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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多是从南方弄来的水货。 内地的音像出版社和唱片公司,很少能引进发行境外音乐作品。 狄思科录制的那些英文歌之所以会大受欢迎,也是因为大家无法从正规渠道购买到正版英文歌录音带。 “上面对境外音乐作品的输入限制得不那么严格了,中唱也有意找几位港台明星合作。”于童欣慰道,“方菲正好赶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狄思科感慨:“咱们的运气可真不错。” 于童暗道,这可不是全凭运气。 若不是提前得知了内地的最新政策,方菲的经济公司不会反应如此快速,推荐她来内地举办演唱会。 * 新晋富婆带着二狗子在卤煮摊子上,点了两碗大份卤煮,很潦草地庆祝了她成功开单。 吃过午饭后,狄思科回到单位就给二哥打了电话,让他赶在下班之前,来机关大院一趟。 狄思科在部委呆了快一年,二哥从没去过他的单位。 接到电话以后,还以为老五在单位遇到麻烦了,马不停蹄地从县城赶了过来。 “你急三火四地把我喊来干嘛?” 狄思科拉着他走过两条街,然后指指停在面前的奔驰车说:“到戏校接咱妈去!” “等咱赶到戏校,她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我跟她在电话里约好了,晚上接她出去吃饭,让她别着急下班。” 二哥一瞧这车的档次,就明白了老五的用意。 他不再多言,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问:“你开还是我开啊?” “你开吧,大家都知道你是做生意的大老板。”狄思科笑嘻嘻地坐进副驾驶,“我是拿死工资的,怎么可能开得起这种豪车!” 郭美凤向来健谈,到了新单位跟同事聊上几次,就把自家那一串孩子的情况宣传的差不多了。 她想让人家帮忙介绍合适的对象,所以对几个儿子的描述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 老二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敢闯敢拼,大胆下海的个体户。 兄弟俩没耽搁时间,赶在戏校门口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将这辆奔驰车开了过去。 郭美凤下班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豪车停到她身边时,她没怎么在意,还拉着正与她聊天的同事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等她看清车窗里的两张面孔后,心里就是一咯噔。 家里最能花钱的两个兔崽子,竟然又买新车了! “妈,今天我二哥请客,请您出去搓一顿!”狄思科下车,跟她身边的女老师打招呼,“您是张老师吧?我妈回家总提起您,说您嗓音清亮,不再登台演出实在是可惜了。” “呵呵,郭老师过奖了,我年纪大了,还是得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二哥下车邀请道:“张老师,今天我请客,您也一起来热闹热闹吧?” “不用了,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你们娘几个去吧!” “那我开车送您一程吧?” 张老师瞄向他的豪车,摆手说:“我家离得近,骑自行车很快的。” 客气地笑笑,便快步离开了。 郭美凤刚坐进车里,就焦急地问:“这车怎么回事?是你俩谁买的?怎么又乱花钱。” “跟于童借的。”狄思科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她从歌舞团出来单干了,这车是租来充门面的,再开三天就得还回去。” 二哥接茬说:“妈,我俩已经商量好了,这两天我就开着这辆车接送您上下班。” “我有自行车,不用你接送。” “啧,”二哥扭头说,“你不是嫌那些同事在背后给您造谣吗?掩盖一个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新的话题。与其让他们说您是靠不正当男女关系上位的,还不如让人以为您儿子是个大款。” 郭美凤独自拉扯孩子十来年,风评一直很好。 哪曾想过,孩子都长大了,她反而被卷进了男女关系的谣言里。 “咱们这样能行吗?”郭美凤怀疑地问。 “试试呗,反正您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你以后可得努力变成大款了,再买一辆这样的车,否则我怎么开口让单位同事给你介绍对象啊?”郭美凤嘀咕道,“介绍人以为你开着小轿车,姑娘来家里却发现你是开小面包的,那心里落差也太大了。” 不过,郭美凤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儿子们的办法。 此后的两天,她一早一晚都被老二开车接送上下班。 而且每次都要在学校门口逗留很久,力求让经过的老师同事都能瞧见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儿子们的这个办法确实是奏效的。 被接送了几次后,学校里再没人说她是靠不正当男女关系上位了。 大家都认为她的教师编制,是由她那个有钱儿子花钱买的。 郭美凤快被气死了,凭什么就不能是她凭实力争取的! 她年轻时的艺名可是“四两银”! 知道为什么叫四两银吗? 那是因为有票友往她的戏台子上扔过四两银子! 