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什……么?” “我说,你他娘做自己吧!”白裴趋翻了个白眼,“自己都做不好,还学别人!?” 未曾想白裴趋短短一句话能令他一刹失神。 做自己? 他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当他耐不住疼将刀捅入陆倾行的身子的时候,当他怕死而选择弑友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了。 “喂!你发什么愣?”白裴趋见他没跟上,默默将脚步放慢来,怎知一回头却见他面色惨白,“怎么……我戳到你痛处了?” 顾於眠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白裴趋并不相信,他蹙着眉却也不问,只是自顾自地又开了口,“你知道我最恨谁吗?” “……岑夫人?”,这本是白家家事,顾於眠不该谈,然而他既这般问,顾於眠便也直说了。 “我最恨廉遂礼。” “廉公子?为何?” “假仁假义,虚伪,着实恶心。” “廉公子可非假仁假义者,裴趋。廉公子是实打实的大善人。” 四地有“双玉”,分别是百权的“渊清玉絜”严卿序以及渭于的“怀珠韫玉”廉遂礼,二人都是出了名的仁义君子,家国大义、天下苍生从来重于自身性命。 廉遂礼同许大公子许辞闲同龄,今年已有二十六了,也还未娶,今年族里方帮他牵了个好姻缘。 其实,廉遂礼生得好看且为人端方,说媒的早快把廉家门槛给踏平了,但廉遂礼及冠那年,廉家主却对外称要让廉遂礼自个选心上人作妻,一并拒了。 奈何廉遂礼心里满是苍生,并没有给红尘情|事空出位子来,因而廉公子也从未开口许过什么。一晃六年过去,廉家实在等不起了,前几月便同当地的大家闺秀订了婚事,婚期就定在明年仲夏。 婚期啊…… “喂!你发什么愣!?” “啊,没什么……”,顾於眠如梦初醒,他摇摇头,又将灿烂笑脸送给了白裴趋。 “我先前也恨你,但……”白裴趋扫了他一眼,“我当初还真可笑……” 可是看出我真假仁假义了? 顾於眠耸耸肩,“敢情你是恨上了正人君子?那卿序、若讱他们……” “廉遂礼不一样,他满身戾气,不像好人……也不是……分明虚伪至极,四地偏要给他冠美名,也不看看他究竟什么样……” 白裴趋说得语无伦次,顾於眠却听得明明白白。 他是恨同样生得傲骨的廉遂礼独得美名赞誉,而他却被世人骂得难听。 “怀珠韫玉”廉遂礼,而他却是“十里火燎”。 他恨自己像滩烂泥一样被世人唾弃,而廉遂礼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独得君子美名。 他和廉遂礼是十五族里的两个极端,一个满身清正,一个跋扈恣睢;一个正人君子明月清风,一个纨绔子弟杀人不眨眼。 分明他没杀过无辜之人,也想过济苍生,分明他也有正气…… 只是白裴趋突地变了语气,“我恨他当年打我骂我。我迟早把挨的棍子鞭子从他身上找回来。” 我迟早把他拉下神坛,沾一身泥。 “裴趋,你也不是很清醒呢!”,顾於眠笑道。 谁曾想白裴趋瞪了他一眼,开口道:“你他娘是不是和严卿序搞上了?” “啊?这夜里怎如此黑,裴趋可千万当心脚下!”顾於眠扶住白裴趋的臂膀,突地往自己身边一扯,“没事没事,一块小石子。” “说起来,这城夜里还真静呐!” “顾於眠……” “嗯?昭安这会睡得应是很死呢!”,顾於眠几步跑开。 “你别给我装傻,我问你正事呢!” “是!”顾於眠本离他已有几步远,这会回过身来,字字清晰,“我们光明正大,不怕人知。” 白裴趋没料到顾於眠会承认,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们……真他娘的……” “嗯?” “严卿序他真狗屁不知!” “什么?” “他就看上你脸了吧?就你这恶心性子,表里不一!” “嗯?多谢裴趋夸奖!我先前还觉得自己生得一副恶人样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放心多了!” “什么?你……你……”,白裴趋气得大骂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谁比谁更无赖,顾於眠就没输过。 ------------------------------------- 晚夜晦暗,街上清风扫尘,翻滚着打卷的破布、烂菜沾了污浊贴地乱飞。 说是夜探长街,两人心底都清楚要去探的人是谁。遑论这大街上昏暗得很,自夜游起,百姓都不喜出门,连屋内火烛都熄了个干净,生怕招来什么亡魂鬼怪。 只是愈是这般,愈显得城中寂寥。落叶知秋至,狸奴豺狼偏还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在街上乱窜,灰扑扑的尘土飞扬,倒像个死城。 