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放弃乐团首席陪小太妹去选秀 ----------------- 故事会_平台:轩伞小说 ----------------- # 男友被国内顶级交响乐团聘为首席,却执意要退团陪学员参加选秀。 “俞欢是我见过最灵气的学生,她的乐队有了我,肯定能拿下选秀冠军。” 我刚想劝他,我们等了几年才等到首席的机会,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苦心换来的只是他的背叛。 “你想好了,就退团吧。” 我也想知道,没有我的绝对音感,谁还能帮听力受损的他成为名家? 1 高宇铮不相信我真的会答应他,他挑了挑眉,话里满是讥讽。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你就要死要活跟我闹,安筠,咱们这样真的挺累的。” 几个月前高宇铮就提过要陪学员组一个跨界的乐队参加选秀。 我耐着性子劝过,跟他爸妈告状过,最后总是以他离家出走、我腆着脸把他劝回来收场。 最近,他在任职的顶级乐团拿到了大提琴首席的机会,他怕我阻止他参加选秀,干脆瞒着我不说。 听到这消息,我拿出所有积蓄预约了海外最好的医院给他做人工耳蜗植入的手术。 本想威胁他,要是退团,我就取消手术。 当我拿着预约单冲进排练厅时,却突然看到那些弹幕。 我把预约单藏在了身后,轻声叹了口气。 “我也累了,风险和损失你肯定都清楚,你决定了就好。” 高宇铮擦拭琴身的手一顿,语气平和了不少。 “你放心,等选秀结束了,我就回乐团,忙完这一阵子咱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我知道顶流交响乐团的首席对学音乐的人来说那是终极梦想,可对我来说真的是易如反掌。” “俞欢她很不容易,你不知道她有多热爱音乐,我真的想帮她一把,让她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让她的创意被更多人看到。” 提起俞欢,高宇铮的脸上都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高宇铮,”我轻声打断了他,“我们就到这吧。” 高宇铮一愣,随即又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拿分手威胁我?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同意,安筠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首席那个虚名?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电话突兀地响起,高宇铮接起电话摔门而去。 那些弹幕又滚动了起来。 我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尽量不让人看到我的红眼眶。 回去时,几个演奏老师正在和高宇铮聊天。 “高老师真的要为了个学员放弃首席啊,值得吗?” “当然值,一个首席跟改变学员的命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可人家是玩地下摇滚的,高老师这古典乐能融到一起去吗?” “音乐无边界,地下摇滚才是自由的音乐。” “你女朋友能同意吗?” 高宇铮轻笑了一声,“有啥同意不同意的,你们不知道她有多爱我,她现在每天工作12小时,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大不了一张结婚证把她娶回家,还怕哄不好她吗?” 我突然觉得空气好稀薄,怎么都吸不到氧气。 原来他也知道,为了攒钱给他做手术我有多拼,可他丝毫不会心疼我。 手机突然震了好几下。 朋友们都在询问高宇铮退团的事。 原来就在刚才,高宇铮发了条新动态。 评论里大家纷纷八卦了起来。 高宇铮大方回应了大家。 2 高宇铮任职的交响乐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乐团,首席的位置更是大家抢破了头。 他如此高调的宣布退出,指不定会得罪多少人。 我刚出彩排厅,就遇见了乐团的艺术总监李心远。 他紧锁着眉头和电话那头的人解释着什么。 他挂了电话叫住我,把一摞谱子递给了我。 “团里刚从国外引进的海顿的夜曲,这个版本不太适合交响乐,团里想请人重新编曲,你试试?” “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他开玩笑地说道:“宇铮这家伙,尽给乐团惹麻烦,刚好几个媒体问我怎么回事,你啊,好好编曲,就当替他道歉了。” “我们分手了。”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那我收回刚才的玩笑,想让你做这个编曲完全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我接过谱子,问了李心远一些细节问题。 他找了个国外乐团演奏的音频放给我听。 听着听着我竟有些走神。 高宇铮刚毕业时曾带过一段时间的大提琴课,俞欢就是那时成为他的学生的。 第一次上课,她就要了高宇铮的QQ,第二次上课她就在QQ空间高调表白。 高宇铮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她却毫不在意:“高老师你这么才华横溢,没女朋友才奇怪了呢。” 我曾提醒过高宇铮,这种学生还是别教了,他却有些犹豫。 “俞欢只是特立独行,但她真的很有灵气,因为她喜欢我我就不管她了,这有点说不过去。” 俞欢没跟他学多久,却成了他来往最密切的学员。 他的大提琴琴盒上挂着她送的Labubu。 他的手机屏幕被她换成了自己胸口的纹身照。 我因为这事生气,他就扔了Labubu,删了屏幕照。 哄我说:“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的,小姑娘就是爱闹着玩,你不喜欢我就都不要。” 其实高宇铮早就动心了吧? “安筠?”李心远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好,这个谱子我带回去好好琢磨。” 我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李心远没接我的话,神情自若:“既然分手了,你考虑考虑我呗。” “别着急拒绝我,想想再决定,好不好?” 我有些惊讶,可他的话那么温柔,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回家后我才看到高宇铮说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打来了电话。 “安筠,你帮我找个排练场地吧?欢欢他们排练的这个地下室太阴暗了,我大提琴放这都能长出蘑菇来。” 背景里一阵嘈杂的声响后,俞欢故意捏着嗓子叫道:“铮哥,太深了,不行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怪笑。 高宇铮立即用气声说道:“欢欢,别胡闹。” 弹幕里大家讨论得热烈。 过了一会儿,高宇铮的呼吸才平静了下来。 “这两天你找好告诉我?俞欢喜欢采光好的。”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前夫哥,你这个要求可太冒昧了。” 3 “安筠,别这样,我只是退团参加个选秀,没必要真跟我分手……” 我挂了电话,关掉了手机。 李心远交给我的曲子是乐团花大价钱首次引入国内市场的。 他没有刻意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想给我机会,让我走向更大的舞台。 回到书房,我一头扎进了新曲子里,我不想辜负李心远的信任,也不想辜负我自己。 