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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过来的!” “这些我都懂,就是瞧着那些下岗职工不落忍。” “下岗职工也不是问题呀,有能力的自寻出路,找不到出路的,还有团里帮忙安排呢,您甭操心了。” 于童瞧她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在为歌舞团的出路担心,只好透露道:“许副团长找过我,想让我接手一批下岗职工。” “那你能接手嘛?”白主任也搞不懂孙女的公司到底在做什么业务,只知道挺赚钱,家里小保姆的工资和日常开销都是孙女付的钱。 于童简单讲了她想开明星学校的打算,低声说:“这事还不把准,我倒是乐意出钱开学校,但也得看这些下岗职工的想法,人家未必愿意当老师。而且我没搞过这种艺术学校,不知道要由哪里审批。” 于爷爷说:“跟教育有关的,肯定得教育局审批啊。” 白主任忙问:“那个陈庆山同意当校长了没?要是同意的话,审批手续让你爷爷帮你办!搞教育是好事,还能解决那么多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你可得好好干!” 陈庆山还在考虑阶段,但是以防歌舞团把下岗职工都不声不响地安排出去,于童觉得她得提前跟许副团长透个口风。 要是有了校长,却没了老师,就要闹笑话了。 许副团长接到她的电话后,显得特别积极,若是这个学校真的能办起来,那下岗职工的出路就不用愁了。 几个团长副团长连夜商量对策后,第二天就把于童请来了歌舞团。 “小于,你这个主意可真是解救团里于水火呀!”杨团长见了于童就紧紧握住她的手。 于童笑道:“团里要解决下岗职工的问题,我只是接收职工而已,算不上解救水火。” “怎么能不算呢!”杨团长拉着她,请她入座,“今天请你过来,也是想说说这后续合作的问题。” 于童故作疑惑道:“什么合作?” “你自己办学校,到底势单力薄了些,不如跟咱们歌舞团合作,团里可以以场地和乐器入股,培训老师也可以由团里提供,咱们一起合作嘛!” 杜金金接过话头说:“杨团长,咱们团里的乐器和场地都是有数的,您用乐器和场地入股后,这些可就算是学校的资产了,歌舞团再想用来演奏排练可就不行了。” 魏东方不赞同道:“都是团里的东西,大家一起用嘛。” 杜金金离开歌舞团后,根本不怕得罪他,嘲讽道:“魏经理,您惯于把单位的东西当成自家的,这我们管不了。但是联合办学的话,至少由三方合伙,资产和利益应如何分配,必须提前讲清楚。如果团里还要使用这些乐器和场地用于演出盈利,那就不能算以资产入股。” 听她含沙射影地阴阳怪气,魏东方当即就沉下了脸。 这杜金金当年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现在竟敢当面跟他呛声了! 于童不想看他那张驴脸,转向团长说:“杨团长,许团长,要不是团里给我出了一个接手下岗职工的难题,我也不会想要开办明星学校。不过,团里现在的意思是,不让这些职工下岗了吗?” “既然有了合适的安排,大家当然还是不愿意下岗的,到时候就像当初成立服务公司一样,将这批职工转去培训学校。” 于童颔首说:“咱们团里有场地,有乐器,还有现成的老师,那歌舞团独资就能把这个培训学校办起来,这样我就放心了。” 杨团长急道:“小于,你可不能撂挑子呀!团里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合伙经营的。” 团里前几年也开过声乐培训班和交谊舞培训班,但都只是昙花一现。 学校的宣传和经营还是很关键的,而于童和陈庆山的组合,正好能弥补团里的短板。 于童问:“我可以为学校投资三十万。如果由三家合营的话,团里想要怎么分配股权呢?” “你出资,团里出场地和乐器,各占四成股份,陈庆山出个名儿,占两成股份。” 于童一摊手说:“这就是咱们之间的分歧了,如果由我跟陈庆山合作,即使他不出钱,我也会给他一半的股份,因为他的名字就相当于驰名商标。学员来报名上课,很大程度上,是被他的名字吸引来的。而且一旦学校出了什么问题,对他个人的声誉影响是巨大的。如果只给陈庆山两成股份的话,他未必会答应合作。” 魏东方打着官腔说:“一个学校最宝贵的财富是老师,教学水平看的也是老师,陈庆山一分钱不出,凭什么拿的比老师还多?” “谁说他拿的比老师还多?”于童望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老师确实是学校最宝贵的财富,所以,按照我最初的设想,除了基本工资外,在学费分成方面,老师和学校可以按照五五分。” “100块的学费由老师占50块,剩下的50块才是学校的,也就是说咱们三家分的是那剩下的50块。股东的股权如何分配,与老师们有什么关系?” 杜金金飞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魏东方这经理当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于童说出自己的条件:“我出三十万,占股40%,团里和陈庆山各占30%。乐器可以由学校和团里共同使用,场地的话,把服务公司正在使用的二楼和三楼划给学校即可。” 魏东方黑着脸问:“把场地给了学校,我们服务公司去哪里办公?” 于童没吱声。 服务公司去哪里办公那得看团里的安排。 而且,以服务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在服务公司和明星学校之间,相信团领导会做出合理选择的。 * 离开歌舞团后,杜金金有些纠结地问:“童姐,咱们真的要跟团里合办学校啊?” “嗯,我最开始就打算跟团里合伙的,老师们如果给民营企业打工,很容易被人挖角跳槽。但是,有了歌舞团的这块牌子,甭管学校是几方合营的,大家都会把它当成服务公司一般看待。即使被转来了学校,也还是歌舞团的职工,归属感是不一样的。” 而且相比于私营学校,家长们也会更信任歌舞团这样的国营单位。 在歌舞团大院里上课,更正规更有氛围,演出机会也更多。 