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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躯跪在圣上面前,阻止圣上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居子石凭借其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在朝野上下颇有贤名,若是在大朝会上被圣上用剑杀死,圣上必遭史书唾骂。 绍无极太了解圣上了,精心营造的明君形象若是沾上污点,比杀了他更难受。 而圣上没能杀死居子石,眼瞧着朝堂混乱,才从癫狂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他一把扔下手中的剑,赤红着一双眼,微微摇头,不知不觉间,他觉得嘴唇上湿漉漉的,一张开嘴,血就流进嘴里。 圣上伸手一摸,原来刚刚在暴怒之下,鼻腔流出了一行鼻血。 绍无极看不得圣上被如此逼迫,也知自己到了穷途末路,再挣扎,也只会让圣上为难。 当着群臣的面,绍无极主动道:“臣认罪!” 圣上疯癫大笑,用华贵的龙袍擦了把鼻下的鲜血,然后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步回到龙椅之上。 殿内陷入死寂。 过了许久之后,所有人的腿都跪得僵硬麻木,圣上才开了口: “着解散内卫处,罢免绍无极太尉之职,贬为庶人。” 第674章 “谢主隆恩。” 寂静的朝堂中,绍无极跪下谢恩。 众人皆松了口气,毕竟圣上刚刚的作态过于可怖,解散内卫处,罢免绍太尉,文武百官便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如同王丞相说的,今年终于能过个好年了。 而顾玉眼神微凉,远远不够。 仅仅将绍无极贬为庶人,怎解她心头之恨? 圣上说完这几句话,仿佛忽然老了十岁,身子也佝偻起来。 圣上又指着顾玉和居子石:“至于你们...” 圣上缓了缓脾气,一语未完,便又收回手。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朝中上下都知道,圣上对他们的宠信到头了。 “臣有奏!”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众人纷纷看去,竟是刚刚被圣上点过名的顾玉。 圣上看向顾玉的眼神不再和善,但是想到文翰司,还是稍稍回神,道:“讲。” 顾玉将手里的折子和账本呈了上去。 “启禀圣上,臣与平南将军前往西北剿灭山匪,督理军饷之时,发现西北官员腐败成风,对历年军饷层层盘剥,到了戍边将士手中,十不存一...” 原先在弹劾绍无极的奏折中一笔带过的军饷案,在此刻被顾玉详细说了出来。 而她交出去的账本,正是她跟君泽在西北一点一点查明白的。 那天跟王匀一起威胁顾玉的四个太守,名字赫然在上,贪腐金额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顾玉道:“各方运往西北的军饷,皆被掌印官员利用空印之法贪墨,两三核对,官官相护,危害西北久矣。崇州、颍州、丰州、岳州尤其猖獗。”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君泽也开了口: “回圣上,臣在剿匪之时,得知许多山匪都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细问才知,西北官员不仅利用空印贪墨军饷,甚至对百姓横征暴敛。想来他们运往朝廷的税收,亦利用空印之法昧下。西北民不聊生,才有山匪猖獗、恶霸横行的现象。” 顾玉和君泽的一番话,刚刚松口气的人们又拉回紧张的氛围中。 户部赵尚书冷汗涔涔,偷偷看向王丞相。 而王丞相依然不动声色,似乎对顾玉这番话早有预料,也并未做阻拦。 圣上冷着脸,从太监手里接过账本。 在顾玉离开西北之前,王匀便把一个账本连同她被迫写下的折子送到京都王丞相手里。 而真正的账本,是顾玉从崇州、颍州、丰州和岳州中一点点调查来的,以及雍州太守杜庞主动交上来的最真实、确切的账目。 顾玉本来已经想好了,等到绍无极被扳倒,连同贪腐案一同被定罪之时,她再交出真正的账本,称第一次的假账本被人动过手脚。 有雍州太守杜庞给出的再真实不过的账本,那些假账自然会现原型。 若圣上有心深查,就会发现王丞相从中做了手脚。 到那时,圣上失去了绍无极抵抗世家,只能依靠顾玉背后的寒门与世家对抗。 可王丞相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根本没有把西北王家递来的假账本呈给圣上。 这让顾玉感到不安,不知王丞相是否看穿了她的心思,更不知王丞相想做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临走前,郑都督一口气给戍边将士发了大半年的军饷,可以支撑将士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可明年呢? 西北会不会故态复萌?