这就是她实力的证明! * 尽管郭美凤仍是不满意,但狄思科觉得有这个结果就不错了。 一辆租来的豪车,不但帮于童拉来了巨额业务,还解决了困扰狄家母子多日的问题。 也算物有所值。 时间进入八月的时候,方菲授权给中唱的录音带终于在内地正式发行了。 这只是中唱众多录音带中的一盘,他们自然不会投入太多精力宣传造势。 但是,于童早就盼着这张录音带上市。 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机会。 她注册的那家小公司,如今还是实打实的皮包公司,公司里只有她跟杜金金两个人。 她俩每天挎着皮包出去跑业务。 录音带正式发行前,于童通过狄思科的关系,专门请狄家二哥和四哥吃了饭。 “二哥,四哥,第一炮能否打响,就全看你们的了!”于童端起酒杯与二人碰杯,“只要能把方菲的录音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我每张录音带给你们提五个点!” 老五之前不说,但如今都已经带出来见面了,二哥当然明白面前这姑娘跟自家老五的关系。 他忙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跟音像门市部的老板熟,录音带的摆放位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不过,我俩只负责北京周边的市场,你要是想拼销量,还得指望市区里的那些门市部!” “这五个点的提成是算在宣传公关费里的,不给你们也要给别人。”于童笑着说,“人情债不好还,咱们去跟那些经销商谈条件的时候,有了这五个点的提成,更容易开口。” 二哥觉得这未来弟媳妇挺讲究,于是痛快道:“那行,多谢你照顾生意了!” 于童将北京周边区县的宣传工作,托付给了狄家兄弟,又从中唱发行经理钟晓莎那里拿到了其他代理商的名单。 为了让人家把方菲的带子放在首位,不但要给门市经销商提五个点,还得给这些二级三级代理商提五个点。 方菲在内地的首张专辑,基本上就是在赔本赚吆喝。 主要就是为了加大铺货量,花钱买名气。 录音带正式发行这天,她跟杜金金等在工厂门口。 只要有人来拉方菲的货,就送上一沓大幅海报。 请人家帮忙贴在音响门市部里。 其余时间就开着她的小土豆,给冷饮店,副食品店之类的店铺免费赠送海报。 这张海报呈现出的效果格外好。 拍照的表情姿势,以及妆容造型,都是时下港台明星最流行的风格。 行人经过时随意瞟上一眼,就可以轻易确定这是一位港台明星。 而且海报上还明确印着两行字—— “港岛之星,甜歌皇后,庆祝方菲女士精选金曲专辑带在北京首发!” 这种海报类似于挂历,贴在墙上能起到装饰的作用,所以一般店铺都不会拒绝接受这种赠送的海报。 即使偶尔碰壁,于童也能一笑置之,继续奔赴下一个场地。 “童姐,咱们是不是得多请几个人啊?”走出百货商店的时候,杜金金抹着汗问。 于童从歌舞团离职以后,杜金金也办了停薪留职,紧跟童姐脚步跑了出来。 一方面是相信于童的业务能力,另一方面,她实在顶不住五百块月薪的诱惑。 干一个月顶她半年多的工资,这谁能拒绝啊? 于童露出资本家嘴脸,挥手说:“该办的都办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再请人吧。” 她们刚跟这家百货商店谈成合作。 消费者在商店消费满一百元,就能免费获得一盘方菲的录音带。 于童觉得能在这里消费的顾客,经济水平都不错,应该也是演唱会的潜在客户。 杜金金拖着沉重的步子说:“还有件事没办呢!市面上已经出现方菲的翻录带了,咱们得让工商去打假吧?” “不用管他们,”于童心情很好地说,“反正也不指望录音带赚钱,他们愿意翻录就翻录,买的人越多,认识方菲的人就越多。” 他们的最初目的就是为方菲扩大知名度,管它黑猫白猫呢,管用就成了。 “真的放任他们随便录呀?”杜金金犹豫道,“这会影响正版专辑的销量吧?” “嗯,确实不能便宜了他们。”于童一招手说,“走,咱们得去跟他们说道说道,必须把录音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而且还得贴上方菲的海报!” 杜金金:“……” * 方菲的录音带上市半个月后,在本地的两份发行量超大的报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音乐板块。 而且这个栏目的安排非常奇怪,居然是放在广告版上的! 日报的栏目名称为——。 这个排行榜占了报纸整整一版的位置,其上列出了今年销量最高的二十张录音带名称。 与排名一起被展示的,还有歌手的照片和简介。 在这个排行榜中,排在前十名的大多是内地歌手,都是读者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大家看到排名以后,下意识便觉得这个榜单的可信度极高。 毕竟排在前面的那些歌手非常出名,他们的歌大家都会唱! 而排在十名开外的歌手名字则比较陌生,比如那个排在最后一名的方菲。 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她。 不过,只看照片的话,这个女歌星其实还蛮漂亮的,给人的感觉相当洋气甜美。 再一看歌手简介,哦,难怪那么洋气呢,人家是港岛歌星啊! 这排行榜里,只有两位港岛歌星的录音带,一位男歌星排在第十六位,另一位就是排在末尾的方菲了。 日报的排行榜得到了读者的高度关注。 而晚报排行榜的话题讨论度也不遑多让。 晚报栏目的名称为——。 这个栏目也被安排在了广告版面。 不同于有着具体销量数据的录音带排行榜,流行歌曲排行榜没有什么评选标准。 似乎全凭编辑喜好,这让很多读者觉得这个排行榜的排序并不权威。 然而,这上面的大多数歌曲又确实是大家所熟悉的。 