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底的骷髅忽地传出铛啷铛啷的脆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些尸堆里钻出去。 亦在那时,周遭散布的尸鬼卫皆痉挛起来。 魏长停觑见它们抽搐的丑面上爬上了瘆人的狞笑,更不自禁露出个嫌恶的神色,旋即从一被受惊的战马踩得血肉模糊的骑兵手中抽出一根缰绳,利落地将拿绳子牵在了自个手中。 待走近那匹高头马,他只轻松将脚踩上马镫,而后跨上马背,缰绳一扬,连人带马登时疾风似的往尸鬼卫包围圈外俯冲。 虚翳剑出鞘的刹那,天边的红光又艳了几分,他策马飞驰,长剑过处,留不下一个活物。他最喜照着那些鬼怪与敌军的颈子砍,大小不一的头颅散落平野,有一种扭曲而别样的美。 可眼见股股血腥皆喷溅于他那张颇为秾丽的美人面上,那群远远观望的步氏兵好若看见了再世阎罗。 可那群张牙舞爪的尸鬼卫毕竟也非吃素的,不过眨眼间,魏长停连人带马皆被乌压压的鬼潮给淹没了,半晌不见人影,是人与马都死了,还是都活着,皆不可知。 然而,叫他们大失所望的是,不过一瞬之间,魏长停已带着满身血冲出了尸鬼卫的包围,来到了由步氏骑兵与步兵围堵的外层。 那些个步氏兵见状皆栗栗危惧,一时怔愣原地,只觉毛骨悚然。 可人群中不知谁人忽地喊了一声:“他、他的手臂被尸鬼咬掉了!!!” 一语落地,众人齐刷刷看去——果不其然!他的右臂不见了,肩头留有个触目惊心的撕咬痕迹与血洞。 马背上的魏长停在垂着脑袋大喘粗气,面色苍白得难看,那把原是用右手拿的剑这会也被拎在了左手。 “那群尸鬼卫皆是不要命的怪物,他怎可能从其中全身而退?快趁他还没缓过来,杀了他!!!” “冲——杀了他——” 那伤势不轻的魏长停大抵是知道寡不敌众,见状匆忙调转马头往回赶,一匹骏马疾速朝严卿序所处的骨堆奔逃,也不知有多少尸鬼就这样被那战马踩死在了蹄下。 然而追着追着,步氏军中领头的那一个忽而觉着有些不对劲,于是喊了一声:“都等等……” 闻言,一众步氏军皆猛地拽紧缰绳,好些个兵还差些被怒抬前蹄的战马给掀下马背。 “怎么了?咱们突然停下?” “不对劲……那小子不对劲……”领队的说着,再仰头时却见魏长停已转过身来。 “啊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魏长停冁然一笑,“小兄弟还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嘛,已经迟了。” 魏长停遽然跃下马背,露出他完好的手臂与虚翳剑上的淋漓鲜红:“适才那不过是障眼法,我们渭于蛊惑人心的手段可不少,还愿诸位片晌后能死得明白些。” 闻者皆咋舌,一时握出两手汗。他们适才一直待在尸鬼卫的攻击范围以外,从未踏入这地,而现下,他们目之所及皆是血色,那杀人起兴的魏长停还仰天大笑起来。 “驰四荒,送阴客——” 在恣狂的笑声间,他们听见不远处尸堆上立着的严卿序铿锵有力的语声。在那一瞬,魏长停凌空跃起,一柄虚翳剑被他踩在了脚底,他轻松抛下追赶的步氏兵,御剑升空。 天地间顷刻烧起了巨焰,接天火浪如是存有神识,一时吞没方圆几里内的活物,寂寞且疯狂地灼烧着一切。 魏长停眼底红光灼灼,他忽地垂下眼睫,像是不愿再看,兀自阖目。雅致的折扇在这时“唰”一声打开了,他轻轻在面前扇动,呛人的浓烟却仍旧不住往他鼻间灌。 “长停,实在对不住……”严卿序轻轻咳了几声,强咽下口中腥血,“我不知……你看不得这场面……咳咳……” “当然不是看不得。”魏长停依旧没睁眼,“既是该死之人,便是如何死都不为过……我只是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罢了。” 大火烧了不长不多,约莫近一炷香的功夫后便彻底熄灭了。俩人落地后皆有些失力,严卿序身体状况不大好,不敢轻易放松,于是四处转着检查地上死尸,魏长停却是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他又一次将脑袋倚住尸堆,欲竭力睁眼,却因为刺痛而作罢。他疑心是几个时辰战不休的报应来了,额前开始止不住地冒冷汗。 恰这时,他察觉到身旁动静而猛然睁开眼,只见近乎擦至面前的一带血的金钱镖蓦地被一支羽箭打落了。 白翎如雪,箭身泛金。 魏长停登时回首,只见一气宇不凡的冷面郎君将一玄衣刺客的尸身拖了过来。 “魏公子,沙场不比军营,岂能掉以轻心?” “多谢祝将军出手相救。”魏长停又咧开嘴笑得明朗,“我本是这么个恣意性子,初至后一营,也不大懂你们的规矩,这几日还请将军多指教指教,多有麻烦了。” 祝梧添斜觑着他那献媚似的讪笑,只将头轻轻摇了摇:“小心行事。” 他本神情严肃,可甫一瞧见巡视回来的严卿序,面上紧拧的眉头便松了松:“适才那火是严公子放的吧?” 见严卿序点了头,他又道:“现下,再往西走两里之地便是常陵,那里聚集了千万阴兵。为了堵住形似玄阴坑、且在不断涌出阴兵的地府门,萧将军与廉公子皆已在那处忙活了,还望二位也一同前去相帮。” “常陵啊……”魏长停讷讷重复了一声。 淮平河以东、后一营以西的常陵自古为多战之地,其阻隔了野坟四立的兰冢林与白骨遍地的乌戈漠,同后一营不过几里之距。 西北有“败不过三,退而不过常陵”之言,而今步氏于常陵起兵挑衅,颇有些济河焚舟、背水一战的意思。 “帮自然是要帮的,”魏长停还是没起身,血污糊在他的乌发之上,显得很是狼狈,“只不过得先容咱俩歇一会,适才杀鬼废了好大功夫。” 严卿序没有否认,他以手背擦去嘴角涌出的几许鲜红,忽而想起什么,于是问:“现下……那处有何人领兵?” “步凄晚与柴阳。” “哦?林矜煙那厮不在啊?”魏长停哈哈大笑起来,“是临阵脱逃还是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啊?” 严卿序瞥了魏长停一眼,他先前同林矜煙不过几面之交,可魏长停同林矜煙却称得上熟识的朋友。 “柴阳是什么人?”魏长停没精打采地盯着脚边一个断手瞧。 “柴阳,人称‘万毒子’,其尤擅蛊术与制毒,是个不可小觑之人。”祝梧添瞥看一眼冷着脸的寡言的严卿序,又说,“几月前,抓了许昭安与苏衔慕的人中也有柴阳的身影。” “哦?”魏长停睁开眼,“那便去会会好了。” 魏长停仰视着身前俩个俯首瞧他的大善人,扯起嘴角无力笑了笑,他知道这场仗很快就要结束了,可他现下已然身乏心累。 “后几日,也还请二位多加小心了。” 魏长停神思恍惚,少见的抛掉了没完没了的轻浮玩笑话。 在三人皆沉默之时,广阔无际的荒野中响起了阴鬼的哭叫声。星星点点的鬼火四处飘荡,遍野残缺的四肢亦或躯干却早已再不能让仨人为之心惊肉跳。 他们就好若是生于天地间的怪物,却偏偏抛不下俗人惯有的七情六欲。 因而,他们瞧着手上的血,独不敢想起心上人。 