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迟知鸢,我只能容忍这一次,徽音是我的……朋友,你再动她,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说完,他起身就走,没再停留。 来换药的护士与他擦肩而过,看到薄时沉,眼中兴致高昂,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就是那个为了照顾女朋友包下了一整层楼的薄总吧,明明就是几个巴掌印,结果非拉着做了一大堆检查,真的好宠!” “何止,听负责那层楼的护士说,他还每天亲自给女朋友涂药,给她喂粥,捧在手心里像个珍宝一样!” …… 迟知鸢将她们的话全都受尽耳中,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般,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等护士换完了药,便自己一个人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接下来的这几天薄时沉都没有没回过家,迟知鸢却对他的行踪无比清楚,只因每天宋徽音都会给她发来满含着挑衅意味的消息,说薄时沉前天陪着她去看了海,昨天陪她放了烟花,今天还包下了游乐场。 每一次,迟知鸢都是看过之后便不再管,每天只忙着收拾行李,和翻看她找人调查到的那个真正移植了闻宴心脏的男人的爱好。 等到了海城,便是新的开始,她也要重振旗鼓,重新回到她的“阿宴”身边。 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迟知鸢出了一趟门,将离婚证领了。 回到家时,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时沉,见她进来,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些许。 “你去哪了?” 她眼中闪过惊诧,这几天他一直陪着宋徽音,倒是没想到今天他会回来。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忙了吗?” “你不记得了?”本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他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她眼中带着些许困惑,“记得什么?”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看她一幅确实忘记了的模样,他心中郁结,可或许是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终究还是将火气忍了下来,“我定了餐厅,带你出去一起吃。” 迟知鸢本想拒绝,可想起自己刚刚领回来的新鲜出炉的离婚证,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等会她就要走了。 索性,她便在这一刻跟他说说离婚的事情。 等到了预定的餐厅,才走到餐厅门口,她的手机就传来了一阵消息提示音,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宋徽音发来的。 第九章 迟知鸢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反正今天过后,她本来就要离开了,结果刚刚按灭手机屏幕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宋徽音。 “时沉!” 薄时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徽音笑了笑,眼神也毫不掩饰地看向了他,“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时沉,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想单独跟你聊聊。” 她本以为这是稳操胜券的事,谁知,话音落下后,他却沉默了。 他居然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迟知鸢,声音迟疑。 “今天不方便,下次再说吧。” 话音刚落,宋徽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瞬间委屈漫上心头,眼眶也倏地变得通红,“好,你不跟我走,那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她抹着泪,转身朝着另一边跑去,不过眨眼间就已经跑到了马路中央, 薄时沉心下一慌,刚要出声叫住她,余光却瞥见一辆失控的车正朝着宋徽音疾驰而去。 瞬间,他瞳孔紧缩,这一刻什么都顾不上了,疯了般冲了过去,推开了宋徽音。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 “时沉!” 血色在迟知鸢面前绽开,而对面,宋徽音早已呆愣在了原地,除了哭喊,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还是迟知鸢打了急救电话,将薄时沉送到了医院。 兄弟们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除了满手是血等在手术室在的迟知鸢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怎么样了?徽音呢?” “还在做手术,至于宋徽音,她哭得不行,医生嫌她吵,将她赶走了。” 她倒也耐心,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 亮起的手术中几个字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也终于被推开,医生摘下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 “手术成功,患者明天就能醒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兄弟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想到他这次受伤的原因,也不顾迟知鸢还在场,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薄哥读书时就为了徽音打架,现在居然连命都搭上了,还好这次没事,他是忘了自己做心脏手术没多久吗?” “这次薄哥以命相救,徽音总该答应薄哥了吧?也算因祸得福……” 迟知鸢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转身就要离开,谁知才刚刚动作,就听到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舔狗,你去哪儿?薄哥就要出来了,你不照顾他吗?” 她回头,才发现他们此刻都看着自己,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些不满的情绪, 她耸耸肩,语调满不在乎,“都离婚了,我照顾什么?” “什么?!” 话一出,满场惊诧,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震惊。 迟知鸢却无视他们的眼神,直接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离婚证,放在离她最近那人的手上。 “今天本来是想把这个给他的,但没来得及给,我等不到明天了,这个就由你们转交吧。”