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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阁是名扬四海的存在,代代相传,千百年屹立不倒。 各地的精巧玩意,不论是那百权的机关□□,还是渭于的熏香丝笺,亦或陌成的金箔玄书,无奇不有,无所不具。 李家这么个靠金银垒起防线的宗族竟也能遇上刺客放火烧屋的事,也真是禮地空前绝后的大事了。 但,推本究源,陨懔阁究竟为了什么? 顾於眠是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们要是贪图钱财吧,倒不如和李家摊牌,反敲一笔…… “呦,到了!”,魏长停的高呼生生将神游的顾於眠拉了回去。 几人拨开挡路的枝桠,果然看见了石筠村同其间歪歪斜斜的屋子。 严卿序没先去闻风那屋,而是先进了莫老人屋里。 果然尸骨都寒透了,莫老人僵硬地躺在泥地上,身边还放着严卿序那纹饰讲究的大氅。 严卿序没说一句话,只默默地帮老人把眼给合上了。 他又仔细地瞧了瞧莫老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出人意料地,竟不似刀伤。 那伤像是自内而外破开来的,如同什么东西从腹腔中钻出,生生将皮肉扯裂。 不似陨懔阁那群舞刀弄枪的刺客的行事,却似被邪门的术法给一击毙命。 严卿序叹了口气,推翻了自己先前对陨懔阁的怀疑,他又轻轻将那条玄色的大氅掀起,盖住了老人的身躯。 究竟为了什么,非要向平民百姓出手? 或许本来便没有理由,这世间杀人为乐、嗜血成狂者众,遑论人鬼不分,妖魔作乱。 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严卿序只若口中含了颗苦杏仁,连累平民百姓的愧意迟迟散不掉。 他想要的是太平,焚痕剑上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安定。 但他知道,他穷其一生都守不住休明盛世,金戈铁马也换不来永世太平。 所以,他愧,他伤。 但咽下不甘还是要起身来,他恭恭敬敬给那老人的尸身行了礼,这才退出屋外,将柴门掩得严实。 另一边顾於眠不愿再去看莫老人的惨状,他扼住心底快要涌出的癫狂感,深深吸了几口气,兀自打量着闻风那不大的屋子。 先前闻风还在的时候,顾於眠便清晰地感觉到这屋子给人些说不出的异样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顾於眠用法术扫过周遭,却是一无所获。 “哦对了,於眠,你知道么?除了闻风和莫老人,其余几户人家早都死完了。”,魏长停不合时宜地插了句。 “什么?” “我方才觉着这村子实在古怪,这大雪封山的,总不可能一直在吃人,怎么都得像闻风一样出去找些树皮野菜吧?但入村以来除了他们俩,我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于是我去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想着问些话,但都没人应。我当他们和闻风那小子一样蛮横,便把门踹开了。” 魏长停顿了顿,才继续,“里边无一活人,却是每家都瘫着些零碎白骨,有的还连着些未腐的皮肉……但都有些年日了。” “……怎会这样?莫老人方才……不还提村人的吗?” 不。 顾於眠一刹心惊肉跳。 他提了什么?提多少人因寻路而一去不返。 他从未提及自己与乡人的相处! 惊悸难定,这石筠村究竟是怎么了? 对于他而言,最为可怕的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鬼,而是明知劲敌当前,自己却若无头苍蝇盲目乱窜。 究竟从哪步开始走错了?从相信闻风起,还是从莫老人打开门起?亦或者……从踏入石筠村起……从入山起? 顾於眠一下震悚,“这村子叫什么名字?” “石筠村啊,”,魏长停有些诧异,“於眠,就这会功夫,你连这村的名字都忘了?” “谁告诉我们的?” “就领我们上山的那老头呗!” “我们如何知道这里是石筠的?” “这……莫老人方才不也说过么……” “倘若这里不是石筠村呢?亦或者这里不是现在的石筠村呢?” “什么?”,魏长停的诧异都写在了蹙起的眉上,他是真的搞不懂眼前人在想些什么了。 “我们为何信这里是石筠村?就因为我们踏着风雪寻到了山里的一点人烟么?” “闻风说他把命给了恶鬼,那究竟还有多少人把命给了恶鬼呢?” 魏长停没能跟上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於眠兀自拾起地上三指粗的枯枝,在雪地里画出北斗七星来,这非什么玄虚的阵法,只是引路用的。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同空中七星相呼应,足以指示东西南北,最适合于这种风雪天使用。 