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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尔给於眠和昭安也带几簇。毕竟祝愿不分男女老少,谁还会嫌福气多呢?” 谢尘吾没有回答,他的鼻尖抵着江念与修长的颈,原以为恶战后江念与身上血腥味应会很重,没曾想他的熏香却几乎遮盖了血腥。那香味是雅淡的,并不刺鼻,叫他想到一池清莲。 “你用的什么熏香?”谢尘吾冷不丁问。 “你上战场也带香囊?”江念与无言以对,“啊……有洁疾之人应会随身带着吧?血腥味应很难忍受吧?” “我不带……” “那你问我做什么?” “……” 第352章 君子 玉碎于火,而火不可淬玉。 山路崎岖, 江念与背着谢尘吾强撑至半山腰时,下身已近乎没了知觉。每向前一步,他脚上血泡便会被长靴摩擦数回, 因是那过程太揪心,末了血泡被生生磨破反倒有几分畅快。 他自小不擅撒娇喊疼,这会儿单想含几块冰入口, 以驱走通身的热汗, 渐渐的又变作了冷汗。路程太长, 长得他觉得像是走了半辈子, 可即便休息也多不过斜倚枯树亦或山岩, 深呼吸几下。 他未曾想过放下谢尘吾, 怕再背不起他, 也怕误了时辰,叫谢尘吾再醒不过来。他当然猜不着谢尘吾在想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忖量自个蠢蠢欲动的感情。 那谢家公子不长于看人眼色,甫一察觉江念与的话少了, 喘重了,心底便好似被白蚁啮出个小洞,如何都不舒坦。他三番五次劝江念与在半路歇下,却始终没得来江念与点头。 到最后江念与呵哧呵哧喘着瞧见山脚下列队齐整的三家府兵时,剧烈发抖的腿已再不能支撑俩人的体重, 他蓦然往沙石中跪了下去。匆忙迎来的山镜惊呼一声,忙不迭奔过去随自家公子一齐滑跪在地。 谢尘吾在这时松了手,仰面倒入干燥的黄沙中。 山镜匆遽询问江念与的伤势,惊出了满额的虚汗,没曾想却忽地被江念与给扯住衣襟拽了过去。江念与气没顺上来,哑声却急急往外吐:“该死……援兵呢?!” 毫无血色的双唇打着颤, 江念与忆起身负重伤的柳浔鸢和谢尘吾,更是怒火中烧:“十四日,整整十四日!援兵至今未到,难道要我们单打独斗,在那鬼阵中死不见尸吗?!战事岂能当儿戏?这笔账要我同谁算?!” “公子……您罚属下吧……”山镜垂首,目光跟着暗下去,“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搬来救兵……” 江念与闻言有些怔愣:“搬救兵?先前不早就安排好援兵了么?怎还要你去寻人相救?”他定神稳下气息,蹙紧眉心,又沉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公子,援兵未至……反贼里应外合,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三军大乱,援、援兵……” 眼见山镜面色铁青,江念与更是着急:“快说!” “廉公子重伤……”山镜的喉头猝地哽住了,“不治而亡……” ------------------------------------- 寻無十八年四月末,禮间边陲小城歇了领兵东巡的一队人马。阳焰正毒的时节,偏巧迎了场夜雨,暑气散得干净,蛙鸣此起彼伏,倒有些难得的生机。 白裴趋翘着二郎腿坐在窗侧把玩手中一把短刀,那短刃乃他家先祖用血开过光的兵器,他爹过去总将那玩意当宝贝供着,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就爽快给了他。然而白裴趋自个并不那东西当宝物供着,只百无聊赖地将那玩意套在指尖转着消闲。 人这吃饱了没事干,免不得胡思乱想,白裴趋心底就乱糟糟的,他清楚有什么东西缠在一块理不清,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玩意能叫他耿耿于怀至此。 他们东巡的这一批人,是今儿大清早才入的城,灭鬼杀妖用了半日,到黄昏时分才算结束。这座南部小城邻近禮间与陌成的相接处,确切而言是顾氏地与纪氏地接壤处,仔细竖耳还能听见来自西南的梵音。 只可惜白裴趋这人不信神佛,甚而到了嗤之以鼻的地步,年少脾性烈时干过诸如打砸佛像一类的大不敬之事,后来他爹就再没想过让他进祠堂拜佛了。 他这会儿是难得静心,可都道久闻梵音者六根清净,怎么眼下他听得纪氏地佛徒敲钟声,却是莫名的心悸? 他一哂,确信自个此生没可能入佛门,毕竟他这人从不信因果报应,也压根不信什么狗屁天命。 死都死了,难不成烧几柱香,磕几个头就能叫白骨再肉? 笑话。 皆不过怕死鬼的窝囊把戏罢了。 