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开,时阙却紧握住他的手,“而今你可是一家之主,你就任来客瞅你这般颓唐模样?” 陆凪还要反抗,时阙却冷笑着欺身吻了上去,恼羞成怒的陆凪登时将他推开,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发什么疯?!” “冷静了?” 时阙的冷淡叫陆凪有些惊诧,惊诧之余又闻那人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你爹同我说了什么?他给我下跪说自己有罪,求我原谅他,更求我做你谋士,好生辅佐你!满意了?” 时阙边说边开门接了屋外侍从递进来的东西,在铜镜前放下后才拽着那还在发怔的人坐至桌前。 “他给了我不小的好处,我便也答应他金盆洗手。信不信由你,昨夜那老管事已将你爹的信捎来了,那字迹我仿不了,你自个读便是。” 时阙把信抛给陆凪,随即开始替他用温水擦面。陆凪沉默着将信读罢,这才意识到时阙正为他编发,乃至为其披斩衰裳、系绞带、冠绳缨,动作皆干净利索。 他于是问:“你怎会懂这些……” “当初我和爹被扫地出门,干的就是这营生。我爹他身体不好,后来便只剩我自个在寿材铺里卖力干活。那掌柜是个没脸没皮的蠢货,藏着掖着真本事死活不肯教,还动不动就动手揍得我鼻青脸肿,我入陨懔阁后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现下做的不过是偷学的皮毛罢了。” 见陆凪蹙额红目,时阙禁不住伸指擦了他眼尾泪:“在床上都流不出泪的人,原还是有泪的。” “你究竟为何要答应父亲?”陆凪垂下头。 “看你可怜。” “我不需要……” “你真信我会可怜你?自然是值当买卖没有不接的道理。”时阙冷哼一声。 “你不是最恨陆氏么?若你日后……?” “那好歹是我父亲至死都放不下的东西,说毁就毁,容易么?”时阙骤然将他的话打断,冷嘲热讽道,“到头来我真正动手糟蹋的,不就单你一个?” 皆是私欲罢了。 “我既已允诺,便会好好干。”时阙攒眉盯住泪如雨下的陆凪,“你放心,那事——我再不会做了。” ------------------------------------- 敲锣打鼓声同恸哭声相互交缠,喧天动地。绕梁白布垂悬于地,随寒风拂动满地纸铜钱。 陆凪推开屋门,肃立青石阶上,俯视着一众跪地的府兵。片晌静寂后,忽而响起一声刺耳的哭嚎——“家主,时辰到了……” 史书载,寻無十七年季月初,陆氏家主陆寂病故,陆氏长公子陆凪匆遽继位。 第205章 大喜 她此一生少嗔鲜怨,只恨相思。…… 寻無元年春, 天朗气清,朝晖温煦。 “秦逝舟——” 时年四岁的江念与跨坐侍卫山镜的肩头,扯着嗓子冲墙对面的秦氏府邸叫唤。 闻声迅速抛下笔墨纸砚往庭院奔来的秦逝舟却堪堪停在了墙角边, 只还叉着腰瞧从墙边探出半个脑袋的江念与,问:“你怎么不爬过来?” “你过来!”灿然日光打在江念与白皙的脸蛋上,映得那孩童鲜眉亮眼, 颇惹人怜。 秦逝舟有意逗他, 只抱着手臂道:“才不要!总是我过去, 你怎么不过来?” “我有妹妹了。这几天我要陪着她!” “是妹妹呀!”秦逝舟眼见的高兴起来, 他于是轻车熟路踩着墙角假山往墙头攀, 而后歪了脑袋倚墙笑, “但得等她满月后, 我才能去看她呢!若是偷偷跑过去被爹娘知道了可要责备我……再等等吧,回头我再和爹娘拎礼物去看她。真好,又多了一个人陪咱俩一块玩。” “她还不会玩呢……连坐都坐不起来,但我会教她的。”江念与一本正经道。 这般说着, 江念与的位子已经从山镜的肩膀挪到了墙头。那贴身侍卫山镜原是站在底下伸手托着他,觉着手臂吃不消后便也利索坐上了墙头,只还冲散漫地躺在屋檐上晒太阳的秦府侍卫扬了扬下颌,那侍卫单摆摆手,自顾自阖了眼。 “我年纪比你大得多, 我更懂照顾人,我来帮你!不过见你这般得意,她定是很讨人喜欢吧?我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她并不一定会喜欢你,但定然喜欢我,昨夜她还握了我的手指呢!”江念与乐乐呵呵地展开右手五指冲秦逝舟晃来晃去。 见状,秦逝舟单扬眉莞尔:“你等着瞧吧, 她也会喜欢我的。” ------------------------------------- 江念与揉了揉额心,手往旁一撑便坐起身来。轩窗以外尚昏晦,可长廊上侍从匆忙来去的窸窸窣窣脚步声却不绝于耳。 绪壹的喜日到了…… 江念与顶着打卷的乱发,孤坐榻上胡思乱想,一时竟百感交集。 