两人轻功几步跃上府邸屋檐,躲过那些巡逻的侍卫便冲着还点着烛的客堂屋顶跑。二人动静极轻极微,只若是捻了把细沙抛进风中,除却细碎的喘气声,便听不见什么了。 俩人利落地攀上裴府屋檐,挑了处不易被发现的处所,便轻轻挪开了房顶瓦片。挪了四五片后,才终于从屋中钻出些许光来。那些精雕的瓦片都被白裴趋一并乱堆在旁边。 裴彴那张奸人面于是映入二人眼,只是他面前站着谁人,他们看不大清。 “这该如何是好……”,裴彴的语声中带了颤,只见他揉着眉心,又深深叹了口气。 “您莫要着急。”那声音听来清朗有力,估摸是个年轻男子,“待他们查过案自会离开。” “可……万一他们查到那事怎么办?” “没有万一。得鱼忘筌、过河拆桥之事更做不得,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於眠蹙起眉来,那裴彴果然有事瞒他们,只是他总觉得昏暝中有一道目光盯在俩人身上,忍不住往身后瞥了几眼。 “怎么?你才发现?”白裴趋嗤笑,“不知道哪个找死的跟了一路了。” 顾於眠无奈笑笑,“我不及你敏锐。” 谁知屋中两人聊罢怪事,竟聊起生意事来。白裴趋方听了几句便百无聊赖坐起身来,好巧不巧脚一弯恰踹到了自己随意堆的瓦片。 “咵啦”几声撞入四人耳中。 “谁!?” 白裴趋和顾於眠一惊,又听得屋内人奔走之声。 两人正要跃下屋檐飞跑,谁知,一道黑影霎时从眼前闪过,堪堪落在门前。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严卿序。 赶来开门查看的裴彴见了严卿序是一惊。 “这……夜已深,您……在这做什么。” “裴城主,您认出我来了吧?” 裴彴犹豫着点了点头,也不再隐瞒,“严公子,进来说吧。” “走!” 顾於眠见得以脱身便要拉走白裴趋,谁知白裴趋欲走不走,自那缝中仔细瞅着屋中人,似是有些犹豫。 “裴趋?” 白裴趋摆摆手,恰这时那人仰头,面容不遮不掩。 “裴桁?!” 白家公子想做的事向来无人可拦,他气冲冲地翻身跃下屋檐,将那准备掩门的裴彴吓得瞠目结舌。 “公……公子!?”,裴彴说罢忙掩嘴,他这一着急便将自个认出白裴趋的事交代了。 幸好白裴趋没多想,一把将那裴彴推开,又撞过严卿序,直直往裴桁去,裴桁循声回望,却并不吃惊。 他堪堪站定,任由白裴趋猛然扯住他的领口。 “裴桁!!!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告诉我你在这!?” “裴趋……叫哥哥……” “我他娘问你话呢!!!” “这昉城归裴家管,我也是裴家的,隔三差五便要来此询问事务,此乃我职分内的事,并非越俎代庖,见不得人。” 裴桁所言非虚,白裴趋却依旧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在这?!” “裴趋,你要扮侍卫,我这也……没法认你啊……” 裴桁看着白裴趋气得满面通红,眼底却是笑意,他分明没错,却道歉,“裴趋,桁哥错了,原谅桁哥这一次吧?” 白裴趋冷哼一声,将他松开,“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裴彴听罢白裴趋的话,面色铁青,“白小公子,小人家事,恕无可奉告。” “裴趋,莫要任性。”,裴桁淡然一笑,终于露了些许无奈。 顾於眠盯着裴桁瞧,只觉如何都看不穿,他虽是笑着,眉目间却揉进些许惆怅,因而整个人瞧上去有种莫名的忧郁。 裴桁是裴彴的侄子,也是白裴趋的表哥,他天资异禀,非世家子却懂术法,在外族人眼中是骄子也是怪物。 其父无心族内事务,对金银铜臭更不感兴趣,于是裴桁不过十七便承了父亲的责,管着族内事务。窗间过马,他今年已有二十九了。 “什么?!”白裴趋瞧着很是不满,“裴家事我如何听不得?!” 只是他又转过头来,瞧了顾於眠和严卿序一眼,继而冷笑一声,“可是他们听不得?” 顾於眠闻言忙上前推手作揖,“此番我们冒犯实属无意,我想同几位大人谈谈这昉城笙箫一事。我有一计,还望大人相帮!” “哦?”裴彴蹙起眉来,“您直说便是。” 堂中明亮,几十盏烛光飘摇,温温语声沿着窗外照入的明月光向外攀,纵极微弱,却愣是将城中氤氲不散的寂寥驱散几分。 栖鸦满城,总得有个头才是。 第59章 钟椗 “故里非我乡呐,我是安晏的儿郎…… 前夜顾於眠提了一计, 早已无计可施的裴城主点头应允得干脆。 尹烽清晨便接了城主的命令,说是得尽早告知百姓们今日黄昏前回屋,为公子们布法阵腾出时间。血祭隔一日有一次, 顾於眠的计策是否有效今夜便可见分晓。 “尹大哥,把我编入队吧,好歹分我些活干。” 尹烽知道顾於眠现下闲着无事, 只得笑着点头, 他递过些名单, 倒也不见外, “为确保这几户人家日落时分都能待在屋里, 还要麻烦您一户户去通知, 人传人恐出纰漏。” 