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的兄弟们这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背影大声追问了一句。 “迟知鸢,你去哪?” 她轻笑一声,头也没回,只给他们丢下一句话, “如你们所见,给宋徽音让位啊!” “对了,帮我祝他们幸福,喜酒我就不来喝了。” 从医院离开后,迟知鸢径直回了别墅。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真正的被捐赠人,想到马上就可以再次听到阿宴的心跳,她的唇角便微微上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行李早就已经收拾完毕,她提上行李箱,走出别墅后就打了个车,一路来到了机场,再也没有回头! 第十章 薄时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兄弟们还有宋徽音都已经围在他的病床边,纷纷打趣起他来。 “薄哥,这次英雄救美,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徽音可都被你感动到了,救恩之恩,这不得以身相许啊!” “怎么样薄哥,这回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到时候不得和兄弟们好好聚一聚?” 宋徽音被这一句接一句的调侃说得面红耳赤,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看着薄时沉,声音也娇娇软软的, “时沉,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能为了我做这么多,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起哄声顿时更加大了起来,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可偏偏话题中央的薄时沉一言不发,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来回扫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预料之中的人。 迟迟没有等到反应,众人在他的沉默之中声音也渐渐变得小了,看着他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有些不明所以,“薄哥,怎么了?” “迟知鸢呢,她怎么不在?”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没有直接爆发,而是先询问了一句。 这个迟知鸢,最近当真是得寸进尺,这段时间不是总拒绝他说的话,对宋徽音动手,就是忘记他们的纪念日,他还没有跟她计较,她现在就连自己被车撞了也不管了? 他等着其他人的回答,可许久过去,他的周身却彻底变得安静下来,他抬头去看,才看到他们皆是一幅惊异的模样。 薄时沉心底骤然升起一起不祥的预感,见没人回答他,就摸索着要去拿自己的手机, 就在这时,宋徽音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跟他抱怨起来。 “都离婚了,她自然没脸继续留下来了,时沉,你问她干什么啊?” 骤然听到离婚两个字,他先是一怔,接着就是怒不可遏,猛地挥开了宋徽音准备来握住自己的手,“什么离婚?!谁说我跟她离婚了!” 这一下,怔住的人却成了那群兄弟和宋徽音, 当初迟知鸢说得那般肯定真切,他们还以为是薄时沉早就提了离婚,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知道离婚这件事?这倒是奇怪了。 而宋徽音被突然挥开,她压下满腹委屈,不满的抱怨着,“我又没有乱说,见你受伤,她连等你醒过来都不愿意,丁鸿野让她照顾你,她就塞给了丁鸿野一本离婚证,说你们已经离婚了不想照顾你,不信你问他们!” 她的话音刚落,丁鸿野一群人也赶紧点了点头,还赶紧将迟知鸢递给他的离婚证拿了出来,来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可薄时沉仍旧不信。 “我离婚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离婚证,肯定是假的!” 话虽这么说,他的心底却没来由得升起一丝不安,手摸索着碰到手机,拿过来翻出迟知鸢的联系方式,先是发了一条消息, 他竭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安慰自己,她只是像之前一样在和他赌气而已,可下一秒,他就看见那条消息的最后,竟然跟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他又去打电话,却显示电话也被拉黑了,一瞬间,怒火从心底升起,他不管不顾直接拔出了手上的针头就要离开,顿时引起了阵阵惊呼, “薄哥!” “时沉,你这是干嘛!” 第十一章 薄时沉却对他们的惊呼仿若未闻,赤着脚下地就要离开,可因为那场车祸,他才刚刚站起便觉得右腿与肋骨都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瞬间重新栽倒回了病床上。 他仍旧双眼通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来查房的医生一把按了回去,又检查了他的情况,让护士重新将药水给他打上,才没好气的斥责道, “出了车祸命都差点没了刚醒来就想乱跑,还拔针头,不要命了?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你们也是的,明知道患者心脏不好,做什么还要刺激他?” 医生絮絮叨叨嘱咐着照顾病人的重点,说完才摇着头又重新出了病房,找了人多关注这个房间才离开。 而房间内,薄时沉呼吸急促,一幅被刺激得不轻的模样,他仍旧不敢相信,迟知鸢居然敢拉黑他。 至于离婚一事,他半个字都不相信。 就以迟知鸢爱惨了自己的样子,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和自己离婚?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才终于缓和了一些,朝着丁鸿野伸了伸手, 丁鸿野十分有眼力见的将离婚证递了过去,看着从始至终都被他冷落的宋徽音,和围着自己的一堆小弟面面相觑。 宋徽音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无视了个彻底,明明昨天他还会为了保护自己连命都不顾,今天听到她说愿意跟他在一起,半点没有开心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一直揪着迟知鸢不放? 心中的嫉妒就要化成实质,她紧紧咬着唇,心中满是对迟知鸢的嫉恨。 都怪这个迟知鸢,若不是她在这个时候闹离婚,薄时沉的注意力又怎么会被她吸引走? “时沉……”她瘪了瘪嘴,声音带着满满的委屈,“一个破离婚证有什么好看的?她要走就让她走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若是从前的薄时沉听到宋徽音说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怕是会高兴得立刻跟迟知鸢说分手,转头就去迎娶她,可此刻,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开心,只是看着手中的离婚证只想冷笑。 