编辑部回复读者来信时解释道:“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各人喜好不同,排名或许会有少许差异。” 在这个栏目里,方菲再次榜上有名。 排名同样不太靠前,但歌名眼熟。 电视剧热播的时候,这首歌流行过一阵子,方菲新发行的精选专辑里也有这首歌曲。 所以,很多人认为,它能出现在第三季度的排行榜里,多半是被录音带的销量带红的。 这两份报纸上的排行榜每天都会刊登,而且还要每日更新排名。 许多喜欢音乐的读者都在实时关注榜单变化。 在最开始的几天里,排名顺序并没有明显改动。 但是七天以后,方菲的名字在录音带销量排行榜上窜到了第十名。 流行歌曲排行榜上的那首电视剧插曲被换掉,变成了她专辑带里的另一首甜歌,而且这首歌的排名一路蹿升,直接窜到了第二名。 许多读者根本就没听过她这首成名曲。 鉴于排行榜上的大多数曲目都很有质量保证,一部分读者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花钱买了方菲新发行的录音带,打算试听一下这所谓的流行歌曲第二名。 狄思科也在默默关注这两份报纸上突然出现,而且热度极高的音乐排行榜。 他知道这两个版面是于童花钱买的。 但是,看到榜单的排序,以及那些成名曲以后,他与大多数读者一样,认为这个排行榜有一定权威性和真实性。 即使方菲的名字像坐了火箭似的在榜单上蹿升,他也依然坚定地相信着。 直到在一周以后,狄思科突然在那两个排行榜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录音带销量榜单中,出现了他跟老黄的合唱专辑带,排在第十五名。 而且用的还是他的艺名狄道格。 流行歌曲排行榜中,也有了他的身影。 是一首在青歌赛专辑带中翻唱的英文歌。 方菲在这个榜单中只屈居第二。 而打败她,坐在冠军位置上的人,就是他,狄思科! 看到这个排名的时候,狄思科恨不得以头撞墙! 这也太太太羞耻了! 这个榜单到底是谁排的啊? 他天真的以为,哪怕这些真的都是于童安排的,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当他结束了在贷款局的会议,回到办公室时,却被崔组长喊了出去。 “小狄,你还打算出录音带吗?” “没有啊。”狄思科表情莫名。 “团委那边说接到了一个唱片公司的电话,他们想给你出一张全英文歌曲的专辑带,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崔组长怀疑地问,“这个唱片公司不是你自己联系的吗?” 狄思科赶紧撇清关系:“不是,我最近忙正经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联系唱片公司!” “那可能是你最近太出名了。”崔组长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个排行榜我也看了,小伙子不错,凭一首英文歌居然拿到了排行榜第一名!大家都为你骄傲呢!” 狄思科:“……” 第56章 正式入职部委以后, 狄思科就绝了再出录音带的心思。 他现在的经济没那么拮据了,每月有固定工资和房租,实在没必要为了出版录音带, 而成为单位里的异类。 据他所知, 除他以外, 他们单位再没其他干部出过录音带。 他连该找谁报备,该走哪些流程都搞不清楚。 但是, 那家唱片公司跟团委联系时, 态度特别诚恳。 人家说了,他们做过市场调研。 狄思科的那张青歌赛专辑带,在各大书店的销量是最高的。 也就是说,这张磁带的主要受众是知识分子和学生群体。 而他专辑带里有一半的曲目是外语歌曲。 时下的音像出版单位,基本不会引进最新的外国流行音乐。 好多人听的还是五六十年代的外国老歌。 想听新歌, 就只能听内地歌手翻唱的。 但是,翻唱过外语歌的人有不少,能唱得原汁原味的却没几个。 狄思科的外语歌水平经过青歌赛评委和电视观众检验,又是部委的专业英语翻译, 他那张专辑带一经发行, 四海八荒的外语歌爱好者们全都闻风而动了。 然而,这里面只有一半是外语歌, 对于嗷嗷待哺的听众们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所以唱片公司将电话打到了经贸部,想请狄思科同志录制一张全英文的专辑带。 用以满足英文歌爱好者,英语专业师生,以及自学外语人士的学习需求。 人家把这张录音带拔高到了助益外语学习的高度, 让接到询问电话的团委干部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内容被报给领导以后,领导觉得出版录音带倒是没什么, 但得先问问狄思科本人的意见。 狄思科本人没什么意见,能出新录音带当然好。 可是,他觉得那位唱片公司代表的态度实在是好过头了。 去年这个时候,于童为了给他和老黄出一张合唱专辑,还在到处求人。 今年就有唱片公司主动找上门合作了? 而且还摆事实讲道理,极力游说单位领导。 这也太好了吧? 有了问鼎流行音乐排行榜的经验,狄思科这回多了一个心眼。 下班以后,便骑着摩托车冲去了于童的皮包公司。 他得问问这所谓的全英文歌专辑带,是否又是于经理的手笔。 “是啊。”于童承认得相当干脆。 “……”狄思科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弄不会了,隔了几秒才问,“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 “要是跟你打了招呼,你就有了心理准备。等领导问到的时候,你还能作出最自然的惊讶表情吗?万一被领导误会你对工作三心二意怎么办?” 为了那份翻译工作,狄二狗恨不得长在办公室里,这个月还在单位通宵加班了两天。 他都这么努力了,要是被领导误会工作态度有问题,那可真是冤死了。 