早上,我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工作室物业的电话吵醒了。 听说工作室半夜还在制造噪音,周围的居民差点报警了。 赶到工作室时,工作室的门正大开着。 房间里乌烟瘴气,满地烟灰,桌上摊着吃剩了的烧烤。 我听到里屋有动静,大声问道:“谁?为什么在我的工作室?” 一个长头发的黄毛和一个寸头花臂男从房里出来瞪了我一眼问道:“你谁啊你?” 俞欢也慢悠悠跟了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哟,高老师的小跟班来了。” 黄毛打趣道:“你那个高老师不赖啊,送你一把十万的吉他,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室,有实力啊!” 俞欢笑出了声,“这算什么,咱们比赛的哪首《摇滚柴可夫斯基》是他原创的!” 黄毛意味深长坏笑起来。 “你可真行,真要把人榨干了!” 俞欢对上了我的目光,挑衅地扬起嘴角。 “那必须的,把他钓到手我花了多少心思,现在怎么用也不为过,我就是要榨干他,榨到一滴也不剩。” 我没想到高宇铮竟然拿着我的工作室、我的作品去讨好别人,怒火腾腾往上冒。 “俞欢,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你在利用他吗?” “你觉得他会信你吗?他现在被我使唤得甘之如饴呢,就连他最爱的大提琴都没空碰了,他说,我比大提琴有意思多了。” “滚,从我的工作室里滚出去!”我气愤地喊道。 俞欢看见高宇铮提着两提早点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口,悻悻说道:“我还不稀罕呢。” 乐队几个人鱼贯而出,高宇铮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真的不练琴了?” 高宇铮听力受损的这几年,低频的声音听不见,日常练琴我都得帮他听着,一点点校准。 不对着校音器练琴,他可能根本发现不了音准的问题。 他满脸不屑,“有啥好练的,我的水平难道还不够随时登台?” “安筠,实话告诉你,举办方知道我加入了,首轮直接给了我们晋级,这条路比你想象中容易多了。” 4 以高宇铮的名气和影响力,他们能直接拿到晋级我并不意外。 可让他在没有校准的情况下登台,我实在是捏了把汗。 我把工作室沾油的沙发套和地垫送去干洗,又在指纹锁里删掉了高宇铮的指纹。 第二天我约了李心远来聊编曲,没想到一早来的却是俞欢。 她毫不客气开了口:“听说你拿到了国内首次引进的夜曲,我想在决赛的时候用。” “开什么玩笑,乐团花了大价钱才引进,你凭什么白嫖?” “你不是会编曲么,改编个版本给我们应该不难,有这个噱头,我们的比赛会精彩很多。” “痴人说梦。” 俞欢笑意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猜猜,我要是把高宇铮听力受损的消息告诉媒体,他今后在圈子里还混得下去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手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你拿他威胁我?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怒不可遏推了她一把。 高宇铮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安筠,你在干什么?” 俞欢立即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高老师,我是来跟安筠姐道歉的,可她不原谅我,还嫌弃我搞地下音乐的,不专业,让我滚。” 高宇铮生气了,“怎么,学院派了不起了?安筠,你这些年做了那么多编曲,又做出了什么名堂?” 我惊诧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鼻子一酸。 “高宇铮,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别相信她,这个恶毒的女人会毁掉你的!” 我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被浸泡在了水里。 高宇铮动了动嘴,我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拉着安筠走掉。 我楞楞站在原地,直到李心远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意识到我的左耳好像出问题了。 这些日子,李心远为了我跑遍了市里的知名专家,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我慢慢也接受了康复需要时间这个事实。 高宇铮一直没回家,也没联系过我,直到比赛前夜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安筠,明天还要上台了,我好像有点紧张,你能听听我的演奏吗?” “不行,我左耳坏了。”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绝对音感,就算校音器坏了你的耳朵也不会坏。”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还在生我气是吗?最近也一直冷落我不联系我。” “那天是我冲动了,我跟你道歉,但现在我真的需要你。” 李心远来送药还没离开,见我接电话,生气地抢走了我的手机。 “挂了,她的耳朵需要休息。” “李心远?你怎么……” 话音未落,李心远就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演出前,俞欢突然发了条消息给我。 5 我正在处理一个重奏的弦乐声部,手机却躁动地震个不停。 我接起电话,就听到俞欢在那头嚷着: “安筠,你真不是个东西,演出前把高宇铮叫走,你安得什么心?” “你告诉高宇铮,半个小时内给我死回来,不然明天头条就全是他耳聋的新闻!” 我打开免提把手机放远了一些。 屾棃婿駭呫宔叉允蹀夈闟直坽讝亇嚐 “高宇铮不在我这。” 俞欢更慌了。 “不可能,除了你,还有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叫走?” “他不会在玩儿我吧?我们合排他都耍大牌不参加,最后演出前干脆人消失了?” 我的目光回到了谱子上,不痛不痒说道:“那你可得好好找找了。” 李心远拿起手机,霸道地挂断了电话,“吵死人了,这种噪音不利于耳朵的康复。” 耳朵的事简直让李心远魔怔了,我可不敢忤逆他,识趣地点了点头。 他早早来了工作室,说是监督我工作,其实我清楚,他是担心我会看高宇铮的选秀首场比赛直播,怕我心里有波动。 我盯着谱子有些走神。 好多弹幕快速从眼前闪过。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瞬间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 高宇铮好久没碰琴了,童言无忌,但童言也是最真实的。 他意识到自己的音准出了问题,不敢面对舞台了。 我恍惚记起好多年前,我们还在上大学,高宇铮刚检查出听力损伤时,他也很惧怕舞台。 有一次演砸了,他把自己锁在更衣室不肯出来,我敲开门时,他满脸都是绝望的泪水。 后来我把自己的课余时间全都拿来陪他练琴,他听不清楚我就替他听。 一首曲子,别人花一周练,我们就花三周练。 后来他再次登上了舞台,凭借肌肉记忆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演出,他下台抱着我就哭了。 他说:“安筠,你是我的耳朵,没有你我根本没法回到舞台上。” 可他终究把他的小耳朵弄丢了。 李心远带着耳机在沙发上突然换了个坐姿,他偷偷瞟了我一眼,我故意装作没发现他在偷看直播。 “咦?网不好吗?