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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从地面揭起时有几页碎了,沈鸢的指尖便微微一颤,显然是心疼了。 捡至他靴下时怔了一怔,一抬头,尚且年少青涩的面孔下意识露出戒备和敌意,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淌,挑着眉毛瞧他:“卫瓒?你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 十几岁的沈鸢跟梦里不一样,生气生得中气十足,瞪他也瞪的生龙活虎。 眉眼生动,漂亮得勾人心肠。 连妒意都灿烈似火。 让他看得久了,便意识到自己此刻狼狈,匆匆低下头,继续揭下地上的书页。 动作急躁,冷不防又是“刺啦”一声:又碎了一块。便越发抿紧了嘴唇,心疼又气恼。 卫瓒看他这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开口,却又是惯常同沈鸢打趣拌嘴的口气。 他说:“沈鸢,你坑我的能耐哪儿去了啊?” 沈鸢有些不悦道:“与小侯爷无关。” 他说:“人都说你沈鸢聪明,我看倒未必,你要真聪明,怎么会得罪我?” 连卫三卫四两个,都晓得来讨好他这个侯府的小主子,怎么就寄人篱下的沈鸢不知道。 年少时嫌透了沈鸢,不曾细想,现在想来,以沈鸢的精明聪慧,不该学不会仗势欺人这一套。 只要在外做出一副同他熟稔亲近的模样,这国子学还不由他横着走,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来招惹他的机会。 可偏偏沈鸢就是对谁都和颜悦色,只对他冷漠。 他卫瓒也不是热脸贴人冷屁股的脾气,沈鸢上杆子吃亏,自让他吃个够就是了,他倒要看看,沈鸢能撑到什么时候。 结果,就这样撑到了两人分道扬镳。 沈鸢反倒冷笑:“别人在你面前奴颜婢膝,我便也要如此了?小侯爷未免也将人看得扁了。” 说着,沈鸢便要抬头去他,冷不防被他抛下一件披风,兜头罩住了,恼怒叫了一声:“卫瓒。” 沈鸢在那披风下扑腾着。 而倚着树的卫瓒神色莫测,睫毛一颤一颤,嘴唇也被自己抿的发白,定定瞧着那一团披风变换。 许久没见沈鸢死倔嘴硬的少年面孔,冷不丁一瞧……还怪惹人生气的。 等沈鸢挣扎着冒出头来。 卫瓒依旧是那碍眼又傲气的小侯爷嘴脸,懒洋洋说:“披着,回头着了凉,别又赖到我身上。” 沈鸢扯下披风,说:“用不着,我已差人去拿换的衣裳了。” 他便一把把人抓回来, 沈鸢咬牙切齿说:“你还要干嘛。” 便见卫瓒慢悠悠说:“你要不穿,我便亲自帮你穿。” “省得你回去受了寒上吐下泻,没得又让母亲忧心。” 提到向来疼爱自己的侯夫人,沈鸢那满是厉色的眸子瞬间软了下来。 又听卫瓒接着道:“前个儿我挨了打,母亲还亲自来劝我不该与你置气。她这样惦记着你,你倒好,一点儿也不为她想想。” 沈鸢不说话了,拉拉扯扯间,将他推到一边儿去,嘀咕说:“我自己穿就是了。” 半晌,自己背过身去,又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卫三卫四了。” 他心想,卫三卫四是什么好东西么,就算沈鸢不清算他们,他也要清算他们的。 再加上今天这事儿,不止那两个,还有大伯父那边儿…… 卫瓒眼神儿越发冷了几分,却忽得瞧见地上还有遗漏一纸书页。他低下头去捡,却冷不丁瞧见一枚平安符。 也被水淋湿了,正面“平安”两个篆字,背后用金线绣着“免遭血光之灾、免遭皮肉之苦、免遭匪盗之患”。 看了半天,忽得明白了,便举起来问他:“这是什么?” 沈鸢刚刚系紧了披风,见了他手上的东西,骤然红了耳根。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退了一步,重复了一遍:“……什么?” 卫瓒蓦地笑了起来:“万安寺求来的?怕我揍你?” 沈鸢又退了一步,半晌道:“不过求着玩得罢了。” 隔了一会儿,又说:“再说,你传到庙里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要……” 想起那荒唐的话,越发神色怪异,裹着披风的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下。 仰头瞧他,眉目艳丽,面色却苍白。 不知是不是因为褪下了白裘,越发显得人清瘦。 他想,这小病秧子,多半是把他那话当做威胁了,以为他是恨得牙根痒痒,让他回来,是为了揍他。 他却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句:“你怕疼啊?” 沈鸢似笑非笑说:“怎么,难道小侯爷异于常人、性喜疼痛?” “若真是如此,我倒乐意效劳。” 他想说的却是另一句。 你既然怕疼。 怎么还说愿意让我揍一顿呢。 半晌,却俯下身,将平安符重新系在他腰间。 垂眸笑道:“既怕疼,就好好系着。” 指尖穿过平安符上的流苏穗。 他瞧见沈鸢微颤的嘴唇,和窘迫不解的眸子。 “卫瓒,你……”沈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想伸手碰一碰他。 非常想。 却到底只是替他拢了拢披风。 他笑着说:“去号房烤干了再走,回去叫他们把炭火烧旺些。” “省得着凉。” 