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功夫,却见那小侯爷变了脸,哼笑了一声,擦着他肩,扬长而去了。 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头。 沈鸢站在原处,半晌没出去看什么剑,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回屋去穿衣裳。 剥得是最里头那件,要穿回去,也只能一件一件脱下来。 再穿上里裳时,却是皮肤热得发烫。 饶是晚饭时克制再克制,也仍是忍不住想起那暗淡烛火摇曳下的一双几分顽劣、几分引诱的眸子。 温声低语喊他,沈哥哥。 想起那秋风庭院里,一杆银枪,惊鸿游龙的身影。 沈鸢坐在床沿,咬着牙、几分不甘地攥紧了床幔,胸膛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 秋风自窗外徐徐而来,混杂着簌簌的桂花香,未觉着冷意,只有热度从指尖慢慢烧起来。 他平生第一次萌生了懵懵懂懂的欲念。 只因是对着曾经最恨的那个人,不由得混了酸涩和恼意。 他知道卫瓒醋了。 却恨不得卫瓒醋死才好。 恶鬼总要拖人下水。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日渐沉沦。 +++++ 沈鸢第二日再去国子学。 却是隔着老远,就听见堂内吵吵嚷嚷,一群人喊着卫二的声音。 其实自打夏天过后,卫瓒去国子学便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营生,这日破天荒来了,倒是叫唐南星一伙人大呼小叫地喊他,一面抱怨他,一面又跟见着了主心骨似的围着他。 “好你个卫二,见你一面倒比面圣还难。” “前儿弄了匹好马,你今晚上可一定得来瞧一瞧,不比你之前的那匹差。” 沈鸢不知怎的,竟几分踟蹰不想进去。 隔了一会儿,才抱着书,慢腾腾进了门,却见卫瓒没坐在窗边儿。 而是坐在他的位置旁。 琥珀色的锦缎外袍,腰间佩玉悬刀,粗犷的木质束发,嵌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玛瑙,几分不羁地坐在案上,让一群人簇拥着,在熹微晨光里,是与往日不同的潇洒俊俏。 沈鸢看了一眼,便低下眉眼,没瞧见似的,径直往自己的位置走。 如今昭明堂众人见着他,也都打招呼,笑喊一声:“沈案首早啊。” 亲近些的,喊他“折春”。 他便也垂着眸点头还礼。 只是擦肩而过时,卫瓒没扭头,只是轻声说:“今儿起得晚。” 他淡淡说:“知雪叫得晚了。” 卫瓒“嗯”了一声,扭过头去,跟身边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似乎是在说养马的事情。 这一小段对话,跟没发生过似的。 沈鸢低着头整理案上的书册。 晋桉也是刚到没多久,笑着问卫瓒:“你怎的坐这儿来了?不是爱在窗边透气么?” “我记着你那位置还是跟他们比射箭比来的,现在倒是说换就换了。” 沈鸢没听过这一节,闻言却是翻书的指尖轻轻一顿。 卫瓒抱着胸笑说:“没法子,来替沈案首护法来着。” “他今科秋闱以前,我都得盯着他一点儿,省的我娘担心他,担心得睡不着。” “你们也警醒着点,少来讨他的嫌。” 晋桉还没答,众人闻听沈鸢要秋闱,倒是嘻嘻哈哈聊开了。 有的问沈鸢能不能考个状元,有的说隔壁文昌堂的闲话,说几个文生也要下场去,如今正头悬梁锥刺股呢。 前儿还有个文生背书背的头昏,走路一头撞上了树,头破血流的。 这些人书不大会念,看热闹倒是国子学头一份儿的。 一片喧闹之间,沈鸢不自觉抬头去看了一眼卫瓒。 却发觉卫瓒正听着了一个笑话,懒洋洋地笑,眼睛却是看着他的。 不知为什么,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却没说话,又无声无息把目光挪开了。 沈鸢低着头翻开书想,除了眼前这人,哪还有人能来讨他的嫌。 第60章 卫瓒有生以来,头一次吃干醋,竟是在这小病秧子身上。 时而想起那刀锋之下寸寸展露的雪白脊背,垂首瞧见那不驯的神色。 时而又是沈鸢一口一个知雪照霜,将他藏得严严实实的。 卫瓒这人瞧着随性,却生来便有些傲慢,喊几声“沈哥哥”哄沈鸢欢心是一回事儿,承认自己因为沈鸢三两句话、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争风吃醋又是另一回事。将袖子里几缕残布取出来,瞧了又瞧,放在枕边,做了一宿浑浑噩噩的梦。 到底还是没睡好觉。 饶是如此,第二天到底是没忍住,放心不下沈鸢,装着没事儿人似的,去国子学看顾那小病秧子。 说是看顾,他其实也做不得什么。 沈鸢坐在边儿上读书,他就坐在边儿上看闲书,中午休息,便带着沈鸢出去吃些好的。 他这些年在国子学,旁的事情不说,只周围吃的玩的最清楚不过,把沈鸢带去了专做南方菜的馆子,果真见他胃口好了许多。 只是这日的气氛颇有些奇怪。 卫瓒昨晚上的醋劲儿还没下去,沈鸢也不知在想什么,偏偏不大乐意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出去了又回来,肩并着肩,连几句闲话都没说。 回来时在街口买了糖水梨汤。 