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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表现得再可怜也让人看了心烦。 我懒得再理她,径直走到角落的桌子旁坐下吃饭。 余光里,我看见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吞吞地去打饭。 没过多久,林建设就凑了过去,嬉皮笑脸地跟她说着什么,还故意往我这边瞥了一眼,像是在示威。 我低头吃饭,全当没看见。 毕竟这种事以前就在发生,自我那天把话说开后就更加频繁。 下午下班时,胖婶儿风风火火地冲进车间,一把拉住我: “启杰!快来,婶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被她拽到休息室,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笑眯眯地递给我: “喏,我娘家侄女,今年二十,在纺织厂上班,模样周正,脾气也好!你看看,合不合眼缘?” 我还没接话,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许淑婉手里的搪瓷缸子掉在了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她死死盯着胖婶儿手里的照片,表情难看至极。 胖婶儿回头瞥了她一眼,压根没当回事,继续热情地推销: “这姑娘可勤快了,家里条件也不错,你要是觉得行,婶儿帮你们牵个线?” 我刚要开口,许淑婉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胖婶儿的手,声音尖锐: “胖嫂!你干什么?!” 胖婶儿一愣,随即眉毛一竖: “我给启杰介绍对象啊!关你啥事?” “你......”许淑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你少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胖婶儿白了她一眼,“许淑婉,你跟启杰啥关系啊?人家处对象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许淑婉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下意识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和哀求,似乎希望我能替她说句话。 可我笑了笑,伸手接过胖婶儿手里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两眼,点头道: “挺不错的,麻烦婶儿帮忙约个时间,我请人家吃顿饭。” 许淑婉猛地瞪大眼睛,目光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胖婶儿乐得直拍大腿:“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许淑婉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点心软的迹象。 可我只是一脸平静地把照片还给了胖婶儿,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喊声:“陈启杰!你混蛋!” 我无言以对。 凭什么她可以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游走? 而我不过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就要被骂混蛋? 她的世界可真是不公平。 胖婶儿对我的事上心的很。 我原以为得多等上几天才能见上面,没成想第二天就把饭局约好了。 那姑娘名叫周晓梅,短发,眼睛亮亮的。 说话干脆利落,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我们约在了县城新开的国营饭店,原本只是想着简单交个朋友,没想到一聊就停不下来。 饭桌上,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眼睛微微睁大: “你也想南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有这念头呢!” 我给她倒了杯茶,笑道: “现在政策放开了,南方机会多,总比在厂里熬一辈子强。” “就是!我表哥去年去了深圳,写信回来说那边到处都在建厂,工资比咱们这儿高好几倍!” 我微微抬眼,竟从周晓梅眼里看到几丛簌簌燃起的光。 我们越聊越投机,从南下的路线聊到可能的生意门路,再到未来的打算。 她不像一般姑娘那样扭捏,说话直来直去,想法也活络。 甚至还说想学点外语,万一能跟外商打交道呢?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钟头,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饭店要打烊了,我们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走出饭店时,夜风微凉,周晓梅裹了裹外套,笑着说: “今天聊得真痛快,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我点点头:“行,下次地方你定,我请你。” 她摆摆手:“别,AA就行,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我忍不住笑了,这姑娘,确实有意思。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 “建设,你到底带没带钱啊?” “哎呀,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忘带钱包了吗?你先垫上呗,回头我还你!” 我仔细听后发现,正是林建设和许淑婉。 许淑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又不好意思当众发作,声线忍得直抖: “我哪还有钱?!上个月工资全给你还赌债了!” 我和周晓梅同时转头,正好和他们对上视线。 许淑婉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毛票,面色铁青。 林建设则是一身邋遢,裤脚还沾着泥,一看就是刚从牌桌上下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许淑婉的目光死死钉在我和周晓梅身上。 她看了看周晓梅干净利落的打扮,又看了看我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林建设倒是没心没肺,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哟,陈技术员,这是处对象呢?” 周晓梅皱了皱眉,没吭声。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直接对许淑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许淑婉的嘴唇颤抖着,突然红着眼把手里的钱往林建设身上一摔,转身就跑。 林建设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的零钱,嘴里还骂骂咧咧: “哎!淑婉!