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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三人跑的较廖钲还要慢了些。 廖钲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剧加速流淌,心脏跳动之声更如雷轰鸣,他近乎绝望地跑到大门前,不加犹豫便将严卿序用来堵门的石头给一脚踹开奔了出去,眼见那怪物紧跟着三人,急得满头是汗。 “你们快些啊!!!快些!!!” 那怪物咬住顾於眠的袍摆,一仰头,顾於眠便失了平衡,倏忽间被凌空抛起,他忙借轻功在翻了个身,稳稳落在那怪物的鼻尖,继而一剑戳入它的眼中,借术法搅动起来。见那怪物龇牙咧嘴,他本以为终于得以喘口气,却不曾想下一刹便如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小儿般被狠狠砸在雪地里。 谢尘吾将严卿序扶着他的手扯开,头朝怪物偏了偏,神色严肃——那是叫严卿序先别管自己,救顾於眠的意思。 严卿序心领神会,抄起焚痕剑便朝那怪物扑去,失了一只眼的怪物很快又被戳瞎了另一只眼。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拿着长剑狠狠捅入怪物浑浊的目中,口中不知念着什么,呼啸而来的狂风便将周遭沙石一并卷起击打在那怪物面上。 怪物被惹恼了,它使劲抖了抖身上沾满粘稠血液的毛发,又转转脑袋将严卿序也甩下身去,只是严卿序稳当落了地,漠然瞧它。 那怪物于是又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朝二人扑来,他们知道打不过,便也不再恋战,头也不回地奔向大门口。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廖钲似乎瞧见了自己可悲的宿命,他的手抖着,心中紧绷的弦突然断开来。 “我不想死……” 谢尘吾后知后觉地回过身瞧廖钲,话至唇边,还未发出声便被堵死了。 他的腿伤了,才没能在那贪生怕死之人将门关上前冲出去。眼见严卿序和顾於眠引着怪物便要至门口了,谢尘吾却只能一拳一拳地砸在门上,发出极为愤怒的吼声:“廖钲!开门!” “开门!!!”谢尘吾又一次重重踹在门上,那门却一动不动。 谢尘吾不是没有试过御剑升空,只是这府邸被笼在结界中,不仅御剑之术用不得,他们也不可能从除了这扇门以外的地方出去。 “廖钲!你个天杀的懦夫!!!” 谢尘吾回头时俩人已到了跟前,谢尘吾顾不得脚上的伤,咬咬牙拽住二人便避开怪物绕入府右侧的小径。那小径极窄极泥泞,其中满是掺杂着化开雪水的烂泥,一向清高的谢家公子将所谓洁疾强压了下去,抓着二人的手心却不合时宜地渗出了冷汗。 三人拼命往府邸深处跑,左右乱绕,终于冲入一屋,又迅速将木门拴上,这才屏息瞧起屋外动静。 随着“哐当”“咣当”数声缭乱的物什坠地以及石墙倒塌的声音,巨大的影子很快投至了窗上,晚风拂竹声中挤进了尸鬼爬行的蠕动声。 那怪物瞎了眼,因而只能凭借听觉去感知三人的存在,只是他们瘫坐在屋中一角,一动不动,连细碎的声响都没发出半点。比起慌张,三人中更多的许是淡漠与怒意,他们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因而只是默默瞧着在外头游走的怪物,并不将此事划入命薄中值得深记的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那怪物茫然撞墙的声音也散入了晚夜里,府邸又重归令人烦闷甚而恐惧的静寂。 谢尘吾蹙眉瞧了瞧身上恶心的汁液,一阵反胃,他捂住口干呕,却硬是死命忍住,没让俩人听见一丝声音。 俩人知道他洁疾犯了,却只能无言递去几个干净帕子,因为早便摸清谢尘吾绝不会允许他们去替他擦拭。 “我都说了不该带那蠢货!”谢尘吾骂了一声,音调却极低,哪怕身处这窄屋也得费好大劲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谢尘吾手中攥着帕子,因为太过用力,手上青筋明显,像是要将帕子给撕烂。 顾於眠抬眸,默默地从袍子上撕下一长布条帮严卿序缠住腿上的伤,极为反常地,顾於眠语声闷闷,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空旷的窄屋,露出原原本本寒凉的目光:“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自那日同严卿序坦白起,顾於眠便不再遮掩自身本来的丑恶,也因此,顾於眠设计也好,自然流露也罢,严卿序愈来愈常瞧见顾於眠狠心的一面,而这也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准则,严卿序还是极固执地摇了摇头:“放过他吧,他不会术法,且本就是我们有所托,忧心得自然要比我们多得多,只当他是一时慌了神罢,得饶人处且饶人。” 