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地笑笑,“那解三秋在我身上挂了快二十年了,我却还是这副模样,那玩意救不了我,只不过是父亲他自欺欺人罢了。” “慎逾……” “别担心我,大不了你用完再亲手还给我便成!再陪我多谈谈天,同我说说这几年世间都变成什么样了也行!” 柳慎逾还在笑,顾於眠却打心底里觉得难过,他轻轻抱住柳慎逾,“我用完一定给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那便说好了!” 柳慎逾的笑若落日残阳,太过易逝,根本捉不住,还未看够,便从顾於眠眸中溜走了。 怀中人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他紧紧捂住嘴,却有血从指缝间渗出来,一滴滴都落在雪白的床褥上。 顾於眠没见过这场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屋外候着的侍卫侍女们都奔入屋中,顾於眠帮不上忙,只能往屋外退。 要离开的刹那,顾於眠又回头看了柳慎逾一眼,也恰是那一眼,他瞧见了柳慎逾总瞥着的那窗外并非空无一物。 一丛白雏菊在落日余晖中灿灿,缀着雨露的瓣于绿叶间摇曳,生机勃勃。 ------------------------------------- 顾於眠恍恍惚惚地回到屋中时,许昭安他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许昭安口里含着块绿豆糕,手中还拿着一块梅花饼,边吃还边骂骂咧咧道:“啊……饿死我算了!在马车上吃的尽是些粗干粮!” 一旁的严卿序笑着又给他递去些新送来的糕点,“昭安慢些吃,别噎着了!” 不同于二人的嬉闹,纪千弦只双手交叠压着他那把折扇,端坐在另一边,闭目养神,衣襟生香。 见顾於眠进来,许昭安含糊叫道:“阿眠!” 严卿序见状也笑着起身,给顾於眠挪出个空位来。 “我还没问过你们那夜搜府如何呢!” “如你所言,府兵所剩无几,行事倒也方便。” “柳家府兵是何时到的?隔日一大早么?还真及时。”,顾於眠笑着接过严卿序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 纪千弦闻言却抬起眸来,“夜里便到了。” 顾於眠脸上的笑突地僵住,“夜里?” “是。怕会更早,明知有难却不帮,其中缘由也不必我多言。” “狗娘养的!”许昭安没从纪千弦嘴里听过这么一出,听后只觉怒火攻心,于是猛地一砸桌子站起身来,“他们这不摆明见死不救?!柳家尽是小人!他们明知道你要去赴鸿门宴却还是冷眼看着!?你挨的刀子、受的罪要谁来还!?” “阿昭!”顾於眠突地沉下声,“隔墙有耳,莫要大声……” “可……可是,凭什么啊!?他们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了吗?他们借你扳倒孟落戟,却连个‘解三秋’都不肯点头!凭什么啊!?” “阿昭,你先消消气,我自有分寸在。‘解三秋’,柳家不会不给。” “什么?柳家那了不得的家主不都斩钉截铁地说了不给了吗?” “此番柳家无义,我们已卖了人情,你等着看吧!”顾於眠浅浅一笑,又问,“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么?” “说不上不寻常,那屋中有一木箱,因是用封条封住且盖了柳家亲章,我们不好拆。” 顾於眠点点头,“可有查到买卖名单?” 纪千弦摇摇头,“买方多是百权的,只是皆盖章为证,并不知背后之人。孟落戟咬死说不知道,那货经了太多人的手,他只管挣银两,根本不去理会买家。他如今已是阶下囚,无有欺瞒之必要,恐怕所言非虚。” 之前毒草一事还未了结,如今又多了这么个担子,太多,太乱,还有多少事他们没算到,还有多少东西他们根本料不到? 顾於眠不懂,于是只默默饮茶,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 那夜,顾於眠一意孤行,独往醉风楼,严卿序和纪千弦心里过不去,往孟府去时也像背座山般。 再言之,兰芷遇清风,一个芒寒色正、一个渊清玉絜,怎可能干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两人面面相觑,对着黑黢黢的夜,却只能一笑而过。 只是严卿序没想到的是,比起寻印契,纪千弦更愿意干些动武的事。 他只展开手中扇,在身前轻轻扇了扇,正声道:“侍卫我来处理,还要麻烦严公子去搜屋。” “纪公子?” “不必多言,我不及你那般身手敏捷,对那府中机关之术亦不甚了解,何况纪柳毗邻,孟落戟同纪家亦保不准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纪家不背莫须有之罪名,但倘有,我亦不护。当着佛祖面行恶事,罪孽当自个还。” 严卿序只得笑着推手作揖,“纪公子磊落,是真君子。” “如今这般,如何称得上真君子?”纪千弦说着一臂劈在一拦路侍卫的脖颈上将人打晕,“莫要抬举我了,还是快些办事吧!” 