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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人家就看出她的打算了。 她想留在这边的消息早就在私下传开了。 狄思科也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焦虹接近Andrew和申请留学的用意。 Andrew可以让她留在宝莱的亚太总部工作,给她工作签证。 读书可以让她有留学签证。 只要得到其中一种签证,她就能继续合法留在港岛了。 不过,单位帮他们办的是半年单次往返的签证,到明年初就会过期。 焦虹想要申请学校,时间恐怕来不及。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留在宝莱,办理工作签证。 狄思科还不确定焦虹是否真有留在这边的打算,她若是真想趁机留下,那无疑将有一大批人跟着她吃瓜落。 首当其冲就是他跟刘国忠。 这次来港是公派交流,以官方身份出境的,出境之前甚至还做了安全培训。 他们三个有相互监督的义务。 一旦有人中途跑路,另两人也将有连带责任。 具体会有什么后果,狄思科不得而知,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东轻集团被全系统通报是免不了的。 徐叔阳刚主持企业改制一年,成绩还没出来就先得一个通报批评,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且,合资公司还没正式挂牌,外方代表先把中方干部挖走了。 这事好说不好听呀! 狄思科只要想想这些麻烦,真是头都大了! 可是,前阵子焦经理还在到处联系业务,帮综合二部拉生意呢。 不至于这么快就生出旁的心思吧? 他下午什么也没干,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下焦虹的情况,最后不得不承认,乔治的提醒是有一定道理的。 焦经理似乎真的被灯红酒绿的国际大都会征服了。 傍晚,他满腹心事地走进家门时,于童递给他一本曲谱。 狄思科没精打采地翻了翻,问:“这什么啊?” “我已经说服刘惠玲了,帮你在港岛出一张个人专辑,然后通过中唱在内地发行!” 于童说完这番话就停下来,等着二狗子一惊一乍地表扬。 办成这件事,她可是要搭进去不少人脉资源的,至少要帮港方跟中唱牵线搭桥。 “这次的所有歌都是新歌,除了两首是翻唱日语歌,其他词曲都是原创的!”于童笑眯眯道,“你的运气不错!这些歌原本是为另一位内地歌手准备的,不过他前阵子跳槽去宝岛的唱片公司了。正好便宜了你!” 郭美凤捧着半个西瓜,接茬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得好好唱呀!出口转内销呢!” “小狄同志,我觉得你兴致不高呀?”杜金金挖着另半个西瓜问,“工作不顺啊?” 狄思科便将今天下午听来的消息对三人讲了。 郭美凤气愤道:“她是用着国家的钱出来学习的,怎么能说跑就跑呢!” “就是呀!她留在这里不回去,还要连累别人吃挂落。有本事就自己办个旅游签,爱往哪跑往哪跑!”杜金金附和。 他们最近也听了不少偷渡客的事迹,除了感慨人家胆子大,倒是没什么其他想法。 但焦虹的性质跟那些偷渡客大不相同,她可是公派出境的,她要是真的有这个念头,许多人都要被她连累,跟着她遭殃。 于童建议:“我看你还是跟徐总说明一下情况吧,虽然还不确定真实情况,但你们之间有相互监督的义务。要是咱们猜错了,大不了给焦经理道个歉。” 狄思科沉吟了许久,当晚就给徐叔阳打了电话。 徐叔阳听了他的猜测后,久久没有言语,隔了半晌才说,不要错怪了同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暂时按兵不动,等他消息。 而后,只隔了一天,总裁谭先生就给总裁办和人事部门发了电子邮件,近两个月亚太区总部的所有招新工作,都需要由他本人签字。 他最近在上海出差,可以发传真给他。 狄思科听说以后,稍稍松了口气。 谭先生应该不会做出跟合作伙伴抢人这种事。 他这几天一边练新歌背歌词,一边观察焦虹的动静。 尽管焦经理表现如常,但他还是抽空找上了对方。 “焦经理,我听说宝莱这边似乎有意让你去合资公司当副总!” 焦虹惊讶地问:“你听谁说的?” “徐总啊,我昨天给他打电话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跟我透露的。”狄思科满脸艳羡地说,“合资公司副总的工资可高了,加上奖金和提成有好几千块呢!比乔治现在的工资还高。” “怎么会让我去呢?”焦虹一时没反应过来。 “咱们好歹是来港岛培训过的,跟外方经理合作可以更有默契。这个副总是分管销售的,”狄思科尴尬一笑,“我跟老刘都是大男人,去销售卫生巾肯定不合适呀。这便宜不就落在你头上了嘛!” 焦虹嗔道:“这算什么便宜呀!去了合资公司,我可就不是国企干部了!” 狄思科心说,您要是还舍不得干部身份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咱一起回北京,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工资高呀!我听说有的合资公司老总,每月能到手六七千呢!你要是当了副总,还能经常来港岛出差,偶尔享受一下花花世界。”狄思科假意商量,“焦经理,你要是不乐意当这个副总,等领导找你谈话的时候,推荐推荐我呗!” 焦虹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个消息,胡乱道:“你一个大男人去卖妇女卫生用品,不嫌磕碜呐!