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任由女帝削权。 其次,顾玉虽然知道女帝的心意,对景君泽也十分了解,但她是个极有想法和主见的人。 未来若是她与女帝和景君泽政见不合,又难以调和,她身为丞相还可以与皇权抗衡一二,身为太子妃,便只有低头听令的分。 再次,顾玉并不希望天下人说她走到这一步,都是靠女帝和太子维护,也并不希望别人在提到顾丞相时,再说一句她是太子妃。 也不希望一些想要入朝为官的女子,会因为她的经历,就觉得嫁个高官权贵,有夫家保驾护航,是为官的捷径。 最后,顾玉承认,她的确对女帝不够信任。 她忘不了多年前的花灯节,她因为仇恨跟君泽的关系降到冰点,曾有刺客刺杀她,她跟妹妹也分散了片刻。 那些刺客正是女帝派出来的。 这就像是心中的一根刺,虽然女帝待她很好,顾玉却是知道,这种好是基于她和景君泽的关系上。 所以她无法对这个婆婆交付自己的相权,也不能把命运寄托于女帝对她的这种“好”上。 既然注定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产生,那不如从一开始,就把源头解决掉。 利弊在顾玉脑海中迅速权衡,她也迅速做出理智却又罔顾人情的选择。 汪御史还在那里喊:“还请女帝三思!” 女帝忽然厉声道:“下去!” 神鹰卫连忙拖着汪御史走了出去,然而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声“下去”,更多的是想让顾玉闭嘴。 女帝很少有这般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不免让群臣惴惴不安。 景君泽站在原地,面色阴沉,细看还会发现他眼底满是悲伤。 顾玉也如女帝所想,闭上了嘴,却是跪得挺拔,无声抗争。 女帝不想当恶婆婆,对顾玉的选择从来都是支持,也尽心维护顾玉,不让顾玉被人逼迫。 但这一次,女帝忽然意识到,顾玉不信任她。 思及此,女帝略带疲惫道:“朕身体不适,诸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群臣都看得出女帝的情绪不对,都不会这般没眼色,就算有要紧事,也可以将折子呈到勤政殿去。 既然无人应答,太监便道:“退朝。” 百官陆陆续续离开,顾玉从地上站了起来,赶紧回头去看景君泽。 景君泽面露哀色,双目沉寂。 身边还有许多未走的官员,一些话不便给外人听,顾玉一时哑然,还有些手足无措。 见顾玉不说话,景君泽自嘲笑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这是摆足了姿态,要跟顾玉赌气了。 顾玉心有些乱,哄人这回事一向是景君泽比较擅长,他们之间偶有吵架,也总是景君泽先低头。 顾玉知道,这回的确是自己过分了。 可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这么做。 可再怎么说,还是掩盖不了她先斩后奏,忽略了景君泽感受的错处。 顾玉自觉做错了事,待群臣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只身前往东宫。 没想到等待顾玉的是一个闭门羹,东宫的宫人道:“顾丞相,太子不在呢。” 顾玉微微皱眉:“是不在,还是不愿意见我?” 宫人道:“真不在。” 顾玉在东宫门口徘徊几圈,加之自己也颇为心绪不宁,便转身走了。 或许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顾玉径直去了刑部,居子石看到她这个时候过来十分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她带到了书库。 如山的律法昭示着顾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轻松,但她不觉担忧,反而升起一股兴奋。 居子石要离开时,顾玉惦记着自己在朝堂上说的话,问道:“居前辈,我...我这么做,才是最妥当的。” 居子石“嗯”了一声:“你若是成为太子妃,就摆脱不了外戚干政的桎梏了。” 得到居子石的肯定,顾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点儿。 居子石又道:“只是太子那里...” 居子石也不好说,年轻人的感情,他不太懂。 顾玉赶紧问道:“太子那里怎么了?” 顾玉希望从旁人口中得到肯定,若能再得到些她跟景君泽现在关系的指点就更好了。 居子石瞥了顾玉一眼,硬邦邦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你做得对就行。” 说着,居子石就离开了。 顾玉默念,我做的对,我做的对,我做的对。 念了好几声,心里的愧疚却是不见少。 顾玉抓着头发,心中焦躁难安,只能暂且埋头于书山,摒除这些杂念。 一直到下值时间,顾玉才磨磨蹭蹭从刑部官衙离开。 可没想到回到顾府,自家的两个孩子不见了。 