做得倒是挺逼真,但他一不曾签过离婚协议书,二没有去过民政局,就迟知鸢一个人,这离婚证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没有回应宋徽音的话,反而赌气般的小声冷嗤了一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气,有本事就一直别回来!” 虽然放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离得都不远,自然也将他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纷纷打起圆场来, “就是,迟知鸢那么喜欢薄哥,怎么可能舍得真的薄哥,我赌不超过两个星期,她肯定会回来的!” “两个星期?张君浩,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我赌一个星期!” “我赌三天!” 一群人吵吵闹闹着,反而冲散了薄时沉心中的不安,他随手将离婚证丢在一旁,心里却忍不住想, 或许是因为他救宋徽音,才会让她又一次吃醋生气了吧,这次居然还做了假离婚证来吓唬他,他可没那么好糊弄,事后可得好好晾晾她才行,也该知道耍小性子没关系,拿这种事来闹就不好了。 想着,他又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帮我查查,迟知鸢的离婚证是从哪里弄来的。” 等他拿到了证据,看她还怎么狡辩。 第十二章 这件事就这样随意揭过了,兄弟们都默契的不再提起迟知鸢,只等着什么时候她忍不住重新找回来,才能好好嘲笑她一番,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天、一周、两周、甚至一个月,她都没有再出现过。 众人看着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都不断说着其他的事情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宋徽音也每天都守在了他的身边,贴心细致的照顾让人直呼羡慕。 唯有被照顾的人,明明是得到了多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的正向反馈,却满脑子都在想着迟知鸢,完全看不出来开心的意思。 他从最开始的笃定,到后来的犹豫,直到一个月后他都快要出院了,她却仍旧不曾来找过自己,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不自信。 难不成她真的放弃自己了?可怎么可能呢? 恰巧这时,沉寂了许久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他手比脑子快,飞快接起电话,心中也骤然松了一口气。 “迟知鸢,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那群兄弟和宋徽音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目光炯炯地看向正在打电话的薄时沉,就看见下一秒,刚刚才升起几分愉悦的神色瞬间又垮了下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薄总。”汪助理弱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打来电话的人不是迟知鸢,难怪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而电话那头的汪助理自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正有条不紊的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迟小姐拿到的离婚证是真的,关于离婚协议,律师那边给的说法是当初征求了您的同意,您亲口说了可以由夫人代为签字的。” “放屁!”薄时沉听到助理说是他同意了迟知鸢代签离婚协议,当即怒火中烧,一时没能忍住,竟是直接爆了粗口,也吓得汪助理再不敢开口,“我什么时候同意……” 一句话还未说完,尘封的记忆却突然涌来。 两个月前迟知鸢的确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说是有事要跟自己商量,他当时正陪着出车祸的宋徽音,哪有时间回去见她?便说没空让她自己决定,直接去做就行。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却仍旧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协议书是什么时候签的?” “两个月前。”汪助理的回答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薄时沉内心复杂,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迟知鸢居然会算计自己,还是该气她居然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计划着离婚了。 细细回想起来,她好像也的确是从那段时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的。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时宋徽音也才刚回来,她也不过才被他拉去献了一回血而已,就因为这个,她就要离婚?甚至如此坚定,在这一个月内都不曾后悔? 薄时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他气息不稳,情绪也同样焦躁不安,宋徽音看出了他此刻的烦躁,联想起刚刚汪助理的话,只以为他是因为被摆了一道才心气不顺,连忙安抚了一句,“时沉,她不识好歹那是她的问题,你可千万要小心些,你心脏不好,要是被气出了个好歹来可就不好了。” 这原本只是一句安抚的话,却像是提醒了他一般,拨开了他眼前的重重迷雾。 第十三章 他忽然想起,献血那天迟知鸢曾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我只有一个问题,四年前你接受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移植人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齐。” “明白了,谢谢。” “你问这个干什么?” “确定一下。” 那日的问答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也是从那一日过后,原本总要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入睡的迟知鸢,忽然不愿再听他的心跳,从前对他百依百顺的迟知鸢,突然开始拒绝他的所有提议。 就连她突然要离婚,也是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薄哥,你怎么了?”看着薄时沉突然陷入沉默,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为首的丁鸿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将他整理好的思绪骤然打乱。 薄时沉甚至不敢去细想,那日她说的确定一下,究竟是在确定什么。 他只能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会的,她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都滚出去。” 