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上的黏液已经硬化,挡不住他们。也没人关心路明非和楚子航,好像他俩只是意外矗立在这里的石头。 他们手拉着手,围着克里斯廷娜,挥舞着花束跳起欢迎的舞步。欢快的场面跟血腥的背景相对照,看起来滑稽又讽刺。 真就是仕兰中学欢迎领导考察的那套路子,但是更热情更诚挚。不像中学时代的楚子航,每次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列,口里喊着欢迎欢迎,神情却有刺王杀驾的嫌疑。 小布宁再度击掌,孩子们安静下来,依然手拉着手,仰望克里斯廷娜。 “你怎么可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君王是孤独的,但她永不独行。”小布宁轻声说,“只要她举起旗帜,就会有臣民在那旗帜下聚集。” 每个孩子的眼底看着都是淡金色的,有些看起来像安娜,有些看起来像马克西姆。路明非倒不意外,023号城市就是个基因实验的基地,克隆和进化的实验无疑被重复过千百遍,他们势必会销毁残次品,保留半成品,就是刚才那些成年的克隆体和现在这群孩子。这帮人是唯血统论的,血统高的个体在这个“家庭”里更受尊崇,而克里斯廷娜,则是那个被群星捧月的成品。 克里斯廷娜冷冷地环顾,视线扫过每个孩子的脸。那对黄金复眼连路明非看着都觉得胆寒,可孩子们却因为被她注视而兴奋得小脸通红。 克里斯廷娜忽然抓起了一个孩子,背后一根翼骨快速地闪动了一下,末端的爪刃割开了孩子的咽喉。 一小股鲜血沿着雪亮的爪刃滑进翼骨末端的小孔里,片刻之后又被喷射在地面上。 “卑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家人?”克里斯廷娜冷冷地说,语气中透出不屑和失望。 “他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因为他们还没有经过洗礼。”小布宁说,“千百次的进化历程中,只有你被命运眷顾,更多的人被命运抛弃。这些顽强的孩子撑了过来,但没有到达你所在的高峰。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你的血液,去唤醒藏在他们身体里的力量。他们会成为你的子系,你的族人,为你而生也为你而死。亲爱的克里斯廷娜,你愿意颁赐你的恩典予他们么?” “别听他的克里斯廷娜!你唤醒了他们,他们就是你的敌人!”路明非大吼。 “你们接受的血清是同源的,你们之间有着鲜血的羁绊。”小布宁根本懒得搭理路明非,“你赐予他们恩典,他们就会效忠于你。他们会成为你的家人,也是誓死捍卫你的军队。” 被克里斯廷娜拎在手里的孩子并没受致命伤,只不过损失了少许的血液。他本该吓得脸色惨白,可他仍然努力地冲克里斯廷娜微笑着,好像即便被她杀死也是自己的荣幸。 “嗨!妹子!那不是什么血统羁绊,那些孩子的心智被控制了!”芬格尔大声说,“他们不是爱你,他们是不知道害怕!” 路明非也看出来了。即使是从未跟外界接触的孩子,本性中总还有恐惧这种基本的人类情感,而这些孩子甚至连恐惧都能克服,他们并非被教导成这样的,而是经过某种残酷的“调教”。 “愚蠢!”小布宁如演说家般高举双手,“骑士对君主的效忠难道不是控制?臣民对国王缴纳税款难道不是控制?信徒如羊群般走进教堂难道不是控制?那些不受控制的人是什么下场?他们被带去刑场,当着无数人的面用断头台处决!控制是一门伟大的艺术,我们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我们需要最大的忠诚!” “强大的敌人?”克里斯廷娜问。 “你想不到世界上会有多少觊觎你的人,进化之路在你身上得到了验证,他们会赶来捕获你,杀死你,把你变成囚徒甚至标本。我是他们的仆从,但我不能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小布宁说,“没什么道理可讲,在世界暗面的法则里,唯有权力决定一切,我们要迎战,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从今天起,你就是黑暗世界中的至尊之一,你该有你的家族,你的军队。握紧血统赋予你的权力,你才能去赴最终的盛宴。” “瓜分世界的盛宴么?”路明非高声问。 “是的。”小布宁遥望着路明非,微笑着点头。 第196章 但为君故(100) 他已经不想掩饰这一点了,这个卑鄙的代理人终于看到了成为主宰的希望,因为被他遗弃的女儿在一夜之间进化成了至尊。 