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誉?” 许昭安迷茫地抬眼望向窗外依旧昏暝的天,这才后知后觉那飞雪的凛冬又要至了。 ------------------------------------- 严家府邸在严地最东边的禄洺城,而闹鬼的醉茗楼却在最西边的穆沄城。为此,严家主严郢特来信一封,命严卿序苍巡顺道杀了鬼再回府。 “伯父当真无情呐!”魏长停哈哈大笑,“当爹的都这样,我爹最近也来信几封,全然不顾我身上伤,单嚷着要宰了我呢!” 严卿序抿唇一笑,却问:“纪公子回去了么?” “嗯……”魏长停耸耸肩,似乎并不在乎,“我此番有事往穆沄城去,得先行一步。你俩身上有伤,无妨再歇几日,待你们到了,我再同你们汇合。” 严卿序笑着应了,只可惜严、顾二人皆非耐得住闲之人,满打满算也就多歇了两日便收拾好了行囊。 翌日清早,顾於眠和严卿序辞了沈家主便跃上马背往穆沄城赶。奈何天公不作美,离开沈地不过几个时辰,天色便愈发阴沉,空中残云翻卷,很快淅沥小雨就拍上了二人身。 “今年这天也太怪了,寻常时候雨季早该结束了,如今这雨却仍旧下个没完没了。” “距穆沄城还有好些距离,这雨估摸着不多时会更大,我们还是先就近寻个客栈歇脚吧。”严卿序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帮顾於眠把头顶斗笠给系紧来。 顾於眠无计可施,只得点头。 严卿序没缘由地笑了,他一扬鞭,那鬃毛挂雨的玄马于是怒蹄飞踏,不过片刻间,他的身影已在朦胧雨雾中模糊作一团墨点。 顾於眠也将手中长鞭甩起,策马奔腾近前,却只堪堪稳在他身后,并不比肩。他兀自盯着烟雨中飞驰的严卿序,像是瞧见了横戈跃马的将军。 说也奇怪,那温润如玉的良和公子策马执剑时便失了清风明月之感,凌厉逼人之戾气似孤鹰绕山。这般威严,倒有了严氏饮血儿郎的模样,倘他不是君子,便要成严家的刽子手了。 顾於眠兀自忖量着什么,并不多言,只默默跟在严卿序身后跑马,严卿序知他想事,也不打扰,单一边瞧着天色一边纵马前行。 不多时,他便远远瞧见了一路旁客栈,那客栈有些年头了,外墙爬满青苔便罢,栅栏还被横冲直撞的来客破开了几处口子,只是主人家并无修整意,似乎不很在乎。 一披着蓑衣的小厮正候在门外,往里头招呼了不少客。严卿序下意识朝后头马厩瞥了几眼,见那处已停了不少马,其中不乏名贵马匹,骏马呼哧喘气声在瓢泼大雨中依旧清晰。 两人将马给安置好后,这才往客栈前门去。 “欸欸欸!客官里边请!”那小厮嗓音尖,眼见地有些躁了,他一边喊一边跺着脚,冷飕飕的寒风直往他袖里钻,冻得他一哆嗦。 严卿序颔首,听得里头喧闹,单伸手帮顾於眠掀开帷裳,待他进去了,自己才跟在他后头入门。 那客栈里边人果然多,游侠模样的、老爷模样的、乞丐模样的,形形色色皆围聚桌旁,却无一不在怨天骂娘。这雨来的太过突然,自然挡了不少人的道。 倒是那蓄须的掌柜懒洋洋坐在一边喝着茶,瞧着满堂的客,乐乐呵呵。 顾於眠蹙起眉,手里攥着些银两便趁小厮记账的功夫向他打听:“小兄弟,今儿这店里怎这么多人?不应该吧,这路又窄又绕,虽说是个往沈地去的捷径,但也不至于如此热闹。” “嗐,客官有所不知,这一半人是出穆沄城的,一半是入穆沄城的。您二位是外地来的吧?没听说那醉茗楼闹鬼的事么?那城里死人可是愈来愈多喽!”那小厮接过顾於眠的银子,压低声来,“常在醉茗楼里头寻乐子的达官老爷们怕死,便都逃命似的出了城。但严家广募侠士入楼除鬼,因而不少外边来的侠客又蜂拥入城去。” 顾於眠颔首。 “闲话少叙,不知两位客官要几间房?” “两间。”严卿序笑道。 顾於眠回头瞧了眼各色人物,摆手笑道:“一间便够了。” “客官这床窄嘞!”那小厮摆明想赚两人的钱,笑得谄媚,“要不我给您俩换间大床房?” 顾於眠瞧了严卿序一眼,又笑了:“成。” 严卿序无奈,笑意却如何都藏不住,只是他隐约察觉角落有人盯着他看,他借余光一扫后却只默默移过眼,不再去瞧。 顾於眠有所察觉,上楼时,严卿序不等他问便附耳轻言道:“莫要回头,来者不善,沈地洛家,萧地郁家,严地云家皆在此。” “既都是你严家座上宾,怎不打个招呼?十五族之人尚且不惧,这四地小族怎让你忧虑了?” “倒也不算座上宾,即便是穆沄城的地方大族也并不一定同严家有很深的交情。那几族之人皆不好惹,一向口无遮拦,我倒……无所谓,怕是殃及到你。” 