甚至觉得有王丞相给他们兜底,会不会变本加厉盘剥军饷? 顾玉不敢赌人心。 奉天殿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圣上翻看账本的声音。 户部尚书暗道不好,凭借“军改农”一案,王丞相顺利扳倒绍太尉,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 可现在,顾玉把最关键的军饷案搬了出来,这关系着整个西北官场,也关系着赵尚书自己的官途。 从前西北官员贪污,王家可没少收益,如今王丞相竟然摆着卸磨杀驴的架势,未曾阻拦顾玉道出西北实情。 赵尚书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自祈祷王丞相还有后招。 圣上看完账本后,脸色阴郁,唤道:“赵爱卿。” 赵尚书心跳一停,颤抖着身子向前一步,跪了出去。 圣上道:“近几年国库年年亏空,户部年年跟朕哭穷,税收年年降低,你身为户部尚书,就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赵尚书道:“启禀圣上,待臣回去,彻查此事。” 圣上冷笑一声:“彻查?怕是查着查着,所有账目全都对上了。” 赵尚书连忙道:“臣不敢!” 圣上不再说话。 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在奉天殿上下。 赵尚书心跳如鼓,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王丞相。 王丞相则是看了一眼顾玉。 赵尚书忙道:“圣上,臣从来不知空印之事,求圣上给臣一些时间,臣定当一一核对历年账目,给西北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 顾玉凉凉开口:“一时失察?赵尚书,据我所知,空印账本通行有数年之久,您这个时候还说不知,一句‘一时失察’就能敷衍过去吗?” 赵尚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西北官员是否以空印贪墨军饷税收,如今还是顾小公爷一人之言,小公爷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顾玉道:“赵尚书的意思是,这账目是我作假?” 赵尚书道:“下官绝非此意,只是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 赵尚书心跳如鼓,账本在圣上手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再另想办法。 顾玉一向能言善辩,当众跟她起争执,哪里能落得了好? 圣上这个时候道:“账本便是证据,赵尚书还需要什么查证?” 圣上开口,赵尚书哪里敢推脱,他又看了一眼王丞相,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跪着道:“圣上,臣一时失察,恐被西北官员钻了空子,求圣上给臣戴罪立功的机会,让臣根据账本,彻查此案。” 圣上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看向顾玉:“顾爱卿觉得呢?” 顾玉道:“臣年少无知,办案经验远不如朝中前辈,可也知道,为了避嫌,必不能让户部自查,不如交给三司。” 话到此处还没完,顾玉看向王丞相,道:“王丞相觉得呢?” 朝臣纷纷看向顾玉,心中惊讶。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顾玉怎么敢? 第675章 朝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些官员甚至后悔今天没有告假,这一波三折的着实让人经受不起。 虽然之前顾玉扶持寒门,跟王丞相斗得不可开交,但是像今天这般,赤裸裸挑衅还是头一遭。 谁不知道赵尚书早就是王丞相的人,谁不知道王丞相出身于陇西王家,谁不知道王丞相与西北联系密切。 顾玉刚刚就因为站在世家这边,扳倒绍太尉而引起圣上不满。 这个时候她又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王丞相,意欲何为? 在圣上面前,表示自己跟王丞相划清界限吗? 对圣上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再去看圣上的脸色,若是在绍无极被废前,圣上自然会高兴,顾玉整治了西北军饷贪污。 可偏偏放在绍无极被废后,哪怕顾玉解决了圣上的心头大患,圣上脸上也没见几分喜色。 王丞相眼中闪过锋芒,而后对着顾玉露出了淡淡的笑,像是长辈对不听话的晚辈那般,带着一丝无奈。 “臣以为,镇国公说的法子甚妥,交给三司,自然公正。若确有此事,当严惩不怠。” 顾玉转头对圣上道:“请圣上定夺。” 交给三司来查自然再稳妥不过,圣上自无不应。 