有陈庆山和歌舞团这两个招牌在,投资三十万即使回本慢点,也赔不了。 于童发现杜金金回到团里以后,就跟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似的,特别有气势。 “要不明星学校的谈判工作由你负责吧?” “啊?”杜金金讶然问,“这么大的事,我能行么?” “几十万的演唱会都能办,一个三十万的学校而已,有什么不行的?”于童很放心地说,“《可喜可贺》杀青了,我得关注一下之后的发行情况。暂时没空管这边,回头我请个律师,你跟律师一起负责吧。” 提起电影的发行工作,于童就忍不住叹气。 她给电影投的那六十万,能否赚回来还真是全靠天意。 接触了这行以后,她才发现,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她能从这部电影中赚多少钱,与最终票房无关,只与发行拷贝数量有关。 购买拷贝的电影院越多,她赚得越多。 内地发行放映卖拷贝的工作统一由中影公司负责,统购包销,一手包办。 但是具体到各个省市,负责电影发行放映的主管部门就各不一样了。 有的城市,比如广州、沈阳,是由市电影公司直接管理电影院线的。 另一部分城市,比如京津沪,电影院不只由市电影公司主管,同时还接受地方文化局的管理。 除非于童放任自流,让《可喜可贺》这部片子跟其他国产片一样,中影公司怎么安排,电影就怎么播,赚多赚少听天由命。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按照他们的宣传计划,跟这些主管部门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 对于童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北京的电影发行工作由电影公司和文化局双重管理。 而她目前正住在文化局家属楼里。 她下班回家时,狄思科早就把孩子接回来了,这会儿正跟爷爷一起学习南巡讲话。 最近这几天,狄思科的主要工作就是学习讲话内容,不但要在厂里学,集团和市里的会议上也要学。 所以,他回家以后,跟于爷爷特别有共同语言,这爷俩围绕南方谈话内容,能讨论一晚上。 而且每天的讨论都有新的切入点。 连于童这个民营小老板都跟着一起进步了。 她将刚买的一套烤鸭送进厨房,而后坐到爷爷身边说:“老于同志,您不能只学习理论,不注重实践呀!整天学理论多没意思!” 于爷爷:“……” 真是扎心! 他都退休了,哪还有实践机会啊? 也只能指点指点孙女婿,过过干瘾了。 狄思科跟于爷爷统一步伐,替老爷子说话:“我们这是先理论,后实践,掌握了理论,才能在实践中更加得心应手!” “你俩的理论已经够丰富了,我给你们一个实践的机会吧!”于童把腻在身边的两个崽轰走,每人塞了一个糖炒栗子,让他们自己到一边吃去,而后继续说,“爷爷,您能不能管管电影发行的问题?” 于爷爷哭笑不得道:“我都退休了,你让我管谁啊?” “退休了也可以提提建议嘛。这票房分配也太不合理了,好电影都是制片厂拍的,结果现在制片厂根本就赚不到钱,当年那部《红高粱》创利4000万,人家西影厂才得了500万。拍了那么多部好电影,人家厂还欠银行贷款呢!只靠卖拷贝分到的那点钱,也太打击创作者的积极性了!” 于爷爷点了点她说:“你这是开始涉足电影行业了,就给制片厂抱屈。那以后要是允许你开电影院,你是不是又要调转枪口了?” 狄思科附和道:“就是,她这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 于童不敢拿爷爷怎么样,但她狠狠瞪了一眼只知道拍马屁的二狗子。 “即使真的让我开电影院,该说的公道话我还是要说的。电影发行改革不是已经嚷嚷好几年了么,怎么还没有进展啊?”于童现学现卖道,“小平同志不是说了嘛,’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您这理论不能白学吧?” “你想怎么闯啊?” “我寻思着电影发行改革是不是也跟那国企改革似的,得弄个试点之类的,咱北京为啥不能有个试点啊?” 于爷爷起身就想走,“您还是自己玩儿去吧,我一个退休老头子,可管不了人家改革试点的事。” “哎呀,您别走嘛,我没想让您管,但您也帮我参详参详呀!” 狄思科这回帮媳妇说话了,“对呀,爷爷,您帮她顾问一下,要是不合适,就别让她瞎折腾了。” 于爷爷重新坐回沙发,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就是一个民营小老板,太大的改革我不敢弄,但是在小处尝试一下总可以吧?”于童拉着他的手说,“我对我们这部电影是非常有信心的,好的喜剧电影总有人会买账。所以,我想将全国首映的城市定在北京,并且拍卖这部片子的北京首映权。” “拍卖获得的收益,你打算怎么分配?”于爷爷问。 “那哪是我能打算的?那得听主管单位的吧,按照我的意思,最好能让制片,电影公司和文化局平分。” 于童不想把希望都放在卖拷贝上,要是能通过别的方式赚点钱,她是很乐意尝试的。 见爷爷不给回应,她笑着问:“爷,现在分管电影这块工作的是哪位局长啊?” “我已经退休了,哪知道这些?还没你奶奶清楚呢!” 白主任不用孙女问,就主动说:“住11楼的小陈,他孙子跟咱家晨一是同班同学呢。” * 吃过晚饭后,于童带着二狗子和两个孩子去11楼串门了。 一家四口只当消食,没坐电梯,顺着楼梯下去的。 然而,刚走到12楼的门口,就听到走廊里叮呤咣啷一阵摔盆砸碗的响声。 12楼的三户都开着门,徐副局长家门口闹闹哄哄的。 有人哭闹吵架,还有邻居上门劝架。 徐彦博和他媳妇,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拦在家门口,不让人进门。 女人带着哭腔说:“我已经跟老徐领证了,这就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进门?” “谁让你领证的?我跟我姐同意了么,你们就敢领证?你这是诈骗!”徐彦博将一个散开的行李包扔到地上,“这里没你的地方,你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等着老徐回来!”