狄思科坐到她新买的老板椅上,原地转了一圈问:“怎么突然又帮我联系唱片公司啊?” “是他们主动联系的我。”于童被他转得眼晕,按住椅背说,“但你现在有单位了,还是得先征得单位同意,再谈具体合作细节。” 既然有钱赚,狄思科当然不想拒绝。 但是…… “你还得忙方菲的演唱会,有时间管我的新录音带吗?要不等她演唱会结束再说?” “别拖了,咱们打个时间差,尽快将这张录音带出了。”于童面色复杂道,“翻唱英文歌的红利不会持续太久,你还是珍惜机会吧。” 最近文化市场放开,方菲那样港台歌星的音乐作品已经被中唱引进了。 那么针对外国流行音乐的引进还会远吗? 一旦英文歌原唱的录音带大量出现在市场上,必然会影响翻唱的销量。 所以,若想出一张全英文的录音带,一定要抓住这个时间差。 狄思科听她结合当下政策进行了分析和预测,只觉于经理既漂亮又聪明。 心中爱意泛滥,将人拉过来就是一通猛亲。 “你来我这边之前吃什么了?”于童仔细嗅了嗅,“好像有股草莓味?” “我着急赶过来,还没吃晚饭,把你上次落下的半包牛皮糖吃了。” 于童在他挺直的鼻子上轻啄了一下,“你这个心机二狗子,是不是为了投其所好,早有预谋?” “那倒不至于,”狄思科一脸自信道,“相比于草莓,你应该更喜欢我吧?” “想得挺美!”于童拍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说,“快放开,金金该回来了!” “对面办公室又开始洗牌了,金姐肯定还在那边看人搓麻将呢!” 说到这里,狄思科不由正色道:“我看你还是给公司换个办公室吧?这里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 之前时间紧迫,于童租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太多精力挑选。 只在歌舞团附近找了一个空置的办公室。 但这栋小二楼里,几乎都是下海经商的个体户。 于童这家文化公司的对面,是一个搬家公司。 狄思科每次来找于童,都能看到对面的办公室里有人在抽烟打麻将。 搬家公司里全是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 而于童和杜金金都是漂亮姑娘。 他不愿把人往坏处想,但是安全起见,还是找个环境更好的办公地点吧。 于童解释说:“对面那些搬家师傅就是瞧着五大三粗,其实人还不错,偶尔能帮我们干点体力活,要不金金也不会跑去那边看人家打牌。” “你这是文化公司,要是有客户上门跟你谈业务,听到对面哗啦哗啦的洗牌声,你觉得像话吗?”狄思科继续劝道,“反正你刚来不久,租金又是一个月一付随时能退的,趁早换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下个月就找新办公室。” “别等到下个月啦,咱现在就去找找。” 狄思科说风就是雨,帮她擦干净唇边花掉的口红,便拉着人直奔“魏姐房信”。 他有一间门面房的租客就是由魏姐帮他找的。 这位大姐工作效率高,收费也合理,合作体验不错。 魏姐在店里见到了回头客,颇觉有面子,放下手头的工作,便询问他们对办公室的要求。 “咱这回找个离我们单位近点的地方吧?”狄思科征求于童的意见。 “你们单位附近的租金太贵了。” 东长安街上,王府井附近,房租是她现在那间办公室的一倍。 只是一间办公室而已,没必要找那么贵的。 狄思科卖力相劝:“您也心疼心疼我吧!骑车往返单位、我家和你的新公司,每天跑十几公里,我如果是只真狗子,都得累得吐舌头了。” “……”于童瞥他一眼,警告道,“在外面呢,好好说话。” 狄思科连忙端正态度说:“离我们单位近一点,可以节省时间成本啊,以后我再去找你,几分钟就走到了。还能从食堂打了饭给你送过去,我们单位食堂既便宜又好吃。” “而且咱俩单位离得近,结婚以后咱们开一辆车上班就行了,节省下来的油钱就算在房租上。” 于童抱臂问:“我要是在家门口找一间办公室,岂不是更省油钱?” 狄思科:“……” 那倒也是。 瞧这小两口拿不定主意,魏姐问清他们双方的住址后,拿出房信册子翻了翻。 指着其中一处地址说:“这个位置比较折中,距离您二位的住址和单位都不算远,价格也合适,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狄思科没意见。 但于童瞄向眼巴巴的二狗子。 心想,算了,这二狗子确实挺累的,要不她还是稍微心疼一下吧? 反正她现在资金还算充足。 “听他的吧,”于童很快就帮自己找好了理由,“那边的环境不错,大单位又多,方便以后联系业务。” 狄思科眼前一亮,惊喜地问:“真在我们那边找啊?” “嗯,麻烦魏姐了。” 魏姐的房源信息是相当丰富的,刷刷翻了几页就帮他们圈定了三处办公室。 一处在胡同里,另两处是其他单位对外出租创收的。 魏姐指着距离经贸部最近,也是房租最贵的一处说:“别看它比其他两间贵了七八十块,但这个办公室里是有电话的。您是开公司的,肯定需要用电话联系业务。” “现在私人安装电话至少得花三四千块,还未必能排得上您!您租了这间办公室,每月交电话费就成,能省一大笔安装费。” 于童与狄思科互视一眼,当即便决定实地去看看。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于童暂时只租得起一间办公室,而且面积非常局促,顶多能安置八张办公桌。 她要是想招新员工,绝不能超过六人。 但这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办公室在人家大单位的院儿里,能共用他们的门卫和停车场,安全上有保障。 而且魏姐说,如果以后公司的员工多了,可以跟人家单位的后勤商量一下,花钱在他们的食堂搭伙吃饭。 这就能解决员工的用餐问题了,也算她公司的一项福利。 