你跑什么啊?!” “神经病啊!饭还没吃呢!” 周晓梅看了看我,小声问:“你认识?” 我点点头:“嗯,以前的同事。走吧,我送你回去。” 按我预测的想法,这一世,没了我的阻碍,许淑婉和林建设应该更为顺利地走在一起。 可不知为何,自从那天在国营饭店遇到后,许淑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献起了殷勤。 不是借着工作的由头来给我送点水果,就是假借顺路让小虎来我家送点咸菜。 甚至有几回,竟然还推心置腹地和我聊起了从前,说很怀念那段时光。 我笑了。 她到底是怀念那段时光,还是怀念那个给她花钱给她买东西的冤大头? 于是我将她这些没安好心的好意全都拒之门外,为了躲着她还刻意跟别人换了班。 好在她最后看出来了我的意思,也不再主动来找我。 后来一段时间,我还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只是和周晓梅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去南方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直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我俩终于决定下个月就结伴一起南下。 辞职手续办得很快。 厂领导虽然惋惜,但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多挽留。 收拾工具箱那天,车间里的工友们都围了过来。 “启杰,真要走啊?不过也行,你这手艺到哪儿都吃香,窝在咱们这小地方屈才了!” “哪儿的话,换个地方闯荡闯荡罢了。”我笑了笑,把最后几件工具塞进包里,“走了,有机会再聚。” 走出车间时,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许淑婉站在厂区的大槐树下,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见我望过去,她快步走过来: “听说你辞职了?为什么?” 我随口敷衍道:“不想干了。” “什么叫不想干了?!你在这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说走就走?”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上辈子我为了她放弃了好几次升职机会,就为了留在厂里照顾她和小虎。 现在我要走了,她倒着急了。 我懒得再和她废话,抬腿就要走。 她却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袖子:“启杰,我们谈谈。” 我抽回手:“没什么好谈的。” “有!”她执拗地拦住我,眼圈越来越红,“这些日子......我很难受。” 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我试过了......我试过和林建设好好相处,可是......根本不是那种感觉。” 我挑了挑眉,没接话。 “我承认,我以前是糊涂。可是启杰,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这些天你躲着我,我才发现......我受不了。” 有风吹过,抖得槐树叶沙沙作响。 许淑婉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近似哀求的哽咽: “如果......如果我知道错了,愿意和林建设一刀两断,你能不能原谅我?” 见我不说话,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像是抛出了自己最后一份筹码: “对了,结婚,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的吗!”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我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恍惚间又看到了前世的场景——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像是自愿,又像是被逼无奈嫁给了我。 我们是幸福过一段日子的,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给她做饭,她嫌不如林建设随口一句“想吃什么”,说我不在意她的想法。 我拼命工作养家,她却抱怨我没时间陪她。 可我提出要陪她时,她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哪里都不去。 甚至我病倒在床,她还在惦记着给林建设送毛衣...... 不管我对她多好多爱她,她就像永远看不到一样,心里只装着另一个人。 那种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第二次了。 我轻叹口气,慢慢挣脱她的力气把手抽回: “许淑婉,太迟了。” 她僵在原地,眼泪凝固在脸上: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苧腗棏囲螛礩爏聆凥烕謣兡髗京榪滾 我与她擦肩而过,离开时声音平静: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再来纠缠我了,好聚好散,给彼此都留点脸面。” “不要......陈启杰!” 她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你要去哪?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就如我而言,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管我要去哪或是留在哪,都再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一个月后,我和周晓梅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站台上人潮涌动,汽笛声响彻云霄。 我们两个互相倚靠着,像两个初见世界的愣头青,对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与北方不同,南方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些潮湿的海腥味,但比北方多了几分活力。 我和周晓梅在深圳租了间小仓库,开始倒腾电子元件。 周晓梅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很多事情一点就通,还肯往钱眼儿里钻,连吃着饭都要捧着账本看。 “这批货明天就能到,我已经联系好下家了,利润能翻三倍!” 我笑着往她碗里夹了块烧鹅: “专心吃饭,那东西什么时候看都行,不急。” |vx兔:?兔Ls故.v]事c2屋,提O4b取+Jq本C)C文]勿Ii私j)自-搬V`8运y! 她也跟着呵呵乐,扒拉两口饭后突然抬头: “启杰,你以前真的没做过生意?怎么感觉你比那些老油条还懂行?” 我筷子顿了顿: “可能......天生适合吃这碗饭吧。” 上辈子的经验确实帮了大忙。 我知道哪些电子元件会涨价,知道怎么跟港商打交道,甚至预判了几次政策变动。 不到半年,我们就攒下了第一桶金——整整五万块。 周晓梅捧着存折的手都在发抖: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把存折塞回抽屉:“这才刚开始。