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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信息给老五作参考。 而另一边的狄思科经过一个礼拜的准备后,终于站上了国际经贸问答知识竞赛的决赛擂台。 决赛是在大礼堂举行的,除了来观战的各单位同事,各部门的领导和通讯员也都坐在了观众席前排。 狄思科还是被安排在第二位出场的,组长给他定的目标是争十保八。 最好能淘汰十名以上选手,实在不行淘汰八人也成,以求减轻后面出场队员的压力。 不过,挺进决赛的五组队伍,明显要比初赛的那些强劲许多。 他在台上站了一个多小时,腿都站麻了,才勉勉强强熬走了十个人。 想帮小组淘汰更多人,也是有心无力。 但他是到目前为止坚持时间最久的选手,下台时虽败犹荣,观众们自发地献上了掌声。 有了他和陈诚打下的基础,随后出场的翻译室女同志们简直势如破竹。 法语组的一个大姐将外资局和外贸管理局的最后一名选手淘汰时,他们翻译室的席位上竟然还有一人没有出场! 当狄思科从单位大boss手里接过获奖证书、鲜花和一张电视机票时,他真的差点就落泪了。 除了比赛前一天回宿舍洗了澡,他已经在单位连轴转了一个礼拜! 终于可以回家啦! 然而,等他揣着那张来之不易的电视机票,欢欢喜喜地跑回家时,郭美凤却告知他,可以跟卢大爷换房了。 “你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管钉子户和房子装修,不如住个现成的房子。”郭美凤有理有据地说,“老卢的院子我去看过了,咱要是想自己装成那样,也得花不少钱。关键是咱家没那么多钱能用来装修。” 面积上差点就差点吧。 人家给了一个小门头,还不用咱们处理钉子户。 总得让人家占点便宜。 郭美凤确实能当狄思科的家,听她详细讲了这几天的经历后,狄思科自己也去卢大爷家瞧了。 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他当场就拍了板,换房! 不过,有些内容是要提前写在合同里的。 比如那两户钉子户。 他用什么手段劝搬,狄思科不管,但一切后果由老卢自己负责。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万一闹出了大乱子,或是钉子户仍然死赖着不搬。 双方可不带反悔的。 狄思科跟卢大爷签了协议,又抽出两天时间去房管局办了手续。 其他的事他就彻底委托给了郭美凤和正在家里猫冬的三哥。 当起了甩手掌柜的狄思科,下了班就再次跑去了歌舞团。 他要跟于童谈谈青歌赛的选曲问题。 “我把歌名在电话里告诉你,你记录一下就好了。”于童望向在她办公室里乱看的人,“何苦跑来折腾一趟!” 她也很忙的好吧! “前段时间我们单位的保密委,特意强调了不允许大家用办公电话联系私人业务。我参加青歌赛虽然是公事,但是在办公室聊天,也影响其他人工作啊。再说,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于童放下钢笔,等待他的下文。 “前两天,我刚跟那个卢大爷换房了!” “你不是嫌人家的面积小,不肯换吗?” “他又给我添了一个二十米的门头房,现在正开着理发馆呢!” 于童:“……”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这卢大爷可真有资本啊! 不过,两进院倒个手就变成了三进的。 这两人谁占便宜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恭喜你,事情完美解决了!” “等我搬家以后,请你去做客啊!老卢的院子收拾得挺齐整,没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狄思科诚挚邀请,“上次老卢想带咱们去看房,咱不是没去嘛,这回我带你参观一下!” 于童对老卢的房子挺好奇,但她暂时不想跟郭美凤碰面。 之前就常在文化局家属楼见面,这回在碰到人家家里去。 多少有点尴尬。 “再说吧,我最近也忙着找房子呢!” 闻言,狄思科就又有话聊了,他把之前卢大爷被人当冤大头的遭遇分享给了于童。 “你看他那么阔气的人,都被这涨价速度吓住了。所以啊,你要买房一定得尽快,如今真是一天一个价。”狄思科从包里翻出一沓白纸递过去,“我去房管局办手续的时候,经办人找的是换房状元范大姐。我又让她帮忙找了几个单价比较低的房源信息,除了团结湖的房子,你也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于童翻看了几页,一脸感动道:“二狗,你还挺舍得花钱的,这几张纸得花十来块吧?” 电脑查询房源信息,查一次就是一块钱。 狄思科自己换房的时候,也只花一块钱查了一次而已。 “没花钱,”狄思科并没趁机邀功,老实道,“这是范大姐友情赠送的。” 他们俩,一个是刚得了院子的新业主,一个是即将购房的准业主。 围绕房子的话题,那可真是太有话聊了。 茶杯里的水续了三次,眼瞅着暮色彻底暗了下来,这两人还一件正事也没办呢。 等到于童感觉腹中空空时,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光顾着跟他扯闲篇儿,加班计划又泡汤了!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歌单推给对方,翻出一包饼干嚼了两块。 “青歌赛今年是首次引入通俗歌曲的比赛,我特意打听了一下通俗唱法的比赛规则,基本跟美声和民族差不多,但是评委会对通俗组的选手更包容一些。在选曲方面,你可以大胆点。” “怎么大胆啊?《美丽的姑娘看看我吧》?” “……”怀疑自己被调戏的于童,压下心底的微妙情绪,尽量严肃道,“倒也不用那么大胆。