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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千古名将,人们知晓他的英烈,却再无机会知晓他的才能,只将精魄永远地留在了这座城。 康宁城是那样坚不可摧。 康宁城后,是一望无垠的田垄,沉甸甸的稻子静默地低着头。 沈家夫妇死后,只留下如山的兵书,和一个在江南水乡等着父母回家的小公子。 沈鸢那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父母离家的日子里,已没人陪他推演军棋了。 他父亲下棋总输给他。 却并不恼,反而笑说:“我儿杀伐决断,心思缜密,我看不逊于卫家那儿郎。” “我虽是个呆郎,我儿却是个名将种子,甚好,甚好。” 沈夫人虽温柔,却有几分侠骨飒爽,卷着书敲了父亲一记:“哪有你这般说自己的。” “再说,鸢鸢还小,你别这样把人捧坏了。” 沈玉堇笑说:“我儿这般天赋,还不准我扬眉吐气一把吗?” “连上回韬云过来都说,他学射箭骑马都极快,阵法学得也好,很有儒将风骨。” “你是没瞧见韬云那脸色,酸掉牙了都要。” 沈夫人瞪他,说:“你又有主意了,鸢鸢长大了未必想带兵呢。” 沈玉堇笑着说:“一定想的。” 沈鸢便跟一本正经点头说:“想的。” 怎么能不想呢,他便是父母捧在手心儿里,这般殷殷盼望着长大的。 年少时心思总是单纯。 读书学剑,也都是为了让父母笑一笑。 后来父母赴任康宁城,临行前都是他去送的。 他那时也想要一同去,只是年纪太小,祖父留着他不肯放。 他求了好些日子,也没个结果。 是以当天怏怏不乐。 沈夫人便哄他,说:“鸢鸢在后头,咱们才能放心打胜仗” 他便装作懂事的样子乖乖点头。 沈夫人也心疼,她的孩子,这样小就要离开父母。 便忍不住亲亲他的发顶,跟他说:“等鸢鸢长大了,咱们一家子就再不分开了。” 沈鸢又点了点头。 看着父母走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时候照霜也小,抱着剑跟在他后头,边走边哭,说:“公子,咱们偷偷跟去吧。” 他便摇头,忍着眼睛发酸,一步一步背对着父母走,边走边背:“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走过水乡的白石桥,走过碧绿的水道,一只一只乌篷船过去。 楼上酒娘“郎啊奴啊”的唱着小调。 一回头,父母的影子都没了。 才抹着眼睛,吴语软软糯糯喊了一声“阿爸,姆妈”。 再后来,沈家夫妇殉国的消息传了回来。 他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一段时光,又从水乡被接到了京里。 很长一段时间,沈鸢都觉得,他父母好像有天还能再回来似的。 他已学不得剑、骑不上马、便转而开始读书,却时常病得浑浑噩噩的,好像昨日与明日、生与死的界限,都不那么明确。 病重时,他伸出手,就还能牵起父母的衣角。 有人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会把手轻轻放在他额头,一个人喊一声鸢鸢,另一个抱怨说,别把他吵醒了。 可睁开眼,似乎又不曾有人来过。 直到卫瓒立功,他瞧见卫瓒接下赏赐时的一瞬间。 那时卫瓒比他还要小两岁,一身灿灿的银铠,眉眼几分恣意狂荡,漂亮得耀眼。 靖安侯嘴上左一句“逆子”,右一句“狂妄”,却还是掩不住唇边那自豪的笑意。 侯夫人攥着帕子,笑时那一份柔软,竟有几分像他的母亲。 他那时怔怔地立在墙外。 仿佛忽然就醒了过来。 他父母已回不来,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 沈鸢已许久不曾同人提及自己的父母了。 沈氏夫妇在哪一日走了的,谁也说不清。 那时他们是康宁城的主心骨。 那时疑兵之计用了太多,真亦假来假亦真,甚至为了守城,早已布置好了身后继续假扮自己的人。 到了最后离去那日,竟无人知晓,也无人发丧。 “是今日,”沈鸢却喃喃说:“我梦见过他们。” 也是上巳节,人皆外出踏青,兰汤沐浴,他亦欢天喜地地绸缪了许久。可一梦惊醒,却不知何故,哭个不停。 可这样的忌辰,是不好提及的。 时间已过去许久了,如今日日在侯府吃着住着,连衣裳都是侯夫人亲自描了花样子、盯着人做得,他又怎么能让这些人都陪着自己悲春伤秋。 只余下一个卫瓒,坐在这儿,竟愿意听他说上只言片语。 他说着说着,不愿说了,就闭上了嘴巴。 隔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干巴巴说一句,却是极其无关紧要的一句。 说父亲走的时候,叮嘱要他好好练剑。 如今却是照霜的剑,都练得比他更好了。 卫瓒却坐在那听了很长时间。 他说累了,便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卫瓒说:“我让她们将酒拿去热一热。” 他说:“好。” 卫瓒便将酒拿了出去,叮嘱了一二。 回来时,坐在了他的身侧,肩挨着肩。 他忽然想起了乘车时,卫瓒曾大模大样借他的肩膀做枕头。 他吃多了酒,有些疲累,脑袋也一阵阵地发钝发昏。 微微一顿,便下意识靠了上去。 卫瓒仿佛愣住了,不复平日的嬉皮笑脸,只是下意识搭了一下他的肩,目光却渐渐柔了。 一切都变得很静。 他甚至听见了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 沈鸢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卫瓒。” 