明年这时候,后面得加个零。” 我们用这笔钱盘了间临街的铺面,挂上了“启明电子”的招牌。 白天我跑货源,她管账目。 晚上我俩就挤在阁楼里,对着地图规划下一步生意。 有天夜里下暴雨,屋顶漏雨把地图都打湿了。 周晓梅一边抢救地图一边骂房东黑心,我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她瞪我:“看我干嘛?” 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雨水:“看你好看。” 她耳根一下子红了,抓起抹布就往我身上扔: “少贫嘴!” 转眼到了年底,生意越做越顺。 有天路过邮局,我突然想起那个北方小城,想起厂里那些穷得连作业本都买不起的工友子女。 晚饭时,我对周晓梅提起了这事儿: “咱们设个助学金吧,专门资助老家那边上不起学的孩子。”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于是第二天我们就去银行办了专项账户,第一笔款汇给了胖婶儿,托她帮忙物色需要帮助的孩子。 胖婶儿回信说,厂里人都夸我们有良心。 信里还提到,许淑婉调去了后勤科,林建设因为偷厂里零件被开除了。 后面死性不改又去偷鸡摸狗,干脆被关进了监狱。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我读完就把信折好收了起来,心里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 再回想那两人,这回是真的觉得好像上辈子那样遥远了。 周晓梅生日那天,我包下了华侨饭店的露台。 还骗她说要见个大客户,哄着她穿上了她最漂亮的那套裙子。 当我把钻戒拿出来时,她吓得差点把红酒打翻: “你疯啦?这得多少钱?” “赚了钱不就是给你花的?” 明明已经过了一辈子了,可到这时候我也脸红得不行,单膝跪地时声音都在抖: “晓梅,嫁给我吧!”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攥着拳头捶我肩膀: “王八蛋......哪有这样突然袭击的!” 最后戒指还是戴在了她手上。 我们约定等生意再稳定些,两年后就结婚。 那晚的珠江特别美,两岸灯火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周晓梅就靠在我怀里,我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踏实。 一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快入夏时,我再次收到了乡里的邀请,要我回去参加捐赠仪式。 还说有好多孩子排着队等着感谢我。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被人捧到高处的感觉,却又不好意思再推辞,便挑了个空闲日子带着晓梅一同回去。 仪式那天,乡政府的礼堂里挤满了人。 就在大合影前,我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许淑婉牵着一个瘦高的少年,怯生生地往这边张望。 她老了很多,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 看到我时,她犹豫着走过来: “启杰......我......我是来道谢的。” 看我有些不懂,她又补了一句:“小虎也在那个资助名单上。” 少年局促地站在她身后,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任性孩子的影子。 我点点头:“好好读书,有困难可以再联系基金会。” 许淑婉的嘴唇颤抖着,随后找个借口把小虎支走。 再转身时,突然泪眼婆娑望向我: “启杰......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怎么能......” “启杰!” 我还没说话,周晓梅那边核对完名单笑呵呵朝我走过来,自然挽住我的胳膊: “准备好了吗?摄影师那边在等了。” 许淑婉愣了愣,目光在我们两人亲密的姿势下停顿片刻。 继而又望向了周晓梅光鲜亮丽的套装和指间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她突然捂住嘴转身就跑,飘过来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丝哽咽。 仪式结束后,乡领导热情地要留我们吃饭,我婉拒了。 坐车去市里路上,周晓梅握紧我的手,神秘兮兮道: “我觉得你有事没告诉我,今天那个单身母亲,看你的眼神分明就是不对劲!” “说!你是不是瞒我什么了?” 我犹豫着将我以前的那些事全盘托出,包括上辈子的所有。 但为了让她相信,我只能解释为那是个梦。 我已经做好了周晓梅因为这件事跟我产生芥蒂,埋怨我隐瞒过去的准备。 可没想到她听完竟然哭得稀里哗啦: “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对她那么好,她竟然,竟然......” 她又哇的一下哭更大声,我哭笑不得,掏出纸巾给她擦鼻涕: “别哭别哭,都过去了。而且正是有她,我才更能发觉你有多好,才加倍珍惜你。某种层面上来说......她也算我的贵人了。” 周晓梅还是抽噎个不停,只是伸手将我抱得更紧: “我知道......我也会好好珍惜你的,咱们两个好好过,幸福美满一辈子,行吗?”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嗯”了声: “行,我答应你。” 当晚,我们就坐上了回深圳的飞机。 舷窗外,这座小城的灯火越来越远。 我握紧周晓梅温暖的手,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我们终于都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我也终于找到了值得自己珍爱一生的人。 “迟小姐,我们弄错了,您男朋友心脏的移植对象不是薄氏集团总裁薄总,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现在在海城。” 电话那边的声音里满含歉意,迟知鸢沉默许久后才终于在那边忐忑的心跳中开了口。 “我知道了。” 她按下挂断键的同时,房门也应声被推开,薄时沉满脸焦急的闯进来,见到她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跟我出去一趟!” 没有一句解释,她被薄时沉强硬拖拽着上了车,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闯了无数个红路灯,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与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的手指不断敲击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也将他此刻的焦躁尽显无遗。 迟知鸢微微发愣,脑海中不由回荡起从他们初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当年她为了追薄时沉用尽了心思,才终于靠着死缠烂打和他结了婚,可无论是拍婚纱照的时候,还是戴婚戒的时候,甚至是他们的第一夜,他都冷冷淡淡,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一样,从未有过如此失控的情绪。 