话说回来,那孟落戟不愧是渂璘城的城主,单一书房都山节藻棁、珠围翠绕,不像个笔墨之地,倒似玩乐的瑶台玉阙。 只可惜到底是安晏回来的将军,对那些诗书琴画一类雅致之物并不感兴趣,摆放的尽是些金玉瓷器,终究有些俗气。 所幸,孟落戟屋内密室并不遮掩,密室中也出奇地不同于外屋那般夸饰,其间只一张黄花梨木桌,旁边搁着个木柜,满满当当地堆着些纸张,角落里放一个封住的箱子。 那红章是不加遮掩地置于桌上的,似乎并不想隐瞒什么。严卿序摩挲那印章,竟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小心地将屋中唯一一盏烛火给点燃,又从怀中取出书契,仔细比对,见其果真一模一样,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继而他开始翻找柜上书,只是无用的东西太多,且因有人在屋中穿行,那烛火晃晃荡荡,欲熄不熄,看东西实在艰难。 他翻了近一个时辰才将那些柜上纸张给看完,却是一无所获,无非是往来贸易云云。倒是一旁火盆里满是焦黑的书信纸,未烧尽的碎纸片散得到处都是,孟落戟究竟藏了什么,他无从得知,只能埋头乱找。 半晌,严卿序终于自满地焦黑碎纸中寻到一张残破书信,其上明显盖了白家的红章,只是字迹模糊,辨认不得,背面倒格外清楚地印了个“墨”字。孟落戟他怎会与白家有交集?又为何写一“墨”字? 墨家? 墨门之变? 严卿序理不清,只好将书信先收入怀里,听得外屋嘈杂,他又急急出屋去。 他猛地推开房门,却单看见了纪千弦的冷面以及瘫倒地上的许多侍卫。 纪千弦知轻重,一个个都不见血。只可惜那些侍卫护主,给纪千弦的肩背来了几拳,内里已是一片青紫,严卿序却并不知道。 “柳家印契。”,纪千弦面无表情地递给严卿序。 “这……” “严公子看仔细了。” 严卿序不明白,刚自昏黑的密室中出来,他还并不能适应外边的火烛光,然而当他抬眼再往周遭望去,这才发觉,浓夜里,竟已有数十着墨绿长衫的柳家府兵跪地待命,将这书房层层围圈。 一袭淡紫白袍的纪千弦双眉微蹙,手中折扇亦是禁闭,似乎还满是戒备。 “疑心生暗鬼……” “柳家此番,来得太过及时。” “严公子,疑行无成,若你已拿到想要的,便快些往醉风楼去吧。余下的场,我来收。” “啊——” 不知何处突地响起一声鸦啼,像是被人逮住捏在手里,亦或是一脚踩死在泥地中,那鸣声太过尖锐也太过悲切。 严卿序只朝纪千弦点了点头便飞奔着浸入浓夜中。 ------------------------------------- 十五宗族皆设有专门关押犯错的宗族子弟以及官员的天牢,只是近来已经愈来愈少用到了。 顾於眠和许昭安刚踏入柳家天牢,便觉一阵凉风拂面过。 那牢中关押的人太少太少,以至于偌大的牢房里显得很空旷,几十上百间牢房,用了的不过几间。 “我们要如何处置他?重刑逼供么?”,许昭安随口问道,一想着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大骂孟落戟,他便觉得心理舒坦得意。 谁知顾於眠却摇了摇头,“我们对他用不了刑了。” “什么?柳家主答应了我们啊!” 顾於眠依旧摇头,却没多言,许昭安只觉不解。 然而不一会果然有个狱卒小跑而来。 “二位公子!昨夜夜深,未能及时通报您俩,孟大人昨夜已然故去,尸首尚在狱中,还请二位公子查看!” 顾於眠并不惊讶,他只随那狱卒往牢房去,果不其然,那孟落戟躺在地上,尸骨都寒透了,倒是闭着眼,仿佛余愿已了,没什么牵挂一般。 铁马将军,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第51章 柳沉 磊落少年郎成了衣冠枭獍,坦荡君…… 天牢里的血腥味很重, 在那闭塞的地方凝聚不散。 柳沉来的时候,有些牢中人猛地窜起,大喊“家主我知罪了!饶了我吧!!!” 那些都是犯了错的族人, 罪不至死,却也放不出去。 柳沉没有停留,径直到了关着孟落戟的那牢房, 见孟落戟倚墙坐着, 整个人都缩在阴影中, 看不清脸, 一动也不动。 狱中收拾好的的床没动过, 狱卒中午放的饭也没动, 倒有些苍蝇在那周围飞来飞去。 狱卒于是用棍子敲铁牢门, “喂!醒醒!家主来了!” 闻言,孟落戟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隔着铁牢瞧他的柳沉,那威风凛凛的将军深邃的眼中已经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感情了, 只若行尸走肉般。 他们隔着铁栅栏相望,却什么也没说。 “药……我放这了……”,柳沉先开了口,从铁栅栏的缝隙中递进去一个药瓶。 “柳大家主何必亲自来送我。”,孟落戟又垂下眼, 没再看他。 “……” 见柳沉一言不发,孟落戟倒是勾唇笑了,“不再和我多说几句么?” “走好……” “阿沉……” “不要那么唤我……”,柳沉的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些怒了。 “柳沉,别忘了给我立个碑……”, 他站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想刻什么都随你,不想刻……便留个无字碑……我也不在乎。” “你犯错了。” 闻言,孟落戟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是,错得离谱。” 当窗外一点光落在孟落戟脸上时,柳沉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看清了那张除了眼角一点皱纹,便再无其他变化的面容,他依旧是俊逸过人。 其实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孟落戟总是拒绝柳家的宴席,后来连客套的请柬都没给他寄过去。 柳沉盯着故人面看了很久,孟落戟却只瞧了柳沉几眼,便匆匆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愿细看。 他弯下腰拿起那瓶药,一饮而尽。 继而他又回到那角落背对着柳沉坐下了。 “阿沉……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鲜血从他嘴角淌了出来,但他只默默擦去,没让柳沉看见,“死在你手上……我无憾……” 语声落下,是片刻的沉寂。 继而“砰咚”一声,人倒下了,头磕在地上,浓黑的血淌在昏暗的牢房中,看得并不清晰。 ------------------------------------- 那年两人都风华正茂,少年鲜衣怒马,偏又暗栽芍药,只是有缘又无缘。 恰是柳絮翻飞的时节,茸茸的絮漫天乱舞,两人站在树下,只觉清风拂面,欢欣畅意。 “阿沉,我送你个东西!” “……玲珑骰子?”,柳沉看着手中那装着红豆的骰子,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我什么意思么?” “……够了,别闹了。” “你觉得我在闹么?” “落戟,我要定亲了,我同你讲过我爱阿姌的吧?” “阿沉……我要去安晏营了,也许很久才能回来……”,孟落戟答非所问,兀自看向了西北方。 “能抱抱我吗?”,孟落戟伸长手,只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得明媚。 “……”,柳沉没有回应,只转过身,“我为你饯行。” 孟落戟看着他的背影,“好啊……” 不可能有结果的。 芍药散落一地,他想拾起,却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回去了。 他走了,柳沉为他办的饯行宴也没去。 一走就是七年。 柳沉大喜的日子,从安晏营寄来了大礼。 “阿沉,新婚快乐,祝你幸福。”,无需署名的信写得似乎没头没尾,该有的祝福却又都有了。 孟落戟在安晏营愈发出名,后来也成功当上了四营的主将。只是,他受了很重的伤,已不再适合领兵了,加之他的心也不在守疆卫土上,待扶正苏燎亦后也不再往安晏跑了。 但他回到柳地时,柳沉那暗许倾心的妹妹柳衣栢不久便嫁了过去,可惜红颜薄命,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孟落戟自她死后也愈发堕落,男男女女,酒池肉林,没个尽头。 磊落少年郎成了衣冠枭獍,坦荡君子骨烂成了黄土行尸。 柳沉不是没有去找过他,在他从安晏辞事而归时,他去过的。只是,他不知孟落戟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如此坦荡。 “孟落戟!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辞了安晏的事?” “我本来去安晏不过是为了躲你而已。”孟落戟说得很轻松,其实他身心都累了,伤痛与心痛没一刻从他身上离开过。 “我不用躲你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过。” “……以后少见。” 自从那句话后,除了最后的重逢,柳沉就再没有见过孟落戟了。若要问柳沉后不后悔,他也说不出,只像是少了个不该失去的挚友,但孟落戟他从来都不想要“挚友”这个名号。 后来再想起孟落戟来,柳沉倒有些后悔了,或许他当初没那么执拗地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孟落戟便不会在渂璘城自生自灭,害人害己。 但,后悔无用。 又过了许久,在一个柳絮飘飞的夜,柳沉才翻出那积尘的箱子,一圈圈拆开封条,去查看里边的东西。 没什么了不起的,里边放的仅仅是些儿时两人一同玩过的小玩意与不值一提的回忆。 从小小拨浪鼓到笔墨纸砚,自闲来互绘的画卷至来往的信件。 记忆中,孟落戟只向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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