这活儿就得女同志来做,你就别惦记了!” 说完不给他接话的机会,扭着腰就走了。 * 狄思科观察了两天,发现焦虹没再往Andrew跟前凑,不由暗自吁出一口气。 原本挺轻松的交流学习,突然就换成了谍战片,还是赶紧回北京吧。 不过,回去之前,他们还得带着孕妇去医院做个产检。 郭美凤是生过六个孩子的母亲,可是,瞅着儿媳妇这肚子,也有点拿不准。 瞧她这肚子的规模吧,有点像双胞胎。 但是,她见过双胞胎六个月的样子,比童童这个还要再大一些。 她怀老三的时候,肚子也特别大,老狄一直以为是双胞胎,盼望两个孩子里能有一个小姑娘。 然而,孩子落地以后,既不是双胞胎,也不是小姑娘,就是一个九斤的大胖小子,比人家两个孩子加起来还重。 所以,等于童和狄思科去唱片公司录完歌,把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便催促这对小夫妻,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于童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大,但她没经验,一直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吃得太多了。 害怕生产的时候难受,这几天还在有意节食呢。 被三人前簇后拥地送去医院后,却听医生说:“千万别再节食了,孕中期的双胞胎需要补充营养,妈妈要多吃肉蛋。你的体重控制得不错,比很多孕妇都自律。” 作为团队翻译,狄思科是第一个听懂这句话的,连忙跟人家确认:“医生,我太太真的怀了双胞胎啊?” “嗯,已经六个月了,你们应该早点来医院做相关检查。” “我们在内地做过检查呀,当时没照出来是双胞胎。” 来了港岛以后,于童的身体状态一直很好,按照他们的老想法,没病没灾的,谁往医院跑呀! 另外三人听得半懂不懂,等他跟医生确认完孕中期的注意事项后,才拉着他问情况。 狄思科一脸淡定地宣布:“双胞胎。” 而后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搂着于童的肩膀乐呵上了。 于童摸着肚子嘀咕:“我就说嘛,我也没吃什么呀,肚子怎么这么大呢!这回不用控制食量了,我今天想吃烧鹅!” “行行行,咱这就买好吃的去,”狄思科扶着孕妇往外走,“这回要多生一个,辛苦童童了。” 于童拍拍小腹说:“我一直以为只揣着一个,这几个月过得还可以,再熬三四个月就能卸货,卸货的时候一下子来俩,还挺划算的!” 郭美凤等小两口说完了悄悄话,才提出了关键问题。 “老五,你们在这边的学习交流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时间太久的话,我就带着童童先回北京了。孕妇挺着大肚子坐飞机怪遭罪的。” 狄思科连忙说:“我今晚回去就打报告!” 他也挺想家的。 想到要回内地了,于童突然记起,她只给狄嘀嘀和表姐的孩子买了婴儿用品。 另一个宝宝的,她还没准备呢。 “吃完饭咱们去一趟艾莉童趣城堡,我给另一个也挑点小衣服和玩具,还得再买个婴儿车。” “把之前买的那辆婴儿车送给表姐吧。”狄思科兴致勃勃道,“我在商场里见过那种双人座的婴儿车,可以坐两个宝宝!” 于童连连颔首说:“这个好!” 刚刚得知还要多迎接一个小生命,新手爸妈都带着些懵懂的激动。 细细商量着回北京前,还需要添置的物品。 杜金金这个小秘书,很有眼色地拿出笔记本,帮他们列出了购物清单。 郭美凤将三个没经验的小年轻推进的士,正想加入讨论呢。 倏地发现,她还不知道另一个孩子叫啥。 “你们没多准备几个名字备选啊?”郭美凤扭头问,“一个叫狄嘀嘀了,另一个叫什么?” 于童已经熟悉了二狗子的起名套路,了然地说:“可能会叫狄嘀嗒。” “真叫狄嘀嗒?”郭美凤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尽责提醒,“小心孩子懂事以后埋怨你们!” “我本来想让他叫狄嘀咕,”狄思科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过,狄嘀嗒好像也行,让童童选吧。” 于童:“……” 两个都不怎么样,她一个也不想选。 只听名字就感觉她会生出两个话痨。 第95章 内地的亲友们完全没料到, 狄思科和于童出门时还是三口人,再次返回北京,却变成了四口之家。 狄嘀嗒小朋友的意外出现, 让于童刚下飞机就享受了一次贵宾待遇。 接机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她挽着婆婆走在前面, 身后是推着行李车的大部队。 婆媳俩正抻着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狄家几兄弟的身影,狄思科却突然在身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于童回头问。 狄思科往出口右侧的人群里指了指。 一条巨大的红色条幅被人高高举起, 上书几个黄色大字——。 于童:“……” 谁是女英雄啊? 许多乘客都望见了横幅上的字迹, 误以为与哪位执行任务归国的战斗英雄搭乘了同一班飞机。 纷纷打量附近的人,试图找到这位女英雄。 有两名乘客从横幅前经过时,还充满敬意地鼓了鼓掌。 于童:“……” 真不想过去相认呀! 然而,除了她这个当事人,其他几人似乎都对这个安排格外满意。 狄思科推着行李车走过去, 拍着小舅子的肩膀表扬:“这接机阵仗挺有排场呀!” 于暄将横幅的一端交给狄家二哥扯着,然后把一束鲜花递到于童手上说:“姐,欢迎回家啊!” “……”于童捧着花闻了闻,瞥向还在晃动的横幅问, “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呀?” 