第854章 灵赤 奈何此岁祸水乱阴阳之序。 西北秋意颓淡, 目之所及多一派萧索凄楚,惟凛冬见雪时,远山得以独占几许寒寂苍莽。 奈何此岁祸水乱阴阳之序, 纵方入秋,山林已起了砭骨凉风,严卿序抬手擦去凝于铁甲上的一层薄霜, 停下了脚步。 同行三人愈是接近西北边际那条不冻淮平河, 便愈能嗅到活物的骨肉遭炙烤后的焦臭, 然理该升高的温度却于此处骤降, 他们只消再往前几步, 体温便不再能支撑他们向前行进。 严卿序并不困惑, 单折下身前一株被冻得脆生生的野花, 细细打量起来。那花的根茎上生有好些紫灰色的圆点,其叶残缺,根茎形状更是怪异。 “柴阳为人恣虐,此处已遭荼毒。”严卿序迈开腿, 还欲往前,身子却遽然被一张弧弓给挡了回去。 “再往前可有沁骨寒,即便是十五族人也遭不住。”祝梧添想到什么,不自禁攒起眉心,“可有克服之法么?” 严卿序谢过祝梧添, 握住长弓一角轻轻拨开,向前一步站定,莞尔道:“此乃廉公子的手笔,只需稍等片刻,不碍事的,怕的是柴阳无影无形的毒。” 他本还欲再言, 忽觉血腥已至喉口,于是默默敛声,仅以掌向前示意那将军下望。 祝梧添如其所言又往前一步,冷意倏忽间浸入骨髓,可他俯首,却瞧见了满地尸骸。 “适才怎什么都没看见,是幻术么?” “封灵障,自外不可观内,有阻蛊阻毒阻疫之效。”魏长停用靴尖翻开一面朝地的步氏兵的尸身,见其面容俱毁,其上还生有瘆人的疮疤,不禁感慨,“这柴阳当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祝梧添闻言这才细瞧那些个裸|露的尸骨,只见无论是步氏兵还是安晏士卒,其骨上皆有暗红的疽疮。他直起身子,神色微不可察地阴晦几分。 可连那点怒意也被眼尖的魏长停给捉去了,他展了那柄乌木扇,故作怅惘,念叨起旧时事: “自古严师出高徒呐,奈何廉公子才高,门生却多是些冥顽不灵的纨绔,更有目无尊长者大打出手。” “魏公子……现下岂是谈天说地之时?”祝梧添眉压眼,魏长停那一套作风显然同他们安晏营里铁打的规矩大相径庭。 “这便是将军不懂了,咱们现下苦等放行,岂非平添兢惶?碎嘴闲谈能叫人忘却身前事嘛,话匣子开了,便有几分畅快,应战时方不觉觉心力交瘁、身乏体虚。” 魏长停胡扯八道,祝梧添无话可说,只能任他讲下去。 “祝将军应是见过裴趋了吧?其脾性如何也应知道一二,咱们十五族独一份的孤行客呐,至今‘未逢敌手’。想当年虚妄山上,他同尘吾打得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架……” 魏长停尤擅吊人胃口,可他瞥见祝梧添一副并不想知道的模样,只讪讪一笑,又继续道: “那俩深更半夜入山斗殴,打得是头破血流,好巧不巧,恰被廉公子给逮到了。您也知道的,我们尘吾到底是知礼法,于是乖乖认了错,可裴趋却是死咬着牙不肯认错。那时候,廉公子欲让那疯犬服软,便用了当下这一招,听是将裴趋冻得不轻,至于结果嘛……” 魏长停看着那面露无奈的严卿序会心一笑:“裴趋的自尊心太强,直至被冻晕也没说出一句软话。当年,廉公子将他从受戒台上抱下来时,脸都气绿了,别提有多骇人了。只是不瞒您说,我倒佩服裴趋,这十五族里脊梁骨生得歪斜之辈多如牛毛,缺硬骨头呢!” 他话方说完,恰仰首瞧见浊空露出了一小截月,于是撞了撞正思忖什么的严卿序,笑道:“卿序,该走了。” “要如何过去?”