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们非被剥皮剜骨不可。至于为何不动手嘛——这城中有判官坐镇,若咱们轻率杀鬼,判官定要我们落个满城通缉的下场。” 段钧听明白后便默默住了嘴,他寸步不离地跟在顾於眠身侧,叫许辞闲瞧了后直冲许诠咂舌。 “大凶之兆。” 顾於眠抿唇笑着,身后三人闻言前望,只见稍散开的浓雾露出了三条岔路。顾於眠又问:“诸位想走哪一条?” 许辞闲不说话,单斜睨许诠,而后歪头偏向瞧着最是昏暗的一条曲径。 那许诠看了许辞闲数十年的眼色,这会自然明白他是何意,也没拖泥带水,往前迈了一大步便道:“诸位公子,不如先容我去打探一番?适才诸位被那些小鬼瞧去了面容,恐怕不便行动。” 待瞧见许辞闲点头,许诠方转身要走,可倏忽间又被顾於眠握了腕子。 “拿好了。”顾於眠将两支响箭与一张四方块状的字条放入许诠手中,随即凑至他耳边道了一句,“那字条在十万火急时候能救你一命,你且放心去吧。” “於眠又勾引我家侍卫呢?”许辞闲摇着折扇,不似在逃难,倒像是来踏青的,“有卿序还不知足么?” 顾於眠闻言莞尔:“林值许诠皆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再没良心也不至于动如此邪念。” 言罢,他往许诠背上推了一把,便将人送走了。 眼见许诠头也不回地钻入浓雾,段钧眉心微蹙,偏首却只见二位公子言笑晏晏,并不忧心,更觉云里雾里。但段钧其人忠心且安分,这会儿便有再多困惑也并无多余的好奇心,故而噤声不语。 “於眠,你给自己添了个不值当的软肋。”许辞闲冷不丁道一句。 “嗯。”顾於眠并不否认,“我对权谋名利毫无兴致,自小是个没鸿鹄志气的纨绔小儿,功名利禄乃许大哥垂涎之物,於眠不贪,单想着自保呢。” “你甘心就这般枉费了天生的好头脑?” “大哥此言差矣,恰是我这头脑还算灵光才能看得如此通透呢!世路荣枯岂是我等所能干预的?我从没想过立身扬名,不过想过安生日子罢了。” 顾於眠冁然一笑,冲身后俩人摆了摆手,便朝中间那条道去了。 ------------------------------------- 耳畔尽是寒鸦哀啼,许诠环顾四周,只见坟冢林立,杂草丛生的坟头插着的却皆是裂痕斑驳的无字碑。 ——连鬼城里都有这般多的死人么? 一阵凉风带着寒雨来了,许诠不知怎么竟忆起了十余年前那场雨夜——被大雨浇得湿漉漉的许辞闲拽着目红如血的许梿厌回了府。 俩人都很狼狈,许梿厌更是怯生生的,许辞闲却是蓦地掐了许梿厌的颈子,恶狠狠道那人日后便是他的奴了。 如今想来,当初许辞闲硬要同戚煜一块去找许梿厌,大抵也是在望尘梦中瞧见了戚煜惨死的模样。那也大概是他头一回意识到,天命是不容他篡改的。 许诠本不是个寡言之人,可这会林值不在身边,他却挤不出半句话来。想来也是事到如今,他还没能从许梿厌的死里完全走出来。 并非是他死心眼儿,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何那许梿厌战战兢兢活了一辈子,什么都做了,为何还是死不瞑目? 不是舍弃自尊,连身子都给了那阴晴不定的长公子了么?为何老天还是不肯放过他? 当初林值成日以泪洗面,瞧着痛心入骨,可如今林值的泪止住了,许诠心底却还在滴血。 前尘往事颇惹人断肠,在许诠醒过神来时,身周遭已是鬼火森森。