六组的评委其实是同一拨人,他们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和保守的,仍然保持着欣赏正统唱法的眼光,所以你在初赛时,选曲可以稍稍大胆,但服装方面尽量规矩保守。” 初赛复赛都是不公开进行的,只有决赛是现场直播。 所以为了照顾评委的审美眼光,初赛复赛的服装都应该中规中矩。 要是真的让他走了狗屎运,顺利进入了决赛,到时候就不用理会评委了。 可以穿得尽量标新立异,以求凸显个性,吸引观众的目光。 “《春光美》,《乡情》和《别为我送行》都是评委比较喜欢的通俗歌曲。你之前在歌舞厅演唱的那些港台曲目都太过了,不适合出现在歌唱比赛的舞台上。” 狄思科拿着那张歌单,将歌名一个个数下去,十首里有八首歌是他不会唱的。 这些歌拿到歌舞厅里,会被人说成是老掉牙,没有哪个歌手会靠这些歌赚钱。 “初赛要求唱两首歌,一首固定曲目,一首自选曲目。我给你的这张歌单上,基本都是固定曲目范围内的,你在里面随便选一首你会唱的。至于自选曲目,”于童顿了顿说,“鉴于你的准翻译身份,我建议你可以把自己包装得稍微国际化一点,给评委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怎么国际化啊?唱英文歌吗?” “在青歌赛的舞台上,唱整首外语歌的选手还没出现,咱们还是别轻易尝试了。市面上不是有不少中文填词的英文歌吗,你自己选一首,一半唱中文,一半唱英文。先在初赛上试试水。” 狄思科没什么异议,对于童的建议全盘接受。 这种唱法放在后世可能会被认为不伦不类,但是在当下的歌唱比赛里,已经是突破性的尝试了。 他要是因为唱外语歌,被拍死在初赛的晋级线上,也算为内地乐坛的发展做了一回牺牲。 青歌赛的初赛是由各省市的**门和地方电视台共同组织的,先在省内进行一轮筛选。 经贸部总共有四名干部参加比赛,除了狄思科,剩下的三人都是女同志。 而且业余组美声、民族、通俗唱法各有一人。 四人去参加初赛时,单位里除了各自的顶头上司,没人知道他们的比赛安排。 像他们这种单位的选手,基本上就是一轮游或两轮游,主要是为了给主办方面子,重在参与。 所以,没人会将消息大肆宣扬,以免日后尴尬。 与狄思科同在通俗组的是团委办公室的青年干事,龙君花。 在前往初赛的汽车上,龙君花抱怨道:“小狄,你怎么报名报得那么晚啊?哪怕再早一天,也不用我亲自上阵了!” 部里的基层工会组织还不健全,组织这类活动都是由党委和团委出面的。 这次青歌赛征集选手的工作,又是由团委负责的。 领导要求业余组的三个组别里,至少有一人参加比赛。 龙君花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她把单位里的文艺积极分子们划拉了一圈,好不容易拉来了两个唱歌水平过关的,却仍少一个人。 她婉拒了那些唱歌跑调却没什么自觉的积极分子后,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第三个靠谱的参赛选手,只好大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填到了名单上。 然而,她把名字填上去的第二天,狄思科便捧着他那张还热乎的录音带来报名了! “龙姐,听说您歌唱水平很高,不参加比赛实在是埋没了。”狄思科笑眯眯道,“咱们给通俗组上个双保险,两个人参赛,主办方总会让咱们晋级一个吧?” 龙君花摆手说:“快得了吧,上一届的比赛,咱们部里也选送歌手了,去了五个人,初赛就被刷了回来。那群老大爷可严格了!” 狄思科自觉准备得还算充分,选曲也是符合评委审美眼光的,应该能够得到评委们的喜欢。 可是,等他真的站到评委们面前,就知道自己天真了。 初赛借用的是某个歌舞团的场地,选手们在舞台上演唱,台下坐着一排六位评委。 而且全是年纪不轻的男同志。 狄思科唱完固定曲目《春光美》时,六个评委,只有一个人给他打了9.5分。 剩下的分数分别是8.9分、8.6分、8.3分、8分和7.5分。 按照计分规则,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 他的固定曲目得分只有8.45分。 狄思科是通俗组第十七个出场的,其他人的分数他不清楚。 但是由全国总工会选送的16号女选手取得了8.8分的成绩,他听得真真的。 这跟人家的差距有点大呀! “17号选手,可以演唱你的自选曲目了。”坐在评委席最右边,年纪也最年轻的评委提醒。 狄思科准备了两首英文歌,一首是《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英文版《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另一首是暂时没有中文版本的《sailing》。 8.45分对他的打击不小,狄思科觉得,如果不在自选曲目上拼一把,他可能真的要一轮游了。 他握上话筒说:“各位评委老师,我准备的自选曲目是中文译名为《航行》的《Sailing》。” 那位之前给了他9.5分的评委问:“你要在我们的舞台上唱英文歌?” 业余组加专业组,所有选手加起来,这是第一个唱英文歌的。 其实比较冒险。 “我是经贸部翻译室的一名英语翻译,很喜欢这首歌歌词中的力量感,追求理想扬帆远航是没有止境的。不过市面上还没有词作者为这首歌填写中文词,所以我就自己尝试着填写了一部分中文歌词。想趁着在青歌赛演唱的机会,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 听闻他还有填词的本事,几位评委都觉得挺新鲜。 9.5分评委就笑着说:“有创作激情是值得鼓励的,很期待你的表演。” 狄思科向台下工作人员竖起一根手指,请对方帮忙播放第一张伴奏带。 随着轻柔舒缓的旋律响起,狄思科开口唱出了青歌赛舞台上的第一句外语歌词。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他的嗓音并没有原唱的沧桑沙哑,少了岁月沉淀的醇厚,多了青年人对自由远航的期待与向往。 