于暄自得地反手指向自己, “听说你怀了双胞胎,咱爸可激动了, 提前好几天就跟我一起准备了这条横幅,不过他们画院今天有事,只好让我单独来了!” 于童表情一言难尽地道了谢,请二哥和三哥赶紧把横幅收起来。 她快被围观群众好奇的视线戳成筛子了。 “学校已经开学了吧?你不用上学呀?”于童觑着比自己高出小半头的弟弟说,“不是说大学的课业挺紧张嘛, 你姐夫上学的时候可从来不逃课。” 她离开北京那会儿,于暄正在准备参加高考。 这小子的学习成绩被安处长盯得挺紧, 高中三年时间,请了四五个家教为他补习。 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于暄顺利被第一志愿的北京医科大学录取了。 未来将成为老于家的第一名医生。 除了没人继承衣钵的于宝塔,所有人都很高兴。 “开学第一个月是军训,我跟教官和辅导员请假出来的。”于暄接过杜金金的行李车说,“送你们回家以后,我还得赶紧回去销假。” 因着还有同年参加高考的四哥在,于童没跟弟弟询问太多大学里的事情。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到阔别已久的北海公园。 郭美凤在家里巡视一圈,便去鸡窝检查她那几只小母鸡的情况,却发现鸡窝里连根鸡毛都没有。 “我养的鸡呢?”郭美凤叉着腰喊,“谁把我的小母鸡吃啦?” 那是她从乡下抓回来给童童补身体的,但是鸡还没吃完,就先去港岛了。 “妈,那鸡又不下蛋,白养好几个月不是浪费粮食嘛!”三哥将行李放好后,跟出来说,“我跟老四先帮您把鸡吃了,改明儿我再去姥姥家抓几只补上。” 提起老四,郭美凤也顾不得枉死的小母鸡了,拉着老三小声问:“老四这回考上没有啊?人家童童的弟弟,今年跟他一起下场考试,一次就考上了!” 她这几个月一直惦记老四的高考成绩,但是跟家里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给她报喜。 郭美凤直觉这孩子可能又落榜了,也就没主动提。 三哥无奈摊手说:“没考上。” 老妈去港岛潇洒了,老四考试的时候,是他们几兄妹一起去送考的。 可惜,高考这玩意儿,不是啦啦队的人多就好使。 主要还得看考生的实力。 “他那个补习班的补习效果还不错,”三哥挑了一个还算值得高兴的事情介绍,“今年的成绩比他前几次有进步。听说清华招收自费生,老四还在犹豫要不要报名。” “自费多少钱呀?”郭美凤问。 “每年两千多块呢!” “这么贵!”郭美凤皱眉说,“大学怎么还乱收费?” “人家不是乱收费,这是国家教委规定的,自费上大学的话,理工类,文艺类和体育类的每人每年不低于两千块,文科类不低于一千七。” 老妈和老五不在家,三哥就肩负起了跟老四商量着报志愿的重任。 对今年的高考政策,也算门儿清了。 郭美凤心疼地说:“这么贵的学费,有几个交的起呀,四年大学念下来,得一万块钱呢。” 三哥挺看得开,“他毕业以后要是能像老五似的,每个月奖金提成到手两三千,小半年就把学费赚回来了。” “老五也不是月月能赚那么多的。” 郭美凤心说,每年有那么多大学生毕业,有几个能赚两三千工资的? 能有两三百块就算不错了。 不过,她怕老四再跟高考死磕下去,还是进屋跟老四说:“要是清华真能录取你,你就赶紧上学去吧,学费我帮你出一半。” 四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分数不够,花钱也上不了。” 毕竟是清华,即使花钱,人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自费生只比公费生的录取线低30分。 他连人家清华本科自费生的边儿都摸不到。 郭美凤:“……” 闹了半天,老三是往他脸上贴金呢! 既然话已经问出口了,她免不了要问问老四接下来的打算。 “我这次复习的时间太短了,满打满算才四个月。”四哥挺有自信地说,“我感觉这几个月进步挺大,再补习一年,兴许真能考上清华。” 郭美凤:“……” 谁给你的自信? 在港岛片场叱咤风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刚回北京就要面对再次落榜的儿子。 郭美凤这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狄思科把媳妇扶回房间休息了,刚出来就听说四哥想要上清华。 “四哥,你想上清华啊?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全家人都望向他。 “清华有个半工半读大专班,学自动化的。不包分配,但是学校可以向用人单位推荐学生,择优录取。” 郭美凤问:“半工半读是什么意思?还得上班啊?” “对,这个大专班的学生,上午要在清华的各部门工作,帮学校干活,比如洗洗试管啊,打字油印啊之类的。学校每月给学生30块的补贴,学生所服务的部门,每年帮他交100块学费,学生自己只需要交300块学费。” 郭美凤寻思,这个不错呀! 学费便宜,还是清华的学生。 清华的大专也是清华呀! 她忙问:“这个大专班有什么报名条件?” “今年的条件不清楚,但去年要求高考总分超过400分,数理化单科成绩突出的,就可以报名参加。” 三哥乐道:“那咱老四符合要求啊,他今年考了401,物理成绩挺突出。” 狄思科刚听说这个大专班的时候,就觉得挺适合四哥。 四哥动手能力强又细心,是他们家做饭和摄影水平最高的。 学习自动化以后,去大厂当个技术员工程师之类的,也是高薪又体面的工作。 然而,四哥得知学了自动化就要进车间工作,却摇头拒绝了。 他想坐办公室,不想进车间。 