白裴趋瞅着窗外的瓢泼雨,不知怎么短刀忽然脱了手,哐啷砸在木桌上,满满一碗浓药在那一震后赫然摔下桌去。白裴趋没来得及反应,浓药已同碎陶片纠缠在一块了。 未曾想,他竟鬼使神差地俯下了身子,意识朦胧间,指尖朝一碎片划去。收手时,自细缝冒出的猩红血珠已染红了指腹,而后一路往下,湿了掌心。 双手在不可抑制地上下抖动,白裴趋只觉头晕目眩,却不知究竟怎么了。不过倏忽,那骄矜公子便蹙起眉抱了首。 起先仅仅有什么东西割破了心头的一处软肉,很快有发涩的东西毫不留情自罅隙钻了进去,继而血淋淋地溢出来。被称为“旧忆”之物于脏腑中来回攒动,更在那颗几欲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出百孔千疮。 腌臜,狰狞,不堪—— 他模糊窥见一朗秀天上仙,可触而不可得。 名姓是什么来着? 那是怎样一种感情来着? 他隐约记得那感情理该遭人一贬再贬。 当初自己似乎也没能搞清,却还是自甘堕落地沉溺那人的体温之中。黄粱一梦,方知那人面上再冷,身子也是烫的,吐息是热的,唇是软的,心也会因动情而剧烈搏动…… 白裴趋蓦然跪倒在地,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在了掌间,疼得他浑身痉挛。在一声剧烈咳嗽后,他呕出了一地红。 “不……不对……”白裴趋强忍四肢抽搐之痛,在潮湿的地面艰难匍匐,待终于将那柄短刃握入掌心,倏然朝心口刺去的那一刻,那人的音容笑貌才终于清晰起来。 廉遂礼。 整整三月,廉遂礼消失在他的记忆中整整三月。他在亡缈境中受虐六载有余,可忘却仅一瞬。 两行浊泪蓦地下淌,白裴趋环臂缩入墙角。他这辈子没有过撕心裂肺的恸哭与哀嚎,当下也依旧哭得悄无声息。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晰地认识到——廉遂礼死了。 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做不了。廉遂礼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力,那人只在魂飞魄散前,极慈悲地归还净化后的旧忆,而后就这么头也不回地撒手去了。 廉遂礼行得端坐得正,当然不是有意弃他而去,因为他从没堂堂正正站在廉遂礼身边过,他俩什么关系都不是。 所以,他究竟在贪图什么呢? 他到底想从廉遂礼身上获得什么?仅仅是一声无足轻重的肯定? 此般孽缘只因当初遭那人打骂,无意间心生邪念? 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理不清。 他只知道,倘使廉遂礼死了,一切都毁了。 至今难以道明的感情就这么烂在了这场凄凉的夜雨中,也注定往后数十年至死,他都不得脱逃。 他好痛。 剖骨剜心,莫过于此。 “廉遂礼呜……呜呜……” 白裴趋浑身在发烫,烫得他满面涨红,血与泪相互交融,泪将血晕开,血又将泪染红,他干呕着,哽咽着,瑟缩着。 再抱抱他好吗? 他不贪心,只是想要一个清醒的拥抱。 一个并不来自歉疚、悔恨亦或同情、怜悯的拥抱。 不是廉遂礼就不行。 其他的什么人他都不想要。 斥他举止僭越也好,骂他恬不知耻也罢。 求他…… 这回算他白裴趋低头。 可—— 乞求从来无用。 人死而不能复生。 世人再怎么管廉遂礼喊活菩萨、真圣人,那廉家公子也终究不过一介凡俗。 他该比谁都更清楚,死了就是死了。 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 他的母亲是如此,廉遂礼也不会有任何分别。 他真正想要的都得不到。 仅此而已。 轰雷震地,许昭安猛然撞开屋门,随即看见了将满桌物什都掀翻在地、满面血泪、蜷缩于一隅的白裴趋。 许昭安大惊失色,不自觉将嘴边话都吞了回去。他竭尽所能放轻脚步,停在白裴趋身侧时早已慌得六神无主。他甫一听见廉遂礼的死讯便赶来了,没曾想白裴趋还是早他一步。 他从未见过白裴趋掉泪,从来是白氏子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也从来是他白裴趋气傲心高,一副绝情姿态…… 眼见那纨绔如今那般狼狈,许昭安竟不由跟着鼻头一酸。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白裴趋,只能伸长手臂用袖子替其擦去面上血泪。然而,白裴趋却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蓦然握住了许昭安的腕,指甲近乎掐入许昭安的皮肉中。 许昭安没有躲。 “廉遂礼……廉遂礼他还活着……他……”白裴趋话说至一半,猝然垂下手去。 