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淮，谢谢你，陪我过了最后一个生日。” 医疗机构外，树叶狂烈地摇晃。 金灿灿的阳光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闪动得让人眩晕。 周景淮脸上一片冰冷的湿意，他合上了日记本。 乔冉终于追了过来，她小心地拉起周景淮的手。 “景淮，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答应过我哥……” “乔冉。” 周景淮打断她，眼尾一片通红，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江可欣死了，乔冉，当初的所有条件，都作废了。” 乔冉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眼里水光迅速蓄积：“周景淮，你混蛋！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是你让我再也不能回国的，是为了救你，我爸妈还有我哥哥才会死的！你现在说不结婚了，就想抛下我吗？” 周景淮握着日记本的手缓缓收紧，心中一阵阵的沉重。 一年前，他救治了一个病患，发现那个病患是通缉犯地下党首领，于是报了警。 几天后，那位病患被判了死刑，警方怕他被找麻烦，让他出国等一段时间再回来。 可他以自身为诱饵，想引出其他人。 但他没想到，地下党会当场动手，一个警察为了保护他，当场丧命。 当天晚上，警方找到了地下党的老巢，可是，他们当家选择鱼死网破，早就派了几个人，去那位警察的家里报复。 等他赶到那位救他的警察家里时，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倒在了血泊中。 他妻子死前紧紧拉住他的手，奄奄一息地对她说：“看在老乔救了你的份上，帮我照顾我的女儿……她叫乔冉，求你照顾她，求你……” 然后，她死在了他怀里。 都是因为救他，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漫天的血雾好像将他淹没，门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喉咙哽咽着，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直到三天后，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她跪在灵堂前，脸色憔悴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他跪在乔冉身边，乔冉哭喊着捶他胸口：“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他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说，只能紧紧地抱着乔冉，红了眼眶。 烛光照耀在灵堂里，他一抬眼就能看见为他逝去的三条命，三条人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第二天早上，他终于回家，看见桌上摆着蛋糕，江可欣趴在桌上等了他一整晚。 他心头一瞬间无比酸软，他走过去紧紧抱住江可欣。 江可欣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 抱着江可欣的手紧了又紧，眼泪一滴滴砸在她的肩膀上。 有些话，不能说，说不出口。 但他知道，他和江可欣，已经完了。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拥抱。 手中的日记本，冷得像冰，他以为只要分手得够绝情，痛苦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结果…… 周景淮垂眸看着日记本，痛苦地说：“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错了？”乔冉的声音颤抖。 周景淮的视线终于从日记本上移开，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他没有说话。 乔冉却陡然拉高了声线：“什么错了！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会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连国都回不去吗？我真的很想恨你，可是……周景淮，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江可欣死了又怎样？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是你欠我的！周景淮！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 “而且……”她哭着质问，“而且，当初不是你先提出，要和我交往的吗？” 安葬完乔冉父母后。 周景淮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时不时地就去找乔冉。 江可欣有时也会疑惑：“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不是临时手术就是值班。” 他出门的脚步一顿：“医院事多，过两天，我要出躺外地。” 江可欣点头：“嗯，记得给我带特产。” “你不问我去几天吗？万一我是去找别人呢？” 江可欣抱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我家周医生我最放心啦，从来不会骗我的。” 周景淮僵硬地抱住江可欣，看着她的发顶，眼眶有些热：“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呢？” 江可欣重重咬了他肩膀一口：“那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他说：“好。” 可是，他还是骗了她，那天，警方有动作，怕他们再被报复，于是让他陪乔冉出国。 他们一起飞往了瑞士，在那间酒馆里，乔冉喝醉了，趴在吧台上哭：“周景淮，我真想恨你。” 周景淮给她披上衣服：“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 乔冉耍酒疯，扯住他的衣领，却看见他肩膀上那个淡青色的牙印，她愣了愣。 周景淮说：“你想要什么？” 乔冉看着他，缓缓松开了衣领：“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周景淮说：“只要我有。” 乔冉愣了愣，她红了眼眶，她抬头看着周景淮，随后，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周景淮一愣，下意识想要推开她。 可是他低头，看着乔冉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水雾，和乔母死在她面前时落泪的眼睛，一模一样，他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乔冉指着他的心问：“这个呢？你也给吗？” 口袋中，手机震动不停，他知道是江可欣的电话。 可是，江可欣，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他听见自己说：“可以，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次，他没有给江可欣带特产，之后的几天，他处理了国内的所有事。 随后，在那一个雨天，向江可欣提出了分手。 江可欣在雨里站了一夜，他在她身后，和她淋着同样的一场雨。 去瑞士的第二天，他发了一场高热，迷迷糊糊中，全是江可欣的样子，想要去碰，却又碰不到。 他才惊觉，他和江可欣已经结束了，他未来的人生，早就被赎罪两个字填满。 他以为是这样的，他曾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当再见到江可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做不到完全的赎罪，也做不到在她死后，还能和别人在一起。 汽车飞驰在瑞士空旷的街道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全都是乔冉打来的。 周景淮看着屏幕许久，接通了。 乔冉哭着说：“我们今天不结婚了，景淮，你回来吧。” 周景淮看着前方的街道，平静地可怕：“我所有的钱，都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足够你今后一辈子不用工作，也能富裕生活。” 