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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中供的是月老星君,只不过这庙本是村中一墨氏旁系建的,那人前阵子刚被砍了头。村人总嫌那墨氏族人建的庙脏,可大家伙虽口中喊着恨,可到底没胆冒犯鬼神啊!” 闻言, 许辞闲一哂,他从来不信神佛,因而只笑问:“老人家,外人可否出手?” 那农户点头后,许暮炤也并未阻拦,任由许辞闲随心处置那星君神像。 泥塑的星君慈眉善目, 那一双活人似的眼笑盯着许辞闲,可年方十一的许辞闲却是大逆不道地踩上了星君的头颅。 最先出现裂痕的是那星君的头,而后是躯干,最后才至手脚。不过倏忽间,土块崩裂碎尽。许辞闲从容自庙中退出去后,火把被遽然抛入其中。 大火顷刻间爬上庙顶,许辞闲听见好些围观之众的啜泣声。 许辞闲无法理解,他不知那些泪是为了星君还是为了他们自己流的,更不知他们究竟是悲是喜。 若要问他那一日,最让他在意的是什么,他大抵会说是一条断裂的赤线。 浓烟滚滚,火舌舔上苍空。 许辞闲冷眼观之,却见那灼焰中忽然飘出了一根红艳艳的细线。 那细线随风荡啊荡啊,落于庙外的泥地上。恰是那时,空中飘起了凉丝丝的细雨。 那是当年的第一场雨。 一场温和而凄凉的暮雨。 他将那细线拾起,瞧出那大抵是条被人裁过的缝衣线。 当他回至父亲身边时,红线已被他随意抛去了。那红线又落入了潮湿泥泞的土壤中,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浇湿,继而被人潮淹没。 ------------------------------------- “轰隆——” 禮间许氏府邸外訇然一声巨响,一条接地天闪骤然撕裂苍穹,将震天雷送入轩窗。 许辞闲忽地从梦中惊醒,他扶额起身,久违的觉得心口发疼起来。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十一岁那年的一场缥缈烟雨能叫他如鲠在喉。 尚未自惝恍间醒神,急促的叩门声便入了他耳。许辞闲斜乜外头天色——隐晦昏黑,大约方至寅时。 可他还是让那侍从入了屋。 “何事?” “回公子,刚送来的加急信,说是那安晏的常陵地生了祸端,安晏五营欲请您支援。” 许辞闲没急着应答,单曲起一条腿,漫不经心抿了一口许诠递来的茶。宽松的衣袍露出他大片紧实硬挺的胸膛,其心口处一道唬人的刀疤在下一刹映入许诠之眼,叫那侍卫有些莫名的心悸。 “公子意下如何?” “你觉得如何?”许辞闲冷笑一声,“一群涎皮赖脸的癞皮狗,他们欠我的人命债一点没还,谁给他们的胆觍着脸问我要兵?我何时在乎过他们的死活了?” 许诠闻言讷讷半晌,不知该如何应答。他默默听着屋外落雨声,觉得心底一隅也有些泛潮。 那阴晴不定的公子说完讥诮话后便不再开口,他只是木然盯着床榻内侧瞧,无端忆起了曾卧于其间之人背过身时清晰可见的蝴蝶骨。 许辞闲的长指落于帛枕间,细细摩挲起来,没瞧见许诠蹙起的眉与沿额角下淌的一滴冷汗。 那只消主儿一眼便能明其意的许诠自然清楚许辞闲在想谁,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明白自己理当闭口结舌。 他深明许辞闲对许梿厌干过的破事一箩筐,可即便他同许梿厌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即便他再心疼那小子又能如何?侍奉主儿的,岂敢放肆? 他低首付心,拱伏无违,弯了腰,折了脊,便再也不问来处与归途了。十余年来,许诠同许梿厌一样,从未忤逆过许辞闲,因而许辞闲的三个贴身侍卫中不羁者惟有林值一个。 可许辞闲容忍得了林值的躁脾性,却从未放过许梿厌。不为别的,单是因为那为救许梿厌而死的侍卫戚煜。 前尘事已不必再提,许诠舒了紧皱的眉宇,转而走至窗边。他用手拢住随窗外来风一同摇动烛火,将一盏灯点明,而后是案几上的一盏…… 当屋中亮了半数火烛时,屋外响起了许昭安有些低沉的语声。 “大哥,你醒了吗?我见你屋中亮着灯……” 许诠得令开门,许昭安随即抱着个食盒入内。 “昭安带了什么?”许辞闲笑得一如往常,颇为温柔缱绻。 “嗐,这是我来的路上林值塞给我的,听说是明云轩刚出炉的山药糕。”许昭安抖了抖发间夹杂的雨珠,扯起嘴角笑了笑。 “哦?那小子竟藏了这等好东西,也不知道拿来孝敬孝敬我,什么口味的?” 许昭安摇了摇头,他将食盒在桌上搁下,这才不紧不慢掀开盖往内瞧。受眼疾影响,他已久未见颜色了,看什么都是黑白的,因而他即便捡了个圆润饱满的糕点撕开,瞧见的馅料也仅有黑白。 