怎么突然断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微信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大家都在蹲高宇铮的首秀。 大家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乐队登场,刚演奏完前奏,直播就中断了。 6 那天直播的意外直到高宇铮演出完才恢复。 谁也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刻意去问。 毕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耳朵的恢复期,李心远特别仔细。 每天下午六点,他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工作室。 虽然嘴上说着要跟我讨论编曲的细节,每次聊不了几句正题,就开始催我下班。 陪我吃完饭,他又会赶回乐团接着工作。 我带着第一版编曲去乐团和演奏老师们讨论,空余时,演奏老师们跟我八卦了起来。 “安筠,李心远是你直系师兄,你们很熟吧?你知道吗?他最近好像恋爱了!” “真的真的,他这个工作狂现在下班特别准时,肯定是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想到李心远每天都在催我下班,陪我吃饭,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烫。 “可不是吗,前几天我看到他的手机里弹出了个提醒,天吶,这昵称太腻歪了!” “小云朵?”听到这名字,我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命好,居然谈上了李心远这么好的男朋友,年纪轻轻就是乐团的艺术总监了,而且那身材,那脸蛋,你让他出道去演个戏我也觉得没问题啊。” 我突然有点懵,恍惚记得高宇铮跟我表白时,曾送过我一首他自己原创的曲子《云朵幻想曲》。 当时我喜欢得不得了,弹了一遍又一遍。 可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高宇铮自己写过什么曲子。 外面没有下雨,我却仿佛听到了雨声。 “你们在闲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李心远敲了敲门,大家都噤声不语。 “安筠改的谱子你们都看了吗?尤其是管乐部分。” “长笛、双簧管,你们着重试试,有什么问题尽快反馈给我和安筠,这部分,我个人认为改得相当出彩!你们好好感受下。” 李心远拉开椅子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悄悄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只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小云朵: 他漫不经心回了我个问号。 我的心跳乱了套。 原来他们说的小云朵真的是我。 原来当初的《云朵幻想曲》根本就不是高宇铮的作品。 那天他说让我考虑考虑他也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他记挂了很久的事。 我转过脸去,对上了李心远温柔的目光,他只是笑了笑,全然不知我已经知道了他隐藏已久的秘密。 傻瓜,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一段音乐打断了我的思绪。 长笛老师在我旁边试奏了一段,立即对我赞不绝口。 “安筠,这段真的太好听了!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李心远下意识捂住了我的耳朵,“你们试奏隔她远一点,她的耳朵还没完全恢复呢。” 排练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演奏老师们不说话,只是彼此交流着八卦的眼神。 我的脸彻底烧了起来。 7 李心远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俩都没说话,只有FM兀自唱着一首又一首歌。 一开始王嘉尔在耳边唱着:“要不要再靠近,反正没人看得清……” 李心远尴尬地扯了扯领带。 下一首田馥甄又撩拨般地唱道:“不如来亲吻我,把烦恼都吻碎。” 我偷偷侧目,看到李心远皱了皱眉。 车停在楼下时,DJ老师播放了Bruno Mars的《Versace On The Floor》。 “Let's just kiss till we're naked, baby.” 我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小声抱怨:“这电台到底是要干什么,没安好心。” 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我考虑好了,师兄,做我男朋友吧。”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紧张得说不出来。 微弱的光在他瞳孔里抖动着,他笑了笑,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慢慢靠近我。 蔡依林的歌声突然从车载音响里飘了出来:“他就要靠近,我还在装冷静。” 箳认遮袩碛爄焛皺搷聱褯陝濾簔瓗椤 我俩忍不住再次笑场。 “坏FM。” 李心远抱怨了一句,关掉了FM,温热的气息贴了上来。 可那个吻终究没有落下,车窗突然被敲得砰砰作响。 “安筠!你们在干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李心远车窗外高宇铮的脸。 我一时惊慌,李心远握了握我的手,我才安定下来。 高宇铮故意视而不见我们牵着的手,仿佛他只是出去散了个步回到家似的。 “安筠,家里的指纹锁我怎么刷不开了?” “我删掉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还有些东西没带走,我给你打包好了,等着,我给你拿下来。” 高宇铮急了。 “我没说我要走啊!” “分手了总不能还跟前女友住一起吧?”我看了李心远一眼,“而且,我男朋友也会介意。” “安筠,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你拿他来气我,就真的触碰到底线了,刚要不是我阻止,你们是不是都要吻上了?” 高宇铮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很乖的,不会乱玩对不对?” 我有点生气,甩开了他的手。 “我从来不玩弄感情,高宇铮,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很久了,我和谁接吻和谁恋爱,你真的管不着。” 高宇铮蹙着眉看着我,声音却软了下来。 “好了,我知道你介意我跟俞欢组乐队,介意我和她走那么近,我不跟她来往就是了,别跟我说分手,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那是你的自由。” 他突然转头看向李心远。 “因为他?你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难怪你冷落我不联系我,那天晚上的电话也是他挂的对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到一起去的?是不是已经睡过了?” “你疯了吗?” 我话音未落,李心远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高宇铮毫无防备,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心远你打我?