眼见前路有瘴气缭绕,许诠叹出一口气,旋踵回身,欲原路返回,不曾想眼前竟显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颀长影。 白点浮动隐似熹微曙光,原以为那大抵是出路,可那白点却于一瞬蓦然放大——原是一披发的男郎。 那人通身穿的也并非白袍,只不过被浓雾罩着才叫人有所误会,近处瞧来应是一袭月白。 许诠的喉头滚了滚,哑着声开口问:“顾公子?” “不是叫你瞅一眼就回来么?怎在此耽搁了?”顾於眠笑着。 许诠手中攥紧那两支响箭,忽觉脊背发寒,手心汗更将那叠作四方块的纸条濡湿。 正是心擂如鼓时候,许诠垂首看向手中字条—— “莫信眼前人,快跑!” 第217章 浓汤 身前是千尺雪,身侧是百丈冰。…… 修罗死城朱门大启不及一日, 位于百权的千刑山鬼阵在沟壑间赫然辟出一条蜿蜒山道,柳、谢、江三族随行府兵为法阵所拦,最终止步阵外, 顺利入内的仅有三家直系族人。 眼下风雪载途,满身清贵的柳浔鸢立于荒芜之地却犹一株白梅,她神容冷峭, 目不斜视, 足踩枯枝烂雪如行平地, 端正笔挺。 江念与同柳浔鸢不过点头之交, 这会唯恐冒犯, 单敛色屏气, 恭恭敬敬跟在她斜后方一步之地。 其实也不单是他对那“冷美人”知之甚少, 连陌成坊间关于柳氏长女柳浔鸢的确切消息也寥寥无几,全倚仗没来由的小道消息填补那空缺。其实出现这荒唐情况的缘由也并不难猜——陌成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有二,其一,墨门之变;其二, 病秧子柳慎逾。 据说,柳慎逾尚未满月便染了这难缠的病,而今沉疴难解,即便进出柳府的四海名医多如牛毛,却也不过借苦药勉强吊着柳慎逾一口气而已。 眼下柳慎逾苟延残喘, 命在旦夕,若其他三地多以赌茶赌酒为欢,这陌成地便以赌柳慎逾何日死来作乐。柳氏当然不乐意叫心肝儿长女也为闲言碎语所中伤,这才特地差人把有关柳浔鸢的一切消息都给封锁了,这一锁便是二十年。 十五族是个深不见底的狐狸窟,各家却也都多多少少余下点良心, 柳氏家门不幸人尽皆知,各族探子即便查到了事关柳浔鸢和柳慎逾的消息,也都谨遵主子吩咐未尝向外散播,这么一来,江念与这辈人便更难知柳浔鸢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他倒也曾听顾於眠说过——那柳大小姐虽不常出手,却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当年她是同许辞闲、陆凪一块上的虚妄山。那三年中,术法试炼的榜首从廉遂礼换到许辞闲,最后一年却稳稳停在了柳浔鸢手中。 如今许辞闲傲睨一切,一双通天目搅得十五族人心惶惶,柳浔鸢却寂寂无闻,莫测高深。 那柳浔鸢这般厉害,柳氏却不欲靠柳浔鸢撑排场,显然是忧心柳浔鸢术法高强之说广传,势必有人污蔑她乃吸食柳慎逾精气的妖孽。手心手背都是肉,既柳浔鸢本就想藏晖,柳氏再无理由让柳浔鸢出去抛头露面,为万人所指。 他这回与柳、谢二人同行,身前是千尺雪,身侧是百丈冰。 江念与是怕生的,只叹当初苍巡行至柳地,他偏巧不在,即便顾於眠安慰他说那姐姐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善人,更嘱咐要好生照拂那大小姐,他仍旧同柳浔鸢说不上一句话。 正冥思苦想,步调稍快的柳浔鸢却略微慢了步子同他二人并肩,而后启唇:“此行艰难,需我们三人相互帮衬。