可他一时将那事忘了,只笑道:“芝麻馅吧?” 一语罢,许辞闲与许诠面上表情登时一僵。只见许昭安乐乐呵呵将糕点扔入口中咀嚼,尝到味了,这才讪讪道:“原来是枣泥啊……” 他的语声愈来愈低:“我差些给忘了……” “昭安,来这边坐。”许辞闲伸手招呼他到床边,大掌盖上许昭安在冷雨中浸得发寒的手,又抓着放入了温暖的被窝中,“这天还没亮,怎就醒啦?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哥……我听那看门的阿宁说昨儿安晏常陵地开战了,还听说有蛊病在后五营传开了,我就想着来问大哥件事……哦,那常陵地在何处?” “回二公子,常陵地位于兰冢林与后一营之间。 ”许诠迅速接了话。 “所以这场恶战便要在常陵结束么?”许昭安想了想,又感慨一句,“距后二营还挺近。” “昭安……你还在记挂安晏么?你还想去西北么?”许辞闲的喉头滚了滚,神色有些晦朔。 “当然不……”许昭安苦笑,因是他吃了数月近乎无味的粗粮,这会口中枣泥糕的甜味发腻,叫他有些反胃,“我只是有点想於眠和念与了。” “别担心,善人自有福报。” 许辞闲轻轻抚摸着许昭安的发,许昭安却不再似过去那般抵抗。自打由西北回至禮间,他便没了脾气。 “哥,我一会想出趟门,故希望你能借林值给我一用。” 许梿厌一死,林值与许诠俩人的任务便翻了数倍。许辞闲用不惯生人,可那俩人分身乏术,即便不少任务被许临分了去,却还是堆积下来不少事,因而借人这般轻易的事,许辞闲这会却有些犹豫。 “昭安要去哪儿?” “哥,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我知道现下到处都乱,我就是……就是听说苏氏今儿要设祈福宴,我就想着去为衔慕祈个福……。” 许辞闲自然不能拒绝,他将头点了后,屋中再无人吭声。屋外粗风暴雨无休无止,许昭安漠然仰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似忽然失去了许多东西。 ------------------------------------- 烽火连天,万物惊惶。 严卿序踩着死人骨往下走的时候,一蜷于骨堆边吓得屁滚尿流的兵忽地费劲从尸堆后探出个脑袋,生怕那位爷将他给忘了。 那兵名唤“郑逾”,约莫四十出头,生得燕颔虎须,颇为威风。他本是百权一农夫,后来落草为寇,干了好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而立之年金盆洗手,因是太缺谋生的手艺,故专行劫富济贫那套不足夸耀的“义举”。 一月前,他在街上搜寻好下手的富户时,恰碰着安晏募兵,为了在这兵荒马乱时候讨口饭吃顺便混个青史美名,这才来了西北。 那郑逾平素嚣张跋扈惯了,见那领兵的将军是个面如冠玉的富家子弟,更是鄙夷不屑。他最喜捡软柿子捏,偏又忌惮那萧、祝二将,于是玩了套面从腹诽,背地里挖苦严卿序之事干得不少。 没曾想,严卿序也并非吃素的。 那严氏念着事不过三,在他第四回背后痛辱严卿序时,依军法重罚了他。他被一黄毛小子活活打碎了牙,逼着往肚里吞,自然是如何都不能咽下那口气,总还想着寻个机会报复回去。 哪曾想,还没等来机会,他便先上沙场见了鬼。恰是他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地跪在步氏骑兵跟前时,严卿序把他救了。 这一救,叫郑逾见着了他一辈子的爷。 严卿序轻抚几下骨堆边嘶鸣的青骢马,这才伸手将被爬尸吓得腿软的郑逾扶起。随后,他指了指喉咙,示意不得言语,冲郑逾歉疚地笑了笑。 这一笑,让郑逾瞅着修罗般颤栗起来。 郑逾转了转发涩的眼珠子:“爷……咱……咱定能安然归乡的吧?我还从未听说这安晏竟有如此怪象!您说,那萧将军和祝将军……” 闻言,严卿序只摆摆手,意思是让他放宽心,这点把戏于萧暮然和祝梧添而言尚不值一提。 郑逾读懂了他欲言之意,虽不大信却也不敢不信。他小心翼翼瞥着那严氏子,见那人眼底血色正一点点褪去,虽孤立风沙间,却仍可窥见清寒眉目中的几许慈悲意。 恰这时,天边有寸缕金光漏泄,巧有几缕落在了严卿序身上。那将军身披金光,比起神兵天将,更似郑逾过去藏身破庙时,目所能见的独一尊泥塑佛。 他无端觉得,拜这眼前人,比拜佛更有用。 这处地已发生无数场厮杀了,即便掩住鼻,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血肉腥臭。可严卿序从容自若,就好似正身处后二营的跑马场。 他自腰间拔出把锋利短弯刀,倏地从袖上割下一布条,随即扯下绑在那青骢背上的酒囊,咬开囊盖便往布条上哗啦啦倒了好些酒液。 