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望海潮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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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听见自己说：“可以，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次，他没有给简暗夜带特产，之后的几天，他处理了国内的所有事。随后，在那一个雨天，向简暗夜提出了分手。简暗夜在雨里站了一夜，他在她身后，和她淋着同样的一场雨。去瑞士的第二天，他发了一场高热，迷迷糊糊中，全是简暗夜的样子，想要去碰，却又碰不到。他才惊觉，他和简暗夜已经结束了，他未来的人生，早就被赎罪两个字填满。他以为是这样的，他曾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当再见到简暗夜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做不到完全的赎罪，也做不到在她死后，还能和别人在一起。汽车飞驰在瑞士空旷的街道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全都是乔冉打来的。靳寒骁看着屏幕许久，接通了。乔冉哭着说：“我们今天不结婚了，寒骁，你回来吧。” 靳寒骁看着前方的街道，平静地可怕：“我所有的钱，都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足够你今后一辈子不用工作，也能富裕生活。” 乔冉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乔冉，赎罪和报恩，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 靳寒骁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眸光沉寂，他重重踩下油门。随后“砰——”的一声，汽车撞毁栏杆，重重地落在海里。海水顷刻间淹没车身，电话中，传来乔冉的哭喊声，透过海水闷闷地传入他的耳中。简暗夜死了，他的命也就没了意义。身死缘灭，他不会再被枷锁困住余生。靳寒骁缓缓闭上眼睛，忽然，一道声音刺入他的耳膜。 “靳寒骁！靳寒骁！” 胸口沉闷窒息骤然退去，靳寒骁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在医院。乔冉坐在病床边，红着眼落泪。靳寒骁却直直地看向她身后。那里，半透明的简暗夜飘浮在空中。简暗夜从未想过，人死后是真的会变成鬼的。药水注射入经脉后，如她所想的，没有任何痛苦地陷入了长眠。但意识也仅仅只是消失了片刻，随后就像潮水般重新涌入脑海。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飘在半空，底下是她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医生似乎看不见她，过来确认她死亡后，给她开出了证明，就送她的身体去火化。看着自己身体火化，未免有些太诡异，于是她就百无聊赖地在空中闲逛起来，没想到会在走廊看见靳寒骁，更没想到他会看她的日记。她愣了愣，想要合上日记本，却怔住了，她看见靳寒骁在哭。他眼尾红红的，一滴滴的眼泪砸在本子上，他一直都很安静，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悲伤。简暗夜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她静静飘在空中，看着他。之后，乔冉也来了，他们争吵着，说出那段她所不知道的过往。她听完，只觉得唏嘘，没想到生前困扰她一年的难题，在她死后，竟然知道了。她看着靳寒骁，想说，选择了乔冉，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吧。可又想说，如果不喜欢乔冉，就离开吧，别让自己被愧疚困住一生。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靳寒骁离开机构，开着车沉入大海。慌乱之中，她喊出了靳寒骁的名字，靳寒骁好像听见了她的回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一刻，她几乎以为靳寒骁能看见她。就如同此刻。他直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简暗夜微怔，刚想问是不是能看见她，就见靳寒骁别开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见她。简暗夜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乔冉哭着捶靳寒骁的肩膀：“你个混蛋！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靳寒骁脸色苍白地垂着头：“抱歉。” “抱歉有用吗？”乔冉身上还穿着那套婚纱，前襟几乎被眼泪浸湿透。 “简暗夜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靳寒骁默然。这个问题，简暗夜知道，靳寒骁不会回答，他从来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她叹了口气，却听见靳寒骁说：“是。” 简暗夜怔住，她看向靳寒骁。靳寒骁眸光沉静：“我从小没有家人，在孤儿院长大，是简暗夜让我知道家是什么，她曾是我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那么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简暗夜心口微酸，乔冉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抱歉。”靳寒骁看着她，“以前我以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给你，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 “你……你就那么喜欢简暗夜。”乔冉哽住了，她哑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她死了！” 乔冉咬牙道：“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她说完，夺门而出。靳寒骁靠在床头，怔怔道：“死人，真的永远不会回来吗？” 简暗夜叹了口气，明知道靳寒骁听不见，却还是回了一句：“不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说完这句话后，靳寒骁唇色更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