你是我最尊重的师兄,你居然抢我女朋友还对我动手?” 李心远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狗。 “一个艺术家嘴里说这么不干净的话,再让我听到,我还揍你!” 李心远护着我上了楼,当他把高宇铮的东西送下楼时,已不见他的踪影。 8 我原本打算自己去医院复查,可李心远执意要陪着我去。 好在复查的结果不错,这段日子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我的左耳彻底恢复了。 李心远缠着医生问了一堆注意事项,医生都忍不住打趣我:“你以后可得对你老公好点,这世上恐怕没人会比他更爱你了。” 我知道医生嫌他话多,拉着他就往外走。 他还喋喋不休问道:“那饮食需要注意吗?” “我那是外伤,跟饮食有啥关系啊!” 他还不甘心,一直为自己狡辩。 “万一呢?反正我不能让你经历一点点意外。” 一出诊室,我就被人拦住了去处。 我抬头,只见高宇铮眼里翻涌着情绪。 “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看到那天比赛的视频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就要张开双手抱我。 “我就知道你会关心我,在乎我,你别担心,应该没有恶化。” 我逃出了他的怀抱,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医院,也没看什么比赛视频。” 他神色一凝,“你不是来找医生咨询我的情况吗?那你来医院干什么?” 李心远挡在了我身前。 “你还有脸问?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安筠面前了。” 电梯门一响,俞欢走了出来。 她经过我身边时,身上还带着一股烟味儿。 “你来得正好,听说你给高老师安排了人工耳蜗植入的手术,反正我们乐队也淘汰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安排一下去把手术做了。” “欢欢……”高宇铮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能说吗?主办方给你面子,因为你的失误临时中断了直播,害我们一点曝光度都没有,我还不能说了么?” 俞欢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有病治病,我要是知道你病这么严重,我压根不会拉你组队,干嘛拖累大家。” “你怎么能这么说?”高宇铮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为了你的梦想,连首席都放弃了,你觉得我是子啊拖累你?要不是我,你们那个垃圾乐队能过首轮吗?” “神经病啊你,我让你放弃首席了吗?别来道德绑架我。” h+&兔;兔T#故XZF事kc屋^X 择木而栖by卡比丘 梗概:白手起家穷小子,阴郁天真白富美。破镜重圆。 cp:秦衡*江与绵 1. “秦先生,这是我们的期刊储藏室,房子是1965年造的,前年翻新过一次,给装了暖气。”馆长推开了木门,一股子旧书混着暖气味儿漫出来,叫秦衡的鼻子发痒。 沥城图书馆的馆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衡客气地对馆长点点头,走进去参观。 秦衡大学毕业后忙于工作,八年不曾回沥城,今年终于得闲,回了一趟。他衣锦还乡,待了一个多礼拜,到处走了走看了看,听小侄女提起市里图书馆又小又破,就决定给县里出资,造一座新的图书馆。 他原本给了钱就要走,定在这天下午回S市,从山外邻市的机场飞。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却见屋外皑皑的白雪把旅馆外头的百年老松压断了枝。 好端端大年初九,沥城被一场连夜大雪封住了山,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 恰好图书馆馆长这几天联系秦衡好几次,说无论如何想私人掏腰包,请他吃顿便饭,秦衡想了想,应了馆长的约。 吃完午饭,馆长问秦衡下午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可以和他去图书馆看看。 秦衡该有安排全取消了,现在大闲人一个,就跟着馆长参观来了。 秦衡的履历颇有些传奇色彩。他是沥城下属的一个小山村里人,穷苦出身,父母在他年幼时候便因为矿难去世了。 他初中时拿了奥数金奖,被S市一个高中特招,离开了沥城。 S大毕业后,秦衡放弃了全奖,去一个学长开的的科技公司就职。他在那里开发了一个风靡一时的软件,在风头正劲时卖了个好价钱,转头赶上了电子商业的好时候,再跨界到实业与地产业。秦衡白手起家、一步未错,不过七八年时间,竟成了一跺脚S市也得跟着震的人物。 秦衡善于交际,人不摆惯常的富商架子,很是亲和,与馆长天南海北聊着,叫馆长放松了许多。 开到半路,天上又开始下起雪来,指甲盖大的雪花在车窗外飘着。雪天路滑,馆长开车小心,车速不过二三十码,外边街景缓缓地过着秦衡的眼。 他初中三年在沥城度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沥城有了些现代化气息,与他印象中差别很大。他对馆长感叹,他读初中时,车子也没几辆,现在红绿灯也要等上两个了。 经过沥城火车站时,秦衡突然停下了说话,看着那几个暗红色的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馆长听秦衡没声了,问了一句,秦衡回过神来,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多时,图书馆到了。 沥城图书馆的陈旧是从里边渗到外头的,几十年的青砖老平房,破破烂烂的书籍,手写的借阅卡,还有几台用windows98操作系统的古董电脑。 这简直不像是二十一世纪会存在的图书馆。 “味道有点重,”馆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县里对我们不重视,每年就拨这么点钱,都得省着花。” 期刊储藏室里灯亮着。说是灯,其实就是几个电灯泡,接了根线挂在房顶上,每个灯泡都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秦衡跟着馆长走进去,经过三四排书架,见到一个人正在整理报刊架子。 那人背对着他们,背影看着很瘦,不高不矮,头发卷卷的,不是很长也看着毛茸茸,正踮着脚把一叠旧报纸往柜子的最上层放。 他叫江与绵,是图书馆新来的员工,学历漂亮的能进省图,却不知为什么要来沥城。 图书馆的长年缺人,招工困难,馆长的女儿放暑假回家,听老父亲成天里在家唉声叹气,就帮他在人才网上发了个招聘,月薪一千八,合同工,也没想着能找到个特别合适的人来。 隔了两天,在网上收到了江与绵的简历,馆长女儿一口咬定是骗子,后来人来了沥城,拿出了学位证书,馆长才知道这真是个名校学子,还是国外名校,虽然人看着内向了点,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与绵来了以后,带着几个志愿者,两个月就把图书馆里的馆藏整理了一遍,书目排得干干净净。 现在又收到了秦先生的捐款,沥城图书馆总算是能成点气候了。 江与绵踮脚还是不大够得着最上层,放得摇摇晃晃,秦衡见他手上那叠厚报纸眼看就要倒了,便上前一步,帮他把报纸架了上去。 “谢谢。”对方转过身来。 秦衡跨得急,两人贴的很近,对方一抬头,秦衡就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在离他不到十公分同他道谢。秦衡喉头一紧,呆立当场。 见到秦衡,江与绵也是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发白,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馆长不明内情,热情地给两人介绍:“秦先生,这是我们馆才来不久高材生,江与绵,与绵,秦先生,他给我们馆里捐了一大笔钱造新楼。” “秦先生,”江与绵低着头没看他,小声跟他打招呼,“你好。” 