第867章 顾府谁不知道顾玉和景君泽的关系,尤其是寰晢和宸晰的周岁宴后,景君泽进入顾府就像回家一样。 所以这回景君泽一路来到慎独院,把两个孩子抱走,压根没有受到阻拦。 老夫人知道的时候,还主动让侍女送来两个亲手做的小帽子,怕孩子吹了风,竟是连问景君泽抱着孩子干嘛去也没问。 顾玉很是无奈,对落雁道:“他要抱走你们就让他抱走吗?” 落雁也是在顾玉回来前,才刚知道顾玉在朝堂上说了终身不嫁的话,猜测到两人这是闹脾气了。 落雁也知道错了,连忙道:“奴婢知错!这就去把孩子要回来。” 顾玉语气带着责怪:“你往哪里要,宫门都下钥了,你怎么进宫?” 落雁一脸惊慌失措。 顾玉捏着鼻梁道:“罢了,你下去吧。” 景君泽怎么说也是孩子的亲爹,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落雁道:“是,那少爷和小姐今晚怎么办?” 顾玉道:“今晚就让他们先在东宫住一晚。” 左右景君泽不会亏待了他们。 落雁道:“是。” 顾玉又问道:“等等,他今天来是怎么把寰晢和宸晰带走的?” 落雁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玉一眼:“太子过来后,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见等不到您,就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顾玉闻言更加丧气,东宫的宫人说的是真的,景君泽的确不在东宫,而是来了顾府。 顾玉问道:“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落雁摇摇头:“不曾留话,走时太子脸色不是很好看。” 景君泽等她认错呢,等不到她,脸色能好看才怪,顾玉无奈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晚上,顾玉躺在床上自己睡觉,自从跟景君泽在一起后,屋子里的床就换了个大的,两个人睡不会觉得空旷,一个人占一张床倒是让顾玉有些不适应。 之前景君泽总是要抱着她睡,就连生下寰晢和宸晰,也只是在头几个月,跟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后面晚上就交给府上的侍女了。 夜色寂静,顾玉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坐起身来,想做点什么,又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又躺回去。 倒不是担心寰晢和宸晰,只是她早已习惯了跟景君泽抱着睡。 折腾了一夜,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她就生出了黑眼圈。 顾玉照着镜子,本想用轻粉遮一下,转念一想,黑眼圈总能表露一二自己想他想的彻夜难眠。 刚把粉放下,又想到这简单的伎俩,景君泽岂会看不出来,万一景君泽还是不理她,她不是又丢了脸? 纠结来纠结去,顾玉还是扑上了粉。 出门后,顾玉照例先去文翰司,把手头的一些要紧事处理了,又去看了看随侍,吩咐了一些事情,最后准备去到刑部,誊抄律法。 顾玉从张蓉那里出来,在宫里慢慢踱步过去,隐隐期待着能够偶遇景君泽一次,最好再借机搭上话,可景君泽大抵是刻意避着她,一直没露脸。 女帝那边知道她入宫,也没有召见她。 看似一切风平浪静,可要说顾玉不忐忑,那是假话。 她跟景君泽少有这般冷战的时候,以前就算有什么矛盾,都是很快就解决了。 而且女帝疼她,但顾玉始终跟女帝保持着距离,伴君如伴虎,女帝肯将她当成儿媳妇来疼,顾玉却不能肆无忌惮依靠女帝的宠信。 在这一点上,顾玉反倒是对太后的防备更少些。 “她非但无知无觉,还有心思涂脂抹粉。” 景君泽透过窗户看到走出殿门的顾玉,语气不善道。 女帝面色不虞,气不过,说了一句:“狼心狗肺。” 景君泽自己说顾玉可以,却听不得旁人说,自己娘也不行,下意识就给顾玉找补:“顾玉天生丽质,寻常不注意装扮,今天忽然涂脂抹粉,想来是昨夜没睡好遮掩憔悴。” 女帝道:“我待她不好吗?她想做什么事,只要传一句话进来,我便会鼎力支持,竟还会与我这般生分!” 太后倒是看得透彻:“现在的顾玉,不过是当初的君晋罢了。” 女帝愣了愣。 太后道:“你当君晋只是更疼妹妹,所以才支持剌帝上位的吗?” 女帝抿抿唇,眼神忽然复杂起来。 太后道:“他是害怕他跟你的距离越来越远,害怕他堂堂君家嫡长子,南征北战的平南将军,最终只能依附你生活。” 景君泽也不禁握紧拳头,内心纠结起来。 太后对女帝道:“玉蝉儿,你敢发誓,你没有动过让顾玉成为太子妃后,就削弱相权的心思吗?” 女帝诧异极了,唤道:“母后!” 皇权与相权之争向来是无声的拉锯,从前的王丞相权倾朝野,甚至能够左右皇位变更,虽然最后王丞相败了,那场事关生死的动乱还是让女帝心有余悸。 女帝的确觉得丞相之权太大了些,顾玉也就罢了,都是自家人,生下的也是景君泽的孩子,自不必怀疑她的忠心。 