祝梧添瞧着满地死尸,“踩着过去?” “哎呦,祝将军对死者也太没敬畏心了……” 魏长停叹了口气,还要继续说,可他话还没蹦出下一句,祝梧添便回首盯住了他的眼,他神色肃然,目有愤意:“安晏士卒为护疆而牺牲皆是死得其所,敬与不敬在心,不在肉身。若事出有因,即便是踩着他们的尸骨过去,也无人会喊一声不甘。” 魏长停一时怔愣,不知如何应答,严卿序只匆忙替他道了歉,而后笑说了句:“我们硬闯便好。” 一只有力的大掌突然环住祝梧添腕处铁甲,顷刻间有狂风惊起,严卿序从容踩着乱风送来的草叶向上,很快带着祝梧添稳稳踩上了早已升空的焚痕剑。 寒气在他吐息之时凝作白雾,严卿序伸出自个的左手,以掌心朝上,其间青紫色的痂块在冷风中被生剥开,细密的血珠逐渐在半空中飘浮起来。 “莫要担心。”魏长停这会也御剑至二人身边,“卿序方才所施展之术乃乃十五族赫赫有名的‘灵赤术’,世家有言‘以血为媒,通灵通阴’,简而言之,便是以血为筹码借鬼神术法。只不过同那类吃人的禁术不同,这术法是十五族嫡系族人天生就会的,虽有强弱之分,但对躯身的损害不大,就好若是天生养在血里的蛊虫,主儿死了,这东西便无处存活,因而非但不会要了咱们的命,反而有利于保命呢。” “将此事告诉我这十五族外人,你可掂量过后果?” “哎呦,这些东西早被人说烂喽!祝将军权当是听了个故事吧?”魏长停歪了歪脑袋,用那双多情目碰了那寒凉将军的一双清明眸,却愣是被将军的冷意逼了回去。 “啊……反正,您瞧见我这虚头巴脑的鬼样,也该清楚圣贤十五族究竟如何了……” 魏长停还没说尽兴的荒唐话被虚空一道长风震得发颤,两柄长剑猛然一晃,竟带着剑上人朝下摔去。 “啊呀,这是一个都不放过的意思。” 魏长停话音平静,其余二人更面无波澜,只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一个巨大坑洞。这坑洞叫祝梧添想起了四月前发现的那一个令举世震惊的“玄阴坑”,只不过二者还是多有不同。 眼前的这一巨坑相较于玄阴坑要更为广阔,从里头爬出来的东西并不局限于尸鬼一类,而更多的是奇形怪状的魑魅魍魉。 “步氏竟有手段能召出那等鬼怪。”祝梧添愕然,他久驻安晏十余载,各色鬼怪也见得差不多了,却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数量的鬼魂齐出。 “啧,还真麻烦……”待看清那里头东西后,连魏长停都笑不出来了,他凝视着那些模样熟悉的怪物,正色道,“这东西叫‘厌狰’,瞧来似法阵,但实为一上古凶兽残魂凝聚而成,被世家列为十大禁术之一。十六年前墨门乱,这玩意也曾出现在渭于,其比玄阴坑还要邪得多。欲解玄阴坑,需得寻到破关之口,可这玩意的关隘难寻,除非它自个吃饱,否则不会轻易关上。” “吃多少才算饱?” “少说要一座城的民。” 风速迅疾,恰是他三人双足落了地的刹那,一白衣郎君蓦然将他们遮在了身后。 纵已是旧相识,可魏长
相关推荐:
传说中的故乡(人外;克系恐怖)
牧师小姐真的一滴也没有了(np)
孤注一掷(西幻暗黑np 高H)
不羡仙(快穿仙侠 古言 1v1 sc)
我给OL娇凄绑上了眼罩
无人区玫瑰【重生NPH,追妻火葬场】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
[还珠同人] 重生还珠之格格无双
恶龙(1v1)
我的霸总爱装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