除了租金贵,于童对这里真是哪哪儿都满意。 她跟后勤负责办公室出租的副主任,软磨硬泡了好半晌,让人家免了她的水电费。 虽然她跟杜金金用不了多少水电,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能省则省。 谈妥了条件后,于童当天就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 狄思科这回是真的美了。 两人单位离得近,他步行一刻钟,骑车三五分钟就能到。 以后可以一起吃中午饭啦! 然而,他想得挺好,现实却相当残酷。 于童搬过来以后,他连在单位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最近对外援助局有活动,崔组长要负责会场的翻译工作。 顺手把狄思科也带了过去。 这次不是让他观摩学习的,而是正经口译一场为非洲提供技术援助的会议。 他目前只有两次正式会议翻译经验,自我感觉都不太满意。 这回又有直属领导坐在身后盯着他,那心理压力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负责这种会议的翻译工作,通常都要提前至少三天准备相关资料。 狄思科的准备时间还算充足,崔组长提前五天就通知他了。 所以,除了会议资料,他还把双方代表见面寒暄时可能会用到的开场白,全都预想了一遍。 甭管会议的翻译难度有多高,最初的十分钟,他是决不能出错的。 否则容易失掉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会议在上午十点举行,狄思科担心会拖延到下午,吃早餐时吞了五个水煮蛋和两个花卷。 汪妍妍一看他的早餐内容,便问道:“你今天要上会啊?” “嗯,对外援助局的。” “谁主持会议?不会是姓王的那位副局长吧?” “还真是。怎么啦?” “呵呵,那你今天可得打起精神了。”汪妍妍同情地说,“这位副局的口头语特别多,发言向来口语化。最主要的是,他本人的英语水平很高,你要是不把他那些口头语翻译出来,他还会当场挑你的毛病。” 狄思科:“……” “没关系,咱们英语组,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翻译,基本都被挑过毛病,你放轻松吧!” 狄思科记住了汪妍妍的提醒,但也不敢太在意。 会议开始以后,按照之前准备好的万能寒暄公式,完美度过了前五分钟的开场时间。 随后他就弄懂了,汪妍妍所谓的口语化是怎么回事。 他在一刻钟的时间里,为王副局长翻译了五次带有“搞”字的发言。 “我们给坦桑援建的姆巴拉利大型农场就搞得很好。” “大家一心一意搞建设……” “我们提供贷款,搞技术和智力援助……” “我们说话算话,从来不搞小动作。” “双方的技术人员要相互切磋,相互学习,不能搞小团体。” 一口气翻译了五个搞字,狄思科暗想,不给王副局长当翻译,他都没发现中华语言竟然如此博大精深。 一个“搞”字简直万能。 搞不好他今天要被这个搞字搞翻车了。 不过,年轻翻译的优势就是反应快,狄思科又属于越挫越勇的选手。 被这样搞来搞去,他反而不紧张了。 像是跟王副局长较劲似的,无论他用多少个搞字,狄思科都能找到合适的译法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准确传达出去。 见状,坐在他身后掠阵的崔组长也忍不住发笑。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狄思科提前做足了功课,心态放松以后,相当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翻译工作。 至少没有被王副局长当场打断挑错。 这在某种程度上就算成功了。 中午用餐时,王副局长在崔组长面前表扬了小狄翻译。 不过,他本人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口头语有多难搞。 “小狄同志挺好,嗓音洪亮,大家都能听得清。”王副局长挑剔道,“之前有个小伙子来给我们局里当翻译,说话轻声细语的,我耳朵不太灵,经常听不清!” 狄思科今天的音量确实要比往常大一些。 但他并不知道王副局长听力不好,只是发现对方嗓门儿有点大,他便不自觉跟着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对于今天的工作,狄思科自我感觉良好,所以当他回到单位,见到突然跑来跟他借钱的葛磊时,态度也还算亲切。 “你每个月的工资不是挺高吗?怎么还到了需要举债过日子的地步?”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过得有多憋屈,”葛磊口中诉着苦,面上却没多焦急,“咱们毕业分配以后,同学之间还要相互走动嘛,这两个月,有好几个同学跑来参观我的宿舍。那人家来找我了,我肯定得请客呀,经常迎来送往的,那点工资怎么够用?” “你怎么不邀请我去你宿舍参观呢?”狄思科刁钻地挑理,“我也没去过你宿舍呢,也没吃过你请的席面!” “你先借我点钱吧,等我把这个月的日子混过去了,下个月再请你去参观。”葛磊勾勾手指说,“你这个大明星肯定有钱,先借我一点救救急。” 狄思科把钱包递给他,让他自己拿钱,又怀疑地嘟哝:“你请客吃饭,竟然能吃掉几百块?” “最近我刚在单位谈了一个对象,跟人家一起出去,不得经常花钱嘛。”葛磊拿了五十块,将钱包还回去说,“而且咱们的校友会又要搞聚餐,我还得给聚餐交份子钱。对了,下个月的校友会你去不去啊?要是能去,记得把对象带上。” “到时候再说吧,我那个对象比我还忙呢!” * 狄思科没说谎,于童确实是个大忙人。 她狂砸大把钞票,在日报和晚报的广告版上狂轰乱炸一个月后,多数订报的市民都已经熟知那两个音乐排行榜了。 