顾玉再次开口:“圣上,虽然结果未出,但是空印文书可以钻的漏洞太多,臣提议,往后加强印章制度,杜绝空印,以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户部侍郎道:“顾小公爷有所不知,像运送军饷、钱税、粮食、绢丝等,路上会遇到的情况太多,难免造成损耗,空印恰好避免了往来核对信息,若取消空印,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容易造成接与收两方的矛盾。” 顾玉道:“臣提议,印章当有专属人掌管,每次使用,需登记时间、地点、事由、用印人。每年向下核查两次。若有丢失,当立即上报,废除丢失印。若需空印,当使印章骑缝压线,以防空印文书被有心人利用...” 顾玉说的法子弥补了当前印章使用的漏洞,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完备优越。 只是这样一来,一些贪官污吏便不能再通过印章‘合理合法’做手脚了。 圣上只说让顾玉做个章程出来。 朝会结束之后,顾玉可谓大获全胜。 “军改农”扳倒了绍无极。 “军饷案”让三司彻查户部与西北,顺带解决了空印的弊病。 然而,出宫门时,因为王丞相的马车与顾玉的马车相近,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走到了一起。 看到顾玉脸上春风得意的表情,王丞相笑着对顾玉道:“年轻人聪明些是好事,可是聪明过头,就容易惹祸了。” 话说得不错。 在外人看来,顾玉去了一趟西北,把圣上和王丞相都得罪得透透的,两边都讨不了好处。 算是自断前程。 顾玉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对王丞相一拱手,不顾他的警告,客气道: “多谢王丞相夸奖,还未谢过王丞相告知晚辈落日关真相。” 无论二人在朝堂上怎么针锋相对,这声谢顾玉是出自真情实感。 如果没有王丞相,顾玉想要扳倒绍无极,可能要花费更长时间。 她也不觉得,仅仅一个栽赃嫁祸的折子,就能让圣上放弃绍无极,这一切都得益于她回京前,王丞相联合世家做的一系列铺垫。 圣上意识到绍无极已经保不住了,不如后退一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借此留下绍无极一命。 王丞相整理了一下衣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小公爷,心里不痛快,可别找错了人。” 顾玉垂手敛眉:“多谢王丞相教诲。” 王丞相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入马车。 顾玉站在原地,目送王丞相离开。 她怎么会找错人呢? 她太清楚绍无极不过是圣上的一把刀,而圣上,才是害死她父亲,害死顾家军的罪魁祸首。 圣上一日不死,她就一日挣扎在仇恨的泥潭中,不得解脱。 直到王丞相的马车走远,顾玉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摇摇晃晃中,顾玉陷入沉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丞相是想借她的手,先扳倒绍无极,让圣上孤立无援。 然后,提醒她真正的仇人是圣上。 听说王丞相修身养性,在丞相府种满了花草,且崇尚养生,一饮一食,清淡精贵。 所以王丞相都是即将过花甲之寿的老人了,精神风貌比圣上还要年轻。 这样的人,自然看得出玄清道长是个什么德行,圣上服用的丹药,又是什么东西。 而玄清道长是通过六皇子走到圣上身边的,王丞相自然也知道其中有她的手笔。 王丞相还想让她害了圣上。 真是厉害啊。 顾玉靠在马车车壁上,感叹道。 自始至终,她在前面出生入死,承受各方压力,成了陷害‘忠良’的奸臣,成了谋害圣上的逆贼。 而王丞相,安然无恙地躲在幕后,等待她把一切障碍扫平,他再走出来掌控全局。 偏偏她被逼入局,只能为了复仇,心甘情愿走下去。 既然身不由己,她又该怎么破局呢? 顾玉想到朝会时,圣上留下的那两行鼻血,对平沙道:“去六皇子府。” 平沙改变了路径,一路前往六皇子府。 大概因为六皇子常常跟着圣上试药,六皇子府比顾玉离开京都时稍微好了点儿。 经过通禀,顾玉随着侍从来到正院,还未进去,就见一个美貌女子匆匆走了出来。 看到顾玉后,连忙屈膝给顾玉行礼。 行礼姿势一丝不苟,规矩极佳,一看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只是她衣裳上有许多褶皱,云鬓散乱,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想来这就是圣上赐给六皇子的侍寝宫女了。 顾玉没有多加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将近一年未见,六皇子大变了模样,完全褪去了从前的稚嫩,下巴的胡茬显得他很是成熟。 此时六皇子正襟危坐,看着顾玉一步步走近。 “许久未见,小舅舅可好?” 不仅人变了,声音也变了。 第676章 顾玉竟然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儿从前的影子,无论是伪装成温良的景棠,还是原型暴露,偏执的景棠。 