城中侍卫人手本就不足, 加之城大,不仅顾於眠,连严卿序、许昭安甚而白裴趋也都各自领了活干。 顾於眠混在侍卫群中忙活了一上午,直到近日中时分这才擦着汗回到营地。 他自个是闲不下来的, 凭着嘴皮功夫不多时便和营里侍卫混熟了。只是他面上瞧着像是同谁都谈得来,实际却只堪堪记得几个名字。但若依年龄来看,除了一个同龄的侍卫小邬,其余的均是他的哥哥们。 哥哥们看他年纪小,也不愿让他干重活, 他只能帮着喂马、溜马。 到底是顾家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他今日可算是让太阳好好晒了晒他一身懒骨,过去他最讨厌干杂活,只喜欢疯跑在密林里寻鬼怪刺激。 但人终究要长大的,他虽依旧懒得很,只是心头挂着个沉甸甸的担子, 便是干什么也不觉得累了。 一想到今夜血祭,顾於眠便失了胃口,他吃不下午饭,也没去找其余三人,只兀自在营里晃悠。 也许他只是有些累了,身心都有些累。这世上太多东西他理不清,干脆就不去理。 营里来来往往的侍卫很多,有时侍卫驾马而过会扬起一地的沙,呛得旁人闷着声咳嗽,只是大家伙面上多是冷冰冰的,不瞅不睬,瞧不着歉疚也看不见愤懑。 他们基本上都是自百姓家里回来的,见了百姓们那憔悴的面容又添惧色,谁又笑得出来? 顾於眠挥手打去朝自己扑来的灰尘,挨着一木柱便坐下了,他四下打量着营中侍卫,想看出些不寻常来。 就如若纪家沪昇城那次一般,他总是提防着身边人,惟恐他们乱了事。他自知疑心生鬼,却任着自个的性子胡来。 一年轻侍卫首先惹起他的注意,其名唤“钟椗”,顾於眠能记住他名字,还是因侍卫们总“椗哥”“椗哥”地叫唤,无论比他大还是小,总这么叫,顾於眠却不知缘由。 只见那侍卫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在墙角坐下,嘴里叼一个包子,把手在身上擦干净了,方小心从怀中取出个拨浪鼓来。 那侍卫已有两日未进食了,但他吃的很慢很慢,单细细瞧着那拨浪鼓,口中包子掉出去都没发觉。 他满眼都是那小小拨浪鼓,一会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遮不住面上喜色;一会又蹙起眉,眼底闪过些许怒意,瞋目切齿。 半晌,他将那拨浪鼓收入怀里,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包子掉了。他默默拾起地上脏掉的包子,也不讲究,在衣裳上随意擦了擦,又送入口中。 “椗哥,”顾於眠走近来,笑问,“我见你总把弄怀中拨浪鼓,可是有深意?” 钟椗瞥了他一眼,笑得有些羞涩,“这无可奉告啊!别管哥的事,你去找小邬玩去吧。” 钟椗话是这么说,但分明一副欲找人倾诉的模样。 “椗哥~哎呦,咱们風卫都是一家人,便说与我听嘛,我嘴可严实啦!”,顾於眠说着在他身边坐下了。 闻言,钟椗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多大人了啊?还搁这和我撒娇呢?你得像哥这般血气方刚!” “哎呦,我哪里撒娇啦?” “真别说,你本就生得这一副好皮囊,太过俊俏,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反不像侍卫。没品的家伙背地里说的烂话你莫要听,懂吧?” “嗐,这点小事!我能他们打的满地找牙!他们有胆便来,我不怕。”,顾於眠笑得肆意。 “像你这般猖狂的,免不了几顿毒打,我告诉你……”钟椗轻轻拍拍他的肩,“别怕挨打,大不了厉害了再打回去。” “我才不让自己吃亏,吃亏可不是福,有福不享,遭什么罪啊?” 闻言钟椗又笑了,“你小子真是!” 他将一只手放在顾於眠头上随意揉搓他的头发,只是手上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安晏营里的沈将军比我年纪还轻嘞!他刚来那会,就因为生得太过俊秀,成日有不长眼的家伙去挑衅,口里一个‘小娘子’‘软柿子’那叫得还真得意,结果还不是被人沈将军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活该哈哈哈!”顾於眠笑得灿烂,“谁人敢惹沈将军?沈家剑法赫赫有名,他不仅深得真传,还格外刻苦,他不厉害,谁厉害?” “人不可貌相呐!我告诉你,哥不轻看你,觉着你也一定有自己的本事。但我告诉你,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轻看一人,听懂没?” 顾於眠乖乖点头,“椗哥你去过安晏啊?” 听了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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