截止到目前,方菲已经有四首新歌,先后进入了流行音乐排行榜的榜单。 当前正在榜单上的那首歌,虽然仍被狄思科的英文歌压制着,只能屈居第二。但她在录音带销量排行榜的名次已经跃居首位了。 晚报的榜单有水分,日报上的销量成绩却是实打实的。 这个数据从中唱公司获得。 统计的是录音带从工厂的出货量,而不是终端销量。 数据会比真正的销量偏高一些,但也不会太离谱。 经过一个多月的密集宣传后,方菲在北京的名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马路边的很多音像门市部都会播放方菲的录音带。 除了在交通枢纽的轰炸式循环播放,是由于童花钱买的,其他音像门市部的播放都是自发行为。 这让于童心里安定了不少。 宣传造势的同时,她还得兼顾其他工作。 演唱会的批文办下来以后,于童就开始在市内寻找合适的演出场地。 按照她跟Linda的商议,每张票价定在15-25元。 根据位置的不同,票价会有一定差异。 所以,以均价20元计算,若想让六十万回本儿,至少要卖出三万张门票。 也就是说,场馆内要能安排一万个以上的座位。 这就将大部分文艺场馆排除在外了。 她只能将眼光放在体育场上。 实地考察过环境以后,她将范围圈定在更适合举办演唱会的工体和首都体育馆。 但工体是八万人体育场,即便将三场演唱会合办成一场,也未必会有八万人来观看方菲的演唱会。 若是半个体育场都空荡荡的,不但浪费钱,而且方菲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于童将目标定在了拥有一万八千个座位的首都体育场。 一万八,这个数字进可攻退可守。 上限就是卖五万四千张门票。 方菲的团队若想狮子大开口,卖个十万八万张门票,客观条件就不允许。 演出场地有了,方菲又成了很多歌迷心中的新晋偶像。 于童就开始捉摸着如何卖门票了。 她之前在歌舞团当外联主任,在首都文艺界也算小有名气。 不少熟人都听说了,她从歌舞团出走,就是为了帮一个在内地名气不显的歌手举办演唱会。 而最近几个月方菲的名字频频见诸报端,明眼人一看就是她的手笔。 只不过,方菲的名声虽然打响了,多数人仍是不看好她的门票销量。 要知道,歌舞团那种文艺团体的全年票房也才三五万,一场演唱会怎么能卖出几万张门票呢? 大家都等着看于童要如何把这几万张票卖出去。 包括得知她擅自从单位离职后,已经一个月不搭理她的白主任。 “童童,你打算怎么卖票啊?”于爷爷得了老伴的暗示后,拉着孙女小声问,“要不我帮你找找人?” 于童好笑地问:“您能找谁买票啊?再说,我的门票不愁卖,您别担心了!” 于爷爷为那几万张门票上火,却还在劝:“你可别着急上火啊,不就是门票嘛,咱一点一点卖总能卖完的!” 于童挺听话,确实打算一点一点卖票。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得先找个合适的时机,公布方菲的演唱会消息。 于是,当方菲的名字分别出现在两个榜单首位的那天,市内最有影响力的八份报纸上同时在最显眼的广告位刊登了一则消息—— 消息一经刊登,很多方菲的歌迷都在打听演唱会的情况。 具体在哪里举办啊? 在哪里购买门票? 门票售价几何? 大家相互询问着,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狄思科这个被看做半个业内人士的大明星,都被同事拉着打听了。 “小狄,你知道方菲那个演唱会在哪里举办吗?怎么买票?” 狄思科知道在哪举办,也知道如何买票,但于童不让他剧透啊。 只好摇头说了句废话:“既然是演唱会,肯定要卖票的,咱们再等等报纸上的消息吧。” 演唱会消息公布的三天后,报纸上果然有了确切消息。 歌迷们没想到方菲的演唱会门票竟然如此抢手! 消息才放出来两天,两场演唱会的门票居然已经售罄了! 这形势也太严峻啦! 所以,在报纸上看到购票消息的歌迷们,次日一早就纷纷到首体售票处排起了长队。 九点钟开始,但是十二点的时候,售票窗口里便竖起了“方菲演唱会门票已售罄”的牌子。 仍有十几个排队的歌迷没能买到门票。 大家围在售票处窗口唉声叹气。 这一上午算是白等啦! 杜金金贼头贼脑地拿着一沓门票,走向那群没买到门票的歌迷。 “我这里还有几张票,你们要不要?” “多少钱啊?”有小姑娘问。 “跟窗口票价一样。” “是真票吗?”有人警惕地说,“火车站那边的黄牛都开始卖假票了。” “我这是单位赠票,我家人过节期间都得加班,没时间看演唱会,这才把票拿出来卖的。”杜金金一脸老实地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能原价卖出去我就知足了。” 她带着几人去售票窗口,经售票员检验是真票后,以票面价格将门票卖出去十七张。 收好了钱就捂着口袋往后面的办公室跑。 “童姐,那些歌迷都走了。”她叹着气说,“既然还有票,咱就正常卖给人家嘛,何苦要让我偷偷摸摸地扮演黄牛!” “那当然不一样了。”于童翻看着面前的账本说,“三小时售出一万张门票,和三天稀稀拉拉卖出一万张门票的效果能一样吗?” 杜金金蹲在地上犯愁:“咱们已经对外宣布门票售罄了,那剩下的四万多张门票怎么办啊?” 要想回本儿,至少还得卖出两万张才行呢。 通过售票窗口现场卖票的路子被堵死了。 方菲已经被他们塑造成了大腕儿,不可能重新开放售票窗口,做自打嘴巴的事。 那剩下的几万张门票要卖给谁啊? 杜金金只觉得童姐在玩儿火,还不如老老实实在窗口卖票。 瞧今天这抢购的架势,直到国庆节,怎么着也能卖出三万张门票保个本儿了。 于童不听她的念叨,继续核对账目。 她要是真像杜金金说的那样,按部就班地在窗口卖票。 那么,这单生意就纯属是替方菲打工了。 她在报纸广播电视台买下的广告位,都是最高价的。 