她一时冲动过来,本想看看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为圣上试药的景棠成什么样了,也可借此推断圣上如今的状态。 可看到景棠这一刻,顾玉又后悔了,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顾玉道:“我很好,你呢。” 景棠靠在椅子上,慢悠悠道:“我也很好,刚刚出去的女子你看到了吧,是父皇赏给我的,她伺候得很好。大概再过不久,我也要被赐婚了,到时生儿育女,人生美满。怎么不好?” 顾玉抿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棠露出一个笑,显得有些乖巧:“怎么?小舅舅看我过得好,不高兴了吗?” 顾玉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好不好,与我无关。” 景棠道:“那小舅舅一下朝就过来找我,又想做什么呢?” 顾玉也后悔来了这么一遭,若想知道圣上的情况,大可以通过太后问玄清道长,不必跑这一趟。 只是刚刚突然想到离京前,景棠替她吃下的那丸药。 顾玉道:“没想做什么,既然你过得好,我便告辞了。” 说完,顾玉便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一道响动,顾玉回头一看,景棠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顾玉大惊,三步并两步过去,蹲在景棠身边,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以防他抽搐时不自觉咬到舌头。 顾玉又给他把脉,发现他脉搏跳动极快,内里炙热,如火焚烧,导泄不出。 景棠嘴里发出难耐的低吼,把顾玉吓了一跳。 顾玉身边又没有药,道:“我给你叫府医。” 景棠额头渗出汗水,脸色发红,道:“不,来不及了,我床头的格子里有一个小方盒,那是我的药,你拿给我。” 顾玉赶忙放下他,从格子里找出了景棠口中的盒子,然后赶紧回到景棠身边。 景棠看到顾玉手里的盒子眼睛一亮。 顾玉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枚丹药。 她心中生疑,从中拿起一个放在鼻下嗅了嗅,只嗅到一丝苦味,具体都有什么嗅不出来。 景棠还在发抖,看到药就伸手来抢,嘴里念道:“给我!给我!” 顾玉却抬高了手,不让他抢到:“这是玄清道长给你的?” 景棠带着哭腔道:“小舅舅,快给我。” 顾玉“啪”一声把盒子合上,道:“我去给你请府医。” 景棠道:“不,不要府医,我要丹药,小舅舅,快给我吧,求你快给我,给我就好了。” 他声声急切,更让顾玉肯定了这丹药是什么东西。 顾玉当即站起身来,不容拒绝道:“我给你叫府医。” 正要走,一只手拉住她的裤脚,低头一看,景棠趴在地上,哪儿还有刚刚抽搐可怜的样子,反而扬起脸,对她笑了笑。 看到景棠的笑,顾玉不由恼怒:“你是装的!” 平心而论,刚刚景棠的演技并不多么精湛,只是事发突然,顾玉又先入为主,才被他骗了去。 景棠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我是怕小舅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 顾玉眉头紧皱,猜到了这是丹药上瘾后的症状,只是不知圣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顾玉冷着脸道:“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景棠却叫住了她:“小舅舅倒是把丹药留下啊。” 顾玉手里还拿着丹药盒子,看到景棠脸上的不以为然,再加上刚刚被景棠诓骗,心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一股火。 她当着景棠的面,把盒子扔在地上,一颗颗丹药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顾玉毫不客气地抬脚踩了上去,把丹药都给踩扁了。 不等景棠再说什么,顾玉面无表情摔门离开。 京都的冬天少见阳光,两扇门在撞击后露出一道缝,呼呼的北风从门缝中灌了进来。 景棠的病症比圣上严重许多,圣上在宫里有御医看着,太后的人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而景棠自己在府里,闷闷不乐的时候便会服用一丸,吃着吃着就沉迷其中。 玄清道长又只认钱不认人的,只要景棠给钱,他就给药。 后来警醒过来,景棠想要克服,可身边没人看管着,很难做到。 景棠看着顾玉离开的方向,不知坐了多久,从坐椅上起身,又坐回地上。 他把被顾玉踩扁的丹药一个个装进盒子里,一些碎了的粉末都没放过,一起搓了起来,捻进嘴里。 在顾玉来之前,他已经服用过一丸丹药,跟侍寝宫女云雨过一番,短时间内不会再犯病渴望丹药。 但是顾玉走后,景棠心情不虞,并不嫌弃是被顾玉踩过的,拿起一丸放进嘴里。 