严卿序一语方罢,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严公子!?还真是你!我当二爷我这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呢!” 严卿序闻言回身,却只温温道:“郁二爷,晚辈不知您在此,许久未上门拜访,近来可安?” 谁知那二爷冷笑一声,抬眼轻蔑扫了扫严卿序,竟开口嘲道:“严公子怕是瞧见了却装没看见吧?你爹也不知怎么教的!没骨气便罢了,还没丁点礼数!” “二爷,”严卿序再抬眸时,面上虽依旧温和,眉目间却携了阵冷冽寒意,“郁家靠严家壮大,如今翻脸不认人事轻,僭越诋毁严家事重,望二爷下回遇见严家人能掂量下自个的话语。今日是我,明日却不一定是可容您恶语相向之人。” 严卿序说着牵住顾於眠的手便踏上阶,回头时竟以俯视之姿瞧那郁二爷:“二爷,小辈有客需待,恕我不能久陪。” “怎么?你外边养的小情儿?我都不知严公子原来好这口,竟是个断袖,你爹要听说了可不得骂死你?”那郁二爷说不过严卿序便又对着顾於眠放狠话。 严卿序闻言蹙起眉,谁知顾於眠挡至他身前,先迎上了那二爷不怀好意的目光。 顾於眠勾唇笑着,然而那喷薄欲出的寒气竟令那嚣张跋扈的郁二爷一颤。 “不瞒二爷,晚辈姓顾,名於眠,二爷自可差人去打听打听,这‘顾於眠’是不是妓。” 顾於眠笑得眉目弯弯,他不等郁二爷再说,拉着严卿序便往屋里去了。 -------------------------------------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魏长停心里思忖着,手里晃着的酒盏不觉停了下来。 “公子,您今儿怎如此心不在焉?”一娇柔美人倚着他肩,玉指捻起一剥了皮的葡萄便要往他嘴里送。 魏长停偏头躲开了,他扫过那女子白细的纤手,并不留恋,于是又兀自揉了揉眉心,蹦出个没头没尾的话来:“当真是糟心。” “什么事惹您心烦啦?” 魏长停不回答,那美人自然不明白,她识相地闭嘴不再多问,只若寻常一般要往他身上贴。魏长停叹了口气,放下酒盏,一挥手竟让那女子出去了。 身侧嬉闹的男男女女登时愕然噤声,这魏家公子一向来者不拒,怎突地变了性子? 大惊失色的老鸨小心瞧着魏长停的脸色,特意压低尖嗓柔柔道:“公子这是累啦?我这就叫些手巧的姑娘们来给公子揉揉!” 言罢,那老鸨便抖着身子唤了几个女子去帮他揉肩按腰。魏长停面色不虞,却也不拒绝,美人温柔乡并不让他眷恋。 他单沉思着,将指背轻轻摁在唇上,月夜拥吻之景便如泉涌上心头去,竟令他莫名有了几分苦涩。 还真不似他。 “哟!长停?好巧!”只听得一雀跃声传来,一身松绿袍的来客将臂中挽着的美人一松,便在魏长停身边坐下了。 魏长停闻声一惊:“林兄?你怎么来百权了?!” “家里头有桩生意让我来谈,我都来了好几回了。啧……莫提那些烦人事了,咱们今夜可得玩个尽兴!”林矜煙仰头哈哈大笑,想是想到了什么,突地愣住了,他将眉一挑,又贴近魏长停,“你今儿怎不让人来陪?可是没挑到喜欢的?你不就喜欢清清冷冷的美人么?我帮你叫一个,保准得你心。” 也不等魏长停点头,林矜煙便招手让旁侧候着的女子过来,绿袍袖朝外一扬,高声道:“你去把‘寒霜’叫来!” “不必了。”魏长停将他的手摁下,“我重伤初愈,现下并无兴致。” “怎么?魏大公子戒色了?既无兴致又为何来此地?何必在我面前装清高,在你那俩好兄弟面前装装便也够了。” 魏长停闻言笑了:“莫要拿我来打趣了,我来喝酒不行么?我过去将卿序带这来喝酒的事你忘了?” 林矜煙也笑了:“我方才瞧见这楼中美人尽踮足往你这瞧,我就知道来了大人物,不曾想是你!美人们都那般眼巴巴望你,你却在这闷头喝酒,心里不痛么?” “这话说的可真讨人嫌!”魏长停笑着将盏中酒饮尽,又瞧了瞧林矜煙怀中搂着的娇俏美人,眯了眯眼,开口道,“前段时间你和步兄是不是又打架了?” 闻言,林矜煙面上表情一僵:“那破事竟都传你耳里了,你不忙着苍巡么?” “所以你们又怎么了?隔三差五就大打出手,我目光短浅,就没见过感情像你们这般‘好’的兄弟。分明自小一起长大,互相的脾性还没摸清楚么?” “嗐……他近来染了些恶习,我实在忍无可忍……” “什么恶习?林兄这又嫖又赌,还成日饮酒看戏,人步兄什么恶习能惹得你烦?” “欸!打住!没大没小的,莫要再谈我的事!步凄晚那玩意疯起来就是欠收拾!” “你招人家厌还差不多,好生待你兄弟吧!人步兄虽傲,脾性却比你好得多,可不惹是生非。