点!” 就在这时,伴着凶恶呵斥声,后方一阵大乱。 “搞什么?!” 焦雄正在火头上,一声怒骂猛然扭头,却浑身一僵,连忙弯腰拱手: “见过楚将军。” 只见一队金吾卫冲进院子,将不良人们推的东倒西歪,甚至满脸凶相,用枪头顶住了他们喉咙。 领头者,是个面容威武方正,身着貔貅吞口金甲,披着红斗篷的高大男人。 焦雄当然认得此人,甚至不少打交道,赫然是金吾卫左营副将楚世元。 他这不良帅听起来威风,但却不过是个吏,而对方却是正五品武官。 虽说因为前朝藩镇割据,导致大梁朝始终对武将防备。用时提拔、平日打压,但也远不是他这小吏能够得罪。 楚世元也不搭理,斜眼一瞥,后方立刻有名金吾卫搬来凳子。 他缓缓坐下,低头扣着指甲,又吹了口气,才语气平静问道:“听说西市杀了人,死的是哪个?” 焦雄一个眼色,立刻有不良人拎着头颅放在地上。 “死者名叫萧三。” 焦雄沉声道:“此人因当街行凶杀人,前些日子被刑部问斩,不知为何……” “放屁!” 楚世元眼中凶光闪烁,呵斥道:“已问斩的人怎么会活着,你的意思,莫非是刑部同僚徇私枉法?” 焦雄一个激灵,额头渗出冷汗,“许是……小的看错了。” “什么狗眼!” 楚世元一声冷哼,对着旁边手下点头道:“去,验明尸首。” 当即便有一名金吾卫上前,抽出匕首,将萧三脑袋戳的面目全非,随后转身拱手道:“回禀将军,死者名叫王独眼,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拐子。” 楚世元微微点头,又看向焦雄,“焦统领,你怎么看?” 焦雄咽了口唾沫,连忙堆着笑容,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才拱手道:“是小的眼花,那人确实是王独眼,还请楚大人责罚。” “免了。” 楚世元摆了摆手,“走吧,此案重大,由我金吾卫接手,随后自有刑部派人勘验。” “卑职遵命。” 焦雄哪敢说半个不字,对着手下摆了摆手,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 “等等。” 就在他快出门时,楚世元忽然又开口,淡淡道:“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 “卑职晓得。” 焦雄背后已满是冷汗,再次弯腰拱手后,带着手下狼狈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名身穿黑袍兜帽的神秘人才缓缓进门,向着那仓库走去。 进入地道,神秘人掀开兜帽,赫然是个五官白皙俊美,眼睛上挑,好似狐狸眼的青袍书生。 他面带笑意,对眼前血腥景象毫不在意,走到活芝彘旁,先是将那些蘑菇小心采摘,才从腰间皮口袋中,抓出一把粉末。 这粉末,有些像张彪得到的陈年香灰,却又混杂着红黄色细末,散发刺鼻硫磺味。 狐狸眼书生轻轻一吹。 呼~ 粉末翻涌而出,一团红色火焰顿时将活芝彘包裹,眨眼便烧成了飞灰。 他这才转身,对着那些惊恐幼童露出温柔笑意,“孩子们,你们……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什么都没看见……” 声音轻柔,带着股韵味。 孩童们的眼神也渐渐迷茫…… 门外,楚世元见黑袍人进入,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远处暗巷中,赫然听着一辆马车。 楚世元掀开布帘,冷声道:“李公子,此事帮你办了,从此以后,我与李府再无纠葛!” 车内,一华服公子微笑道:“楚将军说的哪里话,随后在下会亲自上门拜谢……” “免了!” 楚世元一把放下帘子,转身离开。 车内,传来年轻公子不屑的嬉笑声…… 第28章 地道显绝地 哗啦啦…… 黑暗中,一连串嘈杂声响起。 “真特娘的晦气!” 张彪举着火折子向下一瞧,忍不住低声暗骂。 却是一颗骷髅头,半淹在水坑中,被他一脚踢得滚了出去。 这地道不断向下,虽说有舆图,但长时间处于黑暗中,就连他也不能确定,是否走岔了道。 尤其是,里面死人着实不少。 