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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唤魂术……”顾於眠微不可察地露出几许寒色。 唤魂还魂,死人不死,生者无生。 这唤魂术乃世家禁术,上一次擅用的还是柳家一个不要命的旁系,终是被千刀万剐,不得超生。简而言之,唤魂是以自己的血肉献祭鬼神,换得已死之人的魂魄归世,但既是禁术,则必有其劣处。其一,招魂乃逆天而行,还魂者以人血肉为食;其二,借此法或可驱使百万亡魂为己所用,灭门灭派,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只见天象诡谲,一道惊雷被引至只剩躯干的古木顶,那古木霎时间化作灰烬,中央塌陷下去,成了个深不见底的昏渊。血光盈盈间,那群阴兵突然开始乱叫,惨白的面上带着瘆人的笑。 “魂归!!!”又听得那巫祝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倏忽间,万籁俱寂。也几乎在同时,那深渊底下响起了喧阗的人语声,不过须臾,无数双青灰枯瘦的手便攀上了裂缝的边缘。那些手再一使劲,难以计量的尸鬼便自坑中爬了出来,愈来愈多,愈来愈密,像是无数爬虫从晦暗无光的穴中涌出,到最后结束时已洋洋洒洒百余人。 “记载了唤魂之术的古籍多且分散,果然要想其真正断绝难如登天。”严卿序叹了口气,“世人贪欲无休无止,逆天改命,起死回生,从来是四地乱源。” “墨家秘宝本便有唤魂之效,若他们真的手执秘宝,恐怕也用不着唤魂术。”江念与眉间愁色明显,说出的话却无由带着些冷淡。 “亡缈佩?那不是用来造毁神识的幻境的么?”谢尘吾并不苟同,他取来个干净帕子掩住口鼻,用手轻轻挥开飘散至眼前的草木灰。 凡是连宗族私藏的秘宝都被人弄清的,大抵这族不是灭门就是将近灭门了。 “墨家的秘宝不止一个吧?亡缈佩的名声可不如‘墨家兵符’,墨家兵符相传可号令百万亡魂为己所用,要比亡缈佩阴邪得多。”顾於眠耸耸肩。 江念与颔首道:“十六年前墨氏最终一战大败,墨家兵符被领头的廉、李、沈三族共毁,碎作几半,被来往的战马兵车碾作了尘土,再不见踪迹。可毕竟是一族秘宝,恐怕没那么容易毁掉,十余年来世家都疑心兵符尚且存世,故皆不遗余力地探寻兵符碎片的下落,可惜都一无所获,因而这几年才逐渐没了风声。只是,若当今世上真有人拿着墨家兵符试图谋乱……” 他欲言又止,几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世间除了十五族,又有几人有能力寻到四分五裂的墨家兵符……”顾於眠盯着那巫祝,眼神黯淡。 闻言,严卿序面容凝滞,谢尘吾却冷笑出了声。 “你怎就不怀疑这烂摊子便是十五族内人捅的呢?你当十五族都是些什么善类?” 顾於眠扶了扶额,叹道:“我哪能想不到啊……只是污蔑十五宗族内有叛贼无疑盛世添乱,这责任我们何能担得起?” “怎么?你会怕我一语成谶?十五族暗室欺心本就虚伪,受之荫庇结党营私的城狐社鼠你又看见了多少?三年前虚妄山我见你尚有几分伶俐,未曾想今朝倒不如过去。” “谢公子所言极是。”顾於眠并不恼,他习惯性地卖笑,那笑中狡黠也并不显露,他将被压得有些皱的袍角捋平,“只是我不万不敢乱泼脏水,有无叛徒也不是我说了算。” “成日虚与委蛇、明争暗斗,出几个狂妄的叛贼又有何难?” 谢尘吾咄咄逼人,严卿序听罢摇头,作势要去捂谢尘吾的嘴,苦口婆心劝道:“尘吾,谨言慎行呐……” 顾於眠当然清楚,邪祟不会无由群涌而出,十五族中有无奸人,他不乱猜,却也不信没有。这休明盛世已过十余年,溺死温柔富贵乡的十五族终究还是放不下手中带血的刀。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正因为都不干净,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怕冤死在百丈黄土底的魂灵归来寻命债,也怕虚情假意的至交在身后冷不丁捅一刀。 只是该来的都会来,谁又逃得掉?顾於眠笑着接过了谢尘吾的白眼。 俩人还没争出个所以然,便看见那巫祝嘴里念叨着什么回过身,他将长木棍重重在石阶上敲了几下,震得上头铜铃响个不停。而后他唇一勾便朝四人藏身处露出个瘆人的笑,只见他张口露出并不齐整的牙,道—— “黄毛小儿,狗彘之子,既不知天高地厚,便让老朽来教教你们罢!!!” 第4章 墨府 天命无情,从来如此。 顾於眠将殿门撞开个缝,猛然将差些跑过去的严卿序给拽进屋中,而后将门踹上,用手捂住那惊诧之人的嘴,屏息以待。 只听得外头传来飞檐走壁与盔甲摩擦之声,有阴兵踩过屋顶碎瓦跑了过去。