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有脑袋吧?”萧暮然笑起来,“不长眼的比长眼的鬼还厉害啊?” “什么鬼啊……是人。” 顾於眠手里握着萧暮然唯一一杆狼毫,以笔沾了严卿序磨好的墨,便在白纸上画了几个圆脑袋细身子的小人。 “人死了,但魂儿还没散呢。这得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便用毒草熬的浓汤沤着,但为避免泡烂了脏腑里头养的东西,因而得专制些铁塞,封了身上几个洞……余下的步骤我便不清楚了,但必有阴邪法器从旁相助。若无术法相助,想将人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行不通。” “啊——你当心些,这可是咱营里唯一的‘宝贝’了!”萧暮然盯着他手里动作,却见那顾於眠还是从心所欲画着小人,又骂一句,“要是毛炸了,我就剪你头发来做笔……” “这般小气做什么?不如我画个娃娃送你?” “什么娃娃?” “喏!”顾於眠将白纸递过去——原来是个脑袋也圆,眼睛也圆,四肢与身子却由五条细长线凑出的“娃娃”! 娃娃咧着嘴笑着,嘴角直咧到耳边,其下署名——萧暮然。 “喂!顾於眠!!!我借你笔,你就用来画这玩意!这哪里像我了?这哪里有我半分英姿?” “啊,做什么,喊得我耳朵疼……你听我慢慢讲嘛!” 闻言,连那一直笑着在门前磨墨的严卿序都僵了僵。他抬眼瞧了眼顾於眠面上狡黠的笑,于是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嗯……”萧暮然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讲吧!” “你嘛——四肢发达,所以细长,头脑不错,所以又圆又大!” “顾於眠!!!你骂谁呢?说谁细!?说谁头大呢!?” 严卿序赶忙拦下萧暮然:“暮然——好啦,就别和於眠计较了……吧……” 顾於眠像将头缩了,身子也一并蜷起来,躲在严卿序背后,被那肩本就宽的公子遮得严严实实。 萧暮然没办法,只得撇撇嘴,装出个气急败坏模样:“我头不大,脸也小,莫要侮辱这张吟离喜欢的脸。此外,我还得伺候吟离呢,哪都不细,再骂——我便揍你!” 恰这时,他的手一摆,将腰间铃铛碰着了。听见那银铃轻轻一响,他的眸子转了转,登时喜笑颜开,旋即欢欢喜喜将那银铃解下,放于掌心间。 这是个能“千里传音”的玩意,名唤“传书铃”,世上仅此一对,乃萧家祖传的宝贝。那铃铛便于通风报信,但每日仅能各传短短一句话,因而倒也说不上是什么神仙异宝。 萧榆说这宝贝归萧暮然,萧暮然便给了沈吟离一只,算半个信物,但他二人其实没什么军中事要借这东西来谈,再加上俩人实力超群,亦无须以此来避险。因而,他俩纯粹用这东西来谈情说爱。通常是清早沈吟离给萧暮然写一段话,夜里萧暮然给沈吟离送句话,白天黑夜皆以此物相通,便好若自始至终皆在一起,从未分离。 萧暮然晃了晃掌心间的铃铛,道:“开——” 刹那间,有莹莹白光聚作一行小字,在面前浮现,那字为——“暮然,这几日我想你想得发紧,我们何日能见见呢?愿你一切都好。” 顾於眠眯了眯眼睛:“你真要日日当着我们的面看是吧?你不是大清早便收到了吗?” “啊呀呀,怎么办好呢?我的美人真是让人心醉啊——” 萧暮然有意恶心顾於眠,然而他面上笑却是尤为纯粹且灿烂的,大抵是因为方看了沈吟离的文字罢,连他自个都没发觉,那如潮情意几乎已从他眼底漫出来了。 “啊呀呀——”顾於眠一哂,也学着他的语气,“我也真真是爱吟离,该如何是好呢?吟离样样都讨人喜欢,我巴不得和吟离成日粘在一块呢!啊……或许我该去三营才行!” “去去去!”萧暮然赶什么脏东西似的冲顾於眠前后摆手,“你都有卿序了,少惦记着我们家吟离。吟离再好也是我的,不是你的!” “欸,此言差矣,以挚友之名,换个天长地久之约,未尝不可。” “我同吟离心心相印,乃挚友,乃知音,乃是命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闻言,顾於眠笑出了声:“你在纪公子面前也这般说话么?得亏你俩能玩到一处!” “千弦才不会如你这般说话呢!我身边的可都是大善人!” “我家卿序也是大善人!”顾於眠说着将手一伸,旋即将身前君子抱入怀中。 “诶,好巧,那是咱俩都撞了大运!反正日后皆能迎娶美人君子呢!” “所言极是!我要备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更要祥云绕宇、金玉满堂,我要卿序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严卿序听笑了,于是抬手温柔摸了摸他的发:“随你,欢喜便好。” 