郭美凤被气得胸口发堵,“这么好的机会,你管它是学什么专业呢,能拿清华的毕业证还挑剔什么呀!” 狄思科阻拦道:“算了,妈,反正我四哥现在有钱也有时间,让他选个自己喜欢的吧。” “我看他就是心野了!以前只要有个学校肯录取他,哪怕去当男护士,他都乐意去。”郭美凤皱着眉说,“现在竟然连清华的大专都看不上了!” 她心里清楚,老四总想比照着老五来。 但是,老五当年考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按照自己喜好考的。 他照抄了葛磊的高考志愿,只要能考上大学,随便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可以。 轮到老四这里反而矫情上了! 瞧着四哥的倔劲儿上来了,狄思科心里挺遗憾的。 清华的大专班是试办的,要是今年放弃了,明年未必还有机会。 读了这个大专班,三年以后就能参加工作。 可是四哥如果重新备考一年的话,考上本科以后,至少还有五年才能走上工作岗位。 五年时间的变数太大了,国家能否继续包分配还未可知。 二哥叼着烟,挥手说:“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硬逼着他读了不喜欢的专业也是活受罪。” 老四现在钻了牛角尖,一心想凭自己的本事考大学。 要是郭美凤和老五硬逼着他去学自动化,万一以后工作不顺心,他俩兴许还得落埋怨。 狄思科当然也清楚二哥的顾虑,但他还是跟四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大专班不包分配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进了这个大专班以后,你有两个机会,除了毕业时的就业机会,再就是你半工半读期间,在校的表现机会。” 要是工作期间表现优秀,毕业时完全可以找机会,留在清华当个职工。 若是四哥实在不喜欢自动化这个专业,还能用清华这块牌子当敲门砖,找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 选择多得是,不是非此即彼的。 听弟弟分析完以后,四哥没有立即表态。 安静思考了两天,又跟郭美凤和补习班的老师恳谈过一番,赶在大专班的报名截止日,去清华报了名。 * 老狄家终于出了第二个大学生! 虽然是自费的大专生,但是牌子响亮呀! 清华的! 说出去就有面子! 相比于每年两千多块的学费,大专班这三百块的学费,让郭美凤心里特别舒坦。 半工半读好呀,大小伙子干点活怕什么! 老五当年也是半工半读的呢! 郭美凤心情好,大手笔地在饭馆里摆了几桌席面,邀请亲戚朋友来给老四庆贺庆贺。 四哥上了清华大专班,狄思科也就不操心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于童身上。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月份大了的缘故。 从港岛返回北京以后,孕期内一直身体倍儿棒的于童,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腰酸脚肿尿频的毛病全都找上门,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份,始终没有得到缓解。 狄思科不敢让她出门上班,俱乐部和卡拉OK交给了管歧珺和经理去管,杜金金若是有事,也只能来家里找于童商量。 医生说怀双胞胎基本都不会足月生产,所以进入十一月份,全家人就严阵以待,等着这两个小家伙出生。 然而,左等右等没动静,于童受不了二狗子紧张兮兮地盯人。 让他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万一奶水不够吃,还得由他出奶粉钱。 狄思科回北京以后,因着大部分心思都在家庭上,一直在吃老本,没怎么寻找新业务。 不过,老本也够他吃一阵子了。 欧米航空配餐公司又给了他一个四万美元的出口订单,拉来宝莱集团的奖金也在陆续到账。 狄思科恨不得每天呆在家里,陪他媳妇生完孩子再去上班。 可是,他这个想法明显是痴心妄想了,公司高层最近正在选拔合资公司的中方管理人员。 狄思科、焦虹和刘国忠是去港岛培训过的,全是热门人选。 好多人都觉得狄思科可以爆冷,当上这个副总。 但是,狄思科本人却觉得自己希望不大,年龄和性别都不占优势。 中方一共只有两个高层名额,一个负责人事工作,一个负责销售工作。 其余全要由外方委派。 领导们多半会青睐那些比较稳重的同志。 隔了两天,他就听说,经过公司领导开会讨论后,决定任命葛立平为合资公司的副总经理,主抓人事工作。 狄思科跟这位葛总不熟,听说他已经49岁了。 果然是一位老成持重的老同志。 另一位副总是负责销售卫生巾的,比人事副总更关键,徐叔阳倾向于找一位头脑灵活的年轻同志,但其他领导一致倾向于从业务部门提拔一位老同志。 提拔也得讲规矩,得论资排辈慢慢来嘛。 直到宝莱集团向内地委派了第一位管理人员——卫生巾厂的厂长,乔治,集团管理培训生,28岁。 一众领导全都哑了火。 28岁也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能牢靠嘛? 但人已经派来了,没有退货的道理。 徐叔阳作为合资公司的董事长,亲自设宴招待了乔厂长。 人家只是年纪轻,说话办事却非常有章法,徐总看清楚这一点后,心里放了心。 回到公司就拿乔治举例子,“人家老外都敢启用年轻人,咱们为什么不可以?” 负责销售的副总就从去港岛培训的三个人里挑选! 尽管如此,狄思科仍是被第一个刷掉的。 23岁,太年轻了。 虽然综合开发三部的成绩很亮眼,但那毕竟是只有五个人的科室。 