话虽如此说,他心底的焦躁却丝毫不减,甚至开始赶人,见他此刻情绪不佳,丁鸿野他们不敢多留,连忙离开了病房,一瞬间,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薄时沉和宋徽音两个人。 他转头看见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红了眼眶的宋徽音,顿了顿,藏下了心中的不耐。 迟知鸢就从来不会这样,不会因为自己一句态度的话就要哭,从来都知分寸的很,除了项链那一次,她几乎也不会将小情绪带到自己面前来。 当然,后来的吃醋不算。 但毕竟是自己曾经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对她的态度太过强硬,值得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 “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别提了,我没有和迟知鸢离婚的打算。” 说完,他便侧过身去,不再看她,可宋徽音却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瞪大了眼,满目不可置信,“薄时沉,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跟她离婚,那我们这段时间算什么?” 他默了默,仍旧未曾看她,只是闭着眼睛回了她一句,“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而已。” “朋友?”宋徽音却忽然嗤笑了一声,起身时椅子背推动,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两个人却都像是没听到一般,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质问也随之而来,“你说我们只是朋友,那我倒想问问你,薄大少爷对朋友都这么好的吗?” “朋友生病,拉着自己贫血的老婆去献血,事事亲为照顾了整整一周,却对献完血的老婆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会为了参加朋友的聚会,将老婆独自丢在山顶?” “会因为朋友一句想尽兴,就拉着自己受尽羞辱的老婆留下来?” “会让自己的父母把传家宝给朋友而不是老婆,甚至为了给朋友出气,连老婆差点溺死在水中都不管,还放言不准去救?” “会当着老婆的面,舍去性命去救一个朋友?” 薄时沉的脸在宋徽音的一句句质问中逐渐变得苍白,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迟知鸢来说,究竟有多残忍。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过是觉得迟知鸢那样自己,绝对不会离开自己,所以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罢了,所以后来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也还是会去哄一哄她。 可他喜欢了宋徽音太久,久到她都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对她的偏袒也成了习惯,所以仍旧会在潜意识中最先选择她,可直到迟知鸢这一次离开,他才终于发觉,他最离不开的,其实是迟知鸢。 “如果我从前有什么举动让你误会了,我想你道歉。” 第十四章 薄时沉抿着唇,不敢去看宋徽音的目光,心中却越发觉得对迟知鸢愧疚不已。 如果她不曾离开,仍旧留在他的身边,或许在听到宋徽音说想要和自己在一起时,或许他真的会欣喜的接受。 而他躲避的眼神也让宋徽音的心凉了个彻底,红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良久,她忽然笑出了声, “好好好,薄时沉,算我瞎了眼,居然真的对你这样的男人动了心。”她怒气冲冲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他,“薄时沉,你就是个贱骨头,活该你永远不能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完,她转身离开,门也随着她的动作被大力关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薄时沉的心猛地一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关门的声音,还是因为她的话。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许久过后,他重新拿过手机再次给汪助理打去了一个电话。 “去查查夫人的过往,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我全都要知道。” 薄时沉并没有等很久,在第二天早上丁鸿野那群兄弟来之前,汪助理便把所有的资料全都送了过来。 资料被一页页翻开,他的脸色也逐渐开始阴沉起来。 资料里详细记录了迟知鸢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闻宴,是周围人眼中的模范情侣,相识相知相爱十三年,只差一步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四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了他们的生活,闻宴为了保护她,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他死后,闻家父母选择遵从了他生前的愿望,将他的心脏捐献了出去,而薄时沉也是在那时突然找到了心脏配型,成功活了下来,也是那一年,她来到了他的身边。 所有的事情终于明了,但给他捐献心脏的人并不是闻宴,回想起她询问给自己捐献心脏的人是谁的问题,如今想来大概是她调查时出了错,才会误以为闻宴的心脏捐献给了他。 难怪,她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那样疯狂的追求他; 难怪,他们在一起后,她最喜欢的就是躺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 难怪,她在知道给自己捐献心脏的人是一个姓齐的人后,便再也没有主动亲近过他。 他忽然又想起她因为一条项链与宋徽音起了争执,他问不过是一条项链至于吗时,她崩溃喊出的那句至于,那是她最爱的人送给她的,他说会再送她一条时,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怔愣, 想起那天玩真心话,她被问到她最爱的人在不在场上时,她毫不犹豫回答的那句不在。 原来她并未欺骗他,只是他误会了而已。 薄时沉放下资料,极力想要压制自己的情绪,憋到最后却仍旧红了眼眶, “薄总,您……还好吗?” 看出了他情绪不对劲,汪助理弱弱开口,他没有理会,只是挥了挥手,让汪助理自行离开。 得了话,汪助理也就不再多问,就准备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薄时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 “你再去查查,那个接受闻宴心脏捐献的人……现在是不是在海城。” “好的,薄总。” 门被轻轻阖上,病房里顿时一片寂静无声,沉默的氛围让他的情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倾泻而出。 