砂砾与苦涩充斥在嘴里,景棠打了一个激灵,而后便是浑身酥酥麻麻的舒适感,如暖流流遍全身。 外面已是寒冬,刚吃过丹药的景棠躺在地上,敞着衣襟,却丝毫不感觉冷。 景棠的意识有些混沌,他在想,刚刚小舅舅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不应该对他厌恶至极吗? 哪怕自己也深受其害,可他看到圣上一次一次把丹药放进嘴里,明明很快乐。 小舅舅这般厌恶他,看到他痛苦不已,沉迷其中,不该快乐吗? 为何还要给他请府医,摔了他的盒子,踩碎了他的丹药? 景棠想不明白,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让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抠着自己的嗓子,把刚刚吃下的丹药连同胃液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他摇摇晃晃吩咐人进来收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还没看到圣上的报应,他自己的报应就先到了。 ... 顾玉阴沉着一张脸从六皇子府出来,刚刚给景棠把脉,不是长寿之相。 年纪轻轻,落到这种地步,让顾玉心里五味掺杂。 可也仅限于心里的不舒坦,顾玉也无心去劝阻他。 揉了揉眉心,顾玉迫使自己想些别的。 绍无极一倒,往后做事便可大胆一些。 顾玉对平沙吩咐道:“递话给太后,加大药量。” 第677章 下朝之后,绍无极被圣上唤到勤政殿召见。 绍无极已经褪去官服,只着中衣和里衣,寒风呼啸,他没有丝毫缩瑟的寒意。 倒是圣上不忍,对福海吩咐道:“给绍太...给他拿件衣服。” 福海站在原地犯了难,这宫里除了圣上的衣服,便是太监的衣服,要么就是神鹰卫的衣服,拿谁的都不合适。 圣上道:“拿朕的常服。” 福海一愣。 绍无极却道:“圣上不可!尊卑有别,无极不冷。” 圣上却一挥手,示意福海去拿。 圣上道:“从前朕的衣服你又不是没穿过,只当现在与从前一样。” 绍无极脸色依然冷硬:“这怎么能一样?若传到有心人耳中,又要给圣上惹麻烦了。” 圣上一拍桌子:“朕已经将你贬为庶人,他们还想怎么样!不过一件衣服,谁敢置喙,朕拔了他的舌头!” 看圣上又动了怒,绍无极只好妥协。 圣上道:“幼时你我在宫里相依为命,殿中省克扣冬日的炭火,你和奶娘便佯装不冷,把衣服塞给朕穿,原以为登基后,一切都会苦尽甘来,谁知奶娘福薄,早早去了,你又受奸人逼迫,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圣上惯会如此,一旦失去才知道珍惜。 早在成立内卫处的时候,圣上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依然会选择把绍无极推出去。 可是真的到这一天,他又追悔不已,心里只记得绍无极的好来。 绍无极没有圣上那么伤感,只是可惜自己不能在被推下太尉之位前,替圣上多清除一些障碍。 现在圣上提到奸人,绍无极便道:“圣上,我早就说过,顾玉狼子野心,现在终于原形毕露,您切不可放任自流。” 圣上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道:“朕明白。王丞相步步紧逼,她在西北孤立无援,做出这样的反应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原谅。” 还有一桩事,顾玉出发前,圣上暗示顾玉对君泽下死手,可君泽依然安然无恙回来,让圣上心里不满。 绍无极道:“圣上当褫夺她的爵位,不可令其近身才是。” 福海此时拿到了圣上的中衣,恰好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他心里有了计较,未敢进入殿中,只是候立殿外,静静听着。 里面的圣上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现在唯一能跟世家对抗的,只有那些寒门官员,而那些寒门又以顾玉马首是瞻,朕不可轻易弃之,否则这么久的努力,便真的要付诸东流了。” 绍无极觉得不妥,但是朝堂上的纷争他一向看不明白,只能提议,不能插手。 绍无极道:“还有一事,我手中的兵权庞大,圣上打算让谁接替我的位置?” 圣上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陷入沉思。 外面的福海也不由紧张起来。 绍太尉手里的兵马,那可是一大块儿肥肉,谁若是咬到,甚至可以影响皇位之争。 可圣上却在里面道:“除了你,朕谁都信不过。” 福海皱起眉头,看来逍遥王因为五皇子,在圣上这里彻底失势了,否则放在从前,总要分一杯羹的。 绍无极道:“这些兵马不可无人带领。” 圣上道:“兵马不可集于一人之手,朕打算分发兵权,设立左右将军,各掌十之三分,剩下四分,神鹰卫与禁军各得其一、城防营得其二。” 绍无极又问道:“左右将军圣上可有人选?” 圣上道:“事关重大,还需斟酌。” 绍无极道:“请圣上听我一言,左右将军,必不能是镇国公和逍遥王。” 圣上道:“你放心,朕明白,顾玉惯会顺势而为,捉摸不透。