只是,这七星不知怎地,缓缓转着,一会指向顾於眠左边一会又绕到右边去。这会,魏长停已是目瞪口呆。 顾於眠这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总有些不适,原是那辨不得东西南北的恍惚感将自己牢牢攥在手心。 八年前许三爷许临不顾他人劝阻毅然决然地登山,莫老人怎会一点都不提及?向来喜欢刨根问底、不罢不休的许临又怎么会一点记载都没有留下? 只能有一个答案——这石筠村早在八年前许临上山前便已经不存在了! 像是有什么突地浮出水面一般,圈圈涟漪在心间荡开。 人吃人的惨剧早就使石筠村成了一片恶鬼亡魂长聚的阴邪之地,也是在此之后,苑山才真正成了怨山。 霎时间冷汗涔涔,他这才明白,先前几人入村察觉到的眼神不来自于人,而来自鬼。 “这……”,魏长停撩起额间垂发,抖落了其间凛凛挂着的碎冰。 “没有方向……寻常阵法根本不会寻不到方向,北若非北,骗得了人,骗不了这七星指路阵……” “所以这究竟是哪?”,魏长停本一副倚着门地慵懒样,这会也挺直了身,皱眉问。 “梦,”,顾於眠踩上吱呀响的木阶,“说是幻境也成。” 像是刹那拨云见日,迷雾中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陨懔阁之所以来无影去无踪,不是他们出神入化的术法使然,只是脱离幻境,便若身处两地。 而莫老人呢?大家都想着往村外跑,也因而身首异处。却只有他一人回到了石筠村。 为何? 挨了好运么? 还是因为每个回到了石筠村的人都只是自己以为而已? 所有人都活在梦里。在各自的梦里,每个人都是幸存者,每个人都自以为活了下来,殊不知是活在了哪个无间地狱。 苑山人永远也走不出幻梦,没人知道自己已然非人,而是徒劳在错觉中活着。 “依你所言,既莫老人活着,所以这是莫老人的梦?”,魏长停又问。 另一屋的严卿序恰好带着些凝重走出门来,顾於眠瞥了眼严卿序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摇了摇头。 不对。 “他也死了不是么?” 他为何会死?这不是他该是他为自己编造的梦吗?怎会就如此死了呢? 已是梦中王,缘何死得凄惨? 还是不对,远没那么简单。 从始至终在忙活的人,挣扎于苑山的,只有闻风一个而已。 莫老人从始至终没有提及父母妻儿,只若一个行尸走肉地存活于世间。 而闻风不一样,他亲眼目睹胞妹死于易子而食的石筠,又为了生存不得不弑父杀母。大雪封山,是他给莫老人带去野菜树皮;寒冬凛冽,嗅不得屋中腥臭,他却清楚哪家存有尸骨。 这是闻风的梦。 在他的梦里,他以一腔扭曲的正气,与恶鬼周旋,换得暮春雪,冻死无情人。 在他的梦里,该死之人皆死无葬身之地,该活之人在寻过出山路后也能安然回返。 他只不过迷蒙中错以为恶鬼予自己以救命稻草,因而他从未见过那人的脸。这也是为何其余人家里干干净净的无一丝半点阴气,偏偏闻风这屋子怨气惊人。 莫老人会死,是因为,梦主人闻风死了。 而闻风已死,梦却不散,则是因为这梦本就不是闻风造出来的。 再言之,那对喜尸不纠缠顾於眠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杀人,是他们在虚无缥缈的梦中本就触不到顾於眠。但超脱于现实与虚幻的顾於眠却可以轻松杀掉喜尸。 天不公。 不公的是罹难者惟有梦中才能活下去,非梦之所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还有呢? 究竟背后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如何破此阵?这阵究竟是什么人设下的? 顾於眠望着无边的白雪思索着,愈是迫切地想望穿这风雪,愈是头疼欲裂。 魏长停揉了揉眉心,“我理理思绪……” 严卿序沉思了会,道:“既这阵是闻风之梦,他所期盼的消散了,那……岂不是厌恶的,会卷土重来么?死人可会醒?” 醒?醒! 顾於眠终于知道了“怨山葬白骨,凄凄送亡人”之意。 苑山外的人不敢入山,怕成了活死人,入山即入梦,顾於眠他们现在可不正是活死人吗? 他们需要从虚无梦中醒,又该如何做? 既然死者存于梦中扮生者,那便是死生倒置,死便是生,生即是死! “卿序帮个忙吧?”,顾於眠笑着回过身去。 “什么?” “杀了我。” “……” 严卿序和魏长停仔细琢磨了一下顾於眠的想法,这才犹豫着点了头。 只是终究放心不下,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作出决定的,任谁死在这,都不好交代。 于是,三人变着法子试梦,终于在一遍遍地御剑失败同召亡人失败后确信如今处幻境中来。 要死也得死的容易些,可不能互相欠下人情债,任谁来杀人都不大乐意,三人于是一把火烧了闻风那阴森森的屋子。 “哥哥们帮你把所谓罪恶给烧了吧?要什么暮春雪呐~”,魏长停勾唇笑得灿烂,倒不似个要去“送死”的人,只见他爽快地踏入了屋中,随意寻了个角落便干脆地坐下了。 大火在狂风的呼啸中愈燃欲烈,霎时间满目只剩灼灼烈焰。 