广告费、场地费、人工费,六十万已经花去了大半,最终能落在她手里的只有五六万。 她费劲巴拉地折腾几个月,可不是只为了赚五六万的。 剩下的几万张门票,即便能卖出去,她也不能轻易出手。 她还指望那些门票赚钱呢! 然而,她心里有成算了,身边人却无法与她心电感应,一个个在私下里急得团团转。 老狄家人也跟着焦急。 二哥和四哥帮于童联系过经销商,彼此也算有点交情了。 这两个月一直关注着方菲演唱会的进展。 听说她其实还有好几万张门票没卖出去,不由跟着悬心,每天回家都要向老五打听一下情况。 郭美凤被他们念叨的烦了,吐槽道:“人家吃饭的不急,你们这些舔盘子的倒是急上了。小于既然能干这个工作,肯定是有办法的。” 狄思科表面挺稳,但是心里也有点担心,怕她玩得太大玩儿脱了。 所以,这天下班去公司找她的时候,便跟她商量:“我最近要参加一个校友会,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之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校友会?” “我以前去过几次,但是实在融不进那个环境,已经好长时间没去了。” 于童无语道:“既然融不进去,干嘛偏要往里挤?这不是自个儿找罪受么。” “我那些校友里有不少人已经在单位当上小领导了,没准儿能说服他们把方菲演唱会门票当成过节福利发给员工。” 还不是为了帮你卖票! 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于童迟疑着问:“你们学校的校友会,带我这个外人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那可太合适了!”狄思科赶紧献宝似的说,“我们这个校友会跟其他校友会不一样,大家都是带着家属去的,类似于家庭聚餐。我之前没有媳妇,自己去怪别扭的。这回好啦,我也把媳妇带去了,肯定能成功融入进去!” 第57章 校友会今年的几次聚餐, 基本都是由副会长张海岩组织的。 张海岩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曾是他们学校的团总支书记。 狄思科与对方的年龄相差一旬,他入学的时候, 张海岩已经在读研究生最后一年了。 年龄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 按理说是没什么机会产生交集的。 不过, 很巧的是,他俩有过共用一把饭勺子的交情。 张海岩算是穷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家里穷得叮当响, 父母把他亲姐姐嫁给了公社革委会主任的跛儿子, 才为他争取到一个读书的机会。 所以进了大学以后,他除了用功读书,就是抓紧时间勤工俭学,将省下来的助学金寄给还在老家种地的一双弟妹。 为了能省点粮票和伙食费,他在学校食堂打了六年饭。 要不是他即将毕业离校, 狄思科也得不到那份在食堂打饭的工作机会。 张海岩当时已经是学生干部了,为人处世成熟周到。 对狄思科这个同样勤工俭学的小老弟非常照顾,将打饭勺子交接给他的同时,还把自己在课余时间做过的几份兼职工作也推荐给了他。 这让狄思科得以在刚入学的时候, 既能赚到生活费, 又能兼顾繁重的学业。 细究起来,他当时承了人家很大一份人情。 所以, 狄思科去经贸部实习以后,每次收到来自张海岩的活动邀请,都会按时出席。 只不过,这种聚餐活动的成员变动很大,渐渐就演变成一部分已婚校友的家庭聚会了。 在前往聚会地点的途中, 狄思科向于童解释了会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张海岩的爱人非常厉害,听说是干部家庭出身, 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市学联的学生干部。张海岩每次参加校友会,都要把他爱人带着。可能是觉得只他带着家属太突兀了,后来就要求大家有家属的,都带上家属。” 于童很感兴趣地问:“他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年毕业分配去了商业局,不过前年白熊汽水厂改制成立食品公司,向社会公开招聘总经理,管大姐就从商业局跳了出来,跑去食品公司当经理了。” 于童听了他的描述,还以为这位管总是个彪悍的女强人。 然而,见到真人以后,却发现人家与她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管歧珍虽然梳着标志性的女干部短发,但是柔和的面部线条让她看起来相当亲切。 只看面相的话,很像妇联和工会的女干部,跟总经理这个职务根本不沾边儿。 “小狄,前几次校友会上怎么一直没见到你?”管歧珍在饭馆包间里见到狄思科就笑说,“老张还想帮你介绍对象呢!” “海岩师兄的眼光肯定是有保证的,”狄思科嘿嘿一笑,“不过,我已经有对象啦!这次正好把她请来,跟您认识认识。” 管歧珍诧异道:“上次问你还是光棍儿一条呢,你这速度可够快的!” “那时候还没追到人,我没敢跟您说。”狄思科牵起于童的手,带着点炫耀似的介绍,“这是我对象于童。怎么样,我眼光不比海岩师兄差吧?” 管歧珍望着于童感慨:“难怪小狄一直没找到对象,原来是眼光太高了。” 于童任由这两人你来我往地互吹了一波,伸手笑道:“管总,久仰了。小狄经常跟我提起您,说您跟海岩师兄这几年对他特别关照。” “呵呵呵,小狄跟我家弟弟同岁,多关照也是应该的!”管歧珍握上她的手说,“叫我管姐就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总不总的。” 