温柔的旋律与他磁性的嗓音配合的相得益彰。 这种时髦的曲风与他国际化的声腔适配度极高,效果确实比《春光美》好了不止一筹。 狄思科记得于童的叮嘱,歌唱比赛评委的审美并没有那么开放。 所以,英文歌词只唱了一小段,很快便转入了他自己填词的部分。 他觉得《Sailing》这首歌,与苏联诗人莱蒙托夫的作品《一只孤独的船》,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在填词的时候,他适当参考了这首诗的意境,比如‘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 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为追寻自由与理想的小船增添了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一曲终了,评委们各自打分。 9.5分评委,又给了全场最高的9.8分,可惜会被去掉。 剩下的评分中,两个9.2分,一个9.1分,一个8.8分,有个年纪最大的评委,只给了4分。 给4分的这位评委,明显就是不喜欢狄思科的这种西洋唱法。 好在他这个4分也被去掉了,并不会被计入总分。 狄思科自由曲目的评分得到了9.075分。 两首歌合计平均分为8.7625分。 这个分数比人家16号选手低一些,就是不知道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排名如何。 狄思科去后台等待结果,顺便问问第15个出场的龙君花,成绩怎么样。 “我最终得分只有8.62分。”龙君花遗憾道,“我舞台动作设计得不好,刚才我看了几个歌手的演出,人家都要这样,这样的……” 她抬起手臂,做了几个歌唱演员在舞台上的经典动作。 狄思科笑着说:“我也没这样这样。要是能进入复赛,咱们下次注意设计一下。” 龙君花对自己的成绩不抱希望。 然而,小狄的嘴可能开过光。 工作人员将所有参赛选手都叫到舞台上,当场宣布了晋级分数线。 8.6分。 这个分数以下的选手,无缘复赛,可以筛下去三分之二。 剩下的选手,全部通过初赛,请大家回到单位以后好好准备复赛歌曲。 狄思科8.76,龙君花8.62,双双顺利挺进复赛。 龙君花只当自己是来凑数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晋级名额! 兴奋地邀请狄思科聚餐庆祝一下。 不过,同单位的另两位选手,并没能晋级美声和民族组的复赛。 狄思科觉得他们单独出去庆祝或是叫上两位失利的同事同行,都不太合适。 于是便笑着婉拒了。 * 按照郭美凤的一贯作风,狄思科在青年歌手大赛上表现出色,并且顺利进入了复赛。 她肯定要张罗着,让一家人为他庆祝一下吧? 但是,很抱歉,郭美凤同志这回没时间。 狄思科望向三哥问:“咱妈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忙房子呗!” 三哥那个救生员的工作,干半年歇半年,冬天他基本不用去单位上班。 闲在家里没事做,就去租书铺子租了一大堆武侠小说回来,每天看得废寝忘食。 眼底都是青黑的。 “人家卢大爷还没搬家呢,她忙什么房子?”狄思科将他手里的书抽走问,“咱不是跟卢大爷商量好了么,年后再搬家,她跑去催人家搬家啦?” “没有,她看卢大爷收拾钉子户去了!” 闻言,狄思科也来了兴致,连忙问:“卢大爷已经动手了?他怎么收拾的?” “这老头挺损的。”三哥贼笑着说,“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卢大爷开着他的小汽车,在北京各大桥洞子底下,搜罗了八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 这年头大街上要饭的乞丐多得是,城管和公安也管不过来。 他给这些乞丐每人十块钱,又把自家的地址告诉他们。 让大伙儿去那院子里住着。 只要能将两家钉子户赶走,事成之后,再给他们每人二十块。 一次性能拿到三十块,算是相当高的收入了,为了这八个名额,乞丐们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老卢动了恻隐之心,把两个年纪最大的老头也喊上了。 就这样一共凑了十个人。 这伙人当天就像蝗虫过境似的,冲进了老卢新换来的三进四合院里。 白天就各自找屋子睡觉休息,晚上才起夜活动。 人家晚上有啥活动呢? 这院子已经断水断电了,这帮乞丐就在两家钉子户的门口生了一堆火。 每天晚上坐在火堆旁边烤白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钉子户家的老人年纪大了,睡眠浅,有点动静就要起来看看。 他们跟房管局和街道办的干部耍赖,跟老狄家的人耍横,但是面对这帮子乞丐却不敢吭声了。 这十个人里有年轻力壮的,有缺胳膊断腿的,也有年纪比他们还大的。 他们自觉弄不过丐帮的这群人,第二天白天趁着乞丐们补觉的时候,俩钉子户就相携去派出所报案了。 他们带着民警回来时,卢大爷早等在了院子里。 他把自己的房本拿出来,证明了自己的房主身份。 而后好声好气地跟民警同志说明,他觉得入冬以后,北京的天气实在太冷了。 他这人心善,看不得乞丐们在桥洞子底下受冻。 所以就暂时将自己的院子借给大家伙过冬。 这些乞丐兄弟感念他的恩情,听说院子里没有主人,便主动轮流值夜,担负起了帮他看家护院的重任。 “警察同志,您可以去四邻打听打听,我这些兄弟虽然流落街头了,却没干过什么讨人厌的事。白天都安分守己,夜里值夜也没闹出大动静。否则街坊们早就不干了!” 民警同志指向两位报案人,“这两位老同志说,您院子里这些人威胁了他们的人身安全。” “那就请他们搬走吧。”卢大爷轻蔑道,“他们霸占着我家,不但不交一分钱房租,还想连整个院子都占了!哪有这样的好事!