可下一个丞相呢? 既然如此,何不在顾玉担任丞相时,通过太子妃之位,慢慢削弱相权,将权利收拢皇室? 太后道:“顾玉的处境和从前的君晋并无不同,都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傲得很,谁愿意成为爱人的附庸。” “只不过君晋选择拖住你往前走的步伐,顾玉则是想要握紧手中的权柄,试图跨越身份悬殊,一步步走向泽儿罢了。” 景君泽喃喃道:“她也会担心尊卑有别,让我们日渐疏远吗?” 太后不以为然笑了笑:“她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景君泽道:“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太后幽幽道:“安全感这种东西,只有自己给自己的,才足够让人放心。” 景君泽转身离开。 太后道:“你到哪儿去?” 景君泽道:“去找顾玉。” 太后拍着桌子道:“回来!没出息!” 景君泽停下脚步。 太后教训道:“她做出的选择虽然情有可原,但擅自做主,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还是要让她长长教训的。” 景君泽磨磨蹭蹭走回来:“那我该怎么做?” 太后道:“等她自己来找你,让她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868章 景君泽走后,女帝依然十分惆怅:“我只是怕,顾玉之后会出现第二个王丞相。” 虽然劝住了景君泽,却没有劝住女帝,通过顾玉入手,是削弱相权最好的捷径。 太后道:“玉蝉儿,世家日渐衰落,寒门逐渐崛起,很难再出现下一个王丞相的。” “汪御史说的话我都听说了,前面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胡言乱语,却有一句说到了正地方,中庸之道。” “就算你从顾玉开始,削弱相权,集中皇权,焉知往后景姓子孙不会再出现一个荒淫无道的惑帝,一个刚愎自用的剌帝。若是那样,还不如再出第二个能扶大厦将倾的王丞相制衡一二。” 女帝惊道:“母后!” 太后只是淡淡道:“庸人自扰之。” 女帝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太后说的是对的,但是感情上,宫变给她带来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那泽儿呢?泽儿怎么办?难不成他要一直单着?” 太后不以为然笑了笑:“说的好像他单着就有多寂寞了一样,两个人孩子都有了。” 女帝语气不善道:“没有正经成亲,有孩子也是私生子。” 太后漫不经心道:“你若要这么论,你也是私生子。” 女帝大骇,几乎失声:“娘!” 太后叹口气:“两个孩子上了顾家族谱,明明白白写了二人的名字,也快要上皇室玉牒了,且父母是谁大家伙儿都清楚,怎么会是私生子?” 女帝道:“我就是心里头发堵,一直以来,泽儿也太委屈了些。” 太后道:“玉蝉儿,你和泽儿一样,人生路走得太顺了。一出生就是长公主,深受惑帝宠爱,又有我为你谋划一切。后来你自己不争气,走了岔路,又有顾玉和泽儿帮你成事。一路都有人为你保驾护航,虽有波折,终究有惊无险。你不懂君晋,也不懂顾玉。” 女帝想到父皇重病之前,各方明争暗斗,风声鹤唳,君晋在她身边,常常患得患失,她却觉得是君晋想太多,无论她是公主还是女帝,自己都会爱着君晋。 顾玉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也会因为担心景君泽以后上位,尊卑有别,二人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而患得患失吗? 太后继续道:“顾玉看似无情,实则对泽儿的用心不比泽儿少,她若是真的贪恋权柄大于一切,就不会冒险扶持你上位。” “你别忘了,当时她手上可是攥着景棠。后来景棠屡次对顾玉示弱,顾玉但凡不那么坚定地选择泽儿,就会约束景棠不让他再服丹药。” “亦或者想方设法让景棠生下一个孩子,自己挟龙子以令诸侯,不比冒天下之大不韪,扶持你一个女帝简单吗?” “那才是真正的手握大权,而非现在,想要做什么,还需上书于你,仰你鼻息,听你训斥。” 太后的一番话把赤裸裸的现实摊在女帝面前。 太后道:“你是怎么登上凤座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 顾玥在后宫中,也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有所耳闻。 一听说太子把孩子抱回东宫,就知道他们二人闹别扭了。 顾玥知道顾玉性格太硬,又好面子,便连忙把顾玉叫到宫里。 顾玉心神不宁,头发都被她揉得乱蓬蓬的:“事情紧急,还是汪御史最后一番话点醒了我,我就没想那么多,直接说出来了。” 顾玥语重心长道:“顾玉,你对太子到底是什么想法?” 