一路行来,各种残缺骨架,至少见到上百个,有些被砍掉头颅,有些身上则插着腐朽兵器…… 虽说地图的信息,被人有意抹去,但根据他猜测,牵扯到景帝时的一桩谋反案。 现在看来,应该没错…… 眼下情况紧急,张彪也顾不上细看,打起精神,捂着鼻子继续前行。 这地道尘封许久,再加上不少死人,空气极其污浊,带着发霉的潮味。 阴郁之地,多生瘴气。 张彪也不敢多待,加快脚步前行,没一会儿,来到一处岔道口。 举着火折子一瞧,顿时失望。 按照地图所绘,这里应该通向崇化坊一座官员老宅,出口在花园中。 过了崇化坊,便是玉京南城分界,防备相对较弱,已没什么危险。 可惜的是,上方竖井已经坍塌。就连右侧岔道,也被乱石污泥阻塞。 张彪无奈,再次拿出舆图。 借着微弱火光查看,左侧岔道可以直通安贞坊附近,但不走弯路,却要穿过八卦陷魂阵中心。 那里有些大大小小轮廓,隐约能看出是军营布置,而且还连接着上古矿坑。 按照灵视之眼信息提示: “这份地图,被有心人隐藏,从历史中抹去,无数人因此而死,让人忍不住联想,其中隐藏的秘密……” 莲华宗有上古修行者传承,他们牵扯到当年谋反案,又在玉京城隐藏百年,多半就是为了这个秘密。 张彪知道自己实力尚弱,不适合参与到这些隐秘,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越往前,地道内骸骨越多。 张彪也提起了警惕。 这种死人聚集的地方,说不定就与灵界产生了纠缠,有邪物出没。 好在,自斩杀萧三后,即便在这幽暗地道中,吴阿婆所化魆鬼也再未出现作祟。 不知前行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不小的洞窟,里面并无烛火,但张彪却眼中震惊,连忙退后。 视线所及处,全是密密麻麻的骸骨,层层叠叠堆积成山,绿色磷火闪烁,昏暗阴森,如同进入幽冥之地。 张彪咽了口唾沫,运转灵视之眼。 这一次,格外晦涩。 玉京城骸骨营(黄品四级) 1、古代军营战场,杀伐血腥之气淤积,又有上万战士身中毒烟,不甘而死,形成不祥之地。 2、已与灵界纠缠,成为入口与结界,满怀怨恨的阴兵幽魂于其中游荡…… 3、海量尸气沉积,与地脉阴气相融,成为养尸地…… 4、毒雾与腐败血肉混合,形成凶煞,误入者会致幻中毒而死,并且会惊动阴兵幽魂…… 5、九死绝地,不可踏入…… 特娘的! 张彪额头冒汗,连忙后退。 怪不得莲华宗要潜藏百年挖掘,这鬼地方一旦进入,恐怕没人能活着出去! 没有丝毫犹豫,张彪扭头就跑。 看来城中心不可踏入,好在地道呈八卦形,还有其他通道能绕路避开。 张彪没发现的是,就在他刚离开没多久,骸骨营便有一层黑雾翻涌而起,弥漫整个洞窟,随后才渐渐落下。 骸骨山中,传来诡异响动。 咔嚓、咔嚓…… …… 不知不觉,巳时已过。 怀贞坊,重阳观。 几名小道童正在后院编着福结。 秋灶大祭将至,稍微富裕点的坊市,都会举办庙会,自然不能错过时机。 往年重阳观的福结最受欢迎,在神君像前供奉几晚,至少能卖三枚铜钱,也算一个进项。 哗啦啦…… 忽然,后院传来声响。 道童们相视一看。 “有贼!” 几人也不惧怕,拎起笤帚、粪叉,就向着后院冲去。 后院原本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后来被都讲带着众人,开辟成菜园。 玉京城物价不菲。 他们比不上那些有钱的和尚,只能省点算点。 来到后院,里面空无一人,唯有那口上百年的古井旁边,滴答着水渍…… 远处坊墙之下,张彪不再掩藏,借力跳跃,勾魂索呼啸而出,一荡便跃上坊墙。 这里已是南城,无人设卡排查,更无高手追击,因此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张彪便赶回了安贞坊。 从墙上跳回家中,他查看了一下院门,见上面夹着的干草未落,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小机关,说明今早没人敲门。 回到屋中换了身衣裳,他这才悠闲地泡了壶茶,躺在院中藤椅上,回想这次行动还有何疏漏。 