这回反倒是萧暮然看得龇牙咧嘴了,他用手一敲严卿序的脑袋,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我也是真寂寞啊……啊啊……吟离……” “说起来——”萧暮然这人的情绪向来收放自如,严顾二人习惯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他是突然间敛去笑意的,只兀自在案前盘腿坐下,严肃道:“这几日之事,你们有何见解?” “步氏仅有如此实力,绝无可能,必是有意为之。”顾於眠斩钉截铁,“若是仅用些小兵来耗一营人的精力与粮草,亦说不通,如此分散着来,不痛不痒,该集中攻击才是。此外,东边粮马道也没什么动静,步氏之意恐怕不在一营。 顾於眠垂了垂眼睫,握住了严卿序的一角袍袖。 “怕便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现下几乎所有营都在瞪大眼瞧一营的战况,皆视一营所为来排兵布阵,但……” “哪营不都有增援的兵嘛!”萧暮然随口说了一句。 “援兵么……”顾於眠一怔,急忙问,“哪营的援兵尚未至?!” “都差不多到了吧……啊……”萧暮然一拍脑袋,“临焉在路上耽搁了好像,临焉应是领着府兵去的四营。” 话音刚落地,只听得屋外一片喧嚷。遽然间,那瞎了一只眼的副将史兆还未知会便冲入了帐中。 他大吼一声,嗓音急得嘶哑:“将军!出事了——” 史兆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冷风一灌,剧烈咳嗽起来,可他还是扼住咳嗽的冲动,赶忙开口道—— “三营……三营今晨造袭……由于那群怪物攻势迅猛且来势汹汹,后三营已得了沈将军之令,前去援助了。” “后三营?!后三营不是还要保护四营么?得到什么地步才要动后三营啊?吟离今早才和我通信啊!” 几乎是在同时,一浑身带血的兵摔进了帐中。他趔趄着欲站起,却因腿上的伤而挣扎,最终跪在地上,面上带下一行浊泪。 “将军……四营败了……” “快把话说清楚了!” “四营……四营昨日戌时遭敌军猛攻,战火冲天。那敌军不知从哪找来个身披斗篷的奸人,施法将四营给拖进了阵法中。我们四营没人解得了那阵,被困其中,根本不得脱逃。许是受那诡谲阵法影响,营中人虽发了鸣镝、点了烽烟,却迟迟不见援兵。四营苦苦强撑,却还是战败,末将不得以方依何副将之令前来一营通报……” 他一边哭一边说,面上除了血便是泪:“李氏援兵未至,从四营到后三营与三营皆要一日,我骑上施了术法的马,只用半日便到了后三营,谁知一大早后三营便去救三大营了,我只能往一营来了。” 闻言,屋中人皆噤若寒蝉,惟有萧暮然猛地扯住那士兵的领子,将人拽了起来:“苏将军呢!?” “四营败了……将军为掩护其他人撤退,被俘……” 刹那间,有狂风掀开帷帘入屋。帐外有一匹矫健骏马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凄寒风刮蹭着那被人强行灌入灵力以加快速度的马,它从口中挤出几声嘶鸣后,痉挛几下,旋即翻了眼,再不动弹。 史书载,寻無十七年初,安晏四大营战败,四营大将军苏缭亦为敌所俘。 第138章 兵败 涛浪滚滚,淮平如灶上丹炉。…… 四营兵败当日, 约黄昏时分。 苏燎亦立于淮平河同昀明河交汇处,只默然凝视着拍石激流。自太祁山脉送来的狂风将他朱红的披风卷起又落下,复盖于他那錾刻繁复云纹的银盔之上。 铁甲寒光在日薄西山之时冲颓阳叫嚣, 他却冷着一张脸,双唇紧闭,眉头也像是被套了把锁。 慢悠悠踱来的何赢在他身侧驻足, 先是仰首瞧了几眼苍茫暮色, 旋即将口中叼的草给吐了出去, 问:“将军可是在担心什么?” “天比往常暗得更快了。” 何赢闻言扑哧一笑:“您怎突生如此感慨?想来也是大战将至, 心里头憋得慌吧?这也正常!昨儿那二营的泼皮殷盛给咱们送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瞧他平日总大喇喇地, 嘴里学不会干净, 但昨日他愣是一个脏字都没蹦出来, 浑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呢!” 苏燎亦没看何赢,他自顾自俯身,捧起一手冷水,而后拍在了面上:“我昨夜刚从后四营赶回来, 两日未眠,大抵还有些迷糊。” “您还是先回去睡会吧,千万别熬坏了身子,咱这四营可不能没有您!如若您倒下了,单叫我一人领兵, 我这身子骨断几回都不够!” 何赢边说边揉起自个的肩,半晌无言后轻呼出一口白气。 “肩上伤还没好么?叫卫泓再帮你瞧瞧吧?把伤处重新上药缠好,别落下病根了。” 何赢闻言摆了摆手,这伤是两月前被一吃了失魂药的蛮人砍的,伤口挺深,现在偶尔还会渗出血来。可他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即便战后连着发热了五日,却连一声苦、一声疼都没喊过。 