让他负责合资公司的整体销售工作,谁也不放心。 最终人选在焦虹和刘国忠之间选择。 刘国忠年纪更大一些,焦虹是女同志,各有优势。 焦虹在港岛时的表现,只有狄思科和徐叔阳清楚,人家现在已经回内地了,即使当时真的有留在港岛的心思,那也属于未遂。 徐叔阳不能没凭没据地把人拿下。 所以,当多数人认为焦虹这位女同志更合适时,徐叔阳只说让她暂时试用半年。 看看表现再说。 听说了东轻集团的任命结果后,乔治来狄思科家里做客时,一脸遗憾地问:“你怎么不争取这个副经理的位置?我觉得你比焦虹更合适!到时候咱们又可以一起工作了!” “那是领导的安排,哪是我争取就有用的!” 狄思科才不想去合资公司当副总呢。 他家现在不缺钱,在综合三部的奖金提成也足够给孩子买奶粉了。 他还挺稀罕自己的干部身份的,不想去合资公司。 为了招待从港岛而来的老朋友,他们今天在家里请乔治吃老北京的涮羊肉。 郭美凤将调好的酱料递给乔治,问:“你怎么不把太太和孩子一起带来呀!好几个月没见,我还挺想乔太太的,离开港岛的时候,我答应带她一起去雍和宫呢!” “孩子还要读书,”乔治笑道,“可能会在寒假时来这边看看。” 郭美凤用公筷帮他夹了一个荷包蛋,笑着问:“这几天是你们那边的’椰蛋节‘,吃涮锅子还算应景吧?” “非常棒!”乔治捧场地竖起大拇指,“我以前不怎么过耶诞节,也是到了港岛以后才入乡随俗的。” 郭美凤弄不明白他在港岛好好的,为什么会跑到内地来工作。 他当年费劲巴拉地从宝安游过去,兜兜转转十来年,居然又回来了。 “乔治,你要在北京待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港岛?” “不一定,如果表现得好,也许会一直留在这边。” 乔治会讲英语粤语,也能讲普通话,因着他有这个会说普通话的优势,才打败了一众对手,被总部派来内地。 要是当年不游到港岛去,他再熬上十年也未必能当上这种大工厂的厂长。 郭美凤的疑问都写在脸上,狄思科生怕她问出不该问的,打岔说:“一会儿吃完了涮肉,咱们支桌子打麻将啊!看看咱狄嘀嘀和狄嘀嗒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于童将自己碗里的肉吃干净,擦了擦嘴说:“今天恐怕打不了麻将了,我感觉好像要生了!” 所有人:“……” 狄思科蒙了一瞬就赶紧起身,撞得铜锅里的汤差点洒出来。 “慌什么慌!到外面开车去!”郭美凤训斥了儿子,又转向于童问,“你现在什么感觉?羊水破了吗?” “没有,就是您之前跟我说的,肚子有点坠。” “嗯,那不用着急,还早着呢。” 郭美凤有条不紊地安排,让小六回屋拿大衣和待产包。 其他人帮忙送送乔治,今天招待不周了,等孩子顺利出生以后,再好好请他喝顿酒。 狄思科开着他的切诺基等在门口,恨不得立马将车开进产房。 可是,他媳妇刚坐进车里就吩咐道:“去我表姐的那家医院。” “媳妇,咱还是就近生吧。上厕所的时候作伴就算了,哪有生孩子还作伴的!” 郑雪茹昨天就进医院待产了。 今天上午,他还代表媳妇去医院看过表姐的情况。 郭美凤在车座上拍了一下,“时间还来得及,让你去就去吧,别那么多废话了。” 狄思科只好绕个远路,将人送去了郑雪茹所在的医院。 把两个孕妇安排在同一个病房。 然而,他媳妇在家时嚷嚷得挺厉害,好像马上就能生了,到了医院以后,狄嘀嘀和狄嘀嗒却没了动静。 隔壁郑雪茹家的闺女已经落地吃奶了,他们这边却始终没有要生的意思。 于童在医院里等了两天后,不由焦急道:“要不咱回家吧?我不想在医院呆着了。” “大夫说就是这两天生,咱就别折腾了。”狄思科往旁边点了点说,“你看表姐家的胖丫头多有意思!” 说着他又走到岑家老太太身后,一脸羡慕地观察她怀里的小宝宝。 八斤多的大胖闺女,暂时看不出像谁,但人家生了一个闺女啊! 老狄家姓狄的女孩,除了小六,就是二哥家的嘟嘟,小姑娘算是稀缺紧俏资源。 所以,郭美凤跟岑家老太太聊天时,语气里的羡慕简直溢于言表。 “您家可真有福气啊,生了这么一个大胖闺女!您家儿媳妇可是立下汗马功劳啦!” 岑家老太太对这个孙女的态度,倒是出乎了郑雪茹和于童的预料。 当初催生催得那么卖力,大家都以为这老太太盼孙子呢,不过孙女落地以后,人家也挺乐呵的。 听了郭美凤的话,抱着孙女连连点头说:“生个胖丫头确实不容易!” 狄思科在医院里观察了好几天的胖丫头,眼瞅着人家岑家人准备接产妇和孩子出院了。 他们这边还是没有动静。 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狄思科心里焦急,嘴上却调侃道:“你看看咱俩,大老远地跑来跟表姐作伴生孩子,结果人家都生完出院了,咱狄嘀嘀和狄嘀嗒还不出来。这俩是不是慢性子呀?” 于童侧躺在病床上,笑着说:“等他俩出生的时候,可以起名叫姗姗来迟。你快去帮我去喊一下护士吧,这回好像要生了……” 狄思科正咧着嘴嘲笑她起的名字,听到了后半句,慌忙跑出门大声喊护士。 返回病房后,狄思科郑重其事地叮嘱:“媳妇,咱可得快点生啊!今儿是今年最后一天,万一把一个生在今年,另一个生在明年,咱家双胞胎的出生日期可就不同年啦!” 于童:“……” 这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呀! 第96章 狄思科一语成谶, 他家的两个宝宝,果然被生在了年尾和年头。 从产房出来时,于童一直努力保持清醒, 见到了守在门口的二狗子, 就嗔怪地骂他一句乌鸦嘴。 尽管被媳妇埋怨了, 但狄思科丝毫不以为意,在大功臣的额头上啵啵啵了好几口。 “只要你跟孩子都平安就好, 能把宝宝生在两年是咱的本事!这不是又多了一个可以庆祝的日子嘛!” 于童电量不足, 勉强吐槽他两句,叮嘱他一定要看好自家宝宝,便合眼睡了过去。 医院里丢孩子和抱错孩子的新闻不少,不过他们家的两个娃是不可能被弄丢的。 