秦衡的失态只持续了一秒,便恢复如初,他笑了笑,对着江与绵伸出手去:“你好。” 江与绵看着伸到他脸下面的手,也伸出了手跟他交握。 谁料秦衡握住江与绵的手就不放了,自然地把江与绵拉到身边去,装作很有兴趣地看架子上的报刊。 馆长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他发现储藏室边角落里有一个灯泡灭了,让江与绵招呼秦先生,自己走过去看。 书架挡住了馆长,这一小方天地只剩下秦衡江与绵两个人了。 “绵绵,”秦衡低头附在江与绵耳边说悄悄话,手紧紧攥着他,“好久不见。” 江与绵低着头,一副任秦衡人欺凌的样子,不接秦衡的话。 馆长打传达室电话,叫人过来修灯泡。秦衡放开了江与绵的手,走过去和馆长告别,说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回酒店。 馆长连忙点头,说送他回去,秦衡却要江与绵送他。 馆长有些顾虑,江与绵是很内向的人,虽然秦衡为人圆滑,碰到江与绵,怕是也要冷场的。他刚想打圆场,江与绵自己答应了。 馆长只好目送两人出去了,继续在原地等着人来修灯泡。 江与绵在沥城买了辆代步车,就停在图书馆门口的车棚下边。 屋外雪停了,风却很大,把地上的雪又重新卷回了空中。两人走到馆外边时,江与绵眼里吹进了雪,脚下打了滑,踉跄一步,秦衡顺势揽住了他往前走。 进到车里,江与绵发了车热着,雪天信号不好,调频电台的新年歌曲从音响里断断续续唱出来,江与绵觉得烦人,把音响关了。 秦衡一直看着他,他就十分心烦意乱,烦自己跑沥城来生活的这点小心思也被秦衡抓现行了。 他看专访,秦衡说自己七八年不回沥城,又在网上见沥城图书馆正好在招人,才下定决心回国来。沥城是个很宁静的地方,让江与绵安心,他都想象到以后他朝九晚五在图书馆上班,家里养一两只猫,在小城里孤独终老的模样了。 结果没上半年班,就被秦衡逮个正着。 车子油箱温度升了上来,江与绵松了刹车,缓缓滑出去,不知道往哪边开,他问秦衡:“你住在哪里?” “沥城招待所,”秦衡说,“你呢?你住在哪里?” 江与绵假装没听到,加快了速度,往招待所开。 沥城不是旅游城市,经济也不发达,沥城招待所已经是这儿最正规的酒店了,秦衡秘书给他定房间的时候看着宣传照片直皱眉头。不过秦衡过惯了艰苦朴素的日子,倒是没觉得不妥。 “绵绵,你怎么来了沥城?难道是因为——” “不是!”秦衡一开口江与绵就觉得要不好,立马打断他,“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想太多。” 秦衡笑了:“我也没说是因为我。” 江与绵“哼”了一声,专心开车。 到了招待所门口,江与绵火也不息,叫秦衡下车。 秦衡解了安全带,拉着江与绵问他:“绵绵,上来坐坐?” 江与绵本来不想上去的,都怪这雪又下了起来,他车技不好,开车不安全,才在秦衡的再三邀请下停车上去了。 秦衡的房间在三楼,一个大床房,里边东西很旧,床头柜的按键都是坏的,木漆都剥落了。江与绵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看秦衡给他泡茶包。 秦衡端着两杯茶过来,在另一头的沙发椅上坐下,自若地喝茶,同江与绵叙旧:“你这些年都在哪儿?” 江与绵瞅着他,觉得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便说:“我先去了B市,没多久就去瑞士了,后来又去了美国。” “你是不是改了国籍?”秦衡问他,他这几年有了些人脉,便托人查了江与绵的记录,还时常关注着动向,江与绵从B市出境之后,就再也没有入境记录,现在人已经在国内,那必然是换了一个身份进来的。 江与绵“嗯”了一声,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美国?”秦衡又问,“你去美国上学?” 江与绵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你想去找我。”秦衡了然了。 “不是,”江与绵反驳,“你别自作多情。” “哦?我自作多情了吗?”秦衡站了起来,走到江与绵面前,俯身按着他椅子的扶手,逼近他,“那以前是谁偷亲我,跑来我学校找我让我带他开房?” “那是以前,”江与绵说,“而且……” 江与绵说不下去了,他暗暗地喜欢着秦衡这么多年,做每一件事的初衷里都掺了一个叫做“秦衡”的名字,却从没有想要强迫秦衡接受他。 久别重逢,他的心事被秦衡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还是叫他难受不已。 秦衡还逼问他:“而且什么?” “我是喜欢你啊,”江与绵小声说,低着头不看秦衡,“但你不是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秦衡看着江与绵,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人八年前跟他春风一度,不告而别,音讯全无,末了还要强行给他定个“不喜欢”的罪名。 秦衡板着脸问他:“什么我不喜欢你跟着我。你问过我了吗,江与绵?” “问什么?”江与绵抬头看他,眼神里净是叫秦衡心也要跟着他酸成一团的可怜。 秦衡说不下去了,他抓着江与绵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不再给江与绵二次申辩的机会。 江与绵没有想到秦衡会亲他,他一动不动地被秦衡按着,秦衡的吻带着不明不白的暧昧意味,占着他的唇舌,也要占着他的心。 “绵绵。”秦衡离开江与绵一些,看着他,他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江与绵,久的让他没法发现江与绵的变化,除了似乎略微高了两三公分,头发长了点,别的都没有分别。江与绵和八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和他呆在破旧的旅店,一个温暖的室内,只得他们两个人。 江与绵的嘴唇被秦衡啃咬的红润微张着,隐约露出白牙后边鲜红的舌头。 “你为什么要走?”秦衡蹲在他面前问他,“你不是想跟着我去美国吗,你走什么走?” 江与绵迷惘地看着秦衡:“是你不想我去的。” 秦衡一口否认:“我想带你去的。” 江与绵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秦衡大概知道了,跟江与绵多说没用,他抓着江与绵推到床上,压了上去。 他也知道他这样都不像他自己了,太鲁莽毛躁,但他心里有股邪火,只能靠眼前这人浇熄。江与绵欠着他八年,他没在图书馆里把他办了就算好了。 江与绵在秦衡身下呆着,上衣和裤子都被他脱了,露出细皮嫩肉的身体来,眼神有些惊惶失措,可是对象是秦衡,他又不愿意推拒,默认让秦衡为所欲为。 秦衡粗糙的下巴蹭在江与绵的脖子上,蹭得他又疼又痒,手在他身上抚弄着,江与绵身上也被他撩出了火星,张开腿圈着秦衡的腰不想放开。 秦衡察觉到江与绵的主动,扳着江与绵的脸叫他看着自己。江与绵缠着他腰的腿松了松,把嘴唇送上去贴着他的下巴,没章法的吻他。 江与绵大概是秦衡全身最软的软肋,他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能叫秦衡硬的发疼,何况八年不见,他还是跟献祭似的要往秦衡身上贴。 秦衡把他扒光了,起身去卫生间拿摆在架子上有偿使用的润滑剂和套子。 江与绵看他走过来,趴了过去,对他翘起臀,头扭过来看他,很怕他离开似的。秦衡拍拍他的臀尖叫他放松,挤了些润滑剂进去,边给他扩张,边抚慰他前面的性器。 江与绵雪白的皮肉衬得招待所绣花的床罩更旧了。 “我都没带你住过什么好的宾馆。”秦衡突然说,他抽出三根手指,把江与绵翻了过来,从正面抵着他,缓缓把自己推进去,欣赏着江与绵忍痛的表情。 他不想要错过江与绵每一帧带有“爱着秦衡”意味的样子。 江与绵下面疼得都麻了,额上浮着层冷汗,从三根手指换成秦衡的大家伙,是太勉强了些。