何赢是块硬骨头,纵身板瞧着比营中多数人都要薄,但胜在肌肉紧实,身手也比营中的大块头们要迅捷得多。再加之他能文能武,除却实在不通柴米油盐之事外,便无事能难得倒他了。也正因此,四营有什么新的安排,亦或有什么大事需要解决,苏缭亦皆要同何赢一道商讨后才会下决定。 “不过话说回来,卫泓那小子成日见不着个影,估摸着又躲在哪练剑吧?他倒也是真勤奋,那性子和祝将军有些像,闷声办事,一点儿也不张扬。” “嗯……” “将军,卫泓是个可造之材,下一任四营大将军之位,我看八成已是卫泓囊中物吧?” 苏燎亦侧过面,盯住何赢:“你比他更合适。” “哎呦,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四营副将何赢笑了起来。 “安晏五将不容同族共存,更不可能允同姓并立,您怎又将这茬给忘了?旁人不知,您心里应是比谁都要明白的。啊!您不会是想让我同家里断了关系吧?您可真狠心,但这般做也是不成的,将军比我清楚。” 苏燎亦垂了垂眼,何赢却是尤为坦荡地笑着将手搭上了他的肩。 “我也不贪这五将之位,有多大本事坐多高位子。单凭我现下这半吊子功夫,可没办法同五位将军叫板!所以呐,我会好好把那卫泓养熟,让他做个称职将军的。只是,安晏从来不缺适合将军位之人,谁知到时候会不会有新人来呢?” 苏燎亦未对他所言做什么评价,只又问:“李氏援兵现下到和何处了?本来昨日晨时就该到的,怎今日将入夜了,援兵仍未至?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么?” 何赢摊摊手,他立于那身材魁梧的大将军身边像是比他窄了一圈,禁不住将肩往外展了展。 “这几日大营皆未收到李氏的信,您去后四营时也没收到信么?” 苏缭亦没回答,眼神凝于淮平对岸的树丛中,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困惑地开了口:“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哪儿呢?” 何赢将身子往前探,眯了眯眼睛,谁知这么一瞧竟叫他登时寒毛卓竖——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对岸蠕动,只听一声轰响,河岸边有几只东西炸开了,浓黑的浆液四溅,落地时尽数凝作四足着地的婴尸。 它们空有人形,却并无意识,过去多会出现在深山中以拐骗过路好心人,却鲜会明晃晃出现于人们视野中。 与此同时,水深处响起了数声嘶哑的奸笑,不过眨眼间,几具森森白骨从水深处涌了上来。何赢立于岸边往下望,却见那河底黑黢黢的,像是一道不可见底的昏渊,血水烂肉相搅和,很快沸腾起来。 涛浪滚滚,淮平如灶上丹炉,咕咚咕咚冒着烫泡。飘上水面的死人骨愈来愈多,聚而相连,一并搭成座摇摇摆摆的曲浮桥,桥底不断有新添的烂肉粘血附着加固。 “聚骨为桥……”何赢咬紧牙关,“陌成的禁术……” 满布穹庐顶的阴云是突然间到来的,郁晦四笼,万籁绝息,在第一声哭喊炸响时,周遭顿陷喧阗间。阴魂群叫,怨气冲天。 苏燎亦第一反应是拿起身侧的铜火铳,他长指一动,落火便点燃了河岸边提前布好的火药。熊熊烈焰霎时围作一堵厚墙,期间还有不少火药炸开来,将那白骨桥折腾得破碎不堪。 苏燎亦立于烈火边,命令何赢道:“快去叫营中戒严!领两队精锐兵出来迎战!” 何赢没有片刻犹豫,拔腿便朝营中跑,边跑边大声喊——“敌军来袭,快闭辕门!一、二队同我至岸边支援将军!” 当他领着两队匆忙赶回时,火药的浓烟已散得差不多了。岸边的苏缭亦正拉满长弓,待发的箭镞对准了前方,何赢循箭望去,影影绰绰可见一人信步而来。 然而,浓雾在刹那间自猩红水面升起,视野遽然受限,何赢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嘶嚎之声,本立于身侧的苏燎亦也不见了踪影。 “大家小心!雾中有尸鬼!!!都握稳灵剑。” 何赢在喊,可苏燎亦听来,那副将的呼声却似远又近,他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感官因雾气而迟钝了不少。 断断续续的足音在苏燎亦耳畔绕个没完没了,却在“唰”一声后停了下来——有人展开了折扇。 苏燎亦握紧剑,耳后乱发一动,他蓦地回首,只见一袭青袍如墨竹摇曳,来人手里摇着扇,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林矜煙,步氏罪孽深重,本已是死罪难逃!倘你如今停手,从实招来,没准还有活路可走。” “活路?我要那东
相关推荐:
小乐园
磨人的嫂子
不正常关系
HP 撒谎精
迷心_高h
步步为营(H)
光与影(真骨科)
声色(短篇)
重生之兵哥的娇萌媳妇
你是abo世界里的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