收到孩子出生的消息后,家人们陆续跑来医院看望产妇和孩子。 狄思科只在孩子刚出产房时, 走过场似的被允许抱了下大闺女,再之后连他闺女儿子的襁褓边儿都摸不到。 因着病房里全天有人守着,于童休息的时候,狄思科就悄悄溜出了门。 “老五, 你干嘛去?”郭美凤提着暖瓶回来时, 正好撞见他鬼鬼祟祟出门的样子。 “我找大夫问点事。” “关于产妇和孩子的事,你问我就行, 我比大夫还有经验呢。” “哎呀,不是这方面的事,”狄思科低声透露,“我想跟大夫商量商量,把咱狄嘀嘀的出生日期改成90年1月1号。” “……”郭美凤将暖瓶塞给他, “我孙女这出生日期挺好,不许改!” “要不把狄嘀嗒改成89年12月31号也行啊。俩孩子前后只差一刻钟, 不至于把生日写成两年呀!” 郭美凤瞪眼:“该是哪天就是哪天,你之前不是说生在两年挺好的嘛。” “哎,只怪我多嘴,童童进产房前跟她说了那番话,”狄思科后悔道,“您瞧着吧,以后这俩孩子每年过生日,我这个当爹的都得被拿出来排揎一通。” 郭美凤忍不住笑道:“那是你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说的话要是真的这么灵,应该送我上前线去,”狄思科嘟哝,“到时候让我随便说句话就能把对面干趴下了。” 郭美凤被他逗得发笑,将人推回门里说:“你快别异想天开了,出生证明早就写好了,还怎么改呀!再说,大家都知道这俩孩子是在年尾和年头出生的,你改了日期只能骗骗自己。” 医院里新生了一对龙凤胎,还是在不同年份出生的,这消息早就被大家宣扬开了。 亲戚朋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改日子还有啥用? 狄思科只是突发奇想尝试一下,既然孩子奶奶不同意,他也就不强求了。 回到病房后,正在看孩子的于爷爷冲他招招手。 “你们给孩子起好名字没有?” 狄思科已经跟于童提前列出了两页纸的名字,还对男男、女女、男女组合进行了详细的排序。 由于选择太多,孩子的大名暂时没能定下。 不过,既然老爷子主动问起,八成就是有意为孩子取名字。 狄思科便笑着说:“起好了,闺女叫狄嘀嘀,儿子叫狄嘀嗒。”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名字是要跟随孩子一辈子的,”孩子姥爷于宝塔第一个表示反对,“取名字怎么能这么草率!你们当爹妈的倒是轻松了,小心孩子懂事以后闹着要改名!” 于爷爷赞同地颔首:“你取的那两个名字可以当小名,大名还是要正儿八经想一想的。” 进了幼儿园以后,这种名字肯定要被小朋友取笑。 到时候多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呀! 狄思科与于童交换个眼神,笑着说:“我俩暂时想不出合适的名字,要不爷爷帮这俩小家伙取个名字吧?” 于爷爷一生经历丰富,八十多岁还身体硬朗,儿孙全都出息孝顺。 让于爷爷这样有福气的老人给自家娃取名字,狄思科还是很乐意的。 于爷爷客气地推辞:“应该让郭老师和你爷爷奶奶给这两个孩子取名。” “爷爷,您取吧,”于童靠在床头说,“我们郭老师早就把取名权交给我俩了,现在我再把取名权转让给您!” 于爷爷沉吟片刻问:“你们给孩子取的小名,用了哪几个字?” 狄思科将两个名字写在报纸的空白处。 “狄嘀嘀,狄嘀嗒。”于爷爷默念了两遍,嘟哝道,“这’口‘也太多了。” 于童笑道:“我也挺怕他俩以后话太多,变成小话痨。” “那咱们取大名的时候就中和一下吧,丫头叫谨言,小子叫谨行。”于爷爷向小两口解释道,“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口多不要紧,咱们谨慎一些。” 小两口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那两页纸上也有“谨言慎行”这组名字。 于爷爷取的谨行,似乎比慎行好听一些。 于是,两个小不点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 于童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礼拜,才带着俩娃回家坐月子。 狄思科白天还得照常上班,伺候月子的任务只能托付给正在放寒假的郭老师。 他怕于童自己在屋里呆着无聊,就将家里的电话线扯到了后院,给电话安装了一个分机放在床头柜上。 于童要是坐月子太闷了,抬手就能打电话找人聊天解闷,有事也能随时打到他单位去。 狄思科自认这个想法棒极了,于童也觉得二狗子很贴心,直白地表达了对他这个安排的赞许。 然而,郭美凤回家发现这台分机以后,却把狄思科教训了一顿。 “咱家这个电话铃是经常响的,铃声那么大,万一把孩子惊了魂儿怎么办?” 狄思科惊讶道:“不至于被电话铃声惊了魂儿吧?” “怎么不至于!这么小的孩子最不禁吓了!大人被吓到的时候都要激灵一下子,何况是更脆弱的孩子呢!”郭美凤指挥道,“赶紧把电话拆了,童童坐月子就是要多休息,打电话多耗费精力!” 这么年轻就当爹,果然不靠谱! 自己还跟个孩子似的。 狄思科:“……” 即使当了爹,地位也没什么改变,还是要被自家妈收拾。 他在郭老师的盯梢下,灰溜溜地将电话线拔了,等对方端着一盆尿褯子出了门,他才悄悄跟于童说:“分机就在这儿摆着,你想打电话的时候,就把电话线插上。” 于童觑着他做贼似的模样,好笑地点头。 这会儿狄嘀嘀和狄嘀嗒难得同时清醒地睁着眼睛,狄思科挤到床上,夫妻俩一起玩孩子。 “你小时候是自来卷吗?”狄思科问。 自打两人第一次见面,于童就留着卷发,他还真不确定对方这头发是天生的还是后烫的。 “不是,我从小到大,头发一直是又黑又直。” “咱家狄嘀嘀和狄嘀嗒是不是有点自来卷呀?”