女人推开其他人的拉扯,哭哭啼啼道,“你们谁也不许碰我,我怀孕两个月了,现在坐胎不稳,要是把我的孩子撞没了,我就去告你们全家!” 闻言,楼梯间里的狄思科与媳妇对视一眼,贼兮兮地笑:“徐大爷这是喜当爹啦?回头咱得跟人家说声恭喜呀!” 第127章 徐副局长退休后, 家里已经接连换了三个保姆。 第一个保姆三十出头,长相清秀,人也勤快, 缺点就是方言口音太重, 无法胜任给老徐读报的工作, 所以只干了一个礼拜就走了。 第二个保姆四十多岁,虽然皮肤微黑, 但五官耐看, 普通话过关,说话时温言细语的,很让老徐满意。 这个保姆负责洗衣做饭,又不爱讲话,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徐家其他人也还算满意,然而,干了半年以后,第二个保姆也被辞退了。 将人撵走的是徐彦博。 起因是, 他有一日下午从照相馆早退, 提前回了家。 刚打开大门,就看到那保姆把老徐的腿抱在怀里, 正卖力地给老徐捏脚呢! 一边捏脚还一边哼唱着昆曲《牡丹亭》。 徐彦博心里立马警铃大作。 他们家给保姆的工资是七十块,只负责洗衣、做饭、读报、打扫卫生,保姆不是旧社会的丫头,这份钱可不包括给老爷子捏脚! 瞧这两人的熟练程度,这应该不是 第一回 了。 但他跟媳妇在家的时候, 这保姆可老实得很,从没给老爷子捏过脚。 更让他在意的是, 这保姆竟然还会唱戏! 自家老子那点爱好,他是了解的,因为这个爱好,当初还差点给他们找了一个后妈! 所以,徐彦博不顾老头子的反对,态度强硬地把那个保姆辞退了。 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徐家已经用惯了保姆,冷不丁没了保姆以后,全家人都不习惯。 保姆还是要找的,但是以防引狼入室,徐彦博决定这回的保姆由他亲自去找! 他找来的第三个保姆,脸上有点小雀斑,与前两个保姆相比只能算相貌普通,也没什么文艺特长,不会唱歌唱戏。做饭比前两个好吃,但不是特别勤快,使唤她去楼下取个牛奶报纸都使唤不动。 让徐彦博比较满意的是她的年龄。 老徐这人要面子,也爱惜名声,绝不可能找一个跟闺女同龄的保姆再婚。 因此,这第三个保姆就仗着年龄优势常驻了下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相貌普通,与他姐同龄,除了厨艺,从内到外没有任何亮点的小保姆,忽悠着老徐跟她领证了! 是的,在徐彦博心里,老徐能跟她领证,绝对是被忽悠了,说老徐被色迷心窍都是抬举这个小保姆。 “李桂花,我不管你是怎么忽悠我爸的,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拎着东西走人!”当着左邻右里的面,徐彦博厉声道,“哪个正经保姆会伺候到男主人床上去!像你这样的,放在二十年前,就是被人挂牌子游街的主儿!” 小保姆李桂花冷着脸说:“就算要挂牌子,也不是我一个人,靠我一个人,能怀上你们老徐家的种吗?” “保姆就是保姆,你拿的是保姆工资,没人让你提供其他服务。像你这样不守本分的人,能往我爸床上爬,就能往其他人床上爬,我爸都六十多了,早就不能生了,谁知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听了他这番话,李桂花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委屈地望向隔壁门的邻居,“李阿姨,您帮我评评理!保姆也是有尊严的,他不能仗着家里是大官就随意羞辱人啊!我跟老徐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孩子不是老徐的,还能是谁的?” 众人:“……” 被她求助的李阿姨,心里颇觉腻歪。 因着两人都姓李,李桂花平日里偶尔会给她送些自己做的吃食。 刚上秋那阵子,还来家里帮她一起腌过咸菜。 李阿姨对这个其貌不扬,身世可怜,却很会来事的小保姆印象不错。 可是,这阵子老徐家三不五时就要闹一场,他们住在隔壁听得清楚,李桂花趁着徐家儿女不在家,伺候老徐伺候到床上去了…… 这就让李阿姨心情有点复杂了。 老徐没有老伴儿,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扯证结婚谁也管不着。 可是,李阿姨原本也想给家里请个小保姆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 李桂花曾经跟她说过,她从小就没爹,娘也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意外没了。她为了把三个弟妹拉扯大,只能辍学养家,一年年过去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被耽误了。 前两年在老家相亲时,相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鳏夫。 可是,在婚礼前夕,鳏夫送孩子去县里上学时出了车祸,当场就没了气。 村里人说她克父克母,还没结婚就把未婚夫克死了。她在村里待不下去,才下定决心北上来首都打工的。 李阿姨怜惜她的身世,时常指点她在城里生活的注意事项,比如女同志要讲个人卫生,平时要礼貌用语之类的。 徐彦博堵在门口说:“李桂花,你还好意思让李阿姨给你评理呢!人家李阿姨只把你当成我家保姆,而你呢!你是跟李阿姨打探我爸的底细,打着长期跟李阿姨当邻居的主意呢!” 李桂花用手护住小腹,委屈道:“我跟老徐是真心相爱的,打听一下他的习惯爱好有什么不对?” 众人:“……”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狄嘀嗒仰头问:“爸爸,什么是真心相爱?” 这俩孩子最近经常问“什么是”和“是什么”,狄思科一般都能耐心回答。 但是这个问题让他有点反胃,他一点也不想回答。 得不到回答的狄嘀嗒一直喊“爸爸”,大有狄思科不答应一声,他就喊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姐姐被他喊得烦了,小大人似的对他解释:“真心相爱就是相亲相爱!