阿姐温柔的声音让顾玉放下防备,默默道:“我爱他。” 顾玥道:“你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顾玉心乱如麻,从阿姐身边站了起来,有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走到这一步,成为女相是因为我值得成为一国之相,靠的不是女帝的封赏,也不是太子的偏袒,而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我身为丞相,可以左右律法的修订,可以决定国策的实施。我知道女帝宠信我,我要做的事情,女帝大多会支持。现在我们之间没有矛盾自然皆大欢喜,君臣相宜。” “可我若早早依附皇权,把太子妃和丞相的身份混淆,把丞相该有的权利都用在替皇权做事上,万一有一天,我们有了矛盾,政见相左了呢?” “一句君臣就已经限制了我做许多事情的权利,以后再多一个外戚干政,一个婆媳孝道,那我这个丞相,将会处处受到桎梏。” 顾玉像是忽然泄了气:“我不能把以后的路都寄托在女帝对我的恩赐上面。我信任君泽,信任女帝,可我不能一味依靠君泽,依靠女帝。” 顾玥道:“女帝对你很好,太子也对你一心一意,从未离去。” 顾玉道:“女帝和太子对我好,我对她们难道不好吗?” “宫变之前,我知道自己在京都会面临什么,毅然让君泽带着君家兵马离开,又将为数不多的军队分给前往皇陵的长公主。” “女帝上位之初,遭到多少非议,我都顶着压力出面解决,帮她稳固江山,帮她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是因为他们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一切听他们安排,为他们做事。” “我也一直在付出,也在用实际行动回馈。” “只不过因为他们是上位者,所以他们对我的好被放大了,似乎这是上位者的垂怜,对我的偏重,是极其难得的恩赏。” “而我是臣子,我对他们的好,对他们的付出,就被认为是理所应当,是一个臣子尽忠尽责的本分。” 顾玉还有一句话没说,担心吓到阿姐。 她觉得这凤座合该有她一半。 说她狂妄也好,自负也罢。 这一半不应当是通过姻亲来的,而是她应该得到的。 只不过她差在皇室血缘上,既然血缘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通过丞相之权来弥补。 太子妃和皇后的表面尊崇算什么,只有能与皇权相抗衡的相权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顾玥知道自己妹妹向来有主见,她的选择自己无法指摘,但有一点,却是顾玉做错了。 “就算你选择终身不嫁,也该跟太子商量着来,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他抗住群臣劝他选妃的压力这么多年,你冷不丁说不嫁就不嫁了,这谁受得了?” 顾玉低着头,面露愧色:“我知道,是我当时没有顾及到他的情绪,这是我的错,我认。” 顾玥见顾玉终于低了头,松了口气:“他一直在追你,可你不能因为他追赶你,你就不回头,一味往前走。” 顾玉抬头看着阿姐道:“那我该怎么办?他现在在避着我。” 顾玥道:“他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尤其是涉及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要多跟他商量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 顾玉悄悄抬眼,问道:“我是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玥对顾玉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第869章 从景秀宫出来后,顾玉没有出宫,而是去文翰司拿了一个折子,直奔东宫而去。 不出意外地被太子拒之门外,东宫的宫人道:“太子在忙,不然顾丞相等等再来?” 顾玉自知伤了景君泽的心,合该低次头,认个错了,便道:“太子什么时候忙完?” 宫人道:“丞相稍候,奴才去问一问。” 这宫人到了东宫,太子正在跟几个武将商议秋狩之事:“丞相差奴才问您,什么时候忙完。” 景君泽脸色并不好看,只说了两个字:“不知。” 几个武将互相看了看,一个有眼色的武将道:“军中还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剩下几人也都这么说。 景君泽便放他们回去了。 宫人刚把“不知”两个字转告顾玉,就见几个武将走了出来。 顾玉跟他们互相见过礼,又看着他们离开,才对宫人又问道:“现在忙完了吗?” 宫人道:“顾丞相稍候。” 宫人再回去的时候,景君泽拿着布老虎逗两个孩子玩儿,宫人小心翼翼道:“太子,顾丞相在外面等着,看着好像有要事相商,您若是忙完了,不如让她进来。” 