我那外甥儿手中本就有君家兵马,又是个心大的,我不会把兵权分发给他们二人。” 看圣上终于看清了顾玉的嘴脸,绍无极便放心了。 而福海在外面还抱着圣上的常服,看着远处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里面谈话差不多结束,福海才捧着圣上的常服进来,侍奉绍无极穿上。 圣上颇为伤感:“无极,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绍无极不再是太尉,便没有了出入宫廷的权利。 圣上也不好频频召绍无极进宫,不然又要落人口舌。 冬天的晚上来得很快,外面已经昏黑,绍无极不好再留,道:“圣上保重!神鹰卫不可离身。” 绍无极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圣上坐在龙椅上黯然神伤。 福海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明白圣上心情不佳,便自作主张地将佳嫔唤来。 佳嫔怀着身孕,还是个贴心的解语花,一过来,便让圣上舒展了眉头。 不过圣上还是怪道:“你胎相不稳,该好生养着,大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佳嫔握着圣上的手,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有圣上的龙体庇佑,小皇子就不敢调皮了。可惜圣上总也不来,臣妾着急,才让宫人抬着轿辇过来。” 佳嫔不仅是个解语花,还是个贴心的主儿。 她怀着身孕,伺候不了圣上,便把自己宫里的一个采女带过来固宠。 这一晚,圣上服用了两丸丹药。 而福海犹豫再三,还是赶在宫门关闭前,把圣上和绍无极的谈话内容,传给了外面的逍遥王。 现在看来,九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可是福海年事已高,不能在一个奶娃娃身上耗。 唯有一条路走到黑,说不准能柳暗花明。 而君泽收到福海的消息后,连夜翻了顾玉的窗户。 君泽道:“圣上分发兵权,有利有弊。利在于避免了一人独大,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我们可以借机入手。” 顾玉道:“弊呢?” 君泽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弊在于竟然一点儿都不分给你我。” 顾玉笑了起来:“我刚因为弹劾绍无极惹恼了圣上,你却是剿匪归来的功臣,可见你这舅舅属实不怎么样,始终把你当外人了。” 第678章 圣上对长公主和君泽的忌惮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在西北剿匪大获全胜,别说奖赏,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君泽把头搁在顾玉的肩膀上:“你把我当内人就够了。” 顾玉勾唇一笑,揉了揉君泽的头。 在旁人看来,顾玉和君泽是彻底失了圣心。 再加上五皇子出家,六皇子入道,似乎王丞相暗中扶持的九皇子成为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 顾玉道:“圣上的身子大不如前,绍无极倒了,兵马分散开来,王丞相蠢蠢欲动,君泽,咱们的东风就要到了。” 君泽眯起桃花眼:“我听人说,王丞相曾承诺过,让大家过个好年,看来他是做不到了。” 顾玉道:“这个年不好过,不过不再是世家,而是圣上。” ------------------------------------- 临近年关,各官衙封印,暂停处理各项事务。 重分兵权乃是大事,牵扯众多,圣上不会赶在年关潦草处理。 被拖到年后处理的还有西北的军饷案。 户部的赵尚书悄悄登上了丞相府的家门。 一看到王丞相赵尚书就跪了下去:“丞相,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这些年,下官可都是听您的吩咐行事啊。” 王丞相冷笑一声:“听我的吩咐行事?” 赵尚书赶紧自扇了一个耳光,道:“丞相,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没有按您的吩咐行事,您得救救下官啊。” 王丞相慢悠悠道:“早就告诉过你们,让你们收敛点,你们没一个听的。” 王丞相是说过这话,但是由奢入俭难,大坝一旦开了口,只会越漏越大,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好的? 就算赵尚书收敛,下面的人也不会收敛。 再说了,这些年王丞相也没少从中获利,怎么能一出事,就把他顶出去呢? 赵尚书道:“丞相,圣上摆明了针对您,您折了下官不要紧,可是整个西北,难道也这么折进去吗?”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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