顾於眠松开手去,却还是耐住喘,倚着严卿序贴在墙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待追兵的声音远去,二人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们鲜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这会顾於眠衣衫凌乱,发髻散开,几缕须发自他额前垂下。 方才那谢尘吾、江念与二人将他拉着往俩头跑,差些将他胳膊给拽断了,谁知江念与松开手时,谢尘吾也把手给松了,他一时间愣在原地,还是严卿序将他捎上了。俩人一通乱跑,不知绕到了何处,那俩冤家也不见了踪影。 顾於眠仰首扫了眼面目全非的佛像,幽幽说了句:“原来是二殿旁的偏殿。” 那殿中佛像较大殿小些,也因而被毁得更为彻底,里头草木流沙,像是在淌血。佛像前的供桌上还摆着两盏长明灯,灭了一盏,余下的一盏也只能勉强照亮屋内。 顾於眠轻车熟路地领着严卿序入了佛像后头的一窄屋,那里本是个置香具的处所,里头放着些陈年老香,蛛网牵在上头,因门缝中钻入的冷风而颤悠悠地晃,。 “念与一会又要说我似浪人了。”顾於眠取下簪子束发,严卿序只默默走至窗前查看外头景象。 雨又开始下了。大雨哗啦啦地浇着早已朽败锈蚀的荒寺,满地的枯草被雨打弯后贴在泥面上。往昔,沿着这条白石铺的甬道入殿,虔诚信徒许会跪坐蒲团无数次叩拜佛祖,祈求平安顺遂、富贵亦或良缘。 顾於眠见他失神,也凑过去瞧:“在看什么?” 热气喷在他耳边,严卿序觉得耳有些发烫,于是默默挪开些:“只是觉得可惜。” “这世上憾事千千万,可不能总觉得可惜。”顾於眠将手肘搭上他肩,打趣道,“严公子是个濯缨沧浪之人,倒适合修行,生在这贪得无厌的十五族才是真的可惜。” “我也贪。”严卿序垂了垂眼,长睫半掩住他的眸子,顾於眠偏头去瞧,却只看见了他有些神伤的面容。 “哦?贪什么?严公子有何求不得?”因是不解他人情,顾於眠笑得格外灿烂,“耳朵怎这么红?是不是这屋中太闷?” “砰——” 一声巨响后,偏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只听得沉重的足音间夹带着银盔相碰之声,一个巨大的人影被房外长明灯打在了斑驳的墙上。一阵疾风倏地入殿,那强撑着烧了十余年的长明灯终于“寿终正寝”,昏暝彻底笼罩了这小殿。 “墨邹……”顾於眠在严卿序耳畔念了声。 刹那间,空中“轰隆”一声雷响,墨邹一剑劈开房门,冲入屋内。可惜,本紧闭的窗已经被人打开了,雨丝斜飞入屋,将一地香具淋得湿漉漉的。他撑住窗沿翻出去,只看见了暴雨中飞速移动的两个模糊黑点。 ------------------------------------- 二人并没觉得能跑得过亡魂,只是缩在那窄屋中打斗实在不便,这才飞奔出来。恰如二人所料,俩人刚至监院前,便被墨邹拦住了。 严卿序先出了手,那把名家锻造的焚痕方一出鞘,剑气便震得顾於眠心头一紧。顾於眠眯了眯眼,盯住了那以武扬名的严卿序。他在虚妄山时见识过严卿序的身手,严卿序是那年虚妄山剑术比试的魁首,还要压以快剑闻名的谢尘吾一头,想当初他还有所诧异,因为严卿序瞧上去确实更像文臣而非武将。 空中雨还没来得及落在他身上,严卿序已至墨邹身前,焚痕长剑比他的主子要凶得多了,打眼看去剑柄上的玄玉像是毒蛇的眸子,总能将来人吓得不敢动弹,可墨邹本非等闲之辈,过去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又怎可能输给一个年方二一的小子? 所幸那亡魂的身手比生前要迟钝不少,严卿序飞起一脚踹在墨邹身上,落地后扫过满地泥叶蒙蔽他眼,旋即一剑刺入他的腿中,可他将剑猛一抽出时,那墨邹却连愣都没愣,抬起腿便踹向欲近身的严卿序。 严卿序闪开,也只是堪堪稳住身子,那不知痛的墨邹又到了面前。 被焚痕捅出的大口处的皮肉先是极快地腐烂,而后又迅速愈合,眨眼间已恢复如初。 荒寺中凉风瑟瑟,不远处鬼火闪烁,几星血红的光在外头亮起,像是野物淌血的眼,墨邹的一把寒剑却比周遭诡怖景象要更让人心底发虚。 严卿序将眉头一压,猛然扫腿将墨邹绊倒在地,而后起身,一只腿压在墨邹身上,两只手握紧焚痕眼都不眨一下便不留情地捅入墨邹的头颅,一寸一寸,直至完全捅穿,剑锋已刺入土中几许。 他面上带着些病态的漠然,眸子晦暗不明,而后又染上了点点猩红。因是相隔太远,顾於眠看不大清他的神色,以至于有些恍惚。 溅出的黑血和混浊浆液沾了严卿序满身,周遭草木也被那脏血给染污了,他见墨邹不再动弹才终于起身。 严卿序背对着顾於眠,没有回头。顾於眠有些困惑,于是唤了声:“严公子?” “先别过来……”严卿序的语声依旧柔和,顾於眠看不见他面上表情,只能瞧见他将焚痕收回鞘中,又取出个干净帕子擦起了面上的脏污。 “怎么了?”顾於眠并不乖顺,也自然而然将他的话作了耳边风,他大步向前去,语声朗朗,面带笑意,“我不怕的。” 不怕?不怕什么? 严卿序有意避开顾於眠的目光,顾於眠却笑着把手拍上他的肩,将他转了过来。 “让我看看神武的严公子这是怎么了。” 顾於眠一边打趣一边微附身看那垂头的严卿序,这才瞧见了他发红的眼与紧蹙的眉,谁知他却笑道:“啊呀,都说是杀人容易杀红眼,没成想严公子杀鬼也会红眼。” 见他不语,顾於眠又笑着朝他摊开了手,严卿序不解其意。 “把帕子给我,我帮你擦!溅到发顶的你瞧不见,可擦不干净,我可不能让我家贵客如此狼狈地出林子。严公子,别担心,你这张俊脸沾了什么都遮不住英姿的。” 顾於眠只是笑,严卿序却抿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仅仅是红了眼,又不是发了狂。有良心的才因杀生红眼,没良心的连眼都不眨。”顾於眠似笑非笑,竟让严卿序觉得有些陌生。 倏忽间,顾於眠神色变了变,手在腰间一探,握住剑柄便将朝云剑抽了出来,旋即将腿向左前一迈,绕到严卿序身后迎上了已至眼前的墨邹。 雪白的朝云剑于半空携风划了道银晖,杳霭流玉,清光霎时间拨雾而出,凛冽剑气随长剑刺入墨邹臂膀。登时,墨邹肩上那处骨头便碎尽了,又是一大股浓血喷溅,顾於眠皆避开了。 严卿序未尝料到这墨邹的自愈能力竟如此强,因方才大意感到有些歉疚。他趁墨邹在顾於眠的重击下犹豫之时,快步上前将剑砍上了墨邹的躯身,他那姿态倒不似去杀人的,偏又将人逼得无路可退。严卿序他手上砍了几刀,欲趁其麻木缚住他的双手,怎知此次墨邹没有半分犹豫,抄起剑便直直砍向了严卿序的左臂。 一阵锥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扩散至全身,血汨汨从他的手上淌下,严卿序连瑟缩都无有,却更发了狠般朝墨邹刺去。银光乍起,长剑穿心而过。墨邹颤抖着握住胸口的剑,想要拔出。严卿序却趁着这个机会,从怀中取出条缚魂索将其牢牢捆住了。 墨邹终是动弹不得,僵如磐石,没有半分生机,倒真像个死人了。 将墨邹压制住后,严卿序才倚靠着一旁的枯树滑下,跌坐在地。他垂下眸子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到手臂上那伤口很深,血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一声也不吭,咬咬牙撕开那处有些牵连着皮肉的衣服,又取出怀中金疮药不带犹豫地洒在手臂伤口上,痛感一瞬遍及全身,他已有些头昏脑胀。 迷蒙中他听见顾於眠在唤自己。 “严公子!” 顾於眠在他身侧蹲下,眉头拧得很紧——他自己从不怕疼,却看不得旁人身上带伤,那疼是钻心的。 “无妨,”严卿序温柔笑道,“我缓缓便好。” 顾於眠闻之抬头,于是瞧见严卿序舒展而温和的眉目,河岸清柳般温润大方的公子,却偏持了把煞气森森的焚痕。但那温润模样同冷冽杀意竟也不冲突,都一齐融在了他的笑面中,只若带去寒冬的徐徐春风撞入怀中。 “莫要笑了,严公子。”顾於眠无奈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个银瓶和几条干净的白布,“这会该哭才是,只是男儿流血不流泪,也哭不得。你先忍忍,我帮你包扎。” 严卿序听着那话觉得好笑,又怕顾於眠不好意思,于是抿唇忍住了,盈盈笑意从那双深邃而好看的眉目中淌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瞧着顾於眠那副认真的模样,便见担忧若缕轻烟停在他的眉心间,化不开。 “我没事的,别担心。”严卿序轻轻说着那话,温柔间又带了几分缱绻。 “是是是,”顾於眠见他尚且精神,也没再丧着脸,单在严卿序身侧笑着坐了下来,一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臂,一手打开了银瓶的盖,“十人九慕的严公子自然不同凡俗。” 严卿序觉得耳边有些发烫,于是轻轻侧了侧脸,没敢朝顾於眠那看。 太近了。 顾於眠没发觉,只是垂头将药粉洒在严卿序伤口处,将白布仔细缠在了严卿序的伤口处,扎了个小结,这才拍拍他的肩笑道:“我也只能如此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待回了顾府再让医师好好帮你看看,方才还要多谢你。这墨邹难缠,单论剑术我也算不准能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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