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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 “将军,四位公子到了。” 来人从容抬手掀起帷帘入帐的刹那,喧阗霎时归于静寂,主人家的目光皆凝在了那披着白狐裘的玉面郎君身上。 顾於眠从容莞尔,明澈的眼被盈盈笑意一簇,弯了起来。颀长身朝下微微一屈,被向前推出的手便展了大族公子的礼数。 “禮间顾氏,顾於眠,见过诸位。” 他的话音清朗润泽,只若是一场春朝酥雨,一颦一笑便令帐中响起了低声的感慨,他一身月白袍立于披盔戴甲的士卒间,通身气度确乎超凡脱俗。 几乎每个人都在上下打量他这难判善恶好坏的“笑面虎”——那苍巡领头的菩萨名人尽皆知,可偏偏流言蜚语不可胜数,美名恶名均传了个遍。 在窃窃私语声中,惟一人别过头去,像是不愿再看。 这帐中人顾於眠能叫得上名的其实不多,却无人不知他的名姓。顾於眠领着苍巡伍走了近一年,平了四地不知多少乱事,本该是民间交口称誉之人。 奈何前几月乱事平息之处陡生波澜,死了好些人,苍巡无用且招引天灾的谣言一出,霎时闹得沸沸扬扬。各地百姓皆惶惶不安,将那苍巡一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首当其冲的便是今年苍巡的领头——顾於眠。 生死本由命,他也并非窥破天机的神仙道人,他该做的都做了,自然无由引咎自责。遑论他本就不在乎声名,便也随他们骂去了,只是他这般放任的态度,却令那风啸得更厉害了。 他看着满座皆神色不明的模样,又一哂,心底咂摸,看来那风声已传入了安晏。 顾於眠不是个怯场的,于是复又勾唇笑问:“大家神情怎如此严肃?可是不欢迎我么?” 他像樽被埋在雪中的玉菩萨,只要未掏出来仔细查看,便也难知一颗心究竟是干净还是肮脏。每个人都在看他,却又不知心里头到底如何看他,似在畏他,又似敬他,因而皆噤若寒蝉。 打破阒然的是靠内端坐的沈吟离,见无人言语,他忙笑盈盈站起身来,道:“阿眠,来我身边坐吧?” “啊啊……顾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呐!” “公子言重了啊哈哈……你能来此相帮,乃安晏之福!” 奉承话此起彼伏,不知何处却有一人低声念了句——“这小子长得可真快……” 恰这时,其余三人也入帐中来,好不容易褪去死气的营帐遽然又陷入一派沉寂中。分明来者是援兵,却愣是叫满座皆如临大敌,但这其实不怪他们,若要说顾於眠单是名声不大好听,那余下的三位可是在苍巡以前便以武扬名了。 “璩城浮岚”严卿序,“涑夜十寒”谢尘吾,“千江孤灯”江念与。 百权严氏子,鳌里夺尊,全身而退。 陌成谢氏子,血不脏剑,以一敌百。 渭于江氏子,杀鬼镇魂,独往阴江。 纵一个个生得相貌堂堂,却令人如有万顷威压于肩。再加之那谢尘吾面色比这昏夜更沉,营中人面面相觑,倒觉得那四人是真要来掀了安晏营的凶神。 不曾想,那严卿序温柔俯首,恭恭敬敬行礼,一笑如早风万里,枯木生春:“晚生不才,还望能帮到诸位,凡可为之事,在所不辞。” 那话音温润,叫满座皆松了一口气。 “诸位快些落座吧,此事再耽搁不得了。”苏缭亦单朝四人点了点头,便冷着脸谈起了布阵之事。 顾於眠端坐沈吟离身侧,距那苏缭亦很近,却还是不由分心在那乌压压一群兵卒间寻找许昭安。正疑心许昭安并未在场时,终于在祝梧添身旁瞧见了那公子。 许是冬日阳焰并不如酷暑那般毒辣,许昭安肤色仅深了些许,本清秀俊逸的少年郎模样也比先前也要硬挺几分。 虽说顾於眠三番五次送去灼灼的目光,许昭安却几乎未曾将目光投至他身上,不经意间对视后甚至没给他个笑脸便侧过头去。 微垂的眼睫遮蔽了顾於眠眸中流光,他眯起眼睛,寻思着不过短短两月,那二公子却似乎变了很多。 许昭安过去是个无忧无虑的逍遥快活人,尤擅打趣,鲜能叫旁人窥见他这般严肃甚而冷淡的模样,而今倒像个真正的安晏兵了。 真好,却也并不好。 他约莫能猜得到许昭安现下情绪不对劲应是受了步氏影响,但他对此事束手无策,谁会愿意看见自己深信之人沦作叛贼?谁又甘愿相信本体贴温柔的兄长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顾於眠没再看他,转而扫了一圈帐中人。果不其然——那一营大将军萧暮然并不在场。 四营苏缭亦方讲罢练兵之事,那五营将秦逝舟便站起身来,温和道:“在座除四位十五族公子外,皆是安晏将士,本无需细说西北地势。但由于四位公子对于安晏之事知之甚少,故便由我为几位公子详细说明。” 秦逝舟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往江念与那处瞥,江念与戴着银面,虽有些气恼,却不能叫他瞧见自个面上冷漠。 “安晏五大营皆沿淮平河分布,至南的五大营同四大营间隔着条昀明河。昀明河自东往西流,汇入淮平河。逆流而上,昀明河同另一条河流‘桓安河’交汇处乃‘后四营’。桓安河沿岸分布有‘后五营’,这俩营同‘后二营’一样用于储粮草、供补给。而‘后一营’、‘后三营’与各大营之间相隔密林‘兰冢林',由于这俩营至大营的距离最短,故作为增援的营垒,也是安晏第二道防线。此外,‘后三营’与‘后四营’还可穿过青坟谷向北至‘后一营’,由此往西则能返回乌戈漠中的‘后二营’。” “同时,有一点还需强调——我所统管的‘后五营’边上有不少村落,虽说人烟稀少,但原则上不容冒犯。简单来说,便是往后方退最远不可超过营边的桓安河,万不能惊扰到那处的百姓。” “接下来……”秦逝舟无奈地耸耸肩,“咱们来谈谈战况吧?” “而今形势最为危急的为一大营,现下萧将军尚在一大营奋战。而最易遭遇袭击且不易增派援兵的乃位于最南边的五大营。虽说四大营位于两条河流相交处,乃咽喉之地,但由于其北有三大营,南有五大营,东同后三营、后四营的距离皆不远,加之以防守到位,因而还算安全。关于援兵一事,除却四位公子外,禮间若氏、李氏,渭于魏氏皆飞书言将派人相助,李氏携家兵同来,若氏与魏氏乃其公子只身前来。” “由于战场非儿戏,经由五大营将军一齐考量,便直接由安晏给出十五族援兵的具体安排。顾公子、严公子二位术法同剑术皆高强,还望能助一大营一臂之力。李氏援兵赴四大营筑牢防线,若公子同沈吟离将军至三营。另外,由于二营有昭安和衔慕二人相助,因而不另添援兵。此外……”秦逝舟对江念与一笑,“术法高强的江公子、剑术过人的谢公子以及尚未抵达的魏公子则来我们五营。” 江念与隔着银面瞧秦逝舟,秦逝舟亦不加躲闪地直视江念与,那将军坦荡爽朗,只笑道:“有劳诸位公子了。” 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半夜三更,营帐中却依旧人声嘈杂。其间,有人以烈酒烫喉,有人以笑语遮忐忑,在杂事都交代得差不多后,那始终冷脸的二营将祝梧添将手中书卷合起来,遽然起身。 “此一别,再见便是沙场血战,望百战百胜,后会有期。” 祝梧添自斟了一杯酒,旋即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诸位,保重。” 第135章 暮然 他合拢掌心,像是握住了那人的命…… “倾行……是倾行!爹——娘——倾行回来了!!!” 顾於眠掀开垂落的朱纱帐, 一双通红眸子里含的痴意癫狂。他来不及穿鞋便欲奔去开门,谁曾想被那堵路的板凳一绊竟生生摔倒在地。 早已留下不少青紫瘀痕的脚踝肿胀起来,他匍匐在地, 却生生咽下了痛苦的叫唤。 凛冬腊月,陶盆里的炭火早便灭了,他一身薄衣贴在寒胜铁的地面上, 被冻得双唇发颤。可他还是执拗地用一双手撑起身子, 费力往前挪动着, 就好若慢些了, 那人便又要离他而去似的。 “倾行——” 他的呜咽还来不及从口中吐出去, 下一刹, 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来人蹙眉抿嘴, 面色凝重,只可惜那人罗衫长裙,不似爹娘。 那小女子将端来的东西在桌上轻轻搁下,长舒出口气, 这才过来扶他,语声柔和—— “公子,该吃药了。” “唰——” 两道黑泪沿着他面下淌,一滴一滴染浊了他的月白袍。浓郁的药草味如若吐信长蛇,刹那间便不留情地窜入他的口鼻, 堵塞喉口,像要叫他呕出那心肝尖上的血! 他挣开那女子的搀扶,疯了似的低头瞧自己满手血腥——脏腑中淌出的浆液粘腻地附在掌心间,指缝里掺杂的烂肉触目而惊心。 他合拢掌心,像是握住了那人的命。 “咚——” 顾於眠又一次将脑袋撞在发寒的墙面上,霎时间脏血四溅, 那侍女被吓得泪如雨下,顾於眠瘫坐在地,却还在痴痴笑。 天怎如此昏呢?怎如何都窥不见天光呢? 他将染血的手盖在床头被翻烂的纪年薄上,于其中一页摁下鲜红的指印——他认罪了。 那些齐整的墨字于是飘浮起来,如若魍魉现形,颤着,抖着,终拼凑成一句他烂熟于心的赘言,长萦耳畔,不绝不灭——“寻無十三年,虚妄山事发,陆家嫡次子因邪祟肆虐,身死山中。” 他彻底昏厥过去了。 三年前的无涯血海将他同陆倾行一齐葬于虚妄山。可恨陆倾行死不见尸,惟他留得空洞形骸,孤守乱世。 “倾行啊——倾行——” 梦呓伤人。 顾於眠从那君子的怀中惊醒,发觉面上湿润,于是赶忙抬手擦去泪,可擦干净了,却仍旧不敢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躯身相贴,贪索暖意。 他听见了严卿序轻轻的叹息。 