民警同志,您来的正好,我也要报警。这俩人仗着年纪大了就倚老卖老,占用他人房屋,您也给我们断断官司吧!” 民警同志当然是断不清他们的官司的。 他站在卢大爷的立场帮他说了两句公道话,结果俩钉子户翻脸比翻书还快,根本不给面子。 一扭头就进屋了。 郭美凤在外边看完了热闹,喜气洋洋地回家来,尚未来得及将菜篮子放下,就赶忙跟儿子们分享今天的八卦。 “我的天啊,这个老卢头儿可真是厉害,他招来的那几个乞丐也忒能干了!这才几天啊,那俩钉子户就受不了了!今天刚忍不住跟其中一个乞丐动了手,结果把一挺大岁数的老头推到地上,口吐白沫了!” 狄思科被吓了一跳,忙问:“那大爷没事吧?” “没事!”郭美凤小声说,“都是装的。他们在外面乞讨,怎么着也得有点看家本领呀!” 狄思科:“……” 这看家本领可够邪乎的。 竟然可以自如控制口吐白沫! “我回来的时候,街道办的同志已经去了,正要给钉子户的儿子打电话呢!让他们领那口吐白沫的老头到医院瞧病去!”郭美凤乐道,“这家人估计得出点血了。老卢头儿可真是厉害呀!” 狄思科见她张口老卢,闭口老卢的,不由问道:“妈,等咱家搬去了北海公园那边,您是不是就该去北海公园晨练了?” “那当然了,锻炼嘛,肯定得选个离家近的公园啊。” “那您跟徐副局长就得异地恋啦?”狄思科笑问,“人家徐大爷也就每天早上晨练的时候能跟您见上一面。等您搬了家,岂不是连早上这一面也见不着了?” “我们又不是小年轻,哪还用得着天天见面。”郭美凤轻松道,“大家周末聚一聚,或者让他搭车去北海公园晨练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不折腾。 “距离上次跟他家儿女见面,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吧?你们怎么还不领证啊?”狄思科问,“要不等咱们家办乔迁宴的时候,帮你们把结婚宴一起办了?” “哼,领证的事先别着急。”郭美凤嘟哝道,“他老家那边的说道还挺多的,老徐要想再婚,必须得到他原配兄弟,也就是彦博舅舅的同意才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反正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动静。” 狄思科玩笑道:“那您不着急呀?” “我急什么?咱家日子越过越好了,领不领证对我能有什么影响?该着急的又不是我!” 狄思科试探着说:“您要是看不上徐大爷了,其实换一个也行,老年人谈恋爱也跟年轻人一样,不合适可以换的。” 反正找谁当后爹都一样,主要是让郭美凤开心。 “挺合适的呀,你可别瞎说啊。”郭美凤哼道,“年轻人也不许瞎换,既然谈了就得一心一意地跟人家谈。” 说完就提着菜篮子进厨房了。 三哥在一旁嘿嘿乐。 狄思科问:“你乐什么呢?” “你不用担心咱妈跟徐大爷,”三哥透露道,“戏校那边招老师,咱妈还挺想去的。她还想让徐大爷帮她推荐呢!” 狄思科:“……” 他突然就明悟了。 看来男人还是得有正经事业呀,否则哪怕在杂务方面再能干,也是白搭! 第37章 被郭美凤好好上了一课的狄思科, 突然意识到了事业对男人的重要性。 他及时收拢了最近有些散漫的心思,又将重心放在了工作上。 不过,此时将近年关, 实习生们的阶段性实习已经接近尾声。 多数学生都得返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了。 特别是外地院校的实习生, 因为路程较远, 还需要提前返校。 离开前,所有人都要写好自己的实习报告。 狄思科觉得自己的报告内容还挺丰富的, 尽管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 但他过得很充实。 甚至还得到了一张珍贵的电视机票和一套印字的玻璃水杯。 甭管以后的分配结果如何,这至少是个念想嘛。 他以为把实习报告交给崔组长签字,就算完成这次实习任务了。 然而,崔组长却将三个实习生单独提溜了出来。 “你们既然在英语组学习了两个月,总要有点收获再走。” 闻笙箫还以为英语组要像其他科室一样, 送点特产之类的礼物给外地学生,嬉皮笑脸道:“组长,我们的收获已经够多了,您就别客气了!” 狄思科和袁媛也附和, 领导就不要破费啦。 “取得了什么成绩, 有什么收获,必须清清楚楚, 不能稀里糊涂。”崔组长冲汪妍妍抬了抬下巴说,“妍妍,你把那三份试题发给他们。” 三个实习生:“……” 这临别赠礼也太特别了。 崔组长没有透过半点口风,他们没做任何准备! “咱们翻译室的工作主要靠平时积累,临时抱佛脚的作用不大, 我就不给你们预留复习时间了。”崔组长笑着说,“你们实习期间没做过口译工作, 所以,这次都是笔译题。一共三道题,下班前交上来就行。” 三人:“……” 领导,距离下班只有一小时了。 他们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既然考题已经发了下来,狄思科就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心思放在了考题上。 白纸上确实只有三道题。 第一题是将一份国宴请柬翻译成英文。 第二题是翻译某高层领导出访欧洲的代表团名单。 第三题是将《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报道翻译成中文。 三道题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难度,属于常规训练里的内容。 尤其是第二题,只需要将职务和人名翻译正确即可。 但是,最简单的题目,也是最容易出错的。 在翻译职务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此人所在的单位。 比如,代表团里的计委副主任,人家的职务虽然是副的,却是正部级领导。 