咱们和爸爸妈妈,奶奶,姥姥姥爷,太姥姥太姥爷,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三伯,四伯,小姑,大舅……” 狄思科听她把自家亲戚都掰着手指头念叨了一遍,连幼儿园的白老师和园长都没落下。 最后,狄嘀嘀总结说:“都是真心相爱的。” 于童和狄思科:“::::::” 虽然解释得不对,但他们闺女能把这么多亲戚关系记下来,真是太厉害了。 于童既感慨又佩服地说:“我小时候可记不住这么多亲戚。” “有可能是你们来往得少。”狄思科在闺女头上揉了揉说,“咱家亲戚多,来往也频繁,他俩隔几天就能跟大家见一面,当然记得清楚。” 两个孩子正是模仿大人说话的年纪,夫妻俩怕他们被老徐家这帮人教坏了,便不再凑热闹,拉着他俩去11楼串门了。 然而,徐家这出闹剧的持续时间格外长,狄嘀嘀和狄嘀嗒在陈副局长家里吃吃喝喝将近一个钟头,挺着小肚子从陈家离开时,徐家的热闹还没停歇呢。 徐彦博两口子把李桂花连带着她的行李都扔了出来,想趁着老徐不在家,将这保姆彻底打发了。 但李桂花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她已经跟老徐领了证,又有了身孕,以后这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就是她和她肚子里这孩子的。 让她跟老徐离婚就更不可能了,老徐虽然六十多了,但仪表堂堂还有钱有文化。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好的人选。 被徐彦博撵出来以后,她也懒得再去敲门了,坐在楼梯磴上,等老徐回来解决。 一边等人,一边大骂徐彦博和他媳妇,把这两口子啃老,好吃懒做,不孕不育的私事全都抖了出来。 这一骂就是半个多钟头。 等她骂累了,出门访友的老徐也回来了。 见到老徐,李桂花未语泪先流,委屈巴巴地扑进他怀里。 她长相一般,但确实年轻,比老徐的闺女还小一个月,这样一哭立马就让老徐不知所措了,赶紧将人搂进怀里哄了起来。 于是,当狄思科抱着吃撑的狄嘀嘀走下楼梯时,就看到了这对搂在一起的老少配。 徐大爷口中还说着:“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能不清楚吗?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安心在家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狄思科:“……” 怕闺女辣眼睛,他把闺女的脸按在肩头,顺便把耳朵也堵住了。 老徐发现他们一家四口时,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与李桂花分开后,神色如常地与他们点了点头。 狄思科笑嘻嘻地说:“徐大爷,听说您老来得子了,恭喜您啊!” “呵呵,谢谢。” “这可真是大喜事,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得来讨杯喜酒喝。”狄思科给他比个大拇指,“您可真够老当益壮的!” 老徐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心里其实也有些自得。 很多人都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毕竟他年纪不小了。 但李桂花这两三个月除了买菜,就没单独外出过,不可能有机会与其他人生孩子。 “这位大娘既然怀了孩子,您就别让她在外面冻着了,赶紧回家吧!”狄思科摇头说,“女同志怀孩子多辛苦啊,刚才您家彦博还把大娘赶出来了。” 李桂花:“……” 她才三十多,怎么就成大娘了? 于童险些没笑出声来,在心里骂了句促狭鬼,便推着他赶紧离开,别管人家的闲事了。 狄思科有管闲事看热闹的心,奈何还有两个小不点做拖累,只好乐呵呵地跟大爷大娘打声招呼,抱着孩子上楼了。 他们离开后,老徐用钥匙开了门,把李桂花送到他的房间安顿好以后,就想跟儿子两口子谈一谈。 可是,徐彦博刚被李桂花在外面指桑骂槐骂了半个多钟头,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跟他好好谈! 他口不择言道:“那李桂花敢爬你的床,就敢爬其他人的床,她没事就用咱家的东西出去串门做人情,一呆就是半个钟头。你知道她在别人家里都干嘛了?那孩子还不知是楼里哪个老头的呢!” 他媳妇小颖发现老爷子脸色不对,赶紧劝:“彦博,你快别说了,你也是为了咱爸好,你们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好好说话,得有人听啊!不知那丑八怪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了!他现在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老当益壮,人家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就稀里糊涂地认下来,跟人家领证!真是老糊涂了!” 李桂花红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冷不丁地抽了徐彦博一个大嘴巴,“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凭什么被你这么糟践!我跟老徐领证了,就是你的长辈,你这嘴里要是还敢不干不净的,我以后还抽你!” 她是从小在农村干农活的,手上力气不小,没点泼辣劲,也护不住家里的房子和三个弟妹。 她这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把徐家三人都打蒙了。 徐彦博反应过来后,被气得脸色铁青,反手就要还她一嘴巴。 “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算哪根葱?”手臂在半空中被老徐拦下时,徐彦博气急败坏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打我?你已经因为她,当了头顶冒绿光的大王八,还想护着她呢!” 老徐的脸色比他还青,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眼睛一闭就仰倒了下去。 小颖被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蹲下身探查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便扭头骂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呢?快去把他平时吃的药找来!老爷子要是没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徐彦博把亲爹气晕了,心里也害怕起来,连忙去找药。 而李桂花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小颖吼了一嗓子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爸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单位马上就会把房子收回去,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惦记三室一厅的待遇了!” * 徐大爷中风的消息,很快就在家属楼里传开了。 狄思科不可置信地问:“前两天还说要当爹呢,怎么突然就中风啦?” “欢喜过头了呗!”白主任轻哼了一声,“嘴歪了,说话说不清,半边身子也不能动,听说要坚持做很长时间的康复治疗才有可能恢复。” 老徐中风的原因,楼里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被他家徐彦博气的——此说法最初来自李桂花。 有人说是老来得子大喜过望,情绪过于激动才突然中风的。——此说法最初来自徐彦博夫妻。 比较主流的说法是第二种,各家女同志和子女都众口一词地说,老徐是老来得子欢喜过头了。 由此可见,老来得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头们最好不要随便找刺激,平平安安才是福啊! 听到他中风消息的郭美凤,倒是没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她叹了口气说:“你帮我买点水果营养品什么的,给老徐送去吧。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就不去看他了。” 放下电话,郭美凤就暗下决心,一定坚持锻炼身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可不能像老徐那样不顶事! 万一自己哪天得个影后奖什么的,要是上台领奖的时候欢喜得中风了,那可太丢人了! 狄思科尚不知,他老娘已经做起了当最佳女主角的美梦。 临近春节,全厂上下最大的事就是发过年福利。 去年这时候,厂职工代表还在集团闹事讨说法,而今年厂里就彻底改头换面,可以让大家过个肥年了。 为了让所有职工都能过个好年,厂后勤和工会,刚过了元旦就开始跟各厂协调换货、采购。 这两天职工下班回家时,每人的自行车后面都绑着一箱水果一箱汽水和一个筐子。 筐子里都是过年用得上的糖果和京八件,另外每人还有三斤猪肉和一捆带鱼。 这些过年福利,当然不如集团职工得到的,但是与往年相比,已经相当丰盛了。 工人们无不感慨,厂子的效益渐渐好转以后,福利待遇也很快就有了转变。 “狄厂长,电视台《改革之窗》栏目组的记者同志打来电话,想约个时间采访您!”钱运旺敲门进来汇报。 “让记者同志去采访曾厂长吧。” 有正厂长在呢,他这个副的出什么风头! “曾厂长那边已经接受过采访了,让您也准备一下,好好宣传咱们日化厂。”钱运旺补充,“那位记者说跟您是认识的,特意强调要见见您!” 这记者明显就是采访大明星来的,明星当副厂长更有噱头。 狄思科这些年认识的报社记者不少,但电视台记者还真不怎么认识。 不过,等他在办公室中见到扛着摄像机进来的记者和摄影师时,立马就认出了来人。 “刘记者,您这是从报社跳槽去电视台啦?”狄思科起身与女记者握手。 “狄厂长,您都能跳槽呢,我为什么不能跳槽?”刘记者握着狄思科的手说,“我上次采访您的时候,您还在合资公司卖卫生巾呢,没想到这次又在日化厂的厂长办公室里见到您了!” “当初’宝护你‘女性热线的设立,多亏有刘记者帮忙大力宣传,这次又得麻烦刘记者了!” 电视采访比报纸采访麻烦的一点是,受访者要注意自己的衣着和谈吐。 接受报纸采访时,可以想到哪说到哪,反正有记者同志帮忙整理总结。 但是,接受电视采访时,就要注意语气神态和用词了,不能失了新时期国企干部的风采呀。 “刘记者,咱们要在办公室里采访吗?”狄思科问。 “您不喜欢在办公室的话,户外也可以。” “我们曾厂长是在办公室接受采访的吧?”得到肯定答复后,狄思科邀请道,“那咱们去车间转转吧,也能为你们多提供些素材。” 刘记者边走边问:“很多消费者反应说小红帽儿童牙膏的定价太高了,狄厂长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日化厂会为牙膏降价吗?” “我只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不但不会降价,产品更新升级以后,由于成本的增加,还可能涨价!所以,我现在只能尽量不涨价,降价是不太可能的。” 他带着记者去了一趟儿童牙膏生产车间。 进门时要换上防尘鞋套和帽子手套。 “您也看到了,我们的儿童牙膏车间是食品级无尘车间,从原料到生产环境,都是能达到国际水平的。”