能让他情绪如此外放的人,想来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吧。 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迟知鸢下了车,才发现薄时沉带她来的地方是医院。 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与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宋徽音出了车祸,急需献血,而她恰好与宋徽音的血型相同。 见人已经带来,护士同样满脸焦急,拉着她就要往抽血室走去,迟知鸢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薄时沉,这个血我可以献,但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薄时沉焦急中带着不耐,下意识以为她是要问宋徽音的事,“我和徽音的关系我之后再告诉你。” 谁知,她却摇了摇头。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迟知鸢并不在意他和宋徽音的关系,毕竟,她爱的人本也不是他。 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 可那个人却为了救她,死在了一场连环车祸中。 死后,他的心脏遵从遗愿捐献了出去,而她,为了继续感受爱人的心跳,几经打听之下,来到了被捐献者—— 薄氏集团总裁,薄时沉的身边。 自此,她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惨了他,她也因此被誉为圈内有名的舔狗,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在调查之下她才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天之骄女,所有人都说他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薄时沉喜欢她,可要告白时,却被宋徽音一句“我们要永远做好朋友”给赌了回去,再后来,她出了国,还交了很多任男朋友,他仍旧不死心想等她回心转意,为她拒绝所有人,也包括了疯狂追求他的迟知鸢。 直到那天看见了她在朋友圈发的与男友的亲吻照后,才赌气答应了迟知鸢的告白,并和她结了婚。 “我只有一个问题,四年前你接受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捐献者叫什么名字?” 听到迟知鸢的话,薄时沉皱了皱眉,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或许是担心宋徽音的情况,还是选择了回答。 “我只知道他姓齐。” 齐,这是一个与闻宴完全不同的姓氏。 看样子,果真是弄错了。 “明白了,谢谢。”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转身跟着护士一同进了抽血室, 但不知道为何,薄时沉看着她的背影,却莫名有些心慌。 在她彻底迈入抽血室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神情不变,仿佛只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 “确定一下。” 确定一下,我不再要你了。 针头扎进血管,血液顺着输液管流入血袋,迟知鸢一边抽着血,一边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律师发去了消息, 第二章 抽完了血,迟知鸢一时还有些头晕目眩,扶着墙走出来时,就看到薄时沉守在刚刚被推出的手术室的宋徽音身边。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不知道在与她说些什么,神色温柔,眼神缱绻, 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问一问他妻子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不舒服,也自然没有注意到迟知鸢已经独自回了家。 回到别墅之后,她先是去了厨房,本就有贫血症的她,今天又抽了太多的血,此刻脸色都还有一些苍白。 本想煮一碗红糖水缓一缓,结果刚煮好盛入碗中,就因为没有力气,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起,碗便已经摔了四分五裂。 刹那间,这些年被如何嘲讽羞辱都面不改色的迟知鸢,骤然红了眼眶。 她喃喃道:“阿宴……没有你在身边,我果真什么都做不好。” 洒落的红糖水流到了她的脚边,她抬起头,看着那摊深色却忽然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她有着最好的爱人。 那时候,她的爱人还没死。 她体寒,每次生理期都会腹痛难忍,而阿宴总会特别体贴她,给她煮上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茶,吹到最合适的温度后再喂她喝下。 偶尔她也会任性撒娇,他就会将她揽在怀里,用温热的大手替她捂着肚子,说这样,她就不会痛了。 她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他就乖乖坐在她的身边,任她打,任她骂,末了还心疼的替她吹吹手,问她有没有打疼。 迟知鸢蹲下将碎片一片片捡起,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抬手才发现是被碎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也不知真的是痛的,还是因为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眼泪就这样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 “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异常呢?你那么爱我,可薄时沉冷冷淡淡,那颗心从未为我热烈跳动。” 她将所有的碎片捡起丢进垃圾桶,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再相见了。” 第二天薄时沉还是没有回来,她洗漱完毕后,便出了门去见律师。 隔着桌案坐下,面前已经摆放了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迟小姐,只要夫妻双方签了这份离婚协议,再度过一个月冷静期,就能离婚了。” 听到律师的话,迟知鸢想到今天连家都不曾回过的薄时沉,开口询问,“我能代替他签字吗?” “迟小姐,这是绝对不行的!”律师连忙摇头。 见他拒绝的态度坚决,她赶紧道,“我丈夫也是想离婚的,只是没空过来,我代签而已,不信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翻出了薄时沉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漫长的嘟嘟音后,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迟知鸢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开了口。