景君泽硬邦邦道:“孤没忙完。” 宫人只能擦着额头的冷汗回去对顾玉道:“太子还有其他事要忙,您要不再等片刻。” 东宫门口人来人往的,顾玉心里的拗劲儿又上来了,她淡淡道:“那我等他忙完再过来一趟。” 宫人连忙拦着:“顾丞相要不再等等?说不定再等一会儿,太子就忙完了。” 宫人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够到位了,太子虽然拿着架子,但定然舍不得顾丞相等太久。 顾玉指指东宫的大门:“在东宫里面等吗?” 宫人为难一笑:“恐怕得劳您在外面等等。” 这像什么样子? 顾玉看了一眼东宫大门:“我还是等太子忙完再跑一趟吧。” 说完,顾玉就转身走了。 宫人愁眉苦脸地向景君泽回话:“顾丞相说,她等您忙完再过来。” 景君泽怒从心起,要不是怕吓着寰晢和宸晰,都要把手中的布老虎扔了。 景君泽恶狠狠道:“让她等着吧。”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宫门下钥之前,顾玉还在文翰司中,面前堆着一摞折子,按照顾玉从前的效率,这些早该弄完才是,但现在还有许多。 文翰学士客气问道:“丞相不回去吗?” 顾玉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无妨,我在这里守个夜。” 夜色深沉,直到宫人来添茶,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喃喃自语:“奇怪,顾丞相去哪儿了?” 与此同时,一道鬼魅的身影翻墙进入东宫。 虽然东宫里有守卫,但顾玉对东宫的了解比那些守卫多多了,倒是轻车熟路就进来了。 东宫多了两个孩子,灯熄得早,黑洞洞一片。 顾玉打开窗户,狗狗祟祟潜了进去。 窗户关上后,不远处目睹一切的关言,默默走开。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寰晢和宸晰应该由宫人照顾着,不在这里。 顾玉悄悄走到床边,还未掀开床帘,就被一把刀抵住喉咙。 景君泽衣衫整齐,从床帐里走了出来。 月色入户,顾玉看得出景君泽的冷脸,便举着手,一言不发,随着他的刀剑前进而一点点后退。 退到桌子边上,就退无可退了。 景君泽语气冷然问道:“你来做什么?” 顾玉沉默了一下,颇为不自在道:“我来私会我的姘头,你见到我姘头了吗?” 从前景君泽听到姘头二字,还能自我调侃一下,现在却是直接炸毛:“没见到!” 黑暗中,顾玉红着耳朵道:“那你如果见到了,能不能帮我带句话,我想他了。” 说完顾玉就在心里唾弃自己,她真的不是说情话的料,这乱七八糟的都说了些什么。 景君泽冷冰冰道:“不能!” 顾玉看他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不禁心急。 她忍住羞耻,把阿姐教她的话说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办?没有我的姘头,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景君泽冷哼一声,把刀收起来:“随你怎么办,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顾玉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学着景君泽的样子腆着脸来,却没能撩动他,不禁感慨自己真的不是说腻腻歪歪的情话那块儿料。 “那我走?” 景君泽冷酷无情道:“走!” 顾玉走到窗户边上,回头道:“我真走了?” 景君泽并未回答,已经走入床帏,听声音是又躺下了。 顾玉瘪瘪嘴,轻轻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景君泽看着头顶的床幔,用力蹬了一下腿泄愤。 她的心一点儿都不诚! 说走就走。 景君泽不甘心,站起身来,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果真静悄悄的。 可下一瞬,顾玉的脑袋就从拐角处钻了出来,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看”的狡黠表情。 景君泽气急败坏地把窗子砸上,又将顾玉拒之窗外。 他以为顾玉会过来敲窗,可是并没有,这下外面是彻底安静了。 乃至于景君泽翻出窗外去看,都不见了顾玉的身影。 景君泽的眸色愈发冰冷,他自嘲一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景君泽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理会来人。 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下一瞬,就有个东西蒙在他头上。 景君泽下意识就要用手把东西拿下,却被顾玉自上而下桎梏住手脚。 “别动!” 景君泽恶狠狠道:“顾玉,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把他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她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一句“终身不嫁”断了景君泽长久以来的盼望,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顾玉不善于表达爱意,也不会表达爱意。 在她看来,亲吻比情话更能直接表达她对景君泽的爱。 那些腻腻歪歪的情话她说着实在别扭,索性便不说了。 顾玉隔着盖头,摩挲着吻上景君泽的唇,又控制着他的手脚,不容他拒绝。 一吻毕,不等景君泽再说出什么赌气的话,顾玉便情意缱绻道: “君泽,我来娶你了。” 第870章 景君泽顿了一下,而后用力把顾玉推开,盖头也拽了下来。 他恨恨地看着险些从床上摔下去的顾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的愤怒。 这点儿偷偷摸摸的小伎俩,就妄想哄好他吗? 顾玉扒着床沿,身子用力撑着,才勉强没有掉下去,坐稳之后,她也沉默下来。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交织着。 “对不起。” 平静的声音宛如一声惊雷,让景君泽心尖微颤了一下。 这人也会说对不起? 真是新鲜。 景君泽依然冷着脸:“对不起,下次还犯,是不是?” 顾玉连忙道:“不是!” 景君泽撇过头,轻嗤一声,显然不信。 顾玉的声音在夜色中稍显丧气:“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话,没有考虑太多。” 景君泽颇为讽刺道:“只怕你早有此心,才能抓住时机一吐为快。” 顾玉双手下意识握紧:“我承认,我的确不想当太子妃。” 果然如此,猜到是一回事,听顾玉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景君泽的脸色愈发难看,他自嘲道:“我就知道。” 顾玉不着痕迹地往景君泽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我该早点跟你说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看着你期待的样子。” 景君泽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了些:“你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就在朝堂上直接通知我了。” 顾玉凑近他,拉着他的袖子道:“汪御史刚好指出来了,所有人都听见了,我不做出回应,没办法安旁人的心。尤其是丁孝吉他们,我若是都依附了皇权,他们这些寒门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女帝出身高贵,不懂民间疾苦,高坐庙堂,难下田野。对寒门的态度虽不冷漠,可也并不亲近,丁孝吉等寒门只有依靠我。” “张蓉等随侍,在女帝身边多年,不尴不尬,不上不下,差一步就能入朝了,我该是带她们入朝为官之人。顾丞相能够身着女装堂堂正正站在群臣中间,可太子妃总要遭人非议的。” 顾玉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 她少有这般细心解释的时候,因为她跟景君泽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心意。 但这一次,顾玉断了景君泽长久以来的期盼,令他执迷于感情受挫而不悟,看不清顾玉身为女官,世人给她扣上的条条框框。 其实景君泽早在太后那里就已经明白了。 就像太后说的,顾玉现在的处境跟他爹当年的处境是一样的。 如果他娘没有后退一步,他爹就会成了男皇后,套上“外戚”之名后,别说以平南将军的身份带兵征战了,就是朝堂上的事,朝臣都不会轻易让他参与。 他爹是君家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岂会愿意离开疆场,离开他的手足兄弟,为了当男皇后,就被困于后宫。 只不过他爹选择在他娘要争夺龙椅时,拉住了她,让她依然是长公主,自己依然是平南将军。 顾玉却是成全了他娘,也成全了他。 如今顾玉坚持要当丞相,而非太子妃,亦是不愿让相权依附皇权,不愿让自己被套上“外戚”之名,在朝堂上用权受到制约。 想明白归想明白,但心里的火气还是下不去,景君泽用力把袖子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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