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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那大手猛地攥住顾於眠的腕,叫他遽然一震。 他惊回首,却已是泪流满面。 第850章 俗人 “我乃俗人一个,命不足惜。”…… 天尚未全明, 稀落落几颗星子点在灰空顶,照着一条被烈马踩出的曲径。飞扬的土尘这会已落回草木间,却仍旧远远传来骏马奔腾雷鸣般的震响, 一时地动山摇,久久难息。 常柎合了帘栊挡去拂晓的微风,旋即搁下蒲扇, 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往榻边去。 他停下步子, 也不着急着开口, 只眯起眼睨那面色惨白的顾氏郎, 喉底咕噜噜冒泡似的响, 奈何骂人的粗言转悠悠, 到底没被他吐出去。 “小子, ”常柎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字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一昏便是四日,可把你榻上那偷情郎吓了个半死!我说你俩倒也是真行, 若不是那严氏子红着眼来求我,你还想瞒我多久?” “常……常叔,於眠错了……” 常柎甫一听见顾於眠发哑的语声,已至唇边的话又都拐了回去。可他是个不吐不快之人,心底愠恼凝聚, 遽尔炸开,不曾想顾於眠一声虚弱的咳嗽,却叫他的怒意猝地化作一声短促的叹息。 “好一个断袖之癖!” 常柎在榻边坐下了,又赌气似的将他冰凉的腕从厚衾中捏着拎出去,这才将三指分置其关、寸、尺三脉之上。然指尖触脉之刹那,常柎蓦地一怔。 他不由攒起眉头, 咬紧牙关,只还将手小心收回去,而后俯下身子压低声质问: “你如实告诉我……这几月你是不是动用了那些个见不得光的烂手段?” 顾於眠闻言一怔,哑然失笑,没有否认。 “蠢货!暗室亏心,你要想瞒天过海绝无可能!你岂会不懂?!”常柎将手在木桌上猛一拍,震得上头摆满的军书胡乱落了一地,“遑论禁术伤身,康健躯身尚不能承受鬼术,你这般病体,怎敢妄行此事?” “以毒攻毒,不失良计。胜者为王,於眠未觉自个犯了错。” 他抬手,自腕处滑落的袖摆露出一大截缠了渗血布的白臂,本量身定做的月白袍而今松松垮垮套于其身,遮不去一身清癯瘦骨。 “常叔……” 顾於眠抬眸盯住那怒火中烧的医师,用自己发寒的手覆了那人的手背。这会,他的眼底红丝未褪尽,极易叫旁人咂摸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但常柎从不吃这套。 冷情的大夫甩开他的手,只斜睨着他,见其发白的薄唇翕张,却良久吐不出一句话,不由一哂。 “过去伶牙俐嘴,说起话来口若悬河,叫人如何也插不进一嘴,怎么现如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顾於眠垂下眼,淡淡一笑,被密密长睫遮去的眸子里盈有些许黯然:“常叔,您莫要刁难卿序,他同我不一样,他是个大善人,若非受我引诱,如何能误入歧途?倘欲算账,同我算便好。” “你同他相好尚不及一载,怎就护上了?”常柎握掌成拳,咬牙切齿。 “情之深浅岂能以年月判高低贵贱?”顾於眠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是於眠错了,於眠不当瞒您。可说到底,情不由己,分桃之情并不卑劣,若您认我自甘堕落,便这般想着吧……” 顾於眠顿了顿,又说—— “毕竟,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擅用禁术的、不怕死的断袖呀!” 顾於眠虽是笑着,可神情尚有些恍惚,他强睁着眼,盯住了那气得冒烟的医师,又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常叔,於眠知道错了……再原谅我一回好不好?闲话少叙,不如先告诉我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吧?” “不过四日,还能叫步氏翻了天不成?”常柎从自个随身的布针袋里取出几根细银针,依着穴位刺入顾於眠的手臂。 “三日前清晨,你昏死榻上,严卿序惶恐是他同你……床笫之欢失了分寸,匆遽前来,跪地赔罪。同日午时不到,后五营陈报蛊虫肆虐一事。大抵是纠结要原路返回后四营以援助后五营,还是直奔后一营,当日夜里,在路上耽搁了的魏、纪二位公子方赶到后一营。” “蛊虫?其余援兵呢?” “据说除了魏长停和纪千弦俩人,其余人皆调头往后五营去了。嗬!我还真不明白了,区区蛊虫,西北多常见,怎就让他们那般忧虑?