乔冉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乔冉，赎罪和报恩，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 周景淮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眸光沉寂，他重重踩下油门。 随后“砰——”的一声，汽车撞毁栏杆，重重地落在海里。 海水顷刻间淹没车身，电话中，传来乔冉的哭喊声，透过海水闷闷地传入他的耳中。 江可欣死了，他的命也就没了意义。 身死缘灭，他不会再被枷锁困住余生。 周景淮缓缓闭上眼睛，忽然，一道声音刺入他的耳膜。 “周景淮！周景淮！” 胸口沉闷窒息骤然退去，周景淮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在医院。 乔冉坐在病床边，红着眼落泪。 周景淮却直直地看向她身后。 那里，半透明的江可欣飘浮在空中。 江可欣从未想过，人死后是真的会变成鬼的。 药水注射入经脉后，如她所想的，没有任何痛苦地陷入了长眠。 但意识也仅仅只是消失了片刻，随后就像潮水般重新涌入脑海。 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飘在半空，底下是她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 医生似乎看不见她，过来确认她死亡后，给她开出了证明，就送她的身体去火化。 看着自己身体火化，未免有些太诡异，于是她就百无聊赖地在空中闲逛起来，没想到会在走廊看见周景淮，更没想到他会看她的日记。 她愣了愣，想要合上日记本，却怔住了，她看见周景淮在哭。 他眼尾红红的，一滴滴的眼泪砸在本子上，他一直都很安静，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悲伤。 江可欣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她静静飘在空中，看着他。 之后，乔冉也来了，他们争吵着，说出那段她所不知道的过往。 她听完，只觉得唏嘘，没想到生前困扰她一年的难题，在她死后，竟然知道了。 她看着周景淮，想说，选择了乔冉，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吧。 可又想说，如果不喜欢乔冉，就离开吧，别让自己被愧疚困住一生。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景淮离开机构，开着车沉入大海。 慌乱之中，她喊出了周景淮的名字，周景淮好像听见了她的回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周景淮能看见她。 就如同此刻。 他直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江可欣微怔，刚想问是不是能看见她，就见周景淮别开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见她。 江可欣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乔冉哭着捶周景淮的肩膀：“你个混蛋！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周景淮脸色苍白地垂着头：“抱歉。” “抱歉有用吗？”乔冉身上还穿着那套婚纱，前襟几乎被眼泪浸湿透。 “江可欣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周景淮默然。 这个问题，江可欣知道，周景淮不会回答，他从来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她叹了口气，却听见周景淮说：“是。” 江可欣怔住，她看向周景淮。 周景淮眸光沉静：“我从小没有家人，在孤儿院长大，是江可欣让我知道家是什么，她曾是我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那么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江可欣心口微酸，乔冉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抱歉。”周景淮看着她，“以前我以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给你，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 “你……你就那么喜欢江可欣。”乔冉哽住了，她哑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她死了！” 乔冉咬牙道：“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她说完，夺门而出。 周景淮靠在床头，怔怔道：“死人，真的永远不会回来吗？” 江可欣叹了口气，明知道周景淮听不见，却还是回了一句：“不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说完这句话后，周景淮唇色更白了一分。 江可欣看了他片刻，转身想要去看看乔冉，可刚飘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她回头，就看见周景淮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架在了手腕上。 “周景淮！” 江可欣瞪大了眼睛，慌忙飘了过去，着急忙慌的想要阻止。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摆脱了过去的枷锁，为什么不过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呢？你不是说要去骑马，要去海上扬帆吗？你死了怎么去？” 她也不管周景淮听得见还是听不见，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堆。 周景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竟然自己想通了，把刀放下，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江可欣皱眉看他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是灵魂体，周景淮本来也看不见她，就算她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刚往门口走两步，又看见周景淮拿着刀往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江可欣慌忙走回来，还没说话，就看见周景淮把刀放下了。 她皱了皱眉，又往外走了两步，周景淮又拿起刀。 江可欣沉默了片刻，飘到周景淮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看得到我啊？” 他紧紧盯着周景淮的脸，妄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他只是沉默着，冷峻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刀。 明明什么也没说，明明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 江可欣却偏偏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看出了一丝“你敢走，我就敢死”的错觉。 她叹了口气，想走，却又怕他又想寻死，索性留了下来，嘀咕道。 “你到底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就赶快把我送回家啊。” 不知道，爸妈是不是也变成灵魂体了，回去的话，是不是也能看到爸妈了。 她看着周景淮：“你听得到吗？我想我爸妈了。” 周景淮睫毛颤抖了一下，他放下刀，重新躺了下去 江可欣抿了抿唇，觉得他应该是听不到的，有些失望。 下午，周景淮出了院，医生劝他：“你还是在医院躺两天吧。” 周景淮摇头：“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江可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出院后直接去了医疗
相关推荐:
明撩暗恋
父亲的嗜好
正人君子（最新版完结）
性爱成瘾的同居人
大唐我的下人是李世民
春风拂槛（H）
[综]恋爱暴君
[兄弟战争]请与雄性保持距离
天下一捅（NPH）
匪凝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