昨夜他方差一好命婆往隔壁的秦府去铺房,然眼瞧着那大红帐幔被侍女小心装箱抬走,他忽而心生一股说不明的寂寞。 即便思绪混乱,他依旧如常起身梳洗。待侍从给他套上金丝绣的墨色里衣,外罩几层暗红袍后,他盯着被搁置一旁的素雅家服,忽又思忖起他妹妹日后是否还会再着江氏袍之事。 那江氏袍太过素淡,瞧来不够喜庆,可也承载了江绪壹十七年岁月。 而今尚值凛冬,若非那十五族人几番催促,他妹妹又怎会在一寒风侵肌的日子成婚拜堂? 他想了许多事,譬如见面第一句要同江绪壹说什么吉利话,又譬如要让她注意哪些规矩好避免招引凶煞,可当他真正于江绪壹房门前驻足时,他又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倚着屋墙望向庭前雪白,直到从屋中出来的侍女屈腰同他行礼,道了一句:“公子,您怎不喊小姐?” 闻言,江念与赶忙摆手示意她放低音量,没成想已被那屋中人听着了。 “哥哥——” 江绪壹并未刻意藏去话音中的雀跃。 依照规矩,在新娘子梳妆好前,兄长是不能入屋的,因而江念与依旧倚墙,只是目光斜向了紧闭的屋门,他温柔笑问:“醒那么早,累不累?” “我惯于早醒,说不上累。何况再累也不过这一日而已。” “你……你若在秦府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憋在心底,尽管同哥哥说。纵使秦逝舟人在西北,我也会去逮了他狠狠揍一顿的。倘你在那边过得不高兴了,也随时能回家……我和阿逸都会在的。” 江绪壹闻言扑哧一笑,却压了笑意嗔怪一句:“你把秦府上下都当什么人啦?秦府里头还有哪个兄弟姊妹是我们不熟识的么?世伯与伯娘也皆是良善脾性,待咱们一直爱如己出,我又怎会受委屈?” “倒也是……”江念与沉默半晌才又说,“我不时会带阿逸去看你的。当然,你也能在那西墙守着,我教他爬秦逝舟爬过的墙。” 听闻江念与刻意把“秦逝舟”三字咬得极重,江绪壹笑了笑才问:“哥哥你又在暗戳戳骂逝舟了吧?但今日是我俩大喜的日子,你可莫要再给逝舟脸色看了。” “我没有那么不知礼数……” 正说到此处,外头已响起了锣鼓唢呐齐鸣声,一手捧彩缎的侍女喜气洋洋地绕过回廊过来,只道是新郎官领车马来催妆了。 她方说完便又匆匆辞了江念与往大门方向去,江念与轻轻叩门,知会江绪壹一声便也转身离开。 他原是准备回去再揽镜整理衣装,莫要丢了妹妹的脸,哪曾想竟绕至了大门口,恰见那身着大红直裰袍的郎君跃下马背。秦逝舟满面春风,脸上明晃晃写着“大喜”二字。 当下,秦逝舟正同江氏家主与夫人谈笑,纵那三人皆神采飞扬,江念与反忧他得意忘形,也没多加犹豫便过去将手掌拍至他背上。 “瞧你这龇牙咧嘴模样,一会见了绪壹可别高兴得忘乎所以,回途需行稳了,千万当心点儿!” “能够迎娶心上人,换你也得高兴!” 言罢,秦逝舟又探脑袋往府中张望,江念与见状倏地挡至他面前:“早说了梳妆好前不能见面,为了你二人婚后幸福,你就守点规矩吧……” “哎呀,头一回听见你祝贺我大婚呢!”秦逝舟笑得合不拢嘴。 闻言江念与却陡然正色,他将手搭上秦逝舟的肩,字字清晰道:“你二人必须得幸福,要比任何眷侣都更幸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言为定。”秦逝舟也敛去面上笑,“我不会叫你后悔把绪壹交到我手中的。” 见那平日里总挂着个明媚笑脸的大将军忽而这般严肃,江念与的神色倒是和缓起来,他耸肩笑了笑:“我可是真心祝福你们。也罢,待你俩成了亲拜了堂,日后你可得尊称我一声‘内兄’,甭再喊我名字了。” “那就趁这会叫个够?念与念与念与念与——” 秉持着大喜日子不能揍新郎官的原则,江念与皮笑肉不笑地攥紧了拳头。 ------------------------------------- 江绪壹被侍女搀着跨出江府的大门,纵然红盖头掩面,然凤冠霞帔,珠围翠绕,红绿喜袍上金丝游走,通身气质依旧叫门前众人称赏不已。 纤纤玉手轻搭上兄长的腕,江绪壹又回首冲爹娘微微颔首,便任由江念与将她抱了起来。 从大门至轿子不过几步之遥,可在那一张银面下,江念与却不自禁红了眼眶。 “哥哥怎么不说话,你哭了吗?” “……” 江念与微微一怔,并不作答。 “哥哥,你的眼泪从小就不多,但高兴的泪流几回都不嫌多,叫人难过的泪却必须少流。若有人惹你哭,不如我替你去收拾他。” 听了那话,江念与这才笑起来:“都要上花轿了还乱说话。” 他方将江绪壹稳当在花轿上放下,身旁便有人开始“起檐子”,只待江念与恭恭敬敬将喜钱放入他们手心,侍从这才高高兴兴将轿子给抬了起来。 “升轿喽——” 唢呐又鸣,意气风发的秦逝舟骑着高头大马行于轿前,鲜衣怒马,精神抖擞。 江念与望着渐远的人群,心想,佛祖保佑。 ------------------------------------- 黄昏时分,八方来客已陆续至秦府了。府门前锣鼓喧天,车填马隘;府邸内宾朋满座,觥筹交错,欢声如雷。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顾於眠举盏同秦逝舟一碰,“痛饮”一口薄茶,“良缘夙缔,佳偶天成!在下不擅饮酒,姑且以茶代酒,祝二位百年偕老!” 秦逝舟谢过顾於眠,下一刹身后便伸来只大手搭了他肩,将他转了回去。 铁寒甲铛锒一响,萧氏郎把唇角一扬,遂送来个灿烂非凡的笑:“没成想你竟要早我一步迎娶意中人!乘龙配凤,必有福气。待日后儿孙满堂,不如送一对儿女给我和吟离养?” 秦逝舟闻言哈哈笑起来:“皆是我的心头肉,岂有轻易给你的说法?欲做义父恐怕还得排长队呢。”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萧暮然眼底乌青,却仅不动声色挪开去,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手臂却被人猛然朝旁拽去。 “久别重逢,没成想竟是在你的喜宴上。能得此倚玉之荣,你小子好大的福气!”许辞闲向前一步,将半盏浓酒递至秦逝舟手中,“痛快喝了我这杯,旁人敬的便不再喝了,可不能醉醺醺地叫绪壹犯难。你二人是珠联璧合,真心不假,日后定会美满。” 许、江二氏乃世交,族人间常有往来,许辞闲同秦逝舟俩人年纪相仿,往渭于江氏走动多,便也同邻里关系不错,二人早便是老相识,只不过自打秦逝舟远赴安晏后便再难碰面了。 秦逝舟也不推辞,仰首便叫那酒烫得喉中火辣辣。可许辞闲方走,四五人又相继扑了过来,弄盏传杯,均满脸生花。 良辰吉日,夜色如水。咽入口的酒却叫秦逝舟颤动的心跃得更为剧烈。 他在心底咂摸着那些贺词,最喜欢的还是至简一句—— “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 “什么普天同庆、四海欢贺,皆是诓骗。”白裴趋在顾於眠身侧坐下,虽牢骚满腹,埋天怨地,却并未皱眉撇嘴,面上瞧不出半分愠恼,“纪、陆、若三氏尚披发戴孝,却因那狗屁冲怨,非得昧着良心托他族代为贺新婚,有半分诚都怪了!魏长停那厮即便家无白事,不也没来吗?”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岂止那三家,这四地上千家万户的白事都没办完,办红喜事能得来多少真心实意的祝福?”顾於眠轻叹一声。 白裴趋微微颔首,偏头时恰见廉遂礼正拱手同秦逝舟道贺词。其语声朗正,叫白裴趋不由忆起当年虚妄山上灵师传道授业的情态,只是今昔不同处在于那凛若冰霜者眉目舒缓含笑,平添了好些柔情。 廉氏家袍银丝素白,大抵也忧心冒犯,故而族中人今日皆特意换了身浓色,那颜色衬得廉遂礼孤傲逼人,可白裴趋仍旧觉得一袭白衣更能显其绝伦逸群。 大抵是因为察觉了他的目光,廉遂礼忽而偏过头来,白裴趋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四目相对时,白裴趋遽然将眉一拧,鄙夷似的偏过头去。 “太子,你又瞪人廉公子做什么?你这恨也实在过长了……”许昭安拍了拍旁儿嬉皮笑脸的顾於眠的肩,又扭过头来冲白裴趋道,“你把这位置占了,我坐哪儿?” “哦?这是你家的位子?你非得坐顾於眠身边,旁儿不还有个空位吗?久未见你,还是这般聒噪,人大喜的日子,学着懂点规矩吧——”白裴趋讥嘲一声。 “用脚趾想也知道那是留给卿序的位子……念与今日得坐主桌,我除了坐他身边还能去哪儿?” 许昭安颇哀怨地瞅了顾於眠一眼,却只见那小子将脑袋点如雏鸡啄米。许昭安蓦地将眼一眯,已到嘴边的粗话还是被他咬着唇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只是没成想你竟也清楚大喜的规矩,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五马六猴知礼法,多大的好事!” 言罢,许昭安翘着二郎腿在白裴趋身侧落了座。 “自打兄弟有了情人,咱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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