顾於眠到底没能去看那一双眼,只心虚地往他怀中又缩了缩,竭力避开他的视线。 可严卿序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暖的手掌一寸寸抚过他的脊背,既无暧昧,也无缠绵,仅给予他最为单纯的安抚与慰藉。 “卿序……我……” 他惊觉嗓音嘶哑,遽然失色——他可是将梦话都说出来了?当着严卿序的面? 眼见顾於眠开始发抖,严卿序默默松开一只环着他的手,伸长手够到了床边几案上的杯盏,稳稳握住后递到了他嘴边。 “阿眠,喝些水吧?” “不……不必……卿序啊,我……” “无需多虑。”严卿序摸了摸他的头,旋即将他扶了起来,“阿眠,你所担忧之事皆未发生——只需如此想着便好。” 严卿序又将水杯送至顾於眠嘴边,顾於眠怯怯接过去,动作有些瑟缩。 那君子知他闪躲,却只微微偏头瞧他小口啜饮的模样,而后莞尔一笑。可待将那杯盏放回案上后,顾於眠仍旧垂头坐着,不愿看他。 严卿序没逼他,只轻轻撩开他额前发,动作极缓极柔,如是一阵窗外来风。顾於眠仰首时,眼前人恰阖目在他额间落下个温柔缱绻的吻。 “阿眠,莫要再躲我了好吗?你不愿我知道之事,我会乖乖当作从未听到、看到过。你无需因我而战战兢兢,我从并不在乎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若需要一人替你分担苦痛,我来便好,但如若你不愿将一切诉予我,即便我无意听来什么,我都不会当真。我绝不会抛下你而去,至死不休。” “阿眠——”严卿序垂下眼睫,在他耳畔舒出声叹息,“我爱你,没法更爱了。” 顾於眠被严卿序紧紧抱在了怀中,沉溺其间,贪欢半晌,他觉得眼中酸涩,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万籁俱寂,耳畔只余下那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顾於眠早便是心力交瘁,很快昏睡过去。 长夜漫漫,纵同床共枕,亦有未眠人。 严卿序咽下一声叹息,将顾於眠的手合在了眉宇间,薄唇翕张,面露苦色。 “阿眠……要到何时……他才会从你梦中离开呢?” 整整三年了。说书人讲烂的故事,也在那雨雾迷蒙的数月中烂在了严卿序心底。 “顾氏那生了梦魇的长公子,彼时如枝梢上一片只差阵风便要下落之朽叶,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他动心太早,是他执念太深,因而,见那公子形销骨立,他亦心恸神伤。 梦呓伤人。 他自认卑劣,因而仍不可遏制地去想,若有一日,顾於眠能够真正放下陆倾行,只念着、只想着他一人便好了。 “阿眠……我非君子,我贪心,无礼,不堪……但请宽恕我吧……求求你……将一切都告诉我吧,别再自我折磨了……” 他絮絮低语,那声音是游丝一般,不尝为顾於眠所闻。 君子情动,欲壑成沟。 ------------------------------------- 许昭安捶床捣枕,辗转反侧,却仍旧心焦气躁,好不容易合上了眼,又默默睁开了。 自打散会后,苏衔慕便被苏缭亦逮了去,这空荡荡的帐子中无人能陪他闲说几句,他心里头实在闷得慌,干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秉烛待旦。 夜不长,那二公子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帐外已传来几声胡马嘶鸣。 许昭安掀开帷帐,走至辕门前。 西北的风太烈,狂风卷起满地的黄沙袭向同这大漠格格不入的异乡客。许昭安站在送行的人群后边,眯起了眼——他约莫已算这安晏的人了。 眼见那人群中心的月白袍公子在扫视着人群,许昭安将头低了低,躲在了一高个兵身后。 昨夜重逢,他并非没注意到顾於眠那灼灼目光,奈何他根本笑不出来,因而只得一味回避,怕叫顾於眠看见自个脸上的落寞,更不愿让他为此而担忧。 苍巡路太长,也太累了。 他没有理由又给他们添些无谓的包袱。 因而昨晚散会后,他便匆匆忙缩入了自己的营帐中,极无情地将那四人抛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间。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许昭安苦笑一下,咬牙转了个方向,谁知,还没走出几步远,便被人一拎后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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