此言一出,顾於眠闭紧嘴低下头去,谢尘吾却冷笑一声开了口:“倘我们有一人方才死在了那怪物口中,你就说不出这鬼话了。愚不自知,少扮多情的君子善人了!都这时候了,能救的人本就不多,还不如趁早放弃那群自私自利的蠢货,我疯了才拿我的命搏他们的命!” 严卿序没有回答,不劝也不驳,只是默默无言地将头抵在爬了苔藓的石墙面上,勾唇露了个苦涩的笑。 ------------------------------------- 天光倾漏,檐上薄雪灿灿发亮,垂悬的冰棱顶头受热化开,很快便掉在雪地中碎成冰碴。 府邸阴气自天明后便散尽了,一夜未眠的谢尘吾站起身来,同地上坐着的严卿序递了个眼神,又瞥了眼蹙眉熟睡的顾於眠,便头也不回地钻入了清早的啁啾鸟雀声中。 谢尘吾带了满身的怨气,下山后便直直往廖府中跑,只是他到底没风风火火地杀入廖府,单往其中扔进封信,信中让廖钲日昳前到那山口候着,如若未至,他便等死。 同样一宿没睡的廖钲在屋中瑟瑟缩缩,任门外老父苦喊也不出来,他是万万不敢把信给廖阑看的,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爹昨夜自个做了什么蠢事,满心想着的都是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思索了个把时辰,他终于打定主意咬牙去赴谢尘吾的“鸿门宴”,毕竟他到底爱面子,怎么说都不能让十五族给他冠上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名。 当廖钲拨开拦路的枯枝,自一羊肠小道至山口时,谢尘吾已经抱臂等了许久了。他其实远远便瞧见谢尘吾了,但愈是看见他直立如竹,风过不惊不动,他便愈是怕得浑身发颤。于是他又停下脚步,远远地、极为仔细地打量谢尘吾,想自他身上看出昨夜伤的重不重。 可惜谢尘吾已经换了身新衣裳,把自个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不似昨夜那狼狈自怪物口中跑出来的人。 廖钲无可奈何,只得装出副谦卑怯懦模样走至他面前,见谢尘吾没有反应,他小心抬了抬眼,谁知方一对上那双冷目,便吓得他连连往后退。 只是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谢……谢公子……昨夜是我不对,我不该……” 谢尘吾冷冷瞧着他,还不等他说完便一脚踹在他腹上:“你他娘以为所有人都会惯着你吗?” 谢尘吾不常说粗话,这会却是忍无可忍:“知道你怕鬼,也没拉你去挡,你他娘却要把我们关在里边?!” 谢尘吾发了狠,右手自背后掐住廖钲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拉起便往石墙上撞,直撞得他额间淌血。 “我错了……公子我错了……饶了我吧!”廖钲疼得龇牙咧嘴,却因为知道谢尘吾已然手下留情而不敢叫痛,只怕惹他更生气,“我不敢了,我昨夜是第一次见到那般可怖的怪物,实在……实在是太怕了,才那样做的……” “如若我们死在那府中了,你以为三族会放过你么?!懦夫!”谢尘吾松开手去,又自怀里取出个白帕子细细擦拭双手。 “今夜你给我好好守着门,我们不需你帮我们杀鬼,倘你重蹈覆辙,我出来后第一个杀了你。” 廖钲愣愣瞧着谢尘吾,那谢家公子的神色寒凉,眼中杀意汹涌外泄,分明只是寒冬风过,他却好似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一阵颤粟后,他回过神时,谢尘吾已经不见了踪影。 ------------------------------------- 严卿序坐在府邸门前的青石阶上,瞧了瞧阖目小憩的顾於眠,小心问:“阿眠,你说纪地沪昇城的怪物真的死了么?” “何出此言?应是死了吧……不是长停和纪公子杀的么?”顾於眠从他怀中爬起,面上带着些疑虑。 “严家探子来信,说是那沪昇城中无由多了数具无头死尸……之前尘吾和念与已然清扫过城中尸首了,纪地的侍从也仔仔细细检查过的,并无遗漏,但那些尸身是突然出现在城门口的,相互堆叠,近两人高的尸堆,血腥味被行路之人发现了,这才传了出去。” “无头死尸?白地之前不还有什么所谓‘阴岗无头尸’么?”顾於眠愕然,他的眉心拧得极紧,“自他们的衣着可否判断是哪地的人?” 严卿序摇头:“尸身赤|裸,看不出是何地人。但白、纪两地相隔甚远,若硬要说有关联也些许牵强……” “此外……”严卿序又犹豫着开了口,“苑山又下雪了。” “现下已入冬,下雪可并不稀奇。”顾於眠随口应答,心中惴惴不安,像是什么东西突地压上了心口,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中埋着死尸……就在石筠村,听说是上山玩的孩童挖到的,许家人知道后也去刨雪,昨日已挖到十多具了……” 严卿序闻言仰头,大雪满天,他接了一捧雪,又瞧着小雪在手心间化开。 “所以……这几月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当下不是谈事的时候,俩人也都极为默契的没再继续,毕竟没有更多的消息,再怎么聊也都不过给自己添堵罢了。 “我们真的拦得住么?” 半晌听得顾於眠问,严卿序没有回答。 ------------------------------------- “何事?” 谢尘吾蹙眉瞧着半跪在雪地中的方濋,方濋其实并不常来找他,谢家两个姓方的刺客本来就忙于族中事务,根本不可能跟在自家公子身后跑,因而当谢尘吾看见方濋的第一眼,便已料到出事了。 方濋抬起头,一向舒展的眉目极其不自然地扭在一块,眸中尽是不甘:“公子,添九血灾,无一生还……” “把话说清楚!”哪怕是已有心理准备,那一刻间,谢尘吾却还是吃了一惊。 “前日,巡查添九毒草疾的医师到添九给百姓们做每月的例行检查,谁知……谁知却发现每家每户都是死人,村中无一幸存……方青袡都去查看了,说是那死人身上有刀伤,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刀伤致死,那刀伤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真正死因还是那病!” “那病当初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治好的!”谢尘吾咬牙切齿,“你要如何解释!?” “公子……属下不知……家主已经派人去请常先生了,先生这会应是在路上了。” “该死……”谢尘吾攥紧拳,“再等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才能回去。” 方濋点头,告辞后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中,寻不见影了。 第95章 守门 一言以蔽之,人不人鬼不鬼。…… 有了前车之鉴, 今夜自然不可能安心入眠。三人手中都执一把长剑,独廖钲手里拿着把号称开过光的短刀,他轻轻咳几声, 在大门口停下了。 廖钲自小没学过武,平日出门也有家仆跟在后边小心伺候着,也是头一回碰着这般邪门的事, 哪怕这短刀还没见过血, 他那双滑嫩的手也没摸过刀, 他也总得有防身之物。 三人见他停了, 都回身去瞧他。廖钲见状讪讪一笑, 送了句——“公子们是英雄, 不是我这般软弱卑劣的无耻小人可比拟的, 还望公子们平安归来,我定替你们守好门。” 谢尘吾的目光扫过他通红的面与他那双因推手作揖而挡在面前却还发着颤的手,纵廖钲没敢抬眼,却还是在那谢家公子的注视下瑟瑟缩缩。 只是, 喷薄的杀意固然令他胆寒,但自那“漱雪澄明”顾於眠身上外溢的汹涌寒气更令他坐立难安。说好的谦谦君子没瞧见,这会笑里藏刀的顾氏嫡子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直把他盯得心里发怵。 “廖公子,怎么突然同我们行礼, 倒也不必如此生疏。”顾於眠笑着扶住他的手,又将他的手摁了下去,“昨夜之事,我们可以不计较,但那要看您今夜表现如何。” 廖钲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自然……自然不可能再犯傻……” 三人没再说什么,提起灯笼便钻进了黑黢黢的府邸中, 灯笼微光忽明忽暗,在晚夜里一闪一闪的,像是恶鬼的眼睛。 廖钲倚着昨夜那扇被他无情关上的大门,时不时朝内张望。他其实心里头还是害怕得发紧,一扇门而已,又大又重,他不关又有谁会来关上?何必让他在这苦守?但实话说来廖钲本人还是挺感激那三人的,都说宅子中的鬼受阵法所限跑不出去,倘恶鬼来了,他脚一跨便就出了门去,再厉害的怪物都伤不到他。但倘使他要跟着那三位公子,成了累赘不说,一不小心还得死在里边…… 道理他都懂,只是仍旧撅起嘴不满地“呸”了一声。 小爷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廖钲挠挠头,百无聊赖地盯着黑漆漆的府内瞧。他很快就看不见那三人手里拎着的灯笼了,他早就同他们说过了,那灯笼太暗,只能照亮身遭,不管用的,但三人非说太亮反而不好,会招惹鬼魂的。行吧,他们爱如何便如何,他一介凡夫俗子怎可能懂上天眷顾的奇才们? 不多时,府邸内便响起了兵器交打之声,刺耳的尖叫嘶喊声如利箭刺入耳中,廖钲未见其景只听其声便出了一身冷汗。他自顾自使劲捏了捏掌心,嘟囔道:“没骨气的东西,有啥好怕的,来了怪物出去不就好了?抖啥抖啊……” “咔哒——咔哒——” 有什么声音从远方来了,像是老旧的木器运转的声音,嘶哑咿呀。自何处传来的?廖钲竖起耳朵听着,他仔细瞧了瞧空若无人的府邸,眯起眼睛想自昏暝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咔哒——咔哒——” 那声音愈来愈近了,这会他才猛然发觉,这声音不像是府中来的,倒像从身后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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