翻译要是对行政级别不了解,就会忽略此类特殊情况,造成对方接待水平降级。 这就是非常严重的失误了。 所以,通过这道看似简单的第二题,狄思科参透了崔组长的良苦用心。 那可真是每一道题都是有陷阱的,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等到答卷终于被交上去的时候,狄思科的手心都是汗湿的。 袁媛觉得这次考试的目的不简单,考试成绩也许会对日后的去留有影响。 离开办公室后,她有些焦虑地找狄思科对了答案。 最后一道翻译题,她有点拿不准。 “Rubik‘s Cube你是怎么翻译的?”袁媛皱眉说,“我直接把那句话翻成了,’国际经济形势像卢比克的骰子一样错综复杂。‘但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走在后面的闻笙箫接话说:“当然奇怪啊,Rubik’s Cube是魔方,这里不能直译。” 袁媛望向狄思科,真的? 狄思科点头说:“鲁比克是发明了魔方的人。就前几年的事,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 袁媛:“……” 她都不知道魔方长什么样子。 这就是知识面的问题了,狄思科安慰道:“没事,译成鲁比克的骰子也不算错。我也没见过魔方,只在杂志上看到过图片。” 即将归家的闻笙箫爽朗道:“不知道春节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面,要是还能参加第二阶段的实习,我就每人送你们一个魔方,我家那边的商场里有卖的。” 狄思科笑容满面道:“没机会碰面也没关系,我们学校的地址你是知道的,就送到我们学校来嘛。” 能送到他们学校,那说明自己还得进京一次呀,闻笙箫觉得自己讨了个口彩,便痛快答应:“那行,过完年就每人送你们一个。” 一场突如其来的考试,让大家心里都有些惴惴。 袁媛返回学校的第二天,鼻子上就起了一个火疖子。 第二阶段的实习名单迟迟没有下达,狄思科自身都难保呢,也没心思宽慰别人,所以对袁大姐的红鼻头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同班同学的期末考试基本已经结束,英语系的三个人还需要进行补考。 他们这几天就聚在一起进行复习。 早上从宿舍去往自习室的路上,杜斌突然问:“你听说了吗,张新华被人举报了!学生处那边收到了两封关于他的举报信。” 狄思科一愣,反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只写了一份小作文,怎么弄出了两份举报信? 他这个愣怔的反应过于自然,成功让杜斌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就半个月前的事,学生处收到第一封举报信的时候,学校里没什么人知道。后来又有了第二封举报信,而且校长那边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他被举报的消息这才在学校里传开了。” “举报他什么啊?” “计算机协会会费使用不当,他是会长,大家交上去的会费都在他那里保存。”杜斌表情一言难尽道,“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种事查出来就是大事。” “学生处调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狄思科在上班的路上经过学生处,将小作文投进信报箱就没再关注后续了。 毕竟他自己也挺忙的,没时间盯着事情进展。 但是会费使用方面出了大纰漏是没跑的。 杜斌叹气说:“查了,账面确实有问题。计算机协会只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交了五十块电费,之后一整年都没再付过任何费用。张新华说他忙忘了,但这话也得有人信啊。” “学校怎么处理的?”狄思科只关心这个。 “让他补缴费用,公示计算机协会的费用明细。取消了他的优秀学生干部的评选资格,”杜斌摇头说,“更严重一点的话,这事恐怕还得记入档案。” 狄思科觉得记入档案有点悬。 他家那么多人又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让孩子背着有污点的档案毕业。 杜斌跟张新华的关系不好不坏,但是看到有人倒霉,难免便有些看好戏的心态。 “计算机协会成立两年,光是会员就有好几百人,大家交了钱,却被他损公肥私了,不少人要求学校彻查张新华。”杜斌感慨道,“之前大家都是灯下黑,少有人关注他的资金往来。我估计这举报信可能是电算中心内部人员写的。” 狄思科心说,电算中心内部人员都是教职工,如果需要收钱,直接通知张新华缴费就好了,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写封举报信。 除非跟张新华有仇。 不过,张新华平时挺会做人的,除了悄咪咪给他下过绊子被他发现了,似乎也没得罪什么人。 要说得罪,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袁大姐。 这要真是袁大姐干的,那他也只能给人家鼓鼓掌了。 真能沉得住气,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啊! * 用一天时间参加了所有科目的补考后,狄思科就正式放起了寒假。 这个寒假是他成年以来最轻松的一个假期。 他口袋里的余额还有不少,终于不用苦哈哈地出去寻摸赚钱营生了。 在家里宅了三天,报复性地将三哥租回来的武侠小说全都翻了一遍。 正在犹豫是否要看小六借回来的《琼瑶全集》时,二哥四哥却突然在家里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他们买车了! 