也罢,反正那会最大的问题还是昏迷不醒的你!” 常柎拈下银针,以手背试了他额头的温度,方叹了口气继续道:“没成想,三日前拂晓时分,距这后一营不过四里的常陵地涌现了一队尸兵。领兵前去的前锋萧暮然至今杳无音讯,次日一早,那二营将祝梧添和廉遂礼又带了一队兵前去查看情况,昨儿夜里收到了请求支援的鸣镝。” “所以,今早卿序同长停便是要领义师去赴那鸿门宴么?”顾於眠揉了揉眼,神色憔悴,恍如残雪消融殆尽显露出的几许斑驳。 “自然。怎么,担心啊?别他娘的成日净瞎担心!你醒了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几日来,他每天又要发了狠似的练兵,又总不顾我的白眼往你帐中跑,也不知睡过一回好觉没,眼底血丝密布,就差倒头昏死了。只不过,此一去,究竟如何尚不好说。” “步氏不得翻身……必然要同归于尽,可步氏非独一个反贼,这处尚有无数……” 常柎没容他将话说罢,只将一勺汤药喂到他口边。顾於眠见状,却也没再说下去,单启唇将苦药含入口中。 浓稠的苦药缠着他的舌尖,叫他几欲作呕,可他没有急于下咽,反任由辛涩苦味刺激着他的五感,引起一阵阵细密的震颤。 他欲从无间摸出几分清醒。 可他其实已有些搞不清自个的想法,愈发脆弱的身子没能供给他多余的气力分神,他想到了严卿序便想不起西北烽烟,铁了心忖量抗敌之法,便再不能忆起那君子。 “喂,臭小子!我是因为你现下瞧着可怜巴巴的,才忍着没动手揍你的,你明不明白?”常柎从鼻腔里哼出嗤声,“你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为世人指着鼻子骂狼子野心,闹得声名狼藉下场?” “声名于我不过太仓一粟,何足道哉?” 一语罢,常柎忽然没了后话,顾於眠好似生了癔症,为朦胧的惝恍所裹挟,惊闻帘栊一响,一男儿郎也不等他请便站至榻边。 ------------------------------------- 帐外夜雨淅沥,兵卒于沙地疾走之声同烈马嘶鸣声相互纠缠,偶有忘了敛声的疲兵高声呼喊,扰人清梦。 纪千弦至西北已近五月了,可他还是不习惯军营粗汉们过惯的糙日子。 半梦半醒之时,他忽然忆起了魏长停临行前偷摸入帐,凑在他耳畔说的寥寥数语。 他说——“千弦,渭于、陌成云树遥隔,安晏更是鸿疏,能同你相会乃天赐的缘分,亦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还说——“我深明我之情意卑劣,于你而言太沉太重,可迷恋无由,说是执念也罢,如若此行我安然回返,你便再给我次机会吧?” 纪千弦遽然没了困意,他于是睁了眼,坐起身来。良久,他只是一动不动地静坐榻上,琢磨着魏长停纠缠的缘由。 他自知不过是那风流客万花丛中过时的匆匆一瞥,并不必要予他回应,可又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纪千弦孤坐榻上,眼望帐外一轮孑然月,竟五故心生惘然。他自小性子孤僻,不喜与人来往,活了二十余年,也是头一回因一旁人而徘徊不安。 说到底,他拿魏长停没办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人倒也是真贴心,初至这后一营,便特意麻烦若讱同其换了住处,因而现下纪千弦同帐住的是禮间的若讱。 虽说纪千弦心底清楚魏长停在看他眼色行事,方格外顾虑他的感受,可多少还是有些莫名的郁闷。 正细细思忖缘由时,旁儿榻上躺着的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脸朝他这处一歪,冲他露出个干净又爽朗的笑。 “你也睡不着么?也是,你这般文气的公子,新来一处地儿,哪那么好适应?也是我这邋遢鬼四处游走惯了才天地为家。”若讱盘腿在榻上哈哈笑起来,“可我想同他们一块去杀敌,想得睡不着呢!” 纪千弦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他们已有近四年未见,当初同窗情谊也并不算浓,因而他只是微微点了头。 奈何若讱天性跳脱,纵使纪千弦不开口,他也像是碰着个久别的旧友似的,止不住话匣。 “纪氏累世信佛,此间虔诚我不轻易下定论,但自古‘衰世好信鬼,愚人好求福’,平日里佛徒那般少,今朝陌成却是人满为患,恨不得都成了纪地民,岂不荒唐?”若讱撇撇嘴,“如若跪地拜天就能打赢仗,又怎会有那么多将士埋骨西北?不去谢那些血战之人,而要去谢天,实在可笑啊……” “祸生方畏鬼,乃人之本性。”纪千弦平静地看着若讱,眼波流转间有寒意森森,“信与不信皆由己,纵你不信,也万不能斥信者蒙昧。” “实在对不住,是我唐突了。”若讱并未因纪千弦所言心生不畅,他用一只手撑着下颏,面上依旧挂着个尤其爽快的笑,“当年虚妄山,你可还记得有一回,你同吟离在比试中被尘吾和卿序重伤,还是我拖着你俩冒雨踩山路回的住处么?” 