他将脑袋埋入臂弯之中,依旧没有出声,许昭安却只觉那哀嚎响彻寰宇。 何等末路穷途,竟要一桀骜纨绔儿秦庭之哭? 玉碎于火,而火不可淬玉。 殊途人,未尝有携手并肩之缘。 只叹后人问起,白裴趋甚至道不出一句红尘劫。 ------------------------------------- “砰锵——” 大雪纷扬,许昭安惊回首,惟见美玉坠地,裂作千万片。 是谓:玉碎。 第353章 遂礼 孟夏落雪,百不一遇。 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两顶青箬笠上, 廉遂礼不动声色抬手摁住笠沿往下压了几寸。雨雾迷蒙,了无烟火气的长街上凄凄爬着几条皮包骨的瘦狗,它们呜呜地叫, 嘴侧杂毛却还沾着好些血腥。 “乱世缺粮,到哪儿都有野狗嗅着人味巴巴摇尾,指不定肚子里装的都是人肉呢。”贺让踹开一条贴着他跑的瘦狗, 那狗登时就翻了眼, “公子这般好心肠, 就没想过拣几条瞧着温驯的回去养么?” “认了主的狗是养不熟的。”廉遂礼漠然向前, 并不对那般死物生出几分怜惜。 贺让闻言怔了一怔:“畜生的话, 许还是更看主子的态度罢……” 廉遂礼没有作答。 俩人眼下正走的这条长街位于百权严地边境的廷照城, 此行目的是要往鬼阵去支援柳江谢三人。那鬼阵不容非十五族的直系血脉进入, 因此廉遂礼将大部分廉府侍卫都留下巡查,只带了贺让一同前去。 千刑山鬼阵距此地不过三里,城中百姓多已收拾家当逃命去了,因故而被迫留下的人则紧闭屋门, 成日战战兢兢,唯恐那鬼阵中跑出食人的魑魅魍魉。 受鬼阵影响,虽正值盛夏,城中却是一派萧索凄楚景,其中尤以北城门最甚。接近北城门处设了个小祭坛, 眼下祭坛颓残,表面早被尸骸铺了个大概。廉遂礼赶往此地时同严氏通过几回信,却不曾听说这等混账事。然即便不问,却也并不怀疑那是严氏的手笔。 百权虎狼地并非空穴来风,他们脚下踩的数百年前还是片瘴气弥漫的蛮荒地。严氏守疆有功却获此瘠壤,不知多少异族的血才沃肥了土。大抵是族风暴戾的缘故, 千百年来严氏从没出过一个温良的雅士,那“玉君子”严卿序到底是个例外。 廉遂礼慢下脚步,绕祭坛走一周,朝坛上撒了两瓶药粉:“严氏一向将斩草须除根奉如圭臬,从来是宁错杀不放过,这坛中尸骨皆密布大小不均的凹坑,恐怕是生前便染了尸毒。大抵严氏是忧心尸毒蔓延,便将可能染病的百姓都绑到这边境处决了。” “如此行径……需要向家主汇报么?”贺让接过廉遂礼手中空瓶。 “各族有各族的作风,睁只眼闭只眼罢。我等不过外族人,不便多言。虽确乎不齿,但事已至此,即便摆上台面也不过争些口舌胜负,在这乱世救不了任何人。” “可严家这般,真不算弃城么?”贺让摸了摸后颈。 廉遂礼沉默须臾,抬手掀开遮面的纱幔看向长街尽头几具腐烂的死尸:“严家这是不信单柳、江、谢三家子弟便能化解千刑山鬼阵……也罢,不必再论旁人,严氏不救,我们救便是。四地之上岂有异族,万不可见死不救。” 经过蛆虫藏身的死人堆时,贺让依廉遂礼之意往尸骸上洒了好些雪白的药粉,待亲眼见皮肉迅速烂作血水,而后被雨冲刷干净,他这才赶上前头廉遂礼,原是有话想说,没曾想却没能出口。 他俩沉默地并肩行了一段路,将跨出城门之际,贺让终于嗫嚅道:“公子……属下乃公子之影,您若生,属下便不会死。您、您莫要抛弃属下……” 廉遂礼闻言掀起眼帘看向贺让,眉眼寒凉:“廉氏的堕蛊再厉害,你也绝非我的附庸,我不需要。” 他变出一枝枯梅放进贺让手中:“家主应将我的打算皆告诉你了吧?当初碍于宗族面,我不便多嘴,眼下仅有你我,便把话说明白——你自由了。即便我死了,你也给我好好活着,陪葬陋俗适可而止。我一意孤行,不必再提。” “把那梅枝磨碎吃了,可解堕蛊。”廉遂礼又补一句,贺让却很落寞一般垂下头去。 ‘堕蛊’乃廉氏祖传的养死侍的手段,中蛊者需对主子死心塌地,违令者则落得灰飞烟灭下场。贺让本是廉氏现任家主廉洺救下的孤儿,在廉遂礼十岁那年便改跟了廉遂礼,至今已近二十载。然而他深明那公子的脾性,廉遂礼始终对他有所保留,自亡缈境事发后,廉遂礼术法损耗过大,身子状态大不如以往,更是对他冷淡不少。 所幸一路以来还算相安无事,可就在前月,他从家主的信中得知廉遂礼要遣散自己所有死侍的消息。 “属下本就是为了公子而活的……”贺让声低,廉遂礼听了只当没听见。 贺让摩挲着那梅枝,觉得廉遂礼是太恨那断袖的廉洺,因而看不得原归属其父的男人入了自个麾下:“公子,还是……恨家主?” “你越界了。”廉遂礼斜瞥贺让一眼,转了话锋,“万虫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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