他抬手无助自己的脸,压抑的哭声倾泻而出, 他原以为自己才是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的那一个,只是可怜迟知鸢爱惨了自己,才多留了她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想着若她真的离不开自己,倒是就算真的离了婚,他也可以将她养在外面。 如今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第十五章 “迟知鸢,你的演技当真是绝妙,你也当真是绝情。” 他低声喃喃,声音带着悲戚,所有人都以为他才是被爱的那一个,他也信以为真,这些年来仗着她的忍让肆意妄为,让他沉溺在她虚假的爱中,等他无法自拔之时,却又狠心的抽身离去。 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他抬起头,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擦去脸上的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汪助理发过来的, 看着这条消息,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彻底湮灭,他自嘲一笑,良久,才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 海城,宁氏集团大楼。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迟知鸢终于面试进入宁氏集团,又各种投其所好的偶遇之后,终于正式的走进了宁氏集团总裁宁以琛的视线中。 “宁总,好巧。” 在又一次的偶遇之后,宁以琛即便察觉到了是她刻意为之,却仍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确实很巧,不过,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的第十五次偶遇了。” 而今天,是六月十五。 “迟秘书,虽然不知道你所图的是什么,但很显然,你看起来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过犹不及。”他轻轻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笑得谦和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只是看向她的眼中带了些许探究与戏谑。 被戳穿了心思,迟知鸢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厚着脸皮凑上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啊,但我还是想这么做,至于我图的什么,当然是英俊潇洒温柔多金的宁总了。” 她弯了弯眸,眼神放肆的将他从上至下全都扫视一遍,语气调侃,“毕竟宁总这么年轻有为,又帅又有钱,对待我这个图谋不轨的秘书态度都这么好,如果能做宁总的女朋友,想来一定会很幸福。” 迟知鸢眼神放肆,语气轻佻,若是换了一个男人在这里,怕是就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人了,可他只是轻笑出声,对她的话全盘接收,“多谢夸奖,也……多谢厚爱?” 微微上挑的尾音十分勾人,就连她也不自觉愣了愣,目光呆呆落在他的唇上,淡粉的薄唇一张一合,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到底还是没见过这么直勾勾的眼神,他抿了抿唇,一手握拳挡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她有些可惜收回视线,都说薄唇的人大多薄情,可她看着,到不怎么觉得呢。 根据调查来的资料,这位宁氏集团的总裁宁以琛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第一名,各科成绩更是甩出第二名一大截,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大学后更是两年就自学修完了所有的课程,还是金融计算机双学位的直博。 他十八岁开始接手家中集团,十九岁彻底掌权,二十岁的时候就将宁氏做成了海城首屈一指的集团, 但或许是因为天妒英才,这样优秀的人却就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二十二岁那年更是因为心脏病发命悬一线几次差点没能撑过来,好在及时等到了适配心源,病情才终于有了好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些年来,也从未有传出过他恋爱结婚或者是有喜欢之人的消息。 闻宴的心脏救下的是这样的人,她的心也终于有了些宽慰。 “迟秘书?迟秘书?” 宁以琛的音量微微提高,将她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重新回到现实,她抬眼,便看见了他微红的耳尖。 还挺纯情。 她这样想着,攻势反而愈加强烈,“不知道宁总身边缺不缺一个女朋友?” 宁以琛出身豪门,从十九岁正式掌权开始,想要跟他牵扯上关系的女人数不胜数,各种类型的也都有,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迟知鸢这种。 说她直白,接近的方式却又拐弯抹角,说她含蓄扭捏,她在表达这一方面又毫不掩饰, 他也不觉得反感,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第十六章 但下一秒,宁以琛摇了摇头,拒绝的毫不留情。 “不需要。” 迟知鸢也不气馁,本来也没有打算一次成功,这样的结局也在她的心理预期之中,“好吧,那宁总要是什么时候需要了,可以第一个考虑我吗?”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兴味,“为什么非得是我?” 她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迟知鸢抿了抿唇,视线却悄然移开,“如果宁总非要追问原因的话,那我只能说,因为是你,所以是你。”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却突然有些失落。 可她也没有说谎。 空气突然陷入沉默,周遭只剩下勺子搅拌咖啡偶尔碰到杯壁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半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率先起身。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迟秘书,你也该回去了。” “遵命!”她略微俏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刚刚的失落仿佛只是他的幻觉,他没有回头,只是招了招手,“这杯咖啡,算我请你。” 迟知鸢笑着道了声谢,目光落在他离开的身影上,若是宁以琛此刻回头,定能看见她眼中的怀念。 她低头,苦笑一声,“我好想你啊,阿宴……” 忽然,一道阴影挡在她的身前,她抬头,在看见来人是谁时眸中所有的情绪瞬间消散,只余下一片毫无波澜的眼神。 来人正是查到迟知鸢下落后风尘仆仆赶来的薄时沉,此刻他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上长满了青黑的胡茬,显得他整个人沧桑又狼狈。 看见她风光亮丽的模样,还有刚刚远远瞧见与她相谈甚欢的那个男人,原本准备好的道歉在出口的瞬间又变得刺人起来, “刚刚那人就是你的新目标?