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声音清冷,听不出一丝情绪,“我没空,你直接做就行了,不用商量。” 说完,那边又传来了一道女声,她没有一丝迟疑,便听出了是宋徽音娇嗔的声音,“时沉,药好苦啊……我能不喝吗?” 通话挂断时,她还依稀听见了薄时沉的回应,声音里是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温柔,“不能,不喝药还怎么快点好起来?” 迟知鸢看向律师。 听到这里,律师听出对方不在意的态度,也终于妥协,点头答应了代签一事。 得到了许可,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薄时沉的名字。 走出律师事务所后,她手指轻点,定下了一张一个月后飞往海城的机票。 薄时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 他风尘仆仆带着满身凉意回到房间时已经半夜,迟知鸢睡得模模糊糊,对他的归来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整个人也被男人十分自然的揽进怀里,她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将他推开后往另一边挪了挪。 第一次被拒绝的薄时沉神色微怔,下一秒便又皱起了眉,“你不是每晚都要听我的心跳才能入睡吗?” 结婚三年,迟知鸢很少会对薄时沉提要求,但即便如此,他唯一答应了下来的还是只有这件事,那时他们才刚刚结婚,除了一本结婚证,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可她丝毫不在意,只是在事后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将耳朵凑近他的心脏。 他问她,为什么喜欢这样靠着自己, 而她抬头,月光下看着他的眼中闪着光亮,溢满了柔情与爱意, “因为我喜欢听你的心跳,以后我可以都这样听着你的心跳入睡吗?” 或许是因为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眼底的爱意太过浓烈,让他无法拒绝,他竟真的鬼使神差般答应了下来。 而这个习惯便也一直延续至今,只要他在,她必定会十分自觉的窝进他的怀中,将头靠近他心脏的位置。 可此刻,她却在愣怔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第三章 她翻身朝向另一边,薄时沉看着月光下她蜷成一团的影子,此刻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没被迟知鸢那样全身心的依赖着,明明是不喜欢她的,她不再缠着自己他该高兴才是,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莫名感觉心底有些空空荡荡的。 只是习惯了她靠在自己怀中,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迟知鸢起得很晚,洗漱完下楼时却发现薄时沉还没有离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今天不去医院陪宋小姐吗?” 听到这句话,若是往常他或许会有些不耐,但此刻他心底却悄悄松了口气, 昨天她那样果然是在因为徽音吃醋。 “徽音只是我的朋友,刚回国就出了车祸,所以我才多照顾了点,现在她已经出院了。” 他难得耐心跟她解释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之前不是想让我带你去看日落吗?这几天一直没陪你,作为补偿,我今天带你去看吧。” “不用了。” 发现认错了人,也已经要离婚了,迟知鸢自然没有打算继续陪他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下意识就选择了开口拒绝,却不料他自认为安排合理,直接便让人将车开了过来。 被带着一同上了车后,她也就没有再一直纠结,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 车子一路朝着郊外驶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结果刚到山顶,薄时沉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屏幕清晰露出了“徽音”两个字。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电话挂断后他只犹豫了片刻就重新坐上了车,离开前只给她留下一句短短的话,“等会我就回来接你。” 话虽如此说,可迟知鸢等了许久,等到太阳渐沉,日落消散,他也还是没有回来。 山上打不到车,她也没有打电话问薄时沉还会不会过来,只是默默独自走上了下山的路。 山很高,路很陡,即便不是泥泞的小路,等迟知鸢走到山下时,双脚也已经被磨得起了水泡,刚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别墅,就收到了薄时沉一个圈内兄弟发来的消息。 薄时沉的兄弟大多都看不起她这个上赶着舔了他两年才终于如愿嫁给他的薄太太,也很少会主动联系她,是以看到这条消息,她也没有丝毫犹豫,随意打了辆车后就直奔着夜色会所而去。 倒不是她有多担心薄时沉,只是怕他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会影响到离婚。 谁知根据他们发来的地址找到包厢时,推开门刚要走进去,脚下却忽然多了一根绳子,她一时不察竟直接被绊倒在地,头重重磕在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疼痛让她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手一摸,便摸到了一片黏腻。 包厢一群人将她的狼狈收入眼中,却仍旧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下一秒,门被人关上,水盆也跟着倾倒了下来, “哗啦”! 随着水声响起,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将她浇了个透彻。 “哈哈哈,你们看她这狼狈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诶你别说,野哥,你这形容还真挺恰当?” 包厢内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她的贬低与嘲讽。 包厢内空调开得很足,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发尾滴落的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终于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的迟知鸢脸色却丝毫未变,只是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随意抹了一把脸。 见她没什么反应,那些人有觉得些无趣,也有人觉得不过是因为还不够刺激,就拿出了手机给她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喂,舔狗,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薄哥的白月光回来了。” 