郭美凤的第一反应是,“你们哪儿来的钱?不会又去弄什么走私货了吧?” 在她的印象里,也就走私能有这么大的利了。 “您看您这话问的,多没水平啊!”四哥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是我们起早贪黑赚来的!” 二哥适时补充:“靠分销录音带赚的!” “卖录音带那么赚钱?你们才干了几个月啊,就能买车了!”郭美凤不信,忧心忡忡地说,“你俩要是弄那些歪门邪道,可别怪我大义灭亲啊!” 二哥四哥:“……” 狄思科问:“哥,你们买车花了多少钱啊?” 买皇冠是买车,买天津大发也是买车。 还是得先问问价格的。 “没多少钱,”二哥怕郭美凤心疼钱,不肯露底,“我们卖一张录音带能提四到七个点,但这玩意儿走货量大,薄利多销,这几个月也攒下了点钱。” 哪怕一张带子只赚一毛钱,一万张带子还有一千块的利润呢。 他们这几个月分销出去的可不止一万张。 二哥招呼大家说:“车就停在咱院子门口,没花多少钱,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郭美凤凭借她那刀马旦的身法,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跑到院门口,她艰难地挤进围观汽车的孩子中,终于看清了他们家的新车。 这一瞧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一辆灰色的小面包车,除了颜色不一样,基本跟马路上那些黄色小面的差不多。 “美凤,你家现在可是发达了!连面包车都买了!”快嘴婶酸溜溜地说,“听说你家老二现在卖磁带呢,那磁带得挺赚钱吧?” “赚什么钱啊!他那些磁带都是卖到郊区的,那边能有几个人花钱买录音带啊。”郭美凤问,“让您花好几块钱买录音带,您买啊?” “我可没钱买那玩意儿,”快嘴婶摇头说,“这东西都是卖给年轻人的,我家郑楷的抽屉里,有半抽屉的录音带!” “那都是翻录的,”郭美凤很懂地说,“我家老二卖的是正版带,普通老百姓没几个舍得花这份钱。” 若是家里只是买个电视机,她肯定要到处跟人宣扬的。 毕竟大家都有嘛,这回她也有了。 但是买车这事太超前了,郭美凤还没整理好心情,下意识就想财不露白。 见她难得的没有臭显摆,快嘴婶心里好受了些,围着那辆面包车参观了半晌,啧啧有声地说:“美凤,你家是咱们院儿里第一个买车的吧?以后大家伙有个什么急事想要用车,总算有个能张口的人了!” “好说好说!”郭美凤大气道,“等我家老二有了驾驶证,让他带着大家兜风去。” “……”快嘴婶翻个白眼问,“您家老二连个驾驶证都没有,这车是怎么弄回来的啊?” 二哥接茬说:“婶子,这是朋友帮我开回来的。回头我就考证去!” 街坊们早知道这狄家老二是个混子,没想到在买车这种大事上,也这么不靠谱。 连个驾驶证都没有,就敢买车,这不是闹了大笑话嘛! 郭美凤笑着跟街坊们寒暄,回到家关起门来,就拉下了脸。 “买车这样的大事,你们也不说跟家里商量商量!连个驾驶证都没有,你们买这车有什么用?” 四哥苦着脸说:“妈,不买不成啊。中唱那边又在市里找了好几个代理商,大家伙为了抢占市场,各方面的服务都得跟上。” 他跟二哥的优势就是送货快,但长途车毕竟不是能随时发车的,偶尔也有迟到的情况。 尤其是冬天,热车慢,发车不准时,好几个音像门市部的老板都跟他们投诉了。 郭美凤气不打一处来,“你俩又不会开车,把车弄回来当摆设啊?” “老五不是会开大卡车嘛,开个松花江微型不比开卡车轻松?”二哥说,“让老五先教教我俩,顺便帮我们送送货,等我的驾驶证下来了,我们就能自己开了。” “老五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几天,你们可真会安排!” 四哥“哎呀”一声说:“您差不多就得了,哪有您这么偏心眼儿的。我们请老五去送货又不让他白干!一天给他五块钱总行了吧!” “都是自家兄弟,不给钱我也得帮忙啊。”狄思科搓搓手指问,“工资日结还是月结啊?” 他不再去唱歌以后,就没什么收入了。 一天五块钱当然不能跟上百块的点歌费相比,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坐吃山空强。 二哥露出资本家的嘴脸,“等你开学前一起结算!” * 狄思科只在家休息了三天,便走上了送货小哥的工作岗位。 除了每天凌晨四点就要爬起来上班,属实有些折磨人,他对这份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能有一个摸到方向盘的机会,哪怕不给钱,他也乐意干呀! 他将录音机放到这辆松花江微型的副驾驶上。 一边开车送货,一边听着从翻译室翻录的CNN新闻集锦,听累了就换一盘音乐录音带。 这可比窝在家里看《琼瑶全集》美多啦! 送了两天货以后,他又给自己开辟了新财路。 每次送完货,开着空车返回市里太亏了,所以他就把车停在了长途汽车站旁边。 有那着急赶路,又等不及长途车的,就可以坐他这辆车回去。 “小伙子,您这车走不?去市里多少钱啊?”有个农民打扮的大爷扛着俩麻袋过来询问价格。 “您几位啊?” “就我跟我孙女俩人,再加两麻袋红果。” “一块钱。”狄思科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您上车吧,咱这就出发。” “不再等等其他人啊?”大爷经常进城,知道这小面的要凑够一车人才会发车。 “来坐我这车的,都是有急事的。能赚一块钱就不错了,”狄思科钻进驾驶室说,“别耽误您时间。” 扛着麻袋去城里,估计是去卖货的。 做生意赶早不赶晚,去晚了连个好位置都抢不到。 狄思科发动汽车,调转车头问:“大爷,您去哪个市场啊?要是顺路我就把您放到市场门口,太远的话就只能停在长途汽车站终点了。” “我们不去市场。”大爷乐道,“东阳食品厂您知道不?” “哦,知道。那我把您二位送去食品厂门口吧。”