迟知鸢,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挺会演,他知道你只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吗?” 她对他的刻薄充耳不闻,只静静喝下自己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眼神淡漠,仿佛并未看见眼前之人一般,起身直接越过他离开。 擦肩而过时,手却忽的收到一股力量拉拽,她垂眸,便看见了他稍显瘦削的手。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伸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还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嫌弃的动作落入他的眼中,更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没有了那颗心脏,在她的眼里,竟连他的触碰都那么让她反感吗? 迟知鸢其实早在离开时便已经做好了他会知道所有真相的心理准备,只是她以为他会高兴终于能够摆脱自己,和他真正心爱的宋徽音在一起,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千里迢迢的追过来。 可她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甚至懒得与他多话,就要接着离开,薄时沉一时没忍住拔高了音量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迟知鸢!” 这声音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视线中央的迟知鸢无奈叹气,只得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她眉眼之间的疏离感明显,张口时也只是客气的唤他一句“薄总”。 “不知道薄总不远千里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快到上班时间了,我该回公司了。” 他倏然红了眼,如同一只可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主人,祈求她的垂怜,再说话,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迟知鸢,你因为一颗心脏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如今又毫不犹豫的将我丢下,你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离婚这样的事你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吗?那份离婚协议我从始至终都不知情,它不能算数!” 迟知鸢摇头,唇角微勾,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是薄总,我问过您了。” 第十七章 “而且我以为,您该高兴才是,你指责我居心不良,那您自己呢?你敢保证,你在答应娶我的时候就一点私心都没有,是真的喜欢我吗?” “更何况,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您有真的认为我是你的妻子吗?若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可就凭薄总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情,以及做出的以朋友之名与旁人暧昧的事情,薄时沉,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指责我的初心,但你不行。” 她越说声音越冷,他的脸色就越来苍白,嗫嚅了许久,才发现他竟找不到一条反驳的点,却仍旧不死心,想替自己再博一把。 “可是你追了我整整四年,我们结婚也三年了……这些年里,你趴在我怀中听着我的心跳思念另一个人时,就当真,从未动过心吗?” 迟知鸢只是摇了摇头,连哄骗他一会儿都不愿意,“不曾。” “薄时沉,你扪心自问,那时候的你,有哪一点值得除了宋徽音之外的旁人去爱你?我的退出离开难道不是如你所愿?如今宋徽音已经松了口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又离了婚,你不去找宋徽音,跑来找我做什么?” 他对宋徽音的爱世人皆知,对自己的不上心也一样。 所以他的那些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所以结婚三年她只去过他的老宅一次,便看见了他的父母将传家宝给了别人,所以宋徽音才敢大招旗鼓的找上她,对她嘲讽炫耀贬低。 幸好,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我不想和什么宋徽音在一起,我只想要你!知鸢,闻宴已经死了,他的心脏即便捐献给别人,那也不会再是他了!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想让我改什么都行,求你,别丢下我……” 迟知鸢很少见到这样的薄时沉,脆弱,沧桑,哀求的语气中还带着自卑。 从前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旁人面前都是一副得心应手凌厉桀骜的模样,在她面前即便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大多时候也是自信从容冷漠疏离的,在宋徽音的面前他可以温文尔雅,可以柔情贴心, 他有很多面,唯独不会是这样的。 她罕见的顿了顿,可最后还是看了一眼时间后,选择转身离开,只朝他甩了甩手,“我的事情与薄总无关,薄总没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迟知鸢推开咖啡店的店门,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无措的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空空荡荡,他好像,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下午四点,宁氏集团二十三薄总裁办公室。 宁以琛刚刚结束两个小时的视频会议,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修长的手指按下桌面的呼叫铃,两分钟后,迟知鸢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将杯耳旋转至他顺手的方向后,才轻轻放下了杯子。 他习惯性伸手去接,看也没看便低头抿了一口,入喉的额口感柔滑细腻,还带着些微的甜意,让他有些诧异的低头,入目便是纯白的牛奶。 “迟秘书,我要的是咖啡。” 他不着痕迹的放下杯子,挑眉看向她,刚想叫她重新换一杯,就见她抿着唇摇了摇头,“宁总刚刚已经喝过咖啡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现在不适合再喝了。” 想起自己的心脏,宁以琛先是愣了愣,半晌后忽然轻笑出声。 从前招来的秘书·大多都只会迎合他的喜好,毕竟他是上司,而管控,很显然并不适合一个下属去做,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迟知鸢,才刚过来一个月,竟然就敢管上他了。 第十八章 他挥挥手,没有与她计较,只是让她退了出去,而那杯牛奶却被留了下来。 等人彻底走后,宁以琛才看着门口的方向轻轻搅动着牛奶,目光幽深。 “迟知鸢,你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而来。”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份资料,是半个小时前助理送上来的,他翻开资料,第一页赫然是迟知鸢入职时交上来的简历。 清大毕业的硕士学历按理来说不至于让她找不到工作,可这期间,她却没有过工作经历, 也就是说,宁氏集团的这一份工作,其实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再往前看,她在清大时的成绩也一向优异,一边谈着恋爱,一边还能和男朋友一起包揽下各大奖项,也不存在她浑水摸鱼,其实并没有实力的可能。 不过……男朋友? 宁以琛的视线聚焦在资料上只有一个名字的闻宴身上,他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但如此惊才绝艳的天才,又怎么可能会籍籍无名呢? 他想了想,拿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去查查那个叫闻宴的男人,还有他和迟知鸢的关系。” “好的,宁总。” …… 助理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另一份资料就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翻开资料,目光凝滞在那张照片下方的小字上——“此人已于四年前逝世。” 良久,他的视线终于从那份资料中抽离,随后又落在了那份写着迟知鸢名字的资料上。 曾经那么深爱的人,真的会在爱人死后不久后,就疯了一般爱上了另一个人,死缠烂打嫁给了他, 如果说是疯狂的爱意让她忘掉了与前一个人的感情,那四年后的离婚与突然找上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宁以琛当然想不到,有人能够爱一个人爱得如此疯狂,爱到那个人死后,他仍旧留存于世的一切都会成为她想要追寻的。 但好在迟知鸢终究还是在三个月的试用期之后,成功留在了宁氏。 他有意将人放在身边,也想探究她的真实目的,出入各种场合时总会将她带在身边,试图找出她的漏洞, 终于,在四个月后的某次宴会上,遇到了……她的前夫,薄时沉。 半年未见,他又恢复到了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模样,只是出现时,与他相近的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更加凌厉的气质。 从前总会跟着他一同出现的那群狐朋狗友如今倒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视线掠过亦步亦趋跟在宁以琛身后的迟知鸢时目光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如同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他不来招惹自己,迟知鸢自然乐得清闲。 宁以琛出行总会带上一个秘书一个助理,助理换了无数个,秘书倒是自从她来了之后就一直是她,可大多的时候他也不会安排自己去做事,办公、挡酒,都有助理去准备。 只有她这个秘书除了吃吃喝喝玩玩,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仿佛他只是想带她出门游玩一般。 她不会自恋的觉得这是宁以琛有多看重自己,也看得出来他在提防自己,却也并不在意。 宁以琛能够按照她的计划爱上自己最好,若不能……她顿了顿,倚在栏杆上看着宴会厅内拿着一杯果汁与其他人推杯换盏聊得好不快活的男人, 没关系,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能等到他喜欢上自己最好,若是不能,能留在他的身边也好,至少不能让他爱上别人。 一片阴影从她身后由远及近,她警惕回头,却发现是薄时沉。 “怎么,半年过去看起来你的进展并不怎么顺利。” 她没好气的回头,但怕他又像上一次那样纠缠自己,才开口回应了一句,“顺利与否,似乎也与薄总无关吧?” 第十九章 出口就是呛人的话,其实薄时沉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迟知鸢。 从前的她对自己百依百顺,后来的她冷漠疏离,但总归不是这样极具攻击力的模样。 他自嘲一笑,猜出了这或许与那个宁以琛有关。 “他就那么好,值得让你宁愿改变自我,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与之虚与委蛇数年?” 这个他指的是谁,谁都没有挑明,可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空气一瞬间沉默下来,本就是薄时沉自己赌气般提起的事情,可这一刻他却又有些胆怯,怕她转身就走,也怕她真的给出回答。 而她的回答不论是什么,他都无法接受。 若她给出肯定的答案,他又如何才能取代那个为了保护她离世的白月光? 若她给出的是否定答案…… 他作为一个输给了闻宴的失败者,在一个战胜了闻宴的成功者面前,他的胜算又能有多少呢? 薄时沉不敢想。 可不管他在如何后悔,问题问了出来,她就总会有一个回答。 迟知鸢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全都喝完,她抬头看向他,眼中竟带上了些泪意,“他值得,他当然值得。”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闻宴,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迟知鸢的闻宴。 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闻宴是除了她的父母以外,唯一一个因为她是迟知鸢才喜欢她的人, 在她的心里,无论是谁都比不过他。 明明那么多年都好好的过来了,明明只差一点点,他们就不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而是夫妻。 泪水决堤而出,迟知鸢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薄时沉完全吗,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句不甘心的问话,就让她的情绪忽然崩溃。 至少在她在自己身边的那四年里,她唯一一次情绪失控,就是项链被毁的那一天。 他试探着伸手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见她没有抗拒,内心几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 他长臂一揽,将人搂入怀中。 或许人在脆弱时的确最容易被趁虚而入,那一刻,迟知鸢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 她任性的将眼泪抹在他的肩胛处的西装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的痕迹,耳畔是他轻缓的,不敢打扰到她的呼吸。 直到她终于哭够了,才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她仰头逼回又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顾不得双眼还带着哭过的红意,没有一声告别,便提着裙摆匆匆下了楼。 