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了要陪我一辈子,不当食言。” “许是怨鬼爱瞰高明,十五族天生易招灾引祸。”顾於眠顿了顿,又正色道,“前日,许大哥对外散播林矜煙乃墨氏子之言,恐怕是墨氏鬼魂归来讨命债了。苍巡近一载,几乎事事都绕不开鬼兵符,这事也终于要有个头了……” 昏暗晃荡的车中,严卿序瞧见身旁公子面容肃穆,顾於眠攥指成拳,青筋暴起,那神情像是不甘心。 到底是清风沾了尘,活泼天机下藏的尽是摧心剖肝的沉沉死气。 他的恣意少年郎一去不返,可他注定要为那人沉沦一世,只因那人是顾於眠,也因他只要顾於眠。 严卿序没多问,却见顾於眠冁然一笑:“十六年前,十五族没输,今朝也不会输。三日前,廉公子已抵达后四营,绪壹明日估摸也会到后五营。大家都会没事的,怎么都得活着打赢这场仗呐!” 风雪中,二人相互依偎。却也不曾想这一关虽是跨了过去,但这一遭走得并不值得。 ------------------------------------- 林矜煙偷偷摸摸倚在门前,自木门缝隙中往堂内窥视。堂中金玉为饰,晃得他眼花。摆在正中的是一把龙纹太师椅,那上头正坐着步氏的当家。 突闻足音急迫,林矜煙微微偏首,恰看见一美人怒气冲冲大步而来,林矜煙却只对他眨了眨眼,笑得烂漫。 疾走近前的步凄晚见状更是嗔目切齿,拳头还没落在他身上,林矜煙先握住他的手,又将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 鬼使神差一般,步凄晚倒真乖乖贴在了门边。 步氏当家步唐方半百出头,叫人瞧来却似风前残烛,他愁眉苦脸高坐堂上,一双枯瘦的手颤悠悠朝前一点,活像是要向阴兵下令的阴曹判官。 然而,他又慢腾腾收回手去,转而以二指捏住一琉璃盏。滚烫的茶水遽然被他往阶下一泼,底下稽首的男人登时被烫红了面。 茶水顺着那男人的发滴滴答答往下落,门外步凄晚瞥了林矜煙一眼,却见林矜煙嘴角还噙着森森的笑意,薄唇开合,吐出一句咒骂——“棺材瓤子,脾气倒不小。” “林矜煙是你养子之事为何不上报!?你早就知道他是墨氏余孽了么?你他娘竟敢欺瞒我?!” “家主……我也是才知道……但哪怕……他是墨氏子,他也从未对步氏不利。他是个好孩子啊!家主,这几年矜煙功劳不小,若没有矜煙……” “我呸!” 步唐朝阶下啐了一口,这会已然冲冠眦裂,他没容那人说完,只站起身,下阶站至那男人面前。 见此情景,两旁坐得病病歪歪的步氏门客都倏地直起身子,来了兴致。 那双大手一挥,尚停在半空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嗤笑。 步凄晚惊觉不好,却没能拦住猛然推门入屋的林矜煙。 “您要打我爹?”林矜煙悠悠踱着步,直至站至步唐身前,微微向下斜了斜身子,笑问,“您怎不说话?” 堂中阒然,看客皆噤若寒蝉,唯恐惹怒那笑面修罗。 步唐恶狠狠瞪着林矜煙,林矜煙却依旧带着个桀骜不驯的笑,他拍了拍爹的肩膀,眼睛却盯着步唐,只笑道:“爹、娘,都起来吧!你们跪着做什么?爹娘可是犯了什么错么?” 那林氏夫妇不敢起身。 “孩儿请你们起来,怎不起来?爹娘,这冬日冷哟!您二老的身子骨怎么受得起?要是您二位出了事,孩儿断然无法安心侍奉大人们,究竟会干出什么事还说不准呢!” 林矜煙言罢,当着步唐的面,朝二人伸出了手,直至那二人发着抖站至他身后,他才不紧不慢开口。 “我本来是墨氏还是什么氏,何足挂齿?重要的难道不是现下小人已帮大人们打赢了好几场仗么?您一时被那挑拨离间之计吓得糊涂了,可现下需得好好想清楚了,小人目前唯一的心愿单是给爹娘尽孝而已。您若觉得小人另有图谋,倒不如怀疑小人想杀了十五族人、给墨氏报仇。可这般算下来,不也同大人一样么?” 他盯着步唐一双不停晃动的瞳子,笑弯了眼睛。 “你……你胆敢这般俯视我!给我跪……跪下!” 林矜煙嗤鼻一笑:“是啊、是啊,我不该这般看大人的,小人就不该生得这般高才是。” 恰是步凄晚站至步唐身侧时,那林矜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只是,说他在跪步唐,倒不如说他在跪步凄晚,那身子不偏不倚,正对着步凄晚。 步凄晚见他面上笑意深深,眼神更是尤其露骨地盯着他瞧,登时怫然作色。他并不留情,一巴掌重重甩在了林矜煙面上。 这一巴掌叫在场之人瞠目结舌,坐立难安。 可步凄晚还是觉得,那垂下头去的林矜煙在心底暗暗发笑。 因为他已看过千百回那浪荡儿下跪的模样了。 林矜煙阴晴不定,每回夜里二人争执不下,那畜生便会违抗他意,将他摁于榻上反复凌|辱。待泄尽火,第二日清早他再睁眼时,便总能看见林矜煙跪地磕头的景象。