狄思科骄傲地说,“去年第四季度,我们厂卖出了五百多万只小红帽儿童牙膏,这个销量就是消费者对我们产品的肯定。” “今年经贸部评出了全国进出口五百强企业。” 刘记者问:“咱们日化厂入围了?” “没有。” 刘记者:“……” “我们厂没有进口业务,全是出口的,当然跟全国各地的进出口公司比不了。但是如果只算出口额的话,我们入围了全国自营出口额最大的五百强。”狄思科很自豪地说,“全国的企业数不胜数,光是国有企业就有两万多家,能够进入全国自营出口五百强,是我们北方日化厂所有职工的荣耀!” 刘记者被他的情绪感染,示意摄影师给了他一个面部特写。 把他这副“我骄傲我自豪”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狄厂长,你们厂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扭亏为盈,到底有什么秘诀呢?” 狄思科笑了笑说:“秘诀谈不上,但是可以分享一下我们厂的经验,就是八个字——大胆改革,紧跟市场。” “国有企业确实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最初接手这个重组工厂的时候,厂领导班子全都很头疼,从人事改革到医疗改革,我们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有了之前的这些铺垫,才能让我们在抓到市场机遇时,快速轻装上阵,适应市场……” 刘记者接着问:“现在小红帽儿童牙膏的销售很火爆,听说中草药牙膏的出口情况也非常好,以后日化厂会将重心放在生产牙膏上吗?” “我们会扩大牙膏的生产规模,但不会将重心放在牙膏上。事实上,我们日化厂有近二十种产品,其中有七八种都是北京及周边老百姓熟知的老牌子,只要市场有需要,我们就会继续生产。而且我们厂从去年起就一直在加大对新品研发的投入,今年春节之后,我们将有两款新产品上市……” “可以问问是什么产品吗?” “一种是小红帽香皂,大人儿童都能用,可以有效去除99%的细菌。另一种是我们厂新研制的洗发水,可以修护烫染发质。” 狄思科带着记者同志参观了好几个车间,也去看了技术科和实验室的情况。 在被问及日化厂在生产经营过程中是否还存在困难时,他毫不避讳地说:“困难当然是有的,而且还很大!厂里现在可谓是求贤若渴,尤其是化工方面的科研人才。我们的实验室急需新鲜血液的加入,春节之后,我们厂将派人去全国各大高校进行招聘,充实我们的研发队伍。” 狄思科面向摄像机,正色说:“也希望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能多多向我们厂推荐相关人才。无论是北京本地还是外地的同志,一经录用,即可报销路费和住宿费。” 刘记者无语道:“每次采访您,都要被您打广告。” “哈哈,捎带手的事嘛。” 刘记者好奇地问:“您会亲自去高校进行招聘嘛?” “当然会去了,”狄思科笑道,“希望我那所剩不多的歌迷朋友们给点面子,积极参加我们厂组织的招聘会,别总让我媳妇以为我过气了。” 记者和狄思科本人都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谁也没当真。 但后期剪辑的时候,人家把这段采访剪进正片里正式播出了。 这就导致,春节过后,狄思科亲自去化工学院招揽人才时,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一条十分醒目的横幅。 上书,“欢迎国际巨星狄思科莅临化工学院指导工作。” 落款是,“狄思科化工学院后援会。” 狄思科:“……” 这谁的主意啊? 赶紧拆下来! 第128章 北方日化厂曾经拥有一支很强劲的研发队伍, 自建厂以来,研发出数十种“市优”、“部优”产品。 可是,随着厂子效益越来越差, 技术员和工程师们退休的退休, 出走的出走, 能顶用的研发人才早已所剩无几。 科研能力是产品创新和升级的基础,所以, 厂里刚因儿童牙膏大卖, 而缓上一口气,就立马着手安排研发人员的招聘工作了。 人事科准备在包括清华和化工学院在内的五所高校中,举办专场招聘会。 这是狄思科第一次带队去高校招聘,他只想中规中矩地完成这次招聘任务,没想到刚来到第一站, 就被“狄思科化工学院后援会”给了一个大惊喜。 人事科长望着那条在春风中张扬摇曳的横幅,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感慨:“狄厂长,您这人气可真高啊!太牛了!我组织过好多场招聘宣讲会,还从没被人这样大张旗鼓地欢迎过呢!” “……”狄思科不太确定地问, “这横幅不会是咱们厂里安排的吧?” “不是不是, 那哪能啊!”肖科长连忙洗清嫌疑,“要是厂里来安排的话, 一条横幅根本不够,必须要多安排几条。” 狄思科:“……” 好吧,想想厂区里随处可见的标语横幅,老肖这话的可信度还挺高的。 不是厂里安排的,难道是他媳妇准备的惊喜? 可是于童最近正忙着电影宣传的工作, 应该没工夫给他这个排面吧? 这种浮夸风也不太像于总的风格。 肖科长凑趣说:“化工学院的同学们挺热情的,今天的招聘一定能来个开门红!” 同学们确实热情。 此时, 举办宣讲会的阶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 因着座位不够用,连过道台阶和教室后排空地都挤着不少人。 顾小菲在拥挤的教室中环视一圈,忍不住抱怨:“今天这个宣讲会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吕蒙叹道:“再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大多数人都得自己联系单位,有企业来学校做宣讲,大家都来听听不是正常的嘛。” 他们这一届学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近几年早有风声要进行大学生就业制度改革,已经在清华和上海交大等几所高校做了试点。 大部分毕业生都要自主择业。 化工学院的学生们原以为这样的改革落不到他们头上,结果今年开学,就听说北京市的好几所高校都加入了改革试点行列,其中就有他们化工学院。 