秦衡还没等他缓一缓,就小幅度抽送起来,生理性的泪珠从江与绵眼里溢出来,滑进他的发间。 江与绵听到了秦衡说的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被秦衡压着一耸一耸的,背被床罩上粗硬的绣花磨的很疼。 秦衡也不说话了,他低头去含着江与绵的眼泪,啄吻他的脸颊,下身却动的愈发凶悍,江与绵快被他给撞散了,手紧紧攀着秦衡的肩膀,求他慢点。 秦衡伸手抓着江与绵的两个手腕,单手按在江与绵的头顶,像个镣铐似的绑住了他。江与绵被秦衡弄得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知道自己正在跟喜欢的人做爱,虽然痛的要命,但那是秦衡,他睁眼看着在他体内发泄欲望的那个人,因为疼痛而萎靡下去的性器翘了起来。 秦衡也注意到了江与绵的变化,他变换着角度在江与绵身体里顶弄,江与绵最初的疼痛过去了,当秦衡擦过不知哪里时,江与绵手脚都是一软,发出一声他自己听了都要脸红的叫唤。 秦衡被他一叫,险些交代了,松了手拍拍江与绵的脸:“骚货。” 江与绵侧过脸去,秦衡又把他扳正了同他接吻,发出湿哒哒的亲吻声,下身不时擦着江与绵的敏感位置过去,江与绵被他弄得只剩叫床的力气。 不知多久过去,这场性事才结束,秦衡拿了套却没戴,把精液一滴不漏地灌进江与绵身体里。秦衡从江与绵身体里退出来,连接处还带出了些白浊的液体,在江与绵雪白的大腿根上拖出一条痕迹来,江与绵害羞的气力也没了,喘着气靠在一边,一动不想动。 秦衡在他身上上下下摸了好几圈,才舍得去浴室放水,把江与绵抱到浴缸里洗澡。水气一蒸,江与绵背上被床罩磨出的红印子显了出来,他太白了,红印明显的更吓人。秦衡心疼得很,责怪自己莽撞,问江与绵怎么不说。 江与绵状况外地跟他说:“没特别疼。” 招待所的浴缸不知干不干净,秦衡也没敢让他多泡,清理了一下就捞出来擦干了。 放回床上,他抱着江与绵,手指扣着手指。 两个人加起来都过五十岁了,他丢掉的宝贝,才让他给找了回来。 2. 马蔚气冲冲地回到家里,江与绵正在影音室里看电影。他看一部法国老片,色调暗得发蓝,男主角与他的初恋将吻未吻之时,影音室的门被马蔚用力推开了。 “江与绵!”她尖利的叫骂声盖过了配乐,“你成绩怎么会这么差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多丢脸!” 今天是马蔚头一回参加江与绵的家长会,班主任三催四请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才取消了美容院的预约,在下午一点半踩着点找到了她儿子的班级。 她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跟家长们分析孩子们的成绩分布了,马蔚站门口敲敲门,问:“老师,江与绵是这个班的吗?” 老师看了她一眼,用下巴点了点教室中间空着的位置,继续分析。马蔚就在家长们的注目礼中蹬着高跟鞋走进去坐了下来。 桌子上是一份江与绵高二第一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她从上往下看,分数都还可以,八十多分,九十多分,到末尾一看名次,49。 马蔚觉得这排名怎么好像不怎么像样,她侧过脸去,细声细气地问邻桌正襟危坐的学生:“这个班里一共有多少人呀?” 那位学生家长正仔细听老师说话呢,看都不看马蔚,道:“49个。” 马蔚眼前一黑,感情满分是一百五。 “有些同学,”老师突然顿了顿,看了马蔚一眼,其他家长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每天恍恍惚惚,我想这中间是有家长的原因的。” 这说的可不就是江与绵。一些家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马蔚也知道老师指的就是自己,脸有些发烫,心里也很不舒服。老师却还不停下来,对着马蔚指桑骂槐了快二十分钟。马蔚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当老师点名说一位姓江的同学上课睡觉时,她终于受不了了。 “课堂上的时间很重要,放学后的时间也同样——”老师突然停了下来,而家长们也把目光从老师身上移到了教室中央,因为马蔚站了起来。 马蔚长得很漂亮,人也年轻,一头大波浪,妆容精致,走路摇曳生姿,完全不像个高二学生的母亲。 当然,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老师,”她对着老师点点头,“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出了教室她直奔回家,对着江与绵一通发泄,江与绵定定坐着,听她歇斯底里地对自己叫骂。 电影里的女人见到树影里的黑影,惊声尖叫了起来。马蔚正讲到她二十来岁怀着江与绵的时候胖了几公斤,思路就被打断了,她想抓座椅边的遥控把电影按掉,手背被江与绵按住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马蔚。 马蔚被他阴郁的目光吓到了,仿佛有一根刺卡住她喉咙口,半响,她才结结巴巴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妈妈,妈妈会害你吗?” 江与绵没有说话,与马蔚对视着。他眼睛长得和马蔚很像,瞳仁比她更黑更大,眼神里没有情感,一眨不眨瞪着马蔚,像是要把马蔚吸进他的世界里去。 这场景太过吓人了,马蔚退后了半步,逃一般得退出影音室去。 她在客厅里焦躁地坐了一会儿,香姐在楼上打扫完了卫生,走下来了。香姐是她家的住家阿姨,和江与绵的相处时间比马蔚多多了,马蔚发愁地问香姐:“绵绵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啊?” 香姐拿着抹布擦地,头也不抬地说:“他每天就住在那个电影间里面,晚上都不出来。” “绵绵成绩太差了,”马蔚又说,她手机响了,江与绵班主任给她发信息来了,她不想点开看,“是不是要给他报一个补习班呀?我不懂。” 香姐不知道怎么搭她的话,她就继续说话:“香姐,你知道哪里有好的补习班吗?” “不知道。”香姐是小山城里出来的劳动妇女,字都不认识几个,知道这些才奇怪。 “还是要找大学生家教呀?”马蔚摆弄起指甲来,“我那天做指甲碰到Jennifer,她还说给她女儿找了个家教,三千块钱一个月,每个礼拜上几次课,教的不要太好,成绩马上上去了。我要么也找一个。不过不能找女孩子,要教坏绵绵的。” 她絮絮叨叨说着,香姐忽地想起个人来,她告诉马蔚:“我认得个名牌大学生,我们村上考出来的。在S大读书,不知道可愿意做家教。” “S大啊?那是名牌里的名牌了,”马蔚很感兴趣,“男孩子呀?” “男的,”香姐说,“要我问问他吗?” “好啊,”马蔚漫不经心道,“只要能教好绵绵,我出多少钱都愿意的……就说一个月给他五千块,问他高不高兴来。” 秦衡每天都得接不少电话, 不过他没想到会接到林桂香的电话。 林桂香是他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他去年清明回去祭父母,正巧碰到了林桂香。林桂香说是跟老公一起在上海打工,听说秦衡在S大上学,就与他交换了号码。时隔大半年,她才第一次拨了秦衡的号码,她问秦衡,想不想赚钱。秦衡第一反应就是林桂香做传销去了,林桂香却说,她的雇主在找个大学生家教,给五千一个月,如果秦衡接了这个活,她要抽两成。 秦衡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他每年拿国家奖学金,还有门路赚些别的外快,摊到每个月生活费里,比一般的同学还要多些,但他是校学生会主席,开销也大,明年又要开始着手申请学校,将有大笔开支,他很需要钱。 林桂香又简单给他讲了讲江与绵的情况,秦衡就大致明白了,雇主要找他教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叛逆期男高中生,甚至没有提别的要求,也不说要进步几名,每月上几次课。这对他来说,跟白送钱也没什么分别。 