而这套怂恿鼓励的说辞几乎必然会吸引克里斯廷娜,她得到了龙的心,龙的心里永远鸣动着战鼓,那是渴望着权力甚至暴力的种族。 克里斯廷娜凝视那个孩子的眼睛,没人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是欣赏一个生命,还是品鉴一道食物。 “请赐予他恩典,克里斯廷娜,你将见证他的新生。”小布宁轻声说。 “张开嘴。”克里斯廷娜冷冷地说。 男孩乖乖地张开了嘴,翼骨再次闪动,伸进孩子的嘴里,又带着一道血线收了回来。 克里斯廷娜把男孩丢在地上,男孩痛苦地咳着血,脸上却仍然满是笑容。他的舌头被爪刃纵切成了两半,像是蛇的印信。 一枚爪刃割开克里斯廷娜的手指,素白的指尖上涌出一滴血,珊瑚般明亮,还有些微金属的光芒。 男孩跪下,仰头张嘴,克里斯廷娜把血滴入他的嘴里。 前一刻那孩子还满脸幸福的笑容,转瞬之间脸色就变了,脖子上暴起青筋,脸上浮现黑色的毛细血管网。 他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疼得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滴进他嘴里的是硫酸。 他被调教得对恐惧和疼痛都没有反应,却又在顷刻之间被击溃。别的孩子沉默着围观,无人惊呼,更没有人想去帮助他。与其说是新生,倒更像是葬礼,路明非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在地狱油锅里翻滚的鬼魂。 “黄金圣浆不是没有毒性么?”他问。 “传说里的东西,没有什么人研究过。资料库说没有毒性,我就照本宣科而已。”芬格尔说,“这种技术应该还在很初期的阶段,很容易出事故。” 男孩痛苦了几分钟之久,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跃出了栈桥。片刻之后他们听到了沉闷的落地声,小布宁快步来到栈桥边,男孩静静地躺在水泥地面上,身下一滩渐渐扩大的血泊。 他大概是无法忍受那份进化的痛楚,所以决心结束自己。黑蛇被血的气息吸引,缓慢地游了过来,舔舐着血液,发出呼噜噜的低声。 小布宁的脸色铁青,指向人群里的第二个孩子,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光泽的栗色长发,圆润的脸蛋。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畏缩,但在小布宁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花束,走向克里斯廷娜。 小布宁从后腰中抽出匕首丢在女孩子面前,她跪下来,捡起匕首,亲手把自己的舌头割开,口中的献血像是泉涌,她仰起头,微笑着等待克里斯廷娜的垂赐。 “你他妈的亚历山大?布宁!你他妈的就是个纯种的疯子!有种你就自己把舌头割开去喝你女儿的血啊!你他妈的到底是懦夫还是小人?你他妈的就是个食尸鬼!“路明非气得暴跳如雷,满口脏话。 他不懂这些人的逻辑,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为了那该死的血统。其实不只是布宁,那些孩子也一样,他们默认了那个什么世界暗面的准则,为了哪怕微小的进化机会,不惜去死。 因为进化了他们就会获得权力和尊严,进化了他们才不是食物,才能成为猎食者,没有中间状态没有与世无争,权力在那个世界里意味着一切。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关注新的洗礼,血滴入女孩嘴里,她痛苦地翻滚呻吟,全身的动脉纷纷炸裂而死,她的进化只完成了一半,疯狂生长的骨骼挤破了肌肉和皮肤。 小布宁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黄金圣浆”洗礼之下的进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但进化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就是机会,他逐一地指点那些孩子去接受克里斯廷娜的洗礼。 没有人拒绝,恐惧令孩子们麻木,他们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个个坚定如童子军战士。 “疯了!全都疯了!”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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