而且每所试点学校的分配方式还是不同的。 有的学校是半包形式,也就是一部分学生由上级主管部门包分配,另一部分由学校做主。 有的学校是完全由学校做主,根据社会需要和毕业生的情况,提出建议分配计划,由上级主管部门审核后执行。 还有的学校像高考填报志愿一样,让学生根据各单位的招收条件,自己填报志愿,经过学校推荐,用人单位考核以后,择优录取。 化工学院采用的就是最后一种形式。 每个毕业生都可以在第一轮填报三个心仪的单位,经过学校推荐后,再参加志愿单位的考核。 自己选择工作单位,算是给了毕业生们很大的自主权。 可是填报志愿的风险也是很高的。 好单位人人都想去,要是填报了热门单位,很有可能会落选,浪费一个志愿机会。 要是选了无人问津的冷衙门,又要担心发展前景和待遇问题。 所以,有门路的毕业生已经发动父母亲戚的人脉资源,自己联系工作单位了。 而像他们这样家境普通,没什么人脉的学生,对各大单位的情况都不甚了解,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学校为他们安排的几场企业宣讲会上。 顾小菲向旁边侧了侧身子,给过道里的同学让了点位置,又嘀咕道:“上周炼油厂和食品公司来学校招聘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这北方日化厂的条件,不至于比炼油厂和食品公司还好吧?” 过道里的男生替她们解惑说:“有些人不是单纯奔着宣讲会来的,听说那个唱歌的狄思科会出面为日化厂做招聘工作,很多人都是为了看明星的。我们宿舍的老三本来对日化厂没兴趣,听说他要来,也着急忙慌地穿上裤子跑来了。” “难怪呢,刚才看到了好几个大二大三的学妹。”顾小菲顿了顿,又咋舌,“你们男生也追星啊?” 而且追的还是男明星。 “大家就是比较好奇,二十多岁的副厂长,你们不好奇吗?”男生脸上露出些羡慕神色,“我以前看过关于他的报道,他是学外语的,家庭条件也很普通,我挺想亲眼看看他真人是什么样的,怎么会那么厉害?” 顾小菲点点头,她也挺好奇的。 很多人在狄思科这个年纪可能刚适应单位环境,或是刚刚研究生毕业,而人家已经是几千人大厂的副厂长了。 另一个低年级的男生说:“他应该是因为当了歌星,才能当上副厂长的吧?” 几个学长学姐都用关爱脑瘫儿童的表情望向他。 “全国有那么多演员歌星,除了他,你见哪个歌星当厂长了?”吕蒙也是为狄思科专辑贡献过销量的,“人家是当了外事翻译以后,才当歌星的,唱歌只是他的副业!” 她上高中那会儿,家里管得严,只敢偷偷摸摸跟同学交换磁带听。 狄思科这个外事翻译的外语歌专辑带,是她父母唯一允许她花钱购买的流行歌曲录音带。 而且可以在家里光明正大的听。 因此,即使狄思科不怎么参加演出,也常年不在电视上露面,吕蒙对这个陪伴她整个高中时期的声音还是有几分特殊感情的。 几人交谈间,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边跑边喊:“来了来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好奇地抻着脖子往外张望,没过几秒,狄思科一行人就被校领导引进了阶梯教室。 不知谁带的头,教室里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掌声和口哨声,最前排的几个女生一面将准备好的红色横幅展开,一面齐声喊道:“欢迎国际巨星狄思科!” 狄思科:“……” 艾玛,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他都不敢看同事们的表情! 这歌迷们也太热情啦! 他连忙抱拳作揖,感谢同学们给他的排面。 而后在教室里快速睃巡一圈,掠过晃动的横幅和一张张或好奇或兴奋的年轻面孔。 最终落在讲台和黑板上。 黑板用彩色粉笔写着“92年北方日化厂校园招聘宣讲会”,还在周围画了牙膏、牙刷、香皂、洗头膏等产品的卡通图案,加上一些花花草草,弄得像黑板报似的。 看得出学校对这次宣讲会很重视。 学生会的干部上台简单介绍了来宾身份,以及今天的会议内容后,就轮到日化厂的代表上台发言了。 狄思科作为这次带队的副厂长,要为同学们介绍日化厂的情况。 所以,他是第一个上场的。 “化工学院的同学们好,我是北方日化厂的副厂长狄思科。”不等掌声响起,他就抬手压了压,接着问,“我在咱们学校门口和教室里都看到了欢迎我的横幅,我想先问问,咱们学校真有我的后援会啊?” “有——”同学们喊。 “还真有呀,那咱们后援会有多少人?今天这间教室里,我的后援会成员多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先是第一排的十来个女生相互推推搡搡,交换着眼色,激动地举起了手,而后教室后排有越来越多的同学举手,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被周围人带动着举手了。 “哈哈,好了,谢谢化工学院的同学们和歌迷朋友们!”狄思科调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国际巨星的待遇!” “本来按照这次的招聘任务,我得先介绍一下我们厂的情况,为厂里多争取一些优秀人才,加入我们的研发团队。不过,既然教室里有这么多我的歌迷,我也得给我的歌迷朋友们一些特殊福利……” 有胆子大的学生问:“什么福利呀?太差的我们可不答应!” “听说咱们化工学院也加入就业制度改革试点了,每个毕业生可以填报三个志愿,大家对如何填报志愿,选择单位,还挺苦恼的吧?” 教室里仿佛有组织似的,传出一阵唉声叹气。 “我也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可以为大家分享一下关于我本人和我周围人在就业方面的经验,尤其在选择就业单位时,要重点关注什么,注意什么……” 学生们立马就来了精神。 这种经验是相当宝贵的,很多家庭出身普通,没有这方面资源人脉的学生,就很需要前辈和学长学姐的经验分享了。 “首先,大家不要对就业制度改革有抵触心理。