狄思科在后视镜里瞟一眼那俩大麻袋问,“大爷,您这是去送货的啊?两麻袋有点少吧?” “我们乡里今年红果丰收了,品质也挺好,我打算送去食品厂探探路子。万一能生产个山楂罐头,山楂锅盔什么的,我们的红果也算有了销路。”大爷从麻袋里抠出几颗山楂递到前面,“给您拿几颗尝尝。” 狄思科注意着前方路况,反手接了一颗塞进嘴里。 “您这山楂不错啊,甜口的面山楂,个头还挺大。食品厂里都是老采购员了,见了您这山楂,保管得留下!” 大爷笑道:“借您吉言嘞!” 然而,狄思科这张嘴并不是真的被开过光。 那食品厂根本不收大爷的山楂。 他将祖孙俩送到食品厂门口,下车找了间铺子吃午饭。 再次经过长途汽车站时,那爷俩又扛着麻袋原路返回了。 “大爷,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他们不收啊?” 大爷叹道:“人家厂子在秋里已经订好货了,说是用不掉那么多山楂。” “那您不再去其他工厂问问啊?” “算了,我先回去了,这外面的事还是得让年轻人来跑。”大爷摆手说,“我这体力不行喽!下次出来可不能这么实诚,得少带点货。” 狄思科又从他的麻袋里抠了两颗山楂放进嘴里,酸甜口的,确实挺好吃。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问:“您这些红果,有多少斤啊?” “一百多斤吧。” “那您别背回去了,连果子带麻袋都给我吧。”狄思科笑着说,“您给我算算这些需要多少钱。” 大爷狐疑地问:“您要这么多红果吃得完吗?您要想吃,我送您几斤得了,这果子到处都是,不值钱。” “我哥会做糖葫芦,我拿回去让他给我做糖葫芦吃,多做点还能拿出去卖一卖。” “那您给我十五块钱吧。” 狄思科将钱递过去,把麻袋放到小面包上,跟祖孙俩招呼一声就走人了。 他将这一百多斤山楂送去了二哥和四哥的音像铺子,让他们看着处理。 “你弄这么多山楂回来,什么时候能吃完啊?”二哥被山楂酸得眯起眼睛。 “我四哥不是会做糖葫芦嘛,让他做一些摆在门口卖呗。”狄思科在店铺门口的空地上指了指,“这些地方没利用起来,都浪费了。” 这间音像店的面积不大,除了二哥四哥,还有他们舅舅家的表姐也偶尔过来帮忙看店。 这么多人手在店里呆着,是对资源的浪费,完全可以给四哥再找个营生嘛。 四哥算是几兄弟里厨艺最好的,制作糖葫芦的手艺也非常能拿的出手。 狄思科高一寒假的时候,就跟四哥合伙做过糖葫芦的买卖。 四哥负责制作,他推着车出去边吃边卖,算是赚了他们的第一桶金。 后来郭美凤怕人说自家投机倒把,才勒令他们不许再做这门生意了。 四哥显然也想起了以前叱咤胡同糖葫芦界的风云岁月,接过两个麻袋就去后面的院子开工了。 别看这里只是个小县城,人家的消费水平可不低。 尤其是临近年关,好多人都来县城买年货。 给孩子买串糖葫芦也是顺手的事。 四哥觉得这主意不错,店里卖不完,还可以带到大集上去卖。 “你就别操心那几个红果了,”二哥将狄思科拉到身边,小声问,“你说,这眼瞅着就过年了,我得给钟经理送点什么礼?” 狄思科问:“哪个钟经理?” “中唱的发行经理,钟晓莎啊。人家也算是我顶头上司了,过年了总得表示表示吧?” “送钱最实在,但咱不能让人家犯错误。”狄思科说,“女领导,要不就送个进口化妆品,香水之类的吧?” 二哥征求意见问:“你说我要是请人家吃个饭,人家能赏脸不?” “只有你俩啊?” “不是,”二哥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不是年底了嘛,我打算在酒店里摆一桌,请那些音像门市部的经理们吃个饭。毕竟咱明年还得指着人家赚钱,你说对吧?” “嗯,那你手头的钱够用么?” 用郭美凤的话说,老二向来是赚一个花俩,存不住钱的。 他这段时间又是买车,又要请客送礼,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钱倒是够用,”二哥挠挠头说,“但光是请客吃饭也不行,还得给门市经理们送点礼品。另外,最好能把钟晓莎也请去露个面。” “你想让钟经理帮你撑撑场子啊?” 要是能请动中唱的领导出面,确实能让下面的经销商更有信心。 这也是实力嘛。 狄思科翻了一下日历说:“你要是想请客,就得提前跟人家约时间,没有当天才请人的道理。要不我陪你去趟中唱,咱们跟钟经理约一下?” “我再考虑考虑吧。” 二哥这一考虑就考虑了两天,第三天终于拿定了主意,让狄思科送他去中唱的办公楼。 狄思科寻思,既然是陪二哥一起来的,那总得跟他一起进办公室坐坐吧? 结果,二哥却把他按在了车里。 “你在楼下等我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二哥整了整皮夹克的领子。 “我才不在车里挨冻呢!这车四处撒气漏风,车里车外一个温度。”狄思科一身反骨地说,“我跟你一块儿上去,你跟人家谈事的时候,我不插话。” 二哥:“……” 平时挺听话的弟弟,突然就变成了不懂事的吃屎孩子。 狄思科锁上车门,率先上了楼,然后跟在磨磨蹭蹭的二哥身后,一起进了钟晓莎的办公室。 他还算信守承诺,只在刚进门的时候跟钟晓莎寒暄两句,便坐在一旁听二哥跟人家聊天。 主要是感谢对方在过去几个月对他们兄弟的关照,然后邀请人家出席他出资举办的经销商答谢宴。 顺便送上一个装了丝巾和化妆品的礼品袋。 狄思科心说,二哥可真舍得花钱,这点东西得有上百块了吧? 两人间的谈话非常客套,就是那种商场上的来往,没有任何问题。 但狄思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二哥,不对劲。 打扮得溜光水滑,给女领导送了一包丝巾和化妆品。 还装出一副斯文做派。 这还是他二哥吗? 钟晓莎跟二哥的年纪差不多,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的女同志不多。 他二哥平时混,但并没有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 不能因为有了点钱,就画风突变,看上人家已婚女同志了吧? 