当时情况混乱,但好在提前做了计划,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但公门高手无数,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要多加小心…… 斩杀萧三,了却一桩心病,但张彪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义崇会挖掘巫神庙, 莲华宗潜藏百年, 李府出现邪术…… 种种线索表明,上古修行者传承,只是沉寂,隐于历史中,却并未断绝。 随着灵气复苏,这些传承也会一一出现于世间。 前世话本小说中,修行宗门总会广收门徒,得机缘者一跃冲天。 但张彪却觉得并非如此。 在没有以一敌万,无视世俗力量前,这些传承,多半会与权利结合,获得垄断性力量,掌控修行资源。 他孤家寡人,更要小心为妙。 想到这儿,张彪连忙起身,回到厨房,继续熬起了汤药…… …… 练功,打坐。 不知不觉,已到申时,即将日落。 咚咚咚! 敲门忽然响起。 终于来了! 张彪眉头微皱,打开院门。 出乎意料,敲门的并非六扇门银牌捕头,而是王信与铁守明,二人皆换了崭新衣裳。 王信愕然道:“彪哥,时间差不多了,你咋还这身打扮?” 张彪沉声道:“换衣裳作甚?” “侯坤纳妾啊!” 王信急道:“不是说带我们去看名妓么,彪哥您可别食言啊。” “哦,差点忘了……” 张彪一拍额头,转身回到屋中,换了身棕褐色便服,洗漱一番,顿时显得英武不凡。 一路上,张彪心中越发奇怪。 他知道二人奉了王叔之命,私底下看着他,别去招惹李府。 如今萧三已经被杀,西市闹得人心惶惶,为何二人一幅没事模样? 但他未免暴露,也不好多问,只能揣着疑惑,加快脚步。 侯坤的家,在永平坊。 虽说也是南城,却相对富裕,坊中居民也都是有钱商人。 街道整洁,绿树成荫。 放眼望去,全是三进的大宅院,青砖灰瓦,楼阁花园,既不逾矩,也显得十分气派。 婚礼,又称“昏礼”,通常都在黄昏日落时举办,象征阴阳交泰。 当然,娶妾没那么讲究,但远远望去,侯家门外已挂起了大红灯笼,更是宾客往来,道贺声不断。 王信看到后,顿时眼红,“侯坤这厮,搭着义崇会,看来没少捞钱。” 铁守明连忙低声道:“你少说几句,别给大人惹麻烦。” 张彪也不在意,来到院门前,恰好看到侯坤在亲自迎客。 “张老弟,多谢赏脸啊!” 侯坤一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他在六扇门混得不错,但张彪之父乃前任金牌神捕,虽说性格执拗,但论底蕴可比他深得很。 张彪微笑拱手道:“侯捕头大喜,咱们当然要来凑个热闹……” “抱歉、抱歉,来晚了!” 正说着,后方传来个声音。 只见一名身材矮胖敦实,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六扇门玄色戎服。 张彪当然认得此人,名叫段飞,乃是负责太平坊那一带的捕头。 这家伙,论收钱办事,不弱于侯坤,也是出了名的心黑。 侯坤见状笑道:“段老哥,看你这模样,莫非太平坊又有哪个公子闹起来了?” “嗐,别提了!” 段飞摇头道:“有人在西市当街杀人,还留下‘太岁’的匪号,嚣张至极,我们一整天都在找人。” 张彪心中一动,“那边杀了人,可是江湖仇怨?” “呦,是张老弟。” 段飞嘿嘿一笑,拱了拱手,“也没啥大事,死的是个叫王独眼的拐子,好家伙,拐了整整二十名幼童。” “指不定是哪个毛头小子想当大侠,办事也没个谱,害的咱们遭罪。” “哦,原来如此。” 张彪面带笑意,心中却是一沉…… 第29章 夜探古佛塔 事情被压下来了! 张彪一听,便猜出原因。 这种事,实在太过常见。 欺上瞒下,官官相护。 天大的事,若没人捅出来,即便死再多人,也不算个事。 其中不仅涉及萧三、还有害人邪术,李府自然要想办法压住。 张彪没想到的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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