她抬头,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也恰好播放。 看起来是在另一个房间,薄时沉正半蹲着给宋徽音揉着脚踝,眉目间尽是柔情。 “看到了没,今天薄哥就是为了给徽音办接风宴才会把你丢下,徽音不过崴了一下脚,薄哥就立马心疼的将她抱走了,你这些年有过这待遇吗?别在这里占位置了,劝你识相点,还是赶紧让位吧,否则被赶地出门可就不好看了。” 一群兄弟还在不依不饶,迟知鸢挣扎着爬了起来,尽力忽略了脚上的疼痛,看向众人时眼眸幽深,声音波澜不惊。 “你们放心,我会让位,因为,我也不喜欢他。” 第四章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愣在了原地,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薄时沉从门后走了出来,在看到现场的一片狼藉和浑身湿透了的迟知鸢时瞬间皱起了眉,声音里带着不悦,“你们在干什么!” 谁都没想到薄时沉居然会因为迟知鸢生气,安静片刻后才有人讪笑着解释道,“薄哥,我们就是跟迟知鸢开个玩笑嘛,别在意。” “你们就是这样开玩笑的?”他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解释而一笔揭过这件事,但比起其他的兄弟们,迟知鸢更加诧异于他的反应。 毕竟因为薄时沉对她的冷淡,这些年来他的兄弟们一直都对她冷嘲热讽的。 如今她都已经习惯了这些羞辱与刁难,结果他居然开始帮她说话了? “我们就是看你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回来了,让她腾个位置,才好……” 有人打着哈哈想要将这件事带过去,结果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薄时沉厉声呵斥了一句, “闭嘴!” 不顾其他人的不解,他阴沉着脸拉过迟知鸢就想离开,一转身却看到宋徽音走了进来。 见他要走,她立马撅起嘴目露不满,“时沉,游戏玩到一半还没玩完呢,我刚回国,难得尽兴,怎么就要走了?” 这话一出,刚刚还一脸坚定要带她走的人此刻果然犹豫了起来,转头看向她:“知鸢,你还能坚持吗?” 迟知鸢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笑了。 她现在的情况哪怕只是看外表,也能看出全身衣服都湿透了,额头上全都是血,可他现在问她,还能坚持吗? 只是到了这一刻,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计较。 “你们玩吧。” 四个字,薄时沉就像是得了赦令一般,骤然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赶紧开口,围着两人一同在沙发上坐下。 众人接着玩起刚刚真心话,第一轮,薄时沉就输了。 “薄哥,你一次心动是多少岁?” 看到这个问题,有人目光在他和宋徽音身上来回打转,而他也不负众望给出了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十五。” 他回答得格外坦然,迟知鸢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想起资料上写着的,宋徽音搬到薄家别墅隔壁的那年,他就是十五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接下来的两把,薄时沉依然输了,而问题也越来越劲爆。 “薄哥第一次梦遗是多少岁?” “十七。” “那薄哥梦遗的对象,是谁?!” 最后一个问题出来,起哄的声音一浪卷着一浪,薄时沉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刚准备放弃回答接受惩罚喝酒,却有人按住了他的手,“哎呀薄哥,要是不想说名字出来的话,说个字母缩写也行啊!” 迟知鸢坐在一边,看着他终于松开了那酒杯的手,低声吐出了一个字母。 “Y。” Y,音。 宋徽音。 这么明显的事情,不光迟知鸢知道,其他所有的人也都知道,起哄的声音越来越高涨,宋徽音的脸也越来越红。 一片嘈杂声中,宋徽音终于抬头,而后略带着一些得意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迟知鸢。 “知鸢一个人在那边坐着多无聊啊,一起来玩呗?” “盛情相邀”,迟知鸢没有拒绝也坐了过来,一群人又重新招呼着开始了游戏。 运气接替,这一次输了的人成了迟知鸢。 她随意从牌堆中抽了一张出来,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最爱的人在现场吗?” “切,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是啊,圈子里谁不知道迟知鸢最爱的就是我们薄哥了!” 不满的声音起此彼伏,话题中央的人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不在。” 第五章 这两个字一出,在场一片哗然,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就连一向在所有人眼中都对迟知鸢毫不在意的薄时沉,此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有人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但经此一事,众人也都没什么心情继续下去了。 很快,聚会便草草结束,薄时沉一言不发,仿佛并未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才刚一上车,他的目光便紧锁着她的方向。 “你刚刚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的神色,张了张口,刚准备说话,他已经再度开了口,“你还在生气我在看日落的时候放了你的鸽子?” 直到这一刻,迟知鸢才反应过来,此刻在他的心中,她仍旧爱惨了他,也从未设想过自己不爱他这种可能,所以才会下意识觉得自己那句话不过是在跟他赌气而已。 不过如今她也懒得解释了,他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见她没有说话,薄时沉也只当她是默认了,心中的郁气顿时散了几分。 过了片刻,才又道:“最近天气不太好,下次在陪你看日落吧。” 迟知鸢敷衍的点了点头,当做回答,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车子很快便抵达了薄家的别墅,薄时沉洗漱结束在她的旁边躺下,下意识要去抱她,却再一次被她推开。 “不用了,现在我不用听心跳,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了。” 这是迟知鸢第二次说她不用听心跳了。 若是以前的他听到这句话,该觉得解脱才对,但不知为何,此刻再一次听到,他心中却觉得莫名的烦躁。 他不想再听说这些话,干脆直接想要用吻来堵住她的口,谁知才刚刚靠近迟知鸢,就被她头一偏躲了过去,她仍旧闭着眼,语气中带着疲惫。 “我累了,睡觉吧。” 心高气傲的薄氏集团总裁薄时沉,从来只有被追着缠着的份,今天却一连被拒绝了几次,当即就沉了脸,侧过身去谁也没理会谁。 第二天薄时沉早早出门去了公司,迟知鸢因为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就留在了家中休息。 刚刚吃过了午餐,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助理着急的声音,“夫人,薄总的心脏不舒服,但是公司这边的药吃完了,您能送些过来吗!” 