瞧瞧我们仨,尘吾和卿序待我就很好,我们从不打架!” “严卿序还好说,谢尘吾还是别了吧!他那性子,我看待谁都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能当我面说尘吾坏话呢?他虽面冷但心热着呢!” “行行行,千金一笑假的!”林矜煙摇摇头,又偏过头笑问,“把兄弟当媳妇宠了啊?” “是!”魏长停冁然而笑,看上去格外得意。 “行了行了,我听不来你这恶心话。说说正事,你可有听闻隔壁那醉茗楼死人的事么?可邪门了,听说这穆沄城大族老爷们怕死得很,几乎都逃出城去了,当真可笑!不过,你们几个苍巡的快些去看看,可别再死美人了!” 魏长停摩挲着手中杯,好不容易展开的眉又拧在了一块:“是么?还真是怪事,裕山鬼魂杀负心汉,严地的妖怪净逮着美人杀了。” “还真是……杀谁不好,偏要杀楼里美人……”林矜煙嘀嘀咕咕,“果然那美人肉还是比寻常人香吧?欸对了!你苍巡此行见到那美人江念与了吧?是不是生得特好看?” 闻言,魏长停一愣:“我早便认识他了……” “他那模样是不是特讨人喜欢?” “别动歪心思!念与是我兄弟。”魏长停摇了摇头,“十五族中人岂容你这般僭越,林兄可当心祸从口出。” 林矜煙只耸耸肩,似乎并不当回事,倒是魏长停的眼神闪躲开,兀自饮了口酒。 可怜那江公子如今面容倶毁,再不是只一眼便足以摄人心魄的玉面美人了。 魏长停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轻轻咳了几声,又默默阖了眸。 ------------------------------------- “於眠,你莫要将他的粗言放在心上。郁家祖上本务农为生,一朝受了严家恩,建了债坊,谁料富贵养人恶性,而今愈发狂妄。”严卿序枕着右臂侧躺在顾於眠身边,那双眸子里完完整整装入了他的俊逸面容。 顾於眠闻言只摇头笑笑:“堂堂顾家郎儿郎,岂会因为这点秽语伤神?” 严卿序揉了揉他的发,手一使劲便将他拥入怀中:“明日许还会有雨,我再瞧瞧能否雇到马车。这里距穆沄城还有些距离,中途没有客栈,湿着身过去到底不舒服。” 顾於眠乖乖点了个头,因是够不着他的脸,于是只伸长脖子在严卿序喉头一吻:“睡吧……” 严卿序也笑着俯头吻在顾於眠额间:“好梦。” 顾於眠勾唇笑着,却并不回答,心里头兀自念叨着好梦不可能有,无梦已是万幸。他将身子缩进严卿序的怀中,贴近他的胸膛,贪婪汲取着那人滚烫的体温,如若飞蛾扑火,不知回头。 无人疼的时候如何都不觉委屈,有了这么个心心念念自己的公子后他反愈发脆弱,他自知不能沉沦,却已愈陷愈深,如今沉溺君子怀,逃脱不得,又能怨谁呢? 半晌静寂无声,夜雨打窗声突至,所幸雨势小,并不算扰人。 顾於眠抬眼时,严卿序已然入眠,他默默贴严卿序更近了些,那君子无意识地拥他更紧,顾於眠一时竟有些惘然。 他蜷缩着,却依旧清晰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抚他背,由腰至肩,继而将手伸长,用那残缺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耳、他的面。 顾於眠阖目静心,然而那玩意阴魂不散,倘他侧目望去,必然会瞧见一尸鬼正倒挂在床顶木梁上,用那双枯瘦手反复摩擦他身。 顾於眠没有睁眼,却并非是他怕了,只是他有些倦,也实在有些厌了。 长夜漫漫,何时是个头呢? 第78章 平旦 “天要人亡,便顺了天意罢。”…… 殷痕苦雨洗不落, 犹带湘娥泪血腥。 顾於眠一夜未眠,约是平旦刚至。窗外愈发清晰的雨声伴以惊雷入耳,昨夜未掩紧的木窗被疾风吹开, 砰砰直响。 顾於眠见外边天还黑着,也不愿惊动严卿序,只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挣脱, 跨过他, 赤足踮脚于冰冷的地面上, 疾走去将窗给关紧来。 他扶着窗沿外望, 见雨帘甚密, 模模糊糊, 并不能看清什么东西, 然而些许鲜红在客栈底下晃动飘荡,估摸着是谁人的束带落了。 顾於眠又快步钻回暖和的被窝,只是心底总有些疑虑难解,他于是又起身, 穿好袜鞋,将椅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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