第4章 沈鸢到底是没让他送,自顾自爬上马车去了,卫瓒在学里也不大呆得住,早早告了假,回府去拜见母亲。 却在侯夫人门口,瞧见几个丫头在那冲他使眼色。 一个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来了,您且避一避。” 这头说大夫人,也就是卫三卫四两个的母亲,他该喊一声大伯母的。这些年仗着辈分和出身要金贵些,没少来给侯夫人添堵。 以至于丫头们都不大爱见这一家子。 他年少时,虽不爱应付这家子,却想着避一避便罢了,平日里还是如亲戚长辈一般对待。 谁知后来他身入诏狱时,只有母亲因病得以幸免。京城局势大乱,大房一家想逃出京去。甚至打起了侯府银钱的主意,带着好些家丁仆役、来靖安侯府打砸混闹。 母亲先是丧夫,举家入狱,又逢这样的恶事,自此一病不起。 当沈鸢千辛万苦将他从狱中捞出时,他甚至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至死遗恨。 丫头见他无故发呆,又小声劝了一声:“二爷不爱应付,便避一避,省得让她占了辈分便宜,还要说嘴。” 卫瓒却将那眼中的神色收起,笑着摆了摆手,刚到门口,便听见里头大夫人在那絮絮道:“我是来寻你评评这个理,那兄弟两个平日把瓒儿兄长似的敬着捧着,好端端却让他打出门儿去,这么些下人都看着,我还有什么脸来上你的门。” 他母亲向来温和,只端着茶笑说:“大嫂这是什么话,孩子玩笑罢了,瓒儿平日里最疼兄弟们了。” 大夫人却道:“按理说,我家那两个皮糙肉厚的,吃些亏也就吃了,只是若是让京里其他人知道了,倒要说咱们小侯爷不恤兄弟,是个冷血无情的了。” 侯夫人闻言便冷了脸色。 自打卫瓒跟父亲去过一次边关,立了功回来固然是好事,只是年少成名,外头时常有人编了故事瞎话来传。 开口闭口,便是碎了脑袋、撕了手臂的,说得很是骇人听闻,竟落了个残忍狠辣的名声。 京中好些孩子都避着卫瓒走。 这次话传出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 卫瓒眼下年纪小,还不在乎,往后进了官场,说亲成家,都是妨害。 偏偏说这话的又是长嫂。 侯夫人便只得皱眉,道:“长嫂不要想多,待瓒儿回来,我再去问问……” 大夫人却冷笑:“有什么可问的,我难不成还会讲瞎话诓你?” 侯夫人紧紧锁着眉头,还未开口,卫瓒便一挑帘,径直走了进去。 大夫人便闭了嘴,犹疑着该不该在他面前提这些事。 他神色疏懒,自随意行了礼,大马金刀搁那儿一坐,仿佛没意识到她们先前说什么似的,开口就说:“母亲,卫三卫四将那沈鸢推水里去了。” “他们两个不知轻重,将沈鸢的书页撕了,水也不晓得是淋上的、还是掉进池子了,我见着时,活跟落汤鸡一样。” 这下换了大夫人愣了。 卫瓒素来直来直去,没那么些弯弯绕绕,便三言两语把白日里的事儿说了,指尖儿敲着扶手道:“大伯母还道我为什么要将他们打出去,难不成他们在学里做什么,伯母半点不知晓么。” “叫沈鸢出去的时候,唐南星他们可都是瞧着的,人好好的出去,湿淋淋回来,现在刚回院里呢,平日里风一吹就咳嗽的人,今晚若闹了病,三弟四弟来伺候么?” 大夫人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只讷讷道:“不过一个沈鸢罢了,也是寄住咱们卫家……” 侯夫人却闻言神色一变,眼风也跟着厉了:“这叫什么话!” 她不好对着大夫人,反倒对着卫瓒训斥:“平日里你就跟他拌嘴,如今还让家里人把他推水里去,传出去像什么话?咱们卫家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个……” 话到嘴边儿顿了顿。 遗孤。 沈家遗孤。 而且还是人尽皆知、当年死守康宁城的沈家夫妇,就留了这么一个儿子,让他们卫家千里迢迢地带了回来。 她心疼沈鸢并不是假的。 沈卫两家本是旧友,沈家夫妇赴任前,侯夫人也曾见过年幼的沈鸢。 那时沈鸢也是身姿矫健的小少年,学骑射,读兵书,聪慧过人,知书达理,庭院中舞剑身姿似秋水惊鸿,较之卫瓒不差分毫。 那时沈鸢的性子也不如现在谨慎,反而清朗爱笑,见了侯府夫妇,便利落挽了个剑花、执晚辈礼,朗朗笑道:“侯爷、侯夫人,父亲已等你们许久了。” 小小的一个人,衬着稚嫩漂亮的面孔,活似一个翩翩小公子,教人疼到人心坎儿里了。 那时靖安侯还考校过他,考过了,便直叹气,这小子很有天赋,人也知书达理。长大了,定是大祁的一代儒将。 “他老子虽有些呆,却生了这样一个好儿子出来。” 转而又叹气,说:“夫人,咱们家那个活祖宗,要有人家半分懂事,我做梦也笑醒了。” 她嘴上嗔怪,心里却也爱沈鸢的懂事早慧,教他喊自己姨母。 谁知后来,沈家夫妇故去以后,再领回来,便成了这病痛缠身的沉默模样。 瘦弱苍白,恭谨万分,低下头说的却是:“沈鸢不祥,刑克父母,不敢带累姨母家中。” 就这样一个小孩,百般劝说才留了下来,本意是想他过得顺遂安心,谁知又在侯府吃了这些苦头。 侯夫人想一次心疼一次,如今一听,便彻底沉了脸下来,道:“瓒儿,你上回同沈鸢拌嘴,你父亲怎么罚你的。” 卫瓒搁那一唱一和,懒洋洋说:“也就二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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