林矜煙最喜扮无辜装可怜,嘴里道几句歉,再挨他几顿打,事便也算过去了。 可在此事发生以前,他从不觉得过去争执是小打小闹。他二人相识相伴近二十载,却连林矜煙他娘的是墨氏族人都不知,怎可能不生怨火?今日即便步唐不在场,他也必会将林矜煙揍得鼻青脸肿,只可惜单单动拳,仍旧不能解他心头恨。 “凄晚,打得好!” 步唐本同林矜煙拉开了好些距离,显然是怕了,但这会却是笑得面上松垮垮的皮肉都在抖。他瞧见步凄晚能毫无顾忌地惩戒那条不知好歹的凶狗时,已然藏不住面上喜色。 “是孩儿没能管教好他。没能摸清他的底细亦是孩儿之过,孩儿这几日定当好好惩戒他。只不过,他虽隐瞒了过去身份,但仍旧心向步氏,孩儿恐怕重刑伤身,自会有所定夺,便不必父亲插手此事了。” 步唐斜睨步凄晚,“啧”了一声,却还是在碎碎叨叨说了好些废话后,任他领了林矜煙离开。 林矜煙将出门前不忘回首高声喊一句:“只要爹娘好好的,孩儿便不会违逆步氏!矜煙是个孝子呢!现下先行一步,晚些时候再去同爹娘问安。” 那须发花白的老爷自然知道那瘪犊子的话是冲他来的,额间于是涔涔地往下滴起汗珠。 只听“砰”一声,门被林矜煙甩上了。 ------------------------------------- 步凄晚面色阴沉,一路无言,任凭林矜煙在他身旁大谈方才那群无胆鼠辈敛色屏气、欺软怕硬。直至俩人终于走至步凄晚屋门前,他方将门一脚踹开,随即锢住林矜煙的腕,猛然将人甩了进去。 林矜煙一趔趄,更准确而言是他根本没打算站稳,于是狠狠摔在了地上。 “凄晚,这地好冰!我们还是去榻上躺着暖暖身子吧?我来帮你温席!” 林矜煙说着便要起身,谁料步凄晚一把寻澜剑已倏地朝他飞来。林矜煙没躲,凛凛寒光擦着他面过去,削断了他一小簇头发。 “林、矜、煙……十余年来,你皆在骗我?!” “哎呦!怎么能动真格呢?若是在我这俊逸面上留了条疤该如何是好?真真过分了啊!”林矜煙喟然长叹,“我哪里骗你?我也没说我是爹娘亲生的啊……” 寻澜剑被步凄晚收回了鞘中。可还不等林矜煙再说,拳头已如雨落。步凄晚显然收了力,但砸在他腹部、腿上的拳头依旧疼得他倒抽了几口凉气。 “凄晚,打脸上,打里边他们看不见呢!我知道你喜欢我这张俊脸,舍不得,但……” 一语未罢,拳头已朝林矜煙的面上飞去了。 林矜煙自个都记不清步凄晚揍了他多久,反正时间不短。可他没反抗,甚至没有出手挡一下,只默默任那人泄怒,大抵是因为他也清楚,在这事上,错的人惟有他一个罢。 到步凄晚终于停手时,林矜煙从头到脚都余下了大片青紫的瘀痕。林矜煙瘫坐墙角,步凄晚亦是气喘吁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瞧上去像是在竭力压制什么情绪。 林矜煙猜,大抵是怒火攻心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步凄晚不欲再看他的脸,转了个身便要摔门而去,谁料却忽然被林矜煙攥住了腕。 “凄晚,别急着走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短,不耽误你事的。” 步凄晚遽然回身,却只见那颓靡人面上悬着个苦笑,很苦,苦得他心中像是漏了个无底洞。 我的公子啊…… 我欲以几炷香的功夫讲我十余年的故事,你能姑且慢下离去的脚步,听听么? 第159章 故事 “冷就抱着我,我身子暖……”…… “我不听……” 步凄晚没回头, 檐下高悬的灯笼光自门缝中钻了进来,将步凄晚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矜煙恰被他宽绰的影子给罩住了,他一时间好似忘了该如何挽留欲要离开的友人, 只是一边攥着他的腕,一边痴痴盯着步凄晚的侧颜瞧。 “放手,你还嫌我打得不够重么?” “你会想听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骗你么?你放心, 我并非为了叫你可怜我,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朝思暮想之事都是什么罢了。” “我为何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们……不是挚友吗?” “什么?”步凄晚困惑地回首望向林矜煙, 却只在自己的影子里看见了一张不同以往的愁苦神色。 一点也不像他。 “凄晚, 把门阖紧吧?我好冷……”林矜煙突然收回手, 蜷起身子。 步凄晚闻言, 也没管他是不是在装病,只走过去,拧着眉将手贴在他额前,试了他的体温——好烫。 