被浸透的布条一时飘起了酒香,郑逾本是个酒蒙子,奈何自打那步氏造反以后,有钱人家的傻公子都足不出户,甭说是劫富了,他连个有钱人都没看见,已将近半年没喝上口酒了。他垂涎欲滴,又不敢在那爷面前露出那般忸怩丑态,只得贪婪吸了口气,又舔了舔发干的唇。 恰是那郑逾魂不守舍之时,严卿序微眯起眼,看向了轮廓模糊的远山,在瞧见了那处隐隐约约的火光后,他将手拍上了郑逾的肩。 郑逾一刹怔忪,却见严卿序仅仅冲他温柔笑了笑,以一掌指了指他的鼻子,又指了指自个那匹青骢马。 见那人神色茫然,严卿序无奈叹口气,旋即张口。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每说一字,喉腔中的血便往上涌几分。 “这里太危险……咳咳……你、莫要、跟着我了,你、先往那处咳咳咳……” “严公子呐,可莫要再说了。” 一柄折扇忽而抵于严卿序唇边,严卿序没甚反应,反倒是那郑逾大吃一惊。 这活祖宗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郑逾方看罢魏长停大开杀戒的疯魔模样,这会瞧见魏长停好似见了阎王爷,只一个劲地赔着笑,可那魏长停却是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那红衣郎朝不远处一群观望的兵努了努嘴,笑道:“那队是安晏一营兵,听说是跟丢了他们的萧大将军。哥哥既不会术法,暂且同他们一块待着,那样多少安全些,若能撤退便一齐撤走吧。这些鬼东西你们应付不来,不多时,下一波鬼兵又要到了。” 魏长停也不问郑逾,伸手握住郑逾的手便扶他上了马,一时叫郑逾受宠若惊。 “公子,这……” “郑大哥,握紧绳——” 言罢,魏长停不等郑逾回话,遽然一拍马屁股,叫那青骢马箭似的冲了出去。 严卿序瞧见那场面,只是摇头,可魏长停却是乐呵呵盯住了他一双含情目。 “我猜你在想於眠。”魏长停莞尔,语中有笑意恣肆。 第853章 起誓 “驰四荒,送阴客——”…… 史书载, 寻無十七年申月初,后五营陈报安晏南部有蛊病肆虐,时四地内桃风疫兴, 民不聊生,渭于形势最为严峻。 七月中旬,雷霆乍震, 昭昭天火连北斗, 常陵之战始。 ------------------------------------ “天光沉晦, 鬼火荧荧。”魏长停回首盯住槊血满袖的身旁人, 眸中流光闪了闪, “我讨厌这儿。” 二人送走郑逾后一路向西, 还没出几里远便又碰上了百来只亡命野鬼。 那些东西尽是步氏不知用什么手段从阴府里召出来的, 尤其难缠,连他俩这超伦绝俗、筋信骨强的,也耐不住一刻不停厮杀近三个时辰,现下皆是力尽筋疲, 几乎到了每挥几下剑,便要喘几口气的程度了。 魏长停仰起脑袋,盯住稳当踩着碎骨往上走的严卿序。那小子因是过度使用灵力,被淤血堵了喉腔,说个片语只言都要吐血, 因而一路上只知道笑,可把魏长停憋闷坏了。 眼见严卿序在骨堆顶停下脚步,焚痕更在“哐铛”一声后倏然入鞘,魏长停歪了歪脑袋,毫不计较地将身子倚上尸山。他的身子同那些不知是否瞑目的死尸挨在一起,就好若他仍然是十六年在前那场浩劫中, 于尸山血海中寻食的小儿。 他的眼慢吞吞地转动,不远处爬动的怪物在朝他靠近,可他依旧泰然自若,只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问:“要做什么?” 严卿序难以说话,于是仅冲他摆了摆手,可大抵是怕他多想,那君子滚了滚喉头后强开了口:“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 原来是想要速战速决、一击毙命。 魏长停舔去唇上腥甜,手在摸上不知多久没出鞘的虚翳剑的剑首时顿了顿,他莞尔—— “卿序,你也知道的,我可不常为人卖命,今儿个既为了你而叫宝剑沾血,那待此战得胜,你可要从陪你家那位小美人的工夫里挤出些日子请我喝酒。” 严卿序闻言怔了一怔,方要点头,便听魏长停又笑道:“哦,记得提前同尘吾那家伙知会一声,咱仨一个都不能少。” “一言为定。” 蓦然间,严卿序将左手朝浊空抬起,一道血色霎时于天边晕开。眼见空中几道阴云凝滞不散,严卿序又从容将右手伸至嘴边,猛然照着自个的虎口咬了上去。 浓血滴滴答答,沿其腕骨向下融入银盔上沾染的千百敌军的脏血中。 “起血誓——” 一语罢,掌间血遽然被他抹于焚痕剑上,登时四方皆起鬼旋风。被他踩于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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