这其实不是助理第一次直接让迟知鸢送药了,甚至从前都不需要助理提,她就会及时将药补齐。 而当她每次一听到薄时沉不舒服,更是急得不行,任谁都看得出她“爱”惨了他,可这次,她却在不慌不忙的听助理说完之后,才慢悠悠开了口。 “从别墅过去集团太远了,你自己去买吧。” “啊?!” 从未想过迟知鸢会拒绝的助理声音中满是惊讶,又有些为难的继续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要买哪些药,而是以前不都是您来送的吗?每次薄总心脏不舒服,您都会紧张得不行……” 助理的碎碎念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出言打断, “以后不会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完全不似从前的紧张,又报出了几个药名后,才又说了一句,“你是他的助理,这些事以后便交给你们去做了。” 电话挂断,手机那头的助理面色讪讪,好在刚刚已经记下了所有需要的药,便赶紧叫了人去买。 傍晚,薄时沉回到别墅,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平静看着电视的迟知鸢。 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今天心脏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质问的语气传来,依然没能让迟知鸢的视线从电视上离开。 她头都没抬,回答更是简单直接,“知道啊。”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毫不掩饰,薄时沉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知道却不过来?” “我说过了,太远了。” 第六章 她垂下眸子不去看他,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说现在不饿不吃东西一般,他就那样站在沙发旁,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心中五味杂陈。 迟知鸢果真变了,从前他但凡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她比谁都要紧张,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仿佛他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难不成,她还在计较日出放她鸽子的事? 不满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他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不去跟她计较这件事,开始转移话题。 “你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待会有个家宴,你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她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他一眼,眼中不是他想象中的惊喜,而是诧异, 毕竟他们结婚三年,薄时沉除了只跟她匆匆领了张结婚证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没有婚礼,也没有见过家长,薄家每月一次的家宴他也从未带自己去过。 至于原因,她也是意外才发现的。 她还记得那年是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本想去找他问问要不要一起过时,却意外听到了他和薄父薄母的通话, “时沉,你结婚都有一年了,打算什么时候把儿媳妇带回来跟我们见见?我们传家宝都准备好送给她了,虽然迟家小门小户的,但只要能让你忘记宋徽音,那也值了。” 隔着手机与门,薄父薄母的声音并不怎么清晰,但听完他们的这段话,他冰冷的声音却从门内毫无掩饰的传了出来,“将就娶的,没必要见。” 短短的八个字,便彻底表明了薄时沉对她的态度。 房间内,薄母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还没忘掉徽音?我以为你结婚了就……” “试过,忘不了。” 电话在薄母的叹息声中结束,她阖上房门悄悄离开,只当自己从未来过。 当年她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不会踏入薄家老宅一步的结局,如今她又发现自己弄错了人,准备离开了,结果他却来说要带自己去见家长了? “算了吧。”迟知鸢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一次,薄时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出声,“你最近是怎么了?无论我提出什么你都拒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还说到最后,情绪也不免激动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从前自己是对她百依百顺的,沉默半晌后,怕再露出破绽,还是答应了和薄时沉一同回去老宅。 别墅与老宅离得不算远,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宅,刚进门,隔着玻璃就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是宋徽音。 她与薄父薄母相谈甚欢,薄母手中拿着一个碧绿色的手镯,正满脸慈爱的往宋徽音的手上套着,一见到这副场景,薄时沉的脸色微变,沉声解释了一句,“徽音跟我们家是世交,所以家宴也会邀请她……” 他边说着边转头去看她的神色,却发现她自顾自换着鞋,神色平淡,嘴角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你不用跟我解释。” 薄时沉声音一滞,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中诧异尽显时,宋徽音也刚好走了过来,“时沉,伯父伯母叫你去书房,说是有事要跟你说呢。” 他想说的话被打断,只得点了点头,刚要带着她一同过去,却被宋徽音拦下,“伯父伯母说让你一个人过去。” 薄时沉离开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宋徽音便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眼中尽是炫耀与得意之色。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薄家的传家宝,刚刚伯母亲手为我戴上,说我回来了,时沉也就圆满了,你说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时沉一直喜欢我。” 宋徽音的目光牢牢盯着迟知鸢,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丁点痛苦低落的情绪,可谁知,迟知鸢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目光甚至不曾在那手镯上有丝毫停留。 