三天后,国庆放假的第一天,他敲响了江与绵家的门。 香姐来给他开门。马蔚不在家,她陪江与绵的生父出海去了,说是得去半个月,不过在香姐的友情提醒下,她留下了秦衡的工资。 江与绵照例待在影音室里不声不响。 马蔚走之前倒是告诉过他,给他请了个很贵的家教,叫他上点心,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香姐惴惴不安地把秦衡带到了影音室门口,指了指里面。 秦衡推开门,屏幕上在放电影,江与绵在睡觉。 他打开了灯,又把投影仪关了,俯视着蜷在座椅里的男孩子。 江与绵比普通男高中生好看不少,他的睡脸有股孩子气,胸口一起一伏地,睡得很香。他头发软软卷卷的,染成了有些灰调的黄色,一看就是个叛逆的非主流。但江与绵皮肤白轮廓深,睫毛很长,看起来有些混血儿的味道,发型设计的也时髦,就说不上难看。 秦衡看了看表,下午两点,午睡也该醒了,他拉开了窗帘。 室内变得很亮,江与绵不舒服地拧了拧眉,慢慢转醒了过来,他一睁眼见到面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大男生,吓了一跳,呆呆瞪着秦衡。 “你好,我是你的家教,秦衡。”秦衡对他伸出手,微笑着要拉他起来。 江与绵看了他一会儿,理也不理他,转头把又开了投影仪,站起来要去关灯。 他拉住了江与绵,问他:“我们学完再看,好吗?” 江与绵回头盯着他,道:“不好。” 他声音很轻,语气冷淡,嘴唇几乎不动。 秦衡笑了笑:“行,那别关灯,就这么看。” 他按着江与绵坐下,江与绵力气没他大,就妥协了,静静看着荧屏。 秦衡从背包里拿出教材,坐到江与绵身边去,照本宣科念经一样给他念数学习题。 江与绵先是不理他,但也看不进去电影,隔了一会儿,他沉不住气了,打断秦衡:“你太吵了。” 秦衡停下来,对江与绵扬扬手里的课本:“那就来学习。” “我妈给你多少钱,我也给你多少,你别说话了。”江与绵不耐道。 秦衡听得在心里皱起了眉头,表面上还是没露出不愉快来,只拿过遥控按了静音,坚持:“咱们学完再看。” 秦衡严肃起来气势很强,江与绵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用,就拿过了秦衡手里的书:“你说吧。” 秦衡见他配合自己,心说这个学生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搞,拿了一份自己昨晚出的高二数学卷给他,问:“你先把这卷子做了怎么样?” 江与绵拿过考卷,拿笔在纸上划划弄弄半小时,诚实地交了白卷:“不会做。” “所有都不会?”秦衡出的题很基础,有些甚至是初中知识,江与绵全都不会让他有点诧异,“我看了你的成绩单,八十多分也该答出些题了吧?” “我抄的,”江与绵说,“我给了坐我前面那个人一门一千块,不过监考太严,大题都抄不到。” 秦衡被江与绵平直的口气给镇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行了,咱们从头开始讲。” 江与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哦。” 他带着秦衡去了书房,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挖出了高一的教材,还是全新的,厚厚一垒。 “……”秦衡勉强找到了条理,捡起了最上面那本书,“先来学数学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考进A中的啊?”江与绵转头问他。 秦衡已经不想知道了,江与绵继续用他凉凉的口气悠悠道:“买的,捐了不少钱呢。” 江与绵自若地在书桌前坐下来,道:“马蔚才不管你教了我多少,她只管发你工资。” “第一章,集合。”秦衡没接话,搬了椅子在江与绵身边,拿了纸笔认真同他讲解定义。 江与绵低头看着秦衡的笔,好像是在听,过了会儿,头摇摇晃晃起来。 秦衡刚讲了道例题,江与绵的头啪叽一下靠进了自己肘弯里。秦衡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江与绵的肩膀,手托着他的脸想把他的头抬起来,结果糊了一手口水。 江与绵昨晚可能是通宵了,眼下乌青深深一圈,嘴唇张开着,一条口水印顺着脸颊往下流,正好给秦衡接住了。 秦衡把他的头扶正了,扯了纸巾擦手。 江与绵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看着秦衡:“讲完了?” “……没有。” “今天……啊,就到这儿吧?”江与绵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往外走,“我想睡觉。” 秦衡也站起来,合上了书说:“我等你睡醒。” “我要睡到明天呢,”江与绵回头道,“你过几天再来吧。” 说完就拖着腿往门外走,眼睛都睁不开,一头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秦衡过去看,江与绵揉着脑袋一脸不高兴。 “醒了?”秦衡低头拨开他的头发,看到他额角上一块淤青已经显出来了。 江与绵不说话,瞪着门框发呆,等疼痛缓解了些,坚强的继续往房间方向走,还没走两步,被一只手拎了回去。 才认识一小时,秦衡就不大看得上江与绵这种糟蹋钱又糟蹋生命的做派。他照理是很圆滑的人,但看着江与绵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有些动气。 秦衡把江与绵按到椅子上坐着:“学完一章再睡。” “凭什么?”江与绵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拖了回去,心情差极了,冷冷地讽刺秦衡,“我妈这是给我找个家教,还是找个爸啊?” 林桂香刚拖完地,端着水果走进书房,见两人还杠上了,连忙打圆场:“这是咋回事儿,阿衡……” 秦衡抬头看了林桂香一眼,林桂香就噤声了。她做住家保姆十几年,看了多少屋主人的脸色,最知道什么样的人惹得起,什么样的人惹不起。 江与绵还在跟秦衡闹腾,他把书丢到地上去,一言不发表示抗议。 秦衡把书捡了回去放在桌边,走到书房门口,接过了林桂香的餐盘放到一旁,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 江与绵也就是瞎厉害,门一关他就缩了,转过头去,问秦衡关门干什么。 “关了门安静些。”秦衡步步逼近,还捋起了袖子。 江与绵差点以为秦衡要打自己了,肩膀一缩,让了一步:“刚才说到哪儿了?” “从属关系,”秦衡跟他靠的很近,观察着江与绵,手揽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后退“做一下例题。” 秦衡袖子放着看不出来,一卷起来,健壮的小臂肌肉虬结,江与绵扫了一眼,呼吸一滞,倒叫秦衡瞧出他胆儿小了,秦衡就吓他:“讲完题我还得去教散打。” 江与绵一激灵,认真看起例题来,巴不得赶紧把秦衡送走。 秦衡找到拿捏江与绵的方法,接下来的教学任务就轻松了许多,面对一个散打教练,江与绵不敢造次,把第一章的习题做完了,又订正了错题,眼巴巴看着秦衡:“你教散打别迟到了。” 秦衡检查了他的答题过程,又给他划了课后作业,然后告诉他:“我明晚再过来。” 江与绵口头上答应,心里盘算起明晚上去哪个地方混一混。 秦衡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充道:“你最好还是在家等我。” 这一句提醒,不是威胁,胜似威胁,江与绵看着秦衡高大的身材,乖乖点头。 第二天晚上六点钟,秦衡来敲门。他昨晚故意没刮胡子,下午去打球,还穿了个背心,整个人看着凶神恶煞。 江与绵昨天被他一吓,到了傍晚就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也看不进去,一听门响,江与绵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林桂香去开门。 林桂香白天一直捧着她的手机跟人煲电话粥,饭做晚了,秦衡来的时候,家里还没开饭。