狄思科伸手在闺女头顶的毛毛上抚了抚,“而且狄嘀嘀的头发好像不是特别黑呀。” 于童也是新手妈妈,琢磨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合理说辞,“黄毛丫头黄毛丫头,估计小姑娘小时候的头发都不怎么黑。” “你不是说你从小到大都又黑又直嘛?” 于童无语道:“我就是记性在好,也记不住一岁以前的事啊,谁知道我刚出生时什么样。回头我给奶奶打电话问问。” “表姐家欣欣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来着?我只记得那小丫头挺胖的,忘了人家的发色。” 于童:“……” 围着稀罕了好几天,连人家头发的颜色都没记住。 狄思科将电话线插上,当即就给连襟拨了过去,询问他家丫头是不是黄毛的。 然而,岑深的答案让他大失所望,欣欣虽然头发不多,但每一跟都是黝黑的。 人家可不是黄毛丫头。 放下话筒以后,狄思科安慰道:“没关系,咱狄嘀嘀这样还挺洋气的,回头多给她吃点黑芝麻就好了。” 他家这俩孩子虽然还瘦的跟小猴子似的,但狄思科坚定地认为人家是美人坯子。 在长一段时间,一定能脱胎换骨,一鸣惊人! 于童给俩宝宝喂奶的时候,他将录音机和几盘录音带翻出来。 “我白天不在家,你们要是呆着无聊,可以给孩子播我的录音带听!” 于童接过其中一盘录音带问:“在港岛录的那张粤语歌专辑发行了?” “嗯,上个礼拜发的,二嫂给我送了几盘过来。” “销量怎么样?” “二哥说他那边走货量还不错,才发了一个礼拜,看不出什么,”狄思科笑道,“不过,二嫂说,如果这张粤语专辑卖得好,可以再录一张国语版的。” 这张粤语专辑早已在港岛发行了,具体销量还不清楚,但那边的分成比例比内地高,虽然没有保底,可是每卖出一张,他就能分到收益的四成。 所以,最近郭美凤去雍和宫拜佛时,总是虔诚地祈求他能专辑大卖。 于童将喂好奶的狄嘀嗒塞给他,“行了别做美梦了,你儿子又尿了,赶紧收拾收拾!” “这小子怎么刚吃完就尿呀,真是一点也存不住事儿!” 尽管他还是个新手爸爸,但以前给侄子侄女都换过尿布,对这套业务比于童熟练。 将儿子接过来,便手脚麻利地给他擦屁屁,换新尿布。 冬天屋里不通风,尿褯子换下来就得洗。 瞧着闺女没有要尿的意思,他端着盆就去浴室给儿子洗尿布了。 * 媳妇和孩子都在家安顿好,狄思科终于有心思去单位显摆他家的龙凤胎。 再去上班时,就带了不少喜糖、喜蛋、喜饽饽送给同事们。 关系比较亲近的,比如综合三部的四员大将,还被他赠送了一张粤语歌专辑。 大家对他恭喜了一番,雷霹雳捧着那张录音带问:“小狄经理,你去趟港岛,怎么还出了张录音带呀?” “你不是说我要是再不出录音带,就去当别人的歌迷么,那我不得有点紧迫感嘛,不能让歌迷都跑了呀!”狄思科笑眯眯道,“你们回去听过以后,给我点真实反馈。” 他对这张录音带还挺看好的,毕竟是帮那位跳槽的歌手准备的词曲,看得出来刘惠玲下了不少功夫,有两首歌的旋律非常好听。 反正狄思科自己挺喜欢。 郝梦圆打量着录音带上的照片感慨道:“你可太牛了,去交流一趟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出录音带!不像焦虹那俩,光顾着谈恋爱了……” “呵呵,我这是去给咱们综合三部拉生意,正巧碰上唱片公司老板了。”狄思科觉得她话里的意思不对劲,奇怪道,“焦虹跟谁谈恋爱了?” “刘国忠呗。你跟他们一起在港岛交流了三个多月,没发现他俩的关系呀!” 汪洋见他满头雾水,就解释:“之前因为选合资公司副总的事,大家都说焦经理和刘经理闹崩了。” 狄思科点点头。 毕竟是竞争对手嘛,当副总可不只是多了一个头衔,那可是实打实的高额收入。 大家都是要养家的,有机会赚钱当然要争取。 他俩在港岛的时候,就有点别别扭扭的,等到副总人选公布后,刘国忠更是不怎么搭理焦虹了,在食堂见面都不说话。 汪洋继续道:“但是,上个礼拜咱们公司举办新年文艺演出,焦经理和刘经理上台合唱了一首歌!” “啊?” 狄思科忙着陪媳妇生孩子,缺席了文艺演出,这个发展是他没料到的。 汪洋补充:“他俩唱的是男女情歌对唱,《无言的结局》。” 狄思科:“……” 不知道咋评价。 雷霹雳表情微妙,小声说:“我感觉焦虹只是想跟刘国忠缓和关系而已,她前几年也跟其他男同志合唱过情歌。没想到这次玩儿脱了,大家都传他俩在谈恋爱,关键是他俩在港岛的时候住在一起……” “……”狄思科再一次帮忙辟谣,“那是宝莱集团给他们安排的宿舍,每人一间房。” “嗐,这俩人对唱情歌,这几天又经常一起吃午饭,住几间房有什么要紧,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大家也就是随口说说。” 狄思科心想也是,人家是单身男女,他帮着辟什么谣啊! 然而,这话刚说了半个多月,焦虹就出事了。 今年过年早,一月末就是春节,所以单位里很早就开始准备年货。 除了全公司每人都有得那一份,各部门领导也会适当意思意思。 综合开发三部今年的业绩非常不错,除了固定的年终奖金以外,狄思科还给每人发了一张山地变速自行车兑换券。 不用在单位里偷偷摸摸发福利,大家拿着兑换券去指定的百货商店提货即可。 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山地车颜色。 这种山地车虽然也是自行车,但已经跟普通二八大杠拉开了档次,价格并不便宜。 所以,大家收到兑换券以后,齐齐喊:“小狄经理大气!” 今天单位刚发了两筐年货,再加上这辆山地车,让所有人都红光满面的。 狄思科正准备带着汪洋,一起帮女同志把年货搬下楼,楼下大院里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即使隔着紧闭的窗户,这声惊叫依然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雷霹雳就站在窗边,连忙擦了擦玻璃上的白霜向下眺望。 