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这样的人,又舍不得行伍,又能如何。” “我从前觉着,我是为了父亲才想做将军。” “可真正放下了,我又觉着,纵然比不过你少年英雄。” “我自己也想亲手护国泰民安。” “至于你……就先这样吧。” 他射出那一箭,便义无反顾向前走。 至于那之间的酸涩不甘,他自己嚼了咽了,便也是了。 他纵然是妒忌他,也要妒忌得坦坦荡荡。 卫瓒说:“我哪样啊?” 沈鸢不说。 卫瓒瞧着他,竟有几分复杂,摆弄着他的碎发,半晌,却是轻声嘟哝。 “其实我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沈鸢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说:“痒。” 卫瓒便松了手,轻轻笑了笑。 却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 随明瑜公主的车驾,不比他们单独出行轻车快马,一路往康宁城行去,竟走了许久,这般一路舟车劳顿,一行人渐渐面露疲色。 路上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待明瑜公主一行人抵达康宁城,并不能直入城中,还有一应事宜,须得提前商谈。卫瓒便带了沈鸢和其余几个人,提前抵达了康宁城。 按例康宁城官员只需在城中迎接。 谁知为首的康宁城将领名唤白振铎,却是个英武豪迈的男儿,亲自出城十余里来迎,远远见了卫瓒一行人,便笑着一拱手,高声喊道:“卫大人,沈大人。” 兴许武将见着靖安侯后代,多少都有些激动,这位白振铎见着卫瓒,便很是激动,兴奋得手不知放到哪里去好,一会儿摸袖,一会儿摸手的。 沈鸢跟在卫瓒身后还礼。 白振铎虽是武人,却一路与卫瓒搭话:“听闻二位从京中来?京中气候如何?” “一路可辛苦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这附近驿馆颇为冷清,委屈了你们。” 沈鸢不想这人面上是豪迈的一个人,待卫瓒的态度竟有几分讨好,倒将其他人都冷落了。 只是这一路这样的官员也有许多,见着卫瓒,便热情有加。沈鸢只当自己是个属官陪衬,一路慢慢走在卫瓒的身侧。 走着走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卫瓒便问:“着凉了么?” 沈鸢见卫瓒和那白振铎都瞧着自己,便摇了摇头,说:“可能是什么激着了。” 卫瓒松了口气。 便听那白振铎连珠炮似的说:“前年我曾去京中,本也想去府上拜会,只是听闻令尊不在府中,便不曾前去。” “听得你们要来,已早早将官舍收拾出来了,只是许久无人居住,颇有几分冷清,若是你们愿意,来鄙府小住一二也好。” 卫瓒素日被吹捧惯了,也见多了这样热情的官员,只淡淡说:“来此处办差,不必铺张。” 白振铎却丝毫不觉得被拒绝了没面子,连声说:“好,好。” 又絮絮落落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我听闻沈大人身子素日不大好,可有什么需要的么?” 沈鸢垂眸淡淡说:“一切都带着了。” 白振铎又捏了捏自己的衣袖,说了两声:“好,好。” 沈鸢其实很难说清自己对康宁城的情绪,他年少时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愿听这座城的。 旁人说父母是英雄,可对他而言,这座城像是怪物,吞噬了他的父母,同时吞噬的,还有他年少时的所有骄傲和期待。 只是后来日子久了,待父母的兵书都读得尽了,他又忍不住去搜罗了许多有关这座城的书籍来读。 去想象父母守城时如何作战,想象父母在这城里如何生活,仿佛他也真的同父母度过这一段时光一样。 读得久了,连着城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仿佛都见过。 白振铎一路向卫瓒介绍的那些风土人情,他也仿佛都听过。 仿佛这样就能离着父母更近一些了。 可左右四顾,偏偏又那样陌生。 他们一行人轻装便行,并没有人在两侧开道,入了城便下马。 却见着城中有好些人在路边,见了他们,便停下手里的活儿来瞧。 白振铎笑说:“城中百姓鲜少见着京里的高官,来瞻仰一二,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沈鸢多少也习惯了。他这个状元郎的名声传不出去京城,倒是卫瓒这个少年将军,走到哪儿都有人来瞧。 前些日子经过驿馆,还有姑娘专程来看卫瓒的风采的。 只是在康宁城如此,越发心里头有些不快,便下意识揶揄卫瓒:“小侯爷果然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白振铎一顿,却是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接着话说:“卫大人这一路很招人喜欢?” 沈鸢说不出是酸还是调侃,只不咸不淡说:“驿馆还好,若到了大些的驿镇,好些人爬了墙头来看他。” “光是路上,卫大人就不知捡着多少条手绢了,可怜银电喷嚏都要让香粉味给激出来了。” 白振铎听着他言语间几分尖锐不善,便下意识紧张地去看卫瓒。 卫瓒却是笑着回他:“是银电的喷嚏,还是你的喷嚏?” “人家扔着玩罢了,我哪一条真收着了。” 