卫瓒“嗯”了一声。 沈鸢说:“京城的上巳节好玩么?” 他年少时还去过,如今已经很久没去了。 卫瓒的声音变得很低:“很好。” “也不是非得挤在这一天半天的,到处都是人。” “城外有温泉庄子,改明儿包下来,专程带你去泡。” 沈鸢说了声好。 卫瓒却轻轻咳嗽了一声,顿了顿,道:“你也别答应那么快。” 他不解其中的意思,醉意懵懂地看过去。 卫瓒的喉结便动了动。 却忽得听见有人“笃笃”扣了两声门。 照霜说:“酒已温好了。” 卫瓒耳根有些红,神色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怀里揣着的糕饼给他。 说:“外头卖的,说是你们那边儿的,你吃一些,解解酒气。” 沈鸢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 浓郁熟悉的蒿子香,混合着糯米的甜。 的确解了些许的酒意。 他低下头,将包糕点的荷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 竟有几分懊恼。 果然是饮酒误事。 怎么就跟这人讲了这样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孙子兵法·作战篇 第27章 上巳回来,便是季考放榜的日子。 众人皆问卫瓒去做了什么,卫瓒只轻哼一声,说,关你们屁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些人便喝倒彩:“好哇,如今通武侯有了本事,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也是昭明堂这群学生日常调侃他的,只因嘉佑帝说了一声,来日允他通武侯。 便是捧他是喊他小侯爷,调侃时便唤起了通武侯。 卫瓒叫他们滚蛋。 众人便嘻嘻哈哈说起上巳那日沐浴的汤泉,道是那日跑马出了一身的汗,又在山上汤泉泡了个舒爽,实在快意极了,恨不得天天都休沐一场才好。 正说着呢,见已有人抄了一份榜来,便都头挨着头挤在一起一瞧。 顿时哗然。 这次沈鸢实在是考得漂亮,除了骑射两项没拿着头名,余下头前皆是工工整整写着沈鸢的名姓。 倒是卫瓒,考得忽上忽下惊心动魄的,骑射独占鳌头,从前不擅长的策论跟沈鸢不相上下,但须得背书的经义等课却掉不知到了哪里去。 这热闹也只瞧了一瞬,之后便是各看各的,嘀嘀咕咕窃窃私语,几家欢喜几家愁。 只有卫瓒走到边儿上去,喊了一声:“折春。” “你这回又是案首。” 这时才有人想起,这份榜让人围着层层叠叠的看,还没让沈鸢瞧上一眼。 却见沈鸢抬眸轻轻瞧了卫瓒一眼,半晌,抿唇说:“多谢。” 卫瓒又光明正大笑说:“我爹说今儿回来的早,让咱们早些回去吃饭。” 沈鸢说:“知道了。” 卫瓒说:“他是憋着训我呢。” 沈鸢竟是一个嘲讽的字儿都没蹦出来,仿佛一身刻薄尖锐让什么给压住了,恼恨又不能,亲近更尴尬,最终只憋出干巴巴一句:“你考得怎样。” 卫瓒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沈鸢说:“不必了。” 又低下头继续读书。 却是看得昭明堂一众学生啧啧称奇。 卫瓒便倚在窗边,将沈鸢那一身的别扭劲儿看了又看。 越看越是心软。 +++ 到了晚上,靖安侯府难得凑齐了一家人。 靖安侯府出身寒微,人丁稀少、平日里交游也不多,没什么世家规矩,按理是并不忌讳家中人一同宴饮的。 只是平日靖安侯嫌儿子卫瓒碍眼,卫瓒也嫌他爹不下饭,父子俩只要在一个空间,三句两句过去,靖安侯就得气咻咻把筷子撂下,骂一句“逆子”。 只是这顿饭,卫瓒倒有些感谢他爹的训斥了。 自打上巳那日,那小病秧子酒后在他面前露出几分软弱,便越发避着他,像是生怕他提起来似的。 也许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嫉妒他的——至少明面上,不该再嫉妒他的。 如今一桌子吃饭,也低低垂着头,不愿看他。 只有靖安侯训他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瞧一瞧他。 他爹骂他在学堂不读书,他装模作样暗自垂泪。 他爹说他不成器,他就哀哀戚戚自认愚钝。 还在那念诗:“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他爹让他噎了好半天,说:“卫惊寒,你给我像个人一样。” “再做这样子我揍你。” 他忍着笑道:“我这不是尽孝呢么?” 靖安侯道:“你这是尽孝?我看你是要给我戴孝。” 这话一出口,靖安侯就让侯夫人瞪了一眼,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见对付不了儿子,靖安侯只能从沈鸢身上找些安慰,闻听沈鸢考得了头名,更是喜不自胜,连喝了几杯下去,道出一个“好”字来。 才学品貌,性情姿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的。 又考问了几句兵法,见沈鸢对答精妙。 便是越看沈鸢越顺眼,道:“那沈呆子是祖坟冒了青烟了,竟生得这样一个好儿子。” “可惜了……” 接着就听侯夫人咳嗽一声。生怕惹了沈鸢的伤心事。 靖安侯便把后头的话给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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