因为一个称呼,管歧珍对于童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她跟着老张来参加聚会,那些校友和家属为了拉进彼此的关系,大多喊她一声嫂子。 不过,相比于张处长爱人的标签,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工作身份。 狄思科笑眯眯接话:“她喊您一声管总,那是指望您也回她一声于总呢!我们家这位最近也当上了总经理,就喜欢别人喊她于总!” “于总在哪里高就?”管歧珍问。 于童递上名片说:“我自己开了一家文化公司,承办大型文艺演出。” 管歧珍瞟了一眼名片上的公司名,北京新娱文化服务公司。 没听说过。 但她的圈子从没跟文艺圈产生过交集。 她拿不准这家公司的规模如何,便客气地夸赞对方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 因着于童是第一次来,管歧珍将狄思科推去男同志那边后,贴心地将她安排在自己那桌,跟她坐在一起。 今天总共开了五桌,男两桌,女两桌,再给小孩开一桌。 十来个孩子围坐在一桌说笑,大孩子帮忙照顾小孩子。 这些孩子间的熟稔程度,可不是只见一两面就能培养出来的。 于童暗道,难怪二狗子融不进来呢,人家都拖家带口的,而且还有意帮孩子们培养交际圈子。 他能融得进来就见鬼了。 “嫂子,今天怎么没带您家朵朵一起来啊?” 女同志们聚在一起,聊孩子是一个很好的话题,这会儿就有人主动挑起话头,跟管歧珍搭话了。 管歧珍苦笑道:“她一直嚷嚷着要来跟小朋友们玩,不过,今天有舞蹈课,我妈送她上课去了。” “嫂子,朵朵在少年宫学的舞蹈,还是单独请的老师?”有个叫张晗的年轻妈妈说,“我最近想给我家芸芸换个老师呢,这孩子学了两年芭蕾,花了上千块,跳起四小天鹅来还跟鬼子进村似的。” 大家被她的形容逗得发笑,管歧珍忙摆手说:“我给她在少年宫报的班,效果也不怎么样。我同事的女儿跟朵朵同一年学舞蹈,人家都能参加比赛了,朵朵还整天被老师留堂呢。” 于是,妈妈们纷纷吐槽起自家不省心的败家孩子。 管歧珍算是今天聚会的半个主人,还要照顾到几位第一次来参加聚会的家属。 她刚收了于童的名片,便笑着问:“于总,你是开文化公司的,认不认识好的舞蹈老师啊?” 狄思科一直竖着耳朵听这桌的动静呢,闻言就走过来显摆。 “管姐,您可真是问对人了。我们于总在开公司之前,是歌舞团的独舞演员,家里摆了半柜子奖杯奖状呢。” 他上次去于爷爷家,特意欣赏了于童和白主任共用的奖杯展示柜。 早就想找机会夸一夸了。 “哇,”张晗惊讶道,“于总,你是专业人士呀!” 以前的歌舞团文工团选演员,那可是千里挑一的,能在这种文艺团体里跳出头,说明人家相当有实力了。 管歧珍也顺势打听:“小于,你那边有厉害的舞蹈老师推荐吗?” 他们这个圈子里,无论是校友还是家属,大多是在企业和机关单位工作的,少有机会接触到文艺界人士。 否则也不会给孩子找个舞蹈老师都得靠碰运气。 于童笑着说:“要是想走专业路子的话,确实需要找老师指导一下。如果只是给孩子培养兴趣爱好,在少年宫学舞蹈就可以了。那里有两位老师就是从我们歌舞团出去的,当年的水平都很不错。” 管歧珍只想给孩子培养个爱好,连忙问了那两位老师的名字。 于童报了她们的姓名,“您可以让朵朵去她们的班上试听两节课,如果想转班的话,我跟老师打声招呼。有的孩子刚学跳舞时,接受的比较慢,可以请老师多关照一些。” 凭借曾经的专业舞蹈演员身份,于童成功融入了校友会。 回答了好多妈妈们的问题,顺便还将自己的名片发了一圈。 她之前并不打算在校友会上发名片联系业务。 毕竟狄二狗根基尚浅,她得照顾他在这些大哥大姐跟前的面子。 不过,狄思科本人对此并不在乎,校友会本来就是交际场,朋友带朋友,关系托关系。 有人情才能有往来。 这次麻烦了别人,他以后找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所以,狄思科极力劝说她多带两盒名片,将能发到的人都发到。 有人接了名片后,果然很感兴趣,询问她的文化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 “主要做演员和演出经济,承办大型演出和活动策划,”于童笑着介绍,“目前正在做的项目,是港岛歌星方菲小姐的演唱会。” “小于,方菲的演唱会是你们公司组织的呀?”有位大姐将一大盆水煮鱼端上桌,闻言便好奇地问,“报纸上说她演唱会的门票三个小时就卖完了,是真的吗?” “确实。” “真的买不到票了?”大姐面露怀疑。 “嗯,售票窗口已经售罄了。”于童很有耐心地回答。 她刚才已经听人介绍过了,这位大姐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也是张海岩的亲姐姐。 张大姐送完菜就不走了,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于童旁边,好奇地问:“听说她那三场演唱会,有好几万张票,真的都没了?” “票肯定还有一些的。”于童颔首说,“但是不对外出售。” 张大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猜你们肯定得留着票,准备卖大价钱呢!我们老家那边开了一个录像厅,也跟你们这个演唱会一样。一大清早明明没人去看,还非得说已经满座了。惹得那些小年轻半夜就去排队看录像,而且票价还涨了好几毛。” “大姐!”管歧珍出声。 这么说可是要得罪人的。 “都是自己人,我还不能说话啦?”张大姐有点怕这个当干部的弟媳妇,缩了缩脖子,又继续说,“我也不是胡乱问的,小于要是还有票卖不掉,可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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