他问沈鸢要不要喝,沈鸢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便买了两份回来,用小瓦罐装着,梨汤温温的,里头的雪梨已炖得烂了,咬下去泥沙似的化在口中,沈鸢却颇喜欢。 他见沈鸢喜欢,便将自己的也给了他,沈鸢一口气喝光了两罐,眉眼弯了弯,似是还想向他要。 卫瓒便几分生硬说:“梨汤性凉,不能多喝了。” 沈鸢“哦”了一声。 便低头看书,没看他了。 一晌午过去,私下就说了这么三两句。 卫瓒恨得牙根痒痒,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恨什么。 到了下午射课的时候,沈鸢独自留在堂里,他在外头一气儿发了几十箭,又快又猛,支支没入靶心。 等着书童换靶取箭的功夫,他问晋桉道:“唐南星呢,早上还见他吵吵嚷嚷的,怎的这时候不见他了?” 晋桉说:“他让沈折春给弄去抄书了,这几天只怕骑射都不用上了——就上回安王那事,他以为沈折春是姑娘,把沈折春给气笑了。” 这人脑子怪到一种境地,有时候就有些让人恼不起来。 卫瓒听了,也跟着笑了笑,说:“他怎么想的,能想出女扮男装来。” 还跟他凑成了一对儿。 这话卫瓒没往下说,其实他被凑得颇为满意。 晋桉随口说:“还不就是沈折春生得好看么,你别说女扮男装了,他在文昌堂那会儿,人人都知道他是男人,想跟他凑对儿的也不少。” 卫瓒便是骤然看向他,道:“什么不少?” 晋桉挤了挤眼睛,道:“你装,接着装,咱们看书看热闹,哪回是漏了你了?” “——不就是男人和男人么?” “咱们不好这口,可不是别人也都不好这口……尤其是文昌堂那边儿,文生么,总比咱们要花样多些,我瞧着沈折春挺招人的,也就来了昭明堂以后才安生了点。” 昭明堂这些人都是些武将习性,多少有些护短,自打与沈鸢并肩作战了一回,回来以后,昭明堂的人便把他当自己人看。 又见他尤其体弱多病,从前还能让卫三卫四给欺负了,便对来找他的人格外留心些。 ——这一留心可不得了。 晋桉笑嘻嘻说:“你是没见那些文生私下勾搭他的样子,飞了眉毛飞眼睛的,赠他手帕笔墨的,束腰的汗巾子也扯下来送人。” “不敢追到昭明堂来,还有在路边儿等他的。” 看得昭明堂许多人啧啧称奇。 倒是晋桉眼明心亮,沈鸢这样颜色,若说没个喜欢的,才是奇怪。 却是打了个呵欠:“这么说吧,若这些人来得少些,唐南星那憨子也不至于误会那么深,一心就认定了沈鸢是个姑娘。” “现在……啧啧,怕是等沈鸢考上举人了,他那书都未必抄得完。” 卫瓒这一听,引弦瞄了半天,箭矢也没发出,只皱着眉道:“他也不骂他们?” 晋桉一愣:“骂什么?” 半晌回过味儿来,才晓得他说的是沈折春那些狂蜂浪蝶。 晋桉便笑:“沈折春会做人着呢,东西虽不收,也没见得罪了谁。” 又悠悠叹了一声:“卫二,你可别跟唐南星似的,见了这事儿就嫌。处在沈鸢这境遇,管他喜欢不喜欢男人,都不可能为了这事儿跟人翻脸。” 话是这么个理儿。 卫瓒手一松。 箭矢急飞而去。 却是偏了靶心三寸,大失水准。 卫瓒又要拉弓再射,却心浮气躁,半晌不想继续。 干脆将护臂解下,抛在一旁,几分躁意道:“不练了,我出去转转。” 便是趁着博士不注意,溜了出去。 他在那糖水铺子面前转了半天,思来想去,又买了一小罐梨汤回去。 谁知回昭明堂时,正瞧见有文生进了屋来跟沈鸢讲话。 因着四下无人,沈鸢似乎是读书困了,刚刚趴在桌上小憩了片刻,独自偎在熏笼边儿上,外袍半披在身上,让人吵醒了也不恼,眉宇间几分慵懒的倦色。 倒是那文生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抱歉。又将书递到沈鸢面前,请他来看一看文章。 沈鸢便伸出指尖,慢腾腾指着他的墨字一个字一个字说,只是说着说着,那文生似乎叫他的颜色蛊惑了,不看书,却直勾勾瞧着沈鸢的脸。 沈鸢低头问了一声:“兄台?” 那人才如梦初醒,涨红了脸,低着头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沈鸢也不恼,只淡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来:“无妨,秋日易倦。” 引得那文生越发轻了骨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似的,胡说八道,谈风说月了起来。 ——其实这样的场景,卫瓒从前也瞧过几次。那时只觉得沈鸢脾气好,知道他是好看、学问好才招人喜欢。 如今再用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梨汤,心里越发来气。 一抬眼,却正瞧见那文生不识趣,竟瞧上了沈鸢桌上的纸刀,伸手去摸,笑说:“折春兄这把纸刀,倒是瞧着与旁人的不同。” 那纸刀铜柄木鞘,算不得贵重,却很是古朴风雅。 卫瓒瞧了,便骤然一怔——正是昨晚,他拿来割了沈鸢衣裳的那一把。 却叫那文生抓在了手里把玩。 沈鸢说:“其实只是把短刃,不值什么钱,瞧着适宜做纸刀,便买下了。” 那文生啧啧称好,摆弄了片刻,便要将刀拔出鞘来。 却不想手腕被擒住了,一抬头,便见卫瓒面如寒霜,声音里都结了冰碴似的。 “他这把刀利,你小心伤了手。” 说着,手下一个用力。 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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