他并不惊讶, 那人自打许梿厌死后便一蹶不振,每日连东西都吃不了几口,只知往腹中灌酒,已然消瘦不少。方才再被他那般压在地面上狠揍,叫身子受寒发热实属正常。 步凄晚于是扶住林矜煙的腰, 帮他站起身来,面上却依旧冷漠:“去床上躺着。” “果然还是要我帮你暖榻!” “……” “我今晚不会在这和你挤……” “那你去哪儿?” 步凄晚不说话,他本是准备去林矜煙屋里将就一晚的,毕竟这匆忙赶建的府邸中根本不剩几间空房间了,还几乎全被那群人用来喝酒玩妓了,他在这府邸里单林矜煙一个熟人, 也不可能去麻烦他人。 “想去我屋里睡啊?欲嗅着我的味道入眠便直说嘛?真是含蓄,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躺好……当心我再揍你。” 步凄晚将他在榻上放下,仔细给他掖好被子,而后自顾自扫视起自个的屋子,并不搭理林矜煙细碎的呜咽。 “凄晚,为何不理我?我真的好冷。” 林矜煙似乎连说玩笑话的气力都没了,倏地浑身颤抖起来,他将榻上一床锦被紧紧裹在身上,瑟瑟缩缩。步凄晚唤他,他也不答,终于叫那公子不耐烦地叹出一口气来。 听闻木门“吱呀”一响,林矜煙这才耐着难受,微微掀开眼皮。眼见屋中空空,他仅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早就知道那人绝情得很,哪怕是听说自家庶出的哥哥死了,连眼也不眨一下,又岂会在乎他个诓他瞒他的小人? “好冷……” 他掩紧被子,阖了眼,只有口中还在嘟嘟囔囔地喊着冷。 “行了,别再叫唤了,你要叫一夜吗?不过发热而已,就这般耐不住吗?” 他猛然睁眼,步凄晚的脸又凑在他面前了。只是这回步凄晚没用手,反将前额抵在他额上,浑若是少年时常做的那般。那举动叫林矜煙看得愣了,只怔怔盯着步凄晚瞧。 步凄晚没意识到,还在嘀嘀咕咕说:“怎会突然这么烫……你这身子到底怎么回事?” 有两个侍女端着东西进来了,一个手中端着火盆,一个端着碗还在冒烟的汤药,她们将东西摆好后,便很快退出门去。 屋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步凄晚终于察觉了那赤|裸|裸盯着他瞧的目光,他将眉头皱了皱,又问:“盯着我做什么?” “真好,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总是这般心软……” “别说了,太含糊,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步凄晚端起桌边的药,将唇微微抵在汤药表面试了温度,这才给他递过去,“先起来把药喝了,快些把病治好,别在我房里窝太久。” 然而,林矜煙缓缓爬起身,却是先倏地揽住步凄晚的脖颈,差些叫那人把药给泼在床上。他执拗地捧住步凄晚的脸,在他面颊落下一吻,笑得尤其灿烂。 “步公子如此贴心,不如娶了我吧?也叫我尝尝为人|妻的滋味。” “滚——快些给我把药喝了。” “我娶你也成,我更乐意娶你呢!你唤我一声‘夫君’,我得……” “你喝不喝?不喝倒了。” 林矜煙乖乖将药喝了,又在步凄晚的威逼下躺了下来。可眼见屋中三个火盆都烧得正旺,林矜煙却还是冷得牙齿打颤,步凄晚将眉一拧,又道:“睡进去些……” “嗯?” 见他面上迷茫,步凄晚于是动手将他整个人往内推了推,自己也脱了鞋袜上床去。林矜煙一惊,却见步凄晚已掀开棉被入内了。 “冷就抱着我,我身子暖……” “凄晚……你究竟知不知道同人相交来往,有的事是不能轻易做的……有些话也不能轻易说……” “什么?”步凄晚从那被林矜煙拉得很高的被子中费力探出个脑袋,“什么不能做?和你还有什么没做过?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些在外唬人用的鬼话。” “没事、没事,我好冷,恐怕只能抱着你睡了。” “嗯。”步凄晚没什么反应,只像个木头似的躺在他身边。 直至林矜煙抱着他,笑得身子都在打颤时,他才骂林矜煙一句:“笑什么?你若还清醒,就快些把你的故事讲完,早些休息。” “啊好好——”林矜煙用鼻尖轻轻蹭着步凄晚的面。 “你若难受,便别讲了……明早再讲不迟……”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讲。” 林矜煙性子倔,认定之事无论是多少人都劝不回来。步凄晚没再接他的话,只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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