纪千弦原以为那人要扯些旧事,令他生些愧意,谁知若讱只摆出个“大”字仰面躺下:“世事难料,那时谁又能想到今日呢?” 他将手中攥着的红布抬起,任其随着帐外来风飘动:“昨日之事再提已然无味,我欲平息今朝烽烟,也并不在乎可否成这天下所谓豪杰英雄,但求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言罢,若讱偏过脸来对纪千弦笑:“十五族儿郎有志者众,请多指教了。” 纪千弦犹豫着将头点了,长指抚着身下粗布衾,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仰首问:“听闻顾公子宣称十五族内有反贼,你可有想法么?” 若讱一哂,抬手摸了摸自个那道穿眉浅疤。 “於眠那小子欲吓鬼,自然只有心底有鬼之人才会因此行事局促。我也摸不透他啊,毕竟他从来不羁,那举动大概是为了给十五族人施压,倒逼彻查内贼罢。” “可他所为岂非挑起十五族内矛盾么?八日前,李氏对外宣称要扫清内部奸细,勒令十五族撤离自家探子,否则那虎头铡一落,必要叫四地皆起腥风血雨。”纪千弦紧蹙眉头,有些迟疑,“可李氏不会是独一家,有李氏之举,必有他族跟风。” “的确如此,但凡事要往好处看嘛!他打小头脑灵光,自该有分寸。”若讱往口中衔入根草,左腿搭于右腿上,上下摇晃,“我实在倦于插手十五族的争斗,只想看好这苍生事。” 纪千弦没有搭话,也没再看向若讱,可若讱开了口,便没有要停的打算了。 “千弦啊,我乃俗人一个,命不足惜,来日马革裹尸,才是真正的死得其所。” 纪千弦没敢去看他灼灼的眸子,只默默在榻上躺下了。夜里梦长,风流客所携来的风花雪月忽地被江湖游侠出鞘的寒光劈得七零八碎。 他踮脚越过孤立原地、候他已久的寡欲青袍僧,却忽觉自个已然迷失于俗尘百态,遥遥不知归期。 第851章 清醒 “别哭了,哭了也照样会疼。”…… 浓夜尚沉, 青鸦绕骨,飞旋徘徊。窗前一墨衣郎凝眸望远,片晌后伸手阖窗, 不顾凉风妄打轩榥,哐当直响。 “砰铛——” 江念与蓦然睁眼,一口堵塞咽喉的腥血登时往胸腔回涌, 一时他欲呕而不得, 连喘口气都艰难, 额前冷汗雨似的涔涔下落。 “醒了?” 他听见耳畔传来谢尘吾疏离而闷沉的语声, 原想回应, 然而折胶堕指般的极寒倏忽间刺入骨髓, 生生疼得他低声呜咽起来。 “江念与, 我把同来的五营兵都遣散了。”谢尘吾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他耳垂,带起一阵酥麻的惝恍,“把咒解了,我帮你把面具摘下来。” 谢尘吾言语字字清晰, 奈何入了江念与之耳却只剩片语只言,因是辞不达意,江念与仅竭力用一指勾住谢尘吾滚烫的掌,犹竭泽之鱼渴水而不得。 “解咒。” 那躁脾气的公子倒也没抽手离开,他反握住江念与的手, 说起话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然而冷暖一刹交汇,江念与遏抑不住颤栗,只徒然于一片暝晦间蜷缩起腿脚。他正堕于望不到头的昏黑间,人语嘈嘈,可他什么也看不见。 双目作痛, 可寒意更甚。 在他因砭骨寒气抖出眼尾清泪时,一具宽厚劲挺的躯身从外笼罩住了他。 “尚未清醒么……” 他听见谢尘吾抵在他耳侧叹气,青筋显凸的大掌绕过其侧,稍摁住了他的枕骨便往滚烫的怀中带。 “怎么抖成这样……” 谢尘吾嘟嘟囔囔着又把江念与搂得更紧,江念与察觉他的动作,欲从中挣扎开,没成想身子疲软,他费劲全力也不过叫手指动了动。 他为何要这样做? 洁疾呢? 不膈应么? 江念与忽然想起了那个虽浅尝辄止却尤为腌臜龌龊的吻,那苦痛旧忆烙在骨上,纵使他反复告诫自己莫要再翻开血淋淋的皮肉去一探究竟,可偏偏难扼心头悸动。 他其实并不明白,不明白谢尘吾为何原谅得如此轻易,单是因为自己替他挡下原衡文么?那倘使那恩情不存在,他们便决然不会相交来往了吧? 爱啊,痛啊! 大抵是蛊毒攻心的缘故,江念与心底不可抑制地大泛苦水,被强压下的卑污情意在片晌间凝成了酸涩的清泪。 他欲饮泣吞声,然一败涂地。江氏长子平生头一回不顾颜面,在一薄情子怀里泣不成声。 哪里都疼,面上、身上、心底,到处都好似密布百孔千疮。 “有那么疼吗……”谢尘吾斜睨自个左手上用于挡浊的墨色薄手衣,见江念与还在不断往他怀中钻,一副索温模样,于是扯住那手衣一角,褪了下去。 他犹豫着将手轻抚在江念与背上,仿照旧忆中严卿序、魏长停安慰孩童的模样,僵硬地拍打起来。 “别哭了,哭了也照样会疼。” 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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