严卿序叹了口气,安慰顾於眠说毕竟是梦,不疼的,于是拉着顾於眠踏入烈火熊熊的里屋,合上门来。 “若能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大火中不知谁轻轻说了句。 火星喷溅于满天白雪中,枯枝上落下的冰棱坠入烈火,化作涓涓细流,淌过坍塌的屋檐,在灰烬中沾染尘土。 倒在屋中的三人躯体被细碎的粉尘盖了个尽,呛人的浓雾沾染净澈白雪,给一尘不染的世界添了无数阴霾。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巨响,天地碎裂开来,浓血从地底涌出,又从天边垂下,如血瀑空中来,淹没万里山河。 “轰隆隆”,电闪雷鸣狂怒着撕扯苍穹,天幕上裂痕累累,恍惚中若无数鬼魅即将倾巢而出。 “阿眠!替我好好活着吧!” 恍惚中又听见故人唤他,顾於眠费力地睁开眼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白衣上沾了不少尘土,脏得不像样。方才扎好的发也散乱开来,随意地披散于尘泥间。 顾於眠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只想弄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他强撑着起身,抬头的一刹却一下愣住了。 眼前是不高的木制牌坊,其上赫然挂着“石筠村”三字牌匾。 只是,那牌匾在岁月的磨蚀下已是腐朽不堪,微风拂来,那牌坊还要颤上几颤,似乎只要蛮力一推,便会倒下。 顾於眠看得入了神,连一旁的严卿序和魏长停挣扎着爬起身来也没意识到。 “哈……果真不疼呢,只是这头晕眼花的,着实难受,”,魏长停喘着粗气站起身,倚住一棵长势喜人的树,又从袖中拿出自己那把绘着山河腊梅的折扇来在胸口处扇了扇,另一手则不断拍落身上沾的尘土,“还真狼狈呢……” “嗯……”,严卿序晃晃脑袋,见顾於眠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轻轻将那双长而白皙的手落在他的肩头,“怎么了?” 顾於眠摇了摇头,只默默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进了村。 村中不剩什么了,断壁残垣上爬满了青苔,蛛网填满了倒塌的石柱间的缝隙,散落的稻草上还有爬虫低吟,萧瑟悲戚之感融入远方断断续续的猿鸣声中,逐渐飘散开。 泥筑的墙挡得了多少次风雪的侵袭?坍塌的房屋下不知埋了多少的白骨。 顾於眠愣在原地,松开了牵着严卿序的手,默默无言。 严卿序也没说话,只是立在春风中,像一尊佛,无限悲悯从眸间淌出。 “这就是盛世太平中的百姓。”,只听得一陌生语音落地,若一颗石子落入了清泉之中,温温砸出水花来。 没有一点足音,也未携半缕杀气,那人便站在了顾於眠身侧。顾於眠有些漠然地回头,轻声问:“您是?” 那三十四五岁的人,立得直挺,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眸来,岁月的狡诈斑驳自面上皱纹间显露。 他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然后跪了下来,对着那村中房屋磕了几个头。 他说:“织梦的人。” 不知为何,三人都没有为之讶异,也没有一刹防备,只是默默看着他。看他像个极虔诚的信徒,叩拜天地。 最后一拜,他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久久没有抬起。 “天地间不该再有生灵涂炭之事发生了。”,那人喃喃自语。 “孩子,把手张开吧,”,只听那人沉沉地对顾於眠道,“我们都是罪人,不配获得任何人的原谅。” 顾於眠像中了邪,不知怎地就乖乖伸出了手,继而,一块玄色兵符碎片就落入了手心间。 顾於眠一惊,再抬头看,那人已不见了踪影,泪水却不知怎地流了满脸。 天不公。 一纸鸿雁过,他墨玉般的信仰碎了满地,成了白纸上的污尘。天不公!忠臣如何是“忠”?信君,还是叛君? 墨无伶一声令下,所谓“忠臣”领兵南下,而真正不磷不缁者自刎请辞,但他不行,墨家有恩于他。 所谓的“琨玉秋霜”,终究在不明不白的忠义下成了千万人唾弃的黑漆皮灯。 他麻木地于昏君的指令下行不轨之事,杀人如儿戏。 墨祯,到死都是名副其实的墨家第一将军。 白羽摘雕弓,玄剑震西风。 他一袭戎装守的本该是墨家的楼阁不倾,护的本该是黎民百姓一世安心畅意。 然而墨门之变,忠孝难两全,择了墨家,弃了百姓,他流着血泪挥剑斩杀过往奉自己作神明的黔首,含着苦痛弯弓将千万支箭射入坚守不开的城。 城破,楼空。 他沾了满手的腥血,他对不起陌成的民。 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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