沈鸢轻哼了一声。 白振铎这才松了口气。 卫瓒却是若有所思,轻轻看了一眼沈鸢。 这般又走了几步,路边一老者似乎是瞧着了他们一行人牵马随兵的,惊了一惊,手中的篮子“咚”一声落了地。 一筐子瓜果滚落了一地,滚至沈鸢的脚边,沈鸢便忙俯下身来拾起,走了两步,正欲将那果子放进老者筐中。 却见老者没有管那果子,只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发须已花白,目光也已浑浊,声音也沙哑难辨,却是喃喃说:“玉将军……回来了?” 这街道骤然静了一静。 仿佛刚才一直滔滔不绝的白振铎,也忽得没了声响。 沈鸢怔了怔。 环顾四周,才忽得发现。 这许多人的目光。 竟一直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第88章 沈鸢这一路走得很慢。 他怕惊扰了这些人,沿路人仿佛也怕惊扰了他,就这般一路无声无息走至康宁城府中,才觉着自己不知为什么鼻酸了。 卫瓒瞧过去。 沈鸢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入得城府,先见了主官。礼仪一应事宜,自有专人商议。 卫瓒此番是拿着嘉佑帝密旨前来的,主官看过,便拧起眉头,半晌才说:“如此说来,卫大人要接管城中军?” 却是白振铎愕然片刻,道:“此行不是送那明瑜公主么?怎的就要接管军队了。” 其实不怪康宁城中人惊讶。 自沈家夫妇亡故那次之后,康宁城虽成了边城,辛与祁却已许久未起战事。 谁都更愿意相信日子太平,当局者便难免少了些危机感。 可事实上,康宁城始终是一个不适合作为边境的城池,缺少足够的天险地利,这些年城防虽有加强,可一旦面对辛人来犯,也是难免危机四伏。 主官仍心存几分侥幸,说:“这些年也都相安无事,难不成真会打起来么。” 卫瓒说:“辛人这些年不曾妄动,是因为老皇帝没了侵土略地的野心,不愿久战。” “如今三皇子一死,老皇帝重病,余下几个继承人便蠢蠢欲动,辛人的态度难免反复多变。” “若明瑜公主归国事成最好。” “若是一旦辛人想法有变,那么康宁城恐怕便危险了。” 他其实一路与沈鸢讨论辛人时局时,便隐隐有此猜想。 嘉佑帝虽不通兵法,但对局势却还是敏锐的,派了卫瓒来,也是用意在此。 除去接管城中军,周围几个城的兵粮也能暂且听卫瓒调配。 一旦有变,也不至于仓惶不及,彻底被动。 闻听他此言,众人皆沉默了片刻。 主官神色也带了几分忧虑,半晌道:“白将军,你怎么看。” 白振铎忽得不复之前那喋喋不休的奉承模样,皱着眉看了卫瓒半晌,嘀咕说:“他能行么。” “人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卫瓒这人在京里无法无天惯了,只不留情面说:“白将军进城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刚刚还说我是将星下凡来着。” “将星又不是桃儿,还分什么有毛和没毛?” 沈鸢闻言好笑。 白振铎顿时脸噎成了个猪肝色:“那是……” 主官重重咳嗽了一声。 旁边的军师模样的男人也咳嗽了一声。 白振铎像是被什么封了嘴巴似的,不情不愿说:“明儿先来看看城军,余下的明日再说吧。” …… 白振铎嘴上说官舍冷清。 可沈鸢真正进去一瞧,却发现打扫得纤尘不染。连枕褥都是崭新的,棉被里续了厚厚的棉花,针脚细密,不似是买来的,倒像是自家人给做的被子。 康宁城僻远,不讲究熏香,却在瓶子里插了一枝橘花。 玉屑似的白花,香得沁人,沾着几滴露水,还是今晨刚摘来的。 沈鸢看了一圈,便至堂中,却见着白振铎正立在门外踟躇,见了他,却是面色一僵,喜不似喜的怪模样。 沈鸢问:“白大人有事?” 白振铎咳嗽了两声,浑然不似刚来时面对卫瓒那滔滔不休的热情,面对他,却是犹犹豫豫开口说:“沈大人,你与卫小侯爷关系可还好么?” 沈鸢怔了怔,想起白日里头接管城军一事,会意说:“卫瓒……卫小侯爷虽年少,却骁勇善战,也经过数次战役,随侯爷出征过,他立功擒获敌将那次,带过的兵比城中更多。” “白将军不必忧心。” 白振铎应了一声,仍是固执说:“草原作战,与攻守城池,终究不同。” ——之前还一口一个卫小侯爷呢。 沈鸢颇有些好笑,说:“白将军若觉着不放心,明日也不妨想法子试一试他,既要带兵,上下总要一心,不能有疑才是。” 说到底,他也有些坏心眼,乐意见卫瓒被人为难一次。 省得卫瓒走哪儿都让人捧着哄着的,叫人见了就来气。 白振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说:“我前年曾去过京中述职。” 沈鸢早听过这话了,不知这人怎么又提起。 白振铎说:“那时本想去见你一面,只是听人说,你寄住在靖安侯府,与卫小侯爷关系不甚好。” “那时靖安侯不在京中,我营中军师叫我不要贸然上门去,免得给你添了事端。” “听说你身体不好,我还偷偷给你送过一篮子药材。” 白振铎说:“你若没收到,便当没这回事。” 沈鸢却怔了半晌,忽得笑了起来:“……是有一篮。” 的确是前年的事情,没头没脑地送来了一整篮的名贵药材,拿块布盖着就送来了,也不说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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