她跑去开了门又回到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脱下围裙,跟江与绵请了个假,说有个老姐妹来S市,她想去见见。 江与绵觉得林桂香在这儿也顶不了用,就挥挥手叫她走了。 林桂香走前,还交代秦衡:“阿衡,你替阿姨照顾着点绵绵,看着他好好把饭吃了。” 秦衡坐在餐桌一边,听林桂香虚情假意地说话,表情有些玩味地答应:“好。” 林桂香也发现她的这个远方亲戚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不过她急着出门,装作看不懂就换鞋跑了。 江与绵家的餐桌不大,六人座位的小西餐桌,上边摆着林桂香给他做的两素一荤,一个炒青菜、一个水蒸蛋,再加上一盆子蒸蟹。林桂香十分敷衍,连蟹醋也没给江与绵倒。 江与绵却没想那么多,他听林桂香让秦衡照顾自己,就真以为秦衡要替代林桂香住家阿姨的角色了,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地呆了会儿,才询问坐在一旁的秦衡的意见:“吃蟹不是要蘸醋吗?” 秦衡失笑:“是吧。” 江与绵握了一块蟹腿,抬起头看秦衡:“那醋呢?” 秦衡没表情地跟他对视几秒,败下阵来,去厨房给这个祖宗倒醋。 林桂香最近总给江与绵做蟹,因为这个季节蟹特别便宜。可江与绵又不怎么会吃蟹,他拿着蟹蘸了蘸醋,随便嚼嚼烂就吐掉了,跟别人吃甘蔗似的。 秦衡觉得辣眼,让江与绵赶紧停了。江与绵吃得正好,冷不丁被秦衡拉住了手腕,呆呆地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散打教练了。秦衡把咬成一团的蟹腿从江与绵手里抠出来扔了,去厨房找了一次性手套还有剪刀,把装蟹的盆子往自己面前一放,给江与绵演示剥蟹。 江与绵看的有趣,秦衡给他拆了一块蟹肉,他拿过来吃了,又学着秦衡笨手笨脚地拆了一块,总算尝到了蟹肉的滋味,抬起头来夸奖秦衡:“总算教了点有用的。” 秦衡好气又好笑,屈食指敲江与绵脑袋:“赶紧吃吧你,吃完还要学习。” 江与绵委屈地捂着头,问秦衡:“你今晚还去教散打吗?” “去啊。”秦衡道,摘了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 江与绵装作体贴地说:“是不是很急呀?如果你先去吧,不扣钱。” 秦衡微笑着拒绝:“不用了,我的散打课九点才开始。” “这么晚啊。”江与绵嘟哝。 “怎么?”秦衡敲敲桌子,“你对我们散打中心这么感兴趣?也想学?” 江与绵赶紧摇头:“不想。” 秦衡见江与绵吃的差不多,开始拖延时间了,就收了碗筷堆进洗碗池,又把人抓进了书房里去。 江与绵看见课本就头大,秦衡还把英语教材塞他眼皮子地下,让他读课文。江与绵 3. 秦衡是电子工程系的大三学生,课排得满,学生会事也多,国庆他每天来江与绵家报道,国庆结束就不行了,便定下每周一三五晚上去给江与绵上课。 江与绵见着秦衡有点犯怵,当着他面不敢说,等他走了,拿出计算机一算,问林桂香:“马蔚知道秦衡一次课四百多块吗?” 林桂香只好打电话问马蔚。马蔚在公海上信号差极了,听林桂香说了半天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早把儿子家教的事忘到脑后了,林桂香说什么她都行行行,挂了电话继续去她的姐妹团里拍豪华游艇比基尼照去了。 林桂香的国产手机声音很大,跟外放差不多。江与绵就坐在客厅里听林桂香磕磕绊绊解释,又听得马蔚随便应答了几声把电话扣了。 他早该预料到马蔚的反应的。 江与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走进了影音室。他总是习惯于呆在那个昏暗的小屋子里,缩在座位上,让外界声音影像占住他一切感官,那么他就不用去思考别的事情了——不思考马蔚,不思考他一年见两三面的生父,走进投影屏里去,飘飘然过别人的生活,让他勉强能找到些安全感。 不过课还是要去上的。 国庆上来第一天上课,江与绵就起晚了,到了班门口,早自习都快结束了。 江与绵常常迟到,大家都见怪不怪,不过这次他走进去,全班眼神都飘过来。 在过道间巡视的班主任李老师看到他,用手指点着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江与绵!你站住!你这头发像什么样?!” 江与绵莫名其妙地站住了,顿了顿,才想起来,A中好像是有个不能染发的规定。 他放假那天去理发,见边上那个顾客染的颜色不错,就也染了一个,漂的时间久,发色格外黄。 李老师在家长会上吃了马蔚的亏,心里正气不顺呢。 马蔚当场甩脸走人,让他很没面子,现在江与绵居然顶着一头黄毛来上课,从校门口一路晃荡进来,不知道被多少同事看见了,在暗地里笑话他。 李老师是今年才从B中调动到A中的,不熟悉情况,校领导要把江与绵塞进他班里来,跟他谈话,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这学生就是成绩差了点,品德过得去,他天真的相信了,一口答应下来。 上了一周课,江与绵每天上课迟到,白天趴在桌子上头都没抬起过几次,跟上辈子没睡过觉似的,班里的日常综合分被他弄得全年级倒数。 李老师跟他谈了几次话,江与绵全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李老师就确定这学生不对劲了。 他跑去问江与绵高一的班主任,对方三缄其口,神秘微笑,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校领导坑了。 江与绵哪里是成绩差,他就是个烫手山芋。 李老师深呼吸好几次,冷静下来,让江与绵跟他出来。 江与绵动作慢吞吞的,一步拖着一步走到教室门口。李老师把门掩上,责问江与绵为什么要染发。 “我忘记了,”江与绵说,“原来不能染啊。” 他表情很随便,一脸不当回事。 零零总总的小事攒起来,李老师怒从心头起,他盯着江与绵不让他动,打电话问他那个开理发店的老同学在不在店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和年级主任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江与绵出学校去。 理发店离学校五站路,李老师把江与绵推上4路公交车,丢了两个硬币进去。江与绵低着头,闷声不响,李老师还不解气:“你烫卷头发我也没管你,可是一个高中生,染这么一个黄头发,你这是给我们A中丢脸你知道吗?” “我是自然卷。”江与绵解释。 “自然卷和烫的我看不出来?”李老师嗓门越来越大,幸好九点钟的公交车上人少,就是司机一直从后视镜关注着老师教育学生的画面。 李老师同学的理发店是最老式的那种剃头店,开在街边一个小店面,江与绵懒得和班主任争什么,坐在椅子上让人给他干洗。 “把他头发染黑,”李老师激动的跟他老同学说,“再这个卷也给弄直了。” 老同学答应下来,李老师一看表,他十点的语文课快来不及了,急急忙忙走了,让他同学完事儿了给他打电话,他亲自来接这个不良少年。 江与绵昨晚睡前看了部恐怖片,一晚上睡不踏实,这会儿被人摆弄着头发,无聊得犯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衡和几个同学受S大副校长之托,回高中学校Y中做个宣传讲座,请Y中学子多多填报S大。 讲座开得十分顺利,到了中午,几人出来找饭吃。 他们一道穿过马路,路过一家理发店,秦衡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江与绵很好笑的歪着脑袋坐在落地窗后面睡觉,脖子里带着一个接药水的套子,看上去像在烫发。秦衡让同学先走,自己走进理发店。 他这些天和江与绵不说朝夕相对,也每天都要见面,摸透了江与绵的脾气。 江与绵就是个性格阴郁、欺软怕硬、爱糟蹋钱的小少爷,心眼并不坏,不较真就很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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