院子里围着许多刚下班的同事,以及来拉年货的家属,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那红色羽绒服好像是焦经理的吧?”雷霹雳满脸惊恐地回头通报,“她好像受伤了,地上有血!” 狄思科没犹豫,赶紧拿起电话拨打120。 他让女同志们在楼上等着,自己带着汪洋下楼看情况。 可是,等到他们跑下楼时,焦虹已经被热心家属放上三轮车,送去附近的医院了。 “刘大爷,刚才怎么回事啊?”狄思科询问门卫师傅。 刘大爷夹着烟的手有点抖,骂了句脏话才说:“焦经理被刘国忠他儿子给捅了!” “您看清楚了吗?刘国忠的儿子才上小学吧?” “当然看清楚了,他今天来帮他爸运年货,我看着他进的院子,遇上焦经理时还说了几句话。”刘大爷回忆道,“谁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狠,一言不合就给了焦经理一刀!估计是不乐意他爸跟焦经理谈对象吧!” 狄思科:“……” 这小子也太狠了。 不乐意就直说,不能用利器伤人呀! “他捅在哪儿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屁股上。” 狄思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望向地上那滩血。 妈耶,这得多疼啊! 焦虹被刘国忠的儿子捅了一刀的消息,第二天就在全公司上下传开了。 有为小孩子开脱的,有为焦虹鸣不平的,也有批评老刘没教好儿子的,但大家都在持续关注后续发展。 这可是恶性伤人事件,即使孩子还小,也得有个说法吧? 不能让人家焦经理白挨一刀。 年前这几天本就闲散,狄思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焦经理这件事的讨论。 他本以为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然而,午休刚结束,徐叔阳就将电话打到办公室,请他上楼一趟。 徐总的办公室里此时几乎挤满了人。 工会,妇联,保卫科的同志都站在里面。 有个穿着蓝色大棉袄的女同志,正坐在徐总对面抹眼泪。 施小新低声向狄思科介绍:“那是刘国忠的前妻。” 她的声音压得挺低,却不知怎么被李桂红听见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反驳道:“什么前妻!我俩根本就没离婚!” 妇联田主任说:“但你们已经领了离婚证了!” “离婚证不算数!”李桂红抽噎道,“您看哪对离了婚的两口子还住在一起的?” 她所在的单位这两年要集资分房,无论男女只要工龄到了,都有机会低价买房。 但她跟刘国忠结婚以后,已经享受东轻集团这边的住房待遇了,不符合集资条件,所以两口子一合计,可以暂时假离婚,等房子到手以后再复婚。 她单位那边的集资款已经交了,只等着房子下来以后,就立马复婚。 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焦虹来。 那焦虹的风评在家属圈里,就从没有好过。 不是拍这个男人的肩膀,就是给那个男人抛媚眼。 自打老刘从港岛回来,她明显感觉老刘不一样了。 她再旁敲侧击地一打听,这两人在港岛时居然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这还得了! 两人经常因为焦虹吵架,孩子也就记住了焦虹这号人…… “老刘去港岛之前就跟我说好了,回来以后就复婚!”李桂红愤愤道,“我在家帮他照顾父母,照顾儿子,他反而跟焦虹勾搭上了!他俩一起在晚会上唱情歌,这可是你们全公司的人都看到的!” 所有人:“……” 那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是假离婚啊。 狄思科正不知徐叔阳喊他上来干嘛,人家的家务事跟他有啥关系啊? 却听徐叔阳问:“小狄经理,你是跟焦虹和刘国忠一起去港岛的,你说说当时的情况。他俩真有不正当关系吗?” 狄思科定了定神说:“当时宝莱公司给我们三个人安排了两居室,我跟刘经理住一间。不过,那会儿我爱人正好也在港岛培训,我住了几天就搬出去跟我爱人住到一起了。他们下班以后事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上班期间是完全没问题的……” 徐叔阳望向李桂红说:“小狄经理的话您也听清楚了,现在没有切实证据证明焦虹破坏了您的家庭……” “但你们单位的人都说他俩在谈对象呢,我家小浩不知道父母离婚,焦虹在他眼里就是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昨天焦虹还要摸他的脸,他一气之下才误伤焦虹的!回家以后他也很害怕。” 徐叔阳已经不想继续跟她掰扯了,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但最根本的问题出在刘国忠身上。 要不是他态度模糊,跟焦虹搞暧昧,也不会闹出今天的乱子。 “李同志,焦虹已经报警了,这件事的结果不是我们公司能左右的,”徐叔阳转向妇联和工会的同志说,“你们陪着李同志去医院看看焦虹吧,争取得到焦虹的谅解。” 而后就把一屋子人都请出去了,只让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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