只是静静听着她将话说完,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淡淡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宋徽音被迟知鸢这突然的发问弄得一愣,就听见她接着说道,“你和薄时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看向你时的爱意谁都能看出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七章 她将重音放在真的两个字上,目光幽深,看得宋徽音心头莫名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着她笑了笑。 “我知道又怎么样?我确实知道薄时沉喜欢我啊,但我就不答应他,我就让他爱而不得,时时刻刻把我挂念在心上,看着天之骄子像条狗一样围着我转,很有意思,不是吗?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呢?” “不过我也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所以现在我不玩了,打算接受他了,你猜猜,如果我说出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会不会立马跟你离婚,把你像团垃圾一样丢掉。” “哦。” 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落入迟知鸢的耳中,却没能掀起她的半分情绪波动,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准备越过她直接离开。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宋徽音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抬起手就准备攥住她,可她躲得太快,宋徽音没能攥住她,反而将她脖子上项链抓了下来,只皱着眉看了一眼,便十分嫌弃的随手一丢, “破破烂烂的,什么玩意儿?” 只听见滋滋的一道声音响起,迟知鸢回头,就只看见了项链落入室外烧烤的火盆中的画面,她神色大变,瞳孔紧缩,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完全来不及思考,她猛地朝着火盆冲了过去,不顾火盆中正在燃烧的木炭带来的灼热,手就径直伸了进去! “夫人!” 见此情景,佣人大叫着要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宋徽音也一时情绪失控,朝她大喊起来。 “你疯了!一条破项链而已!” 现场一片混乱之际,迟知鸢好不容易才将项链从火中捞了出来,可吊坠早就因为滚烫的温度变了形,原本亮眼的材质此刻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大滴大滴的泪落下,迟知鸢没有心情去擦,满心都是懊恼与愧疚。 这是她十八岁那年闻宴送她的成人礼,可现在,全都被毁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损毁的项链收好,才目光沉沉的走到了宋徽音的面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迟知鸢用足了力气,见她还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心中怒火仍未消退,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两巴掌打得宋徽音头晕眼花,又气又怒,刚要开口,却又被迟知鸢甩了一巴掌。 整整三巴掌,迟知鸢却犹觉不够,还要再打时,薄时沉终于冲了出来,猛地推了她一掌。 “你是不是疯了?!” 又惊又怒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心跳如擂鼓,吼完这一句便赶紧去看宋徽音的情况,却没看见,他身后的迟知鸢因为这一推,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倒进了身后的水池中! “救……救命!” 水池很深,可她不会游泳,再加上因为突然落水的惊慌,她挣扎中又呛了几口水,喉间与鼻腔皆刺痛不已, 佣人的惊呼传入她的耳中,断断续续差点难以成句,“少……少爷,夫人她好像不会游泳!” 听见佣人这句话,薄时沉神色微变,可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甚至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不准救!她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让她上来。”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宋徽音,径直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施救,迟知鸢几次下沉差点没能上来,可每每意识模糊之时,她却又想起了闻宴。 不,她还没有见到真正接受他心脏捐献的人,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迟知鸢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爬了上来,只是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第八章 再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薄时沉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脸色无比阴沉,“你手机刚刚收到了一条出票信息,你要去哪?” 那一瞬间,迟知鸢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因为他命悬一线,差点溺死在那水池中,醒来他没有愧疚,没有关心,只有质问她要去哪。 “没有要去哪,就是想出去玩一玩。”她随意找了借口敷衍过去,却又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你来这里是还要让我认罪吗?我不可能认罪,她以后要是再敢碰我的东西,我还打她。” “不过一条项链而已,至于吗?” 薄时沉眉头紧紧皱起,刚质问完,就看见她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 “至于!那是我最爱的人送我的,我视它如命!” 迟知鸢不想再同他演戏伪装,谁知听到这句话,薄时沉神色骤然一僵。 随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眸色也和缓了一些,有些不自然道:“那条项链是我随手买的,你要是那么喜欢,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她愣了愣。 这些年来他只送过她一个礼物,就是一条项链,原来,他是将误把那条项链当成了他送的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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