他没有出言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修身的礼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礼服背面大面积的镂空露出她没有一点瑕疵的背,银色的亮片随着走动微微晃动,也让他看得出了神。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监控正开启着,将他们刚刚那一幕全都录了下来。 宴会厅上,助理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眼,便凑到宁以琛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他神色未变,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橙色的果汁入喉,微微酸甜,是他比较喜欢的一种。 从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一般都不会主动喝酒,最多也只会以果汁带酒的宁以琛这一次却突然这果汁没什么意思。 助理不过是处理了一会儿事情没有注意到,再回头时就看见刚刚还在身边的人就已经走到了香槟塔前重新拿了杯酒, 宴会上会出现的酒大多度数都不高,奈何宁以琛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哪怕只是低度数的香槟对他来说也算得上呛人,再加上他喝的急,半杯酒入喉,呛得他不住的咳嗽。 助理有些慌乱,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祖宗怎么就一时兴起跑去拿了杯酒? 眼见宁以琛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慌忙想去阻拦,但因为距离稍远,根本来不及。 好在这时,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毫不留情从宁以琛的手中夺过了酒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眼睛紧紧盯着他,就着他刚刚喝过的位置,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 第二十章 因为被呛到的缘故,此刻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看见迟知鸢泪意未消的眼时,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升起了浓浓的不悦。 不是还对前夫念念不忘吗?宴会上便迫不及待的抱在了一起,还来管他做什么?而且,留在自己身边很委屈吗?居然还哭了? 迟知鸢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刚刚下楼就看见宁以琛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知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不能喝酒,都遵守了二十七年,今天怎么突然喝起了酒? 总不能是迟来的叛逆期吧? 他不高兴,迟知鸢更加不高兴,她红唇紧抿,见他作势又要去拿酒,她连忙走了两步挡在他的面前,“宁总,您不是小孩子了。” 宁以琛难得起了与她斗嘴的心思,反唇相讥起来,“你凭什么管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够做主。” “我既是宁总的秘书,又是宁总的追求者,怎么就不能管了?而且这不都是宁总您默许的吗?”反常太过明显,她即便是再迟钝,到现在也反应了过来他此刻的情绪异常,稍微放缓了语调,说到这里,她还晃了晃刚刚的酒杯,勾唇笑笑,“再说了,不让我管我不也管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多这一次。” 透明的杯壁上此刻多了一个红色的唇印,不知怎么的,宁以琛的脑子像是才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耳尖倏地染上了红色。 他们刚刚,喝了同一杯酒,她还是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喝的。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很会选口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白皮的缘故,她选的大多都是一些旁人眼中比较死亡的颜色,却又诡异的十分适合她。 她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又偏过了头躲避他的视线,垂下眼,声音带着些不自然,“宁总,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去房间吧。” 不远处的助理看着这发展不由愣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收到的监控视频,忽然有些迟疑。 那这视频……还要发给宁总吗? 眼见着宁以琛已经跟着迟知鸢走出了宴会厅,助理想了想,还是将视频发到了他的邮箱,随后悄悄跟了上去。 毕竟每次带着迟知鸢一起出来,宁总吩咐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盯紧迟知鸢。 用宁以琛的身份开好了房间,她将人送到房间,替他擦了脸擦了手,还贴心的将拖鞋摆在了他的脚边,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又抬起他的脚,给他换好了拖鞋。 “您能自己去洗澡吗?” 她试探着询问,他却像是忘了最初醉酒这个借口只是她为了离开随意选的理由,就呆呆的看着迟知鸢不说话。 她认命的去给他放水,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将宁以琛推进浴室,她没有过多停留就转身朝着房门走去,“我去找陈助理。” 门刚一打开,她与走廊上的陈助理视线交汇,他尴尬的笑笑,“迟秘书,这是?” 迟知鸢倒是坦然,站在门口侧了侧身,“宁总喝醉了,我给他放了水,刚要去找……” 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处却突然被人握住,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力,猛地将她拽进了房间,下一秒,门便咚的一声在陈助理面前关上。 “……” 他没有错过被拉进去时迟知鸢眼中的那一抹惊慌,他能说,其实刚过来的时候,他担心的是宁以琛的清白吗? 而现在,他揉了揉鼻子,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调转头立马离开。 套房内,迟知鸢被宁以琛压在门板上,额头抵着额头,灼热的呼吸与她的交缠在一起,近得她都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目光幽深,带着一丝探究,又仿佛是要将眼前之人吞吃入腹。 第二十一章 “迟知鸢,你的心里,装着的人到底是谁?” “你的话又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猛然听见这两句话,迟知鸢心头一跳,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慌,宁以琛将她的惊慌收入眼中,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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