从办公室出来,狄思科小声说:“咱们应该提前打听一下钟经理有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的话,送个玩具比送化妆品便宜点。” 二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早就打听过了,没孩子。” 狄思科:“……” 那到底结没结婚啊? 他毕竟是当人弟弟的,一家人也得有些分寸,不能连哥哥的感情问题都跟着掺和。 所以,即使心里有疑问,他也不方便打听了。 * 将二哥送回音像铺子,狄思科就开车去了一趟歌舞团。 于童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没有人。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隐约有争吵声从隔着不远的办公室里传出来。 那是服务公司经理魏东方的办公室。 过了没两分钟,大门被拉开,于童脸色难看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见到狄思科只点了点头,便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狄思科跟进去问:“你跟魏经理吵架啦?” “没有,只是工作上有点分歧。” 关于演员跟公司的分成问题,她已经跟魏东方提过不止一次了。 目前的分成制度,对演员太苛刻,又没什么约束力。 很多有名气的演员已经绕过公司,自己在外面接活了。 再这么下去,人家跳槽是迟早的事。 被狄二狗身体力行地上过一课以后,于童已经意识到了,在市场经济中,签合同的重要性。 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跟演员签署新协议时,约束演员接私活的行为。 不过,魏东方的亲女婿就是接私活接得最欢的。 对于童提出的这个建议,魏东方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使用拖延战术。 说实话,于童现在非常想把魏东方干掉,由自己来当这个经理。 但她毕竟资历有限,又才升职当外联主任不久。 工作上的问题还得找魏东方这个绊脚石商量。 于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温水灌下去,回眸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找我有事?” 狄思科把刚从二哥那淘换来的礼品袋放到办公桌上。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给领导送点礼。去年多亏你帮忙,我才能度过难关,及时凑足了小妹的学费。” 于童探头往那袋子里瞅了一眼问:“怎么这么客气?还学会送礼了?” “也不算是送礼,算是送了点年货吧。”狄思科笑道,“正好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拿个主意。” “嗯,你说说看吧。” “我有两个哥哥正给中唱做录音带代理商,刚做了几个月就赶上过年。我哥说想请那些跟他合作的经销商吃顿饭,顺便给大家送点礼。” 于童颔首说:“现在中唱有几家比较大的代理商抢客户抢得挺激烈,连我都有耳闻了。让你哥哥提前做好准备,跟客户打好关系,省了以后的麻烦。” “谁说不是呢!”狄思科为难道,“我二哥有魄力,也挺舍得花钱,就是眼光不怎么样。想给客户准备些礼品,又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您在交际工作上最有经验,所以我就过来跟您请教一下。” 于童好笑道:“你不是在交际司呆了好几个月吗?连给人送什么礼都没学会啊?” “送礼当然得送人家喜欢的,但那么多经销商,大家重口难调。统一买贵的东西,我们的资金又有限。” 他二哥甚至还想出了给人家每人送半兜子美味花生的馊主意。 “这事很好办啊,”于童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随口便是一个主意,“你们不是想在饭局上送礼嘛,那到时候你们准备的礼品种类要丰富一些,然后搞个抽奖活动就行了。客户抽到什么就是什么,管他喜不喜欢呢,全凭个人手气。抽到不喜欢的,也赖不到你们身上。不过头奖得准备得大一点,不然没什么惊喜。” 狄思科暗自感慨,粉红大亨可真不是吹的。 人家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是你厉害啊!”狄思科给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最年轻的外联主任。” 于童挥挥手说:“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刚跟魏东方吵了一架,现在心情说不上有多好。” 狄思科坐在她办公桌前,将桌面上的台历撕到最新一页,提议道:“我周末要去农村收红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农村有什么可散心的?”于童不想去,“天气还那么冷!” “咱们去我姥姥家那边,人家那边是新农村,条件比咱们之前去的桃源县好多了!”狄思科撺掇道,“我二哥新买了一辆面包车,开车去也没多远。而且你们家的年货也没买呢吧?” “嗯。” “那正好呀,年前这段时间,可以去农村赶大集,顺便帮家里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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