别觉得国家不包分配了,就像天塌了一样。无论是国家统一分配,还是自主择业,最好的工作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可能很多同学都知道,我是经贸部翻译室的外事翻译出身,从经贸大学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去了翻译室,但是这个分配结果其实是我自己争取的。” “在正式分配之前,当年的优秀毕业生们要经历笔试面试政审等等四五轮的筛选,争取一个去部里的实习资格。实习的一年时间里,还会经历数次考察,种种考察都通过后,才能顺利拿到一张毕业分配通知单。” “所以,大家不要惧怕用人单位的各种考核,越是好单位的考核标准越高。”狄思科顿了顿说,“当然,每个人对好单位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在部委工作薪资待遇比较低,压力比较大,在我看来是好单位,在别人眼中就未必了。” 站在过道里的一个女生举手问:“狄厂长,来学校招聘的单位都说自己是好单位,您有没有什么鉴别办法呀?” “这个啊,有些单位会把自己包装的比较高冷,大家问薪资待遇的时候,他们一贯以’按照国家统一规定执行‘答复,不知同学们遇到过没有?” 这话可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没出校门的大学生在用人单位面前相对比较弱势,属于被选择的一方。 得到这种答案以后,即使不明白国家统一规定是什么,也不好意思继续询问了。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呢,大家就要提高警惕了。有些社会普遍认知的好单位确实高冷,但有些单位就未必了,他很可能是不方便向大家透露太多。” 有人问:“为什么不方便啊?” “大家在学校读书,尤其是即将毕业的这段时间,也要多关心时事新闻。这几年关于国有企业最多的报道是什么?” “国企改革。” “对啊,国企为什么要改革?肯定是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才需要改革,其中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效益问题。效益不好的单位,在福利待遇方面当然不敢给大家作出承诺。” 狄思科没说的是,万一改革失败,这些刚入职的大学生,很可能会从国企职工变成合资或外企职工。 这就跟许多人想要铁饭碗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不过,这话并不适合在当下的场合说出来。 “啊——”同学们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 “所以我奉劝大家,面对用人单位时,不要太软弱,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提前打探清楚。他们如果不提工资,那咱们就要问福利待遇,是否有奖金、项目提成、餐补、交通补贴、采暖补贴、高温补贴,还有医疗费用的报销比例等等。” “有的同学可能会比较看中在单位的成长空间,那就要提前打听,用人单位是否提供进修机会,有没有推荐在职研究生名额,报名条件是怎样的。” 狄思科笑了笑说:“有些人也许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开口,或者觉得各单位都一样,没必要问得这么清楚,是吧?” 有一部分性格内向的同学暗暗点头。 他们到了用人单位面前就紧张,能被挑中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问这问那的! “我为什么建议大家一定要把自己关心的问题提前问清楚呢?因为大家的试错成本太高了。”狄思科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问,“现场的同学们大多数都是公费生吧?” “是!” “公费生由国家花钱培养了四年,那就要根据国家的规定为国家服务一定年限。大家被分配去用人单位以后,会与单位签订一份长达五年或六年服务期的合同。不完成服务年限,就不允许流动去其他单位。等你稀里糊涂进入这家单位,却发现无论是发展前景,还是福利待遇都达不到你的预期时,你要么留在这里蹉跎,要么就花费巨大代价离开……” “啊?”一些只知读书,从没关心过这类问题的学生,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狄厂长,撕毁合同的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啊?” “交钱呗,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你说撕毁合同就撕毁合同,那就得把当初的学费补齐。” “狄厂长,我们要是交不起这份钱,又不想留在这家单位呢?” “那就要跟用人单位协商了,不过,很有可能会被扣下档案和户口。” 狄思科之前也是不了解这其中弯弯绕的,来了日化厂以后才有机会大开眼界。 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技术科的不少大学生,宁可被扣档案和户口也要从日化厂的泥淖里挣脱出去。 望着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狄思科,吕蒙冒着星星眼说:“狄厂长可真帅,我想报名去北方日化厂。” 顾小菲承认,狄厂长确实挺帅的,他今天在衬衫领带外面套了一件宝蓝色羊绒衫,站在前面讲话时,让人感觉整个教室都亮堂了。 这个颜值和气质,哪怕是放在演员明星里也是相当出众的。 但是,“他连北方日化厂的情况都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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