二位皆是舍弟的同窗,与他一般年纪,倒叫我瞧来亲切,二位公子也无需太过局促。” 江念与称是,伸手从后摁住谢尘吾的脑袋要那神游之人一块俯首行礼。未尝料谢尘吾竟是难得的乖顺,只木然被江念与压下了脑袋。 行罢礼,谢尘吾复又陷入一种空洞的茫然中。他一言不发,凛若冰霜,眉宇间却比平日更多了几缕阴郁之色。 江念与知道谢尘吾一定在想魏氏,他是想做些什么的,奈何他天生不擅抚慰,要他开口说些好听话全无可能,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默默跟在谢尘吾身侧。 谢尘吾不乐意开口,他便也噤声不言,只在忽然想起什么时,从怀中取出个东西塞入谢尘吾手中。 “池逸硬要给你的……你就别嫌弃了,当护身符也好……”江念与摸了摸被风吹得发寒的后颈,生怕谢尘吾对此嗤之以鼻,而后将东西给毫不留情扔了,到那时恐怕还得他捻着鼻子帮池逸给捡回去。 “他自个和绪壹学着缝的,虽说有些粗糙,却也到底是他的一份心意。” 谢尘吾张开手,瞧见了掌心一只红布缝的狐狸,两只黑豆眼,一个三角鼻,模样滑稽可爱。他的瞳子闪了闪,却未改神色,只淡淡“嗯”了一声,而后默默捏了那狐狸的耳朵放入怀中。 “我氏先祖曾于那鬼阵中死里逃生,因而我对这鬼阵也有几分粗浅了解。”柳浔鸢领着他二人向前,“千刑山拢共三关,关关皆难过。蒙斧钺汤镬不过寻常,柳氏那先祖是从鬼阵中爬出来的,破阵时脚筋皆断,还缺了只手臂。据他所言,晨有猎隼啄食人身,夜有毒蛇群出而逐,莫要提完好无损地出阵,连想方设法活下去都艰难。” 江念与想了想才看向柳浔鸢:“我们三人强行破阵能有几成胜算?” “硬闯?鬼阵的反噬你受得住么?谁给你的胆说出这种话?”谢尘吾倏然开口,嗓音低沉,他攒眉蹙额,凶神恶煞一般盯住江念与。 “你怎知道我受不住?” “我怎么不知道?苍巡时看得明明白白。” 江念与不欲与他在柳浔鸢面前争执,只放低声道:“你并不足够了解我,还是莫要轻易下定论才好。” 柳浔鸢见二人神色不对,于是接过话道:“强行破阵难如登天,并非良计。如若在头两关强行破阵,那么我等皆会为这鬼阵所吞噬,死无葬身之地。” 忽闻一声尖啸,她稍仰首看向盘旋于空的猎隼,那隼展开双翼遮天蔽日一般,形态诡谲。 “但于第三关强行破阵大抵能行,鬼阵最后一关并不封闭,到那时阵外人亦能入阵共破危局,即便是强行突破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阵中人也能出去么?”江念与问。 柳浔鸢微颔首:“但至多退出去一人——我已事先同廉公子说好,两关后,他会领着援兵赶往此地相助,只不过前两关我们算孤立无援。无论如何,诸位切记,遇事绝不可意乱心慌,这鬼阵以人之畏为食,我们越是惊惶,越助长怨鬼气焰。” 一语罢,江念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没成想谢尘吾冷哼一声还要继续先前的争论,忍无可忍的江念与弯了手肘要撞他,却被谢尘吾冷脸拦了下来。 江念与甩开他的手:“别叨叨了……平日没见你废话如此多……” “我?”谢尘吾冷笑一声,“你凭……” 柳浔鸢提剑劈开拦路的大丛荆棘,回首截了谢尘吾的话:“二位公子恰是血气方刚年纪,挑牙料唇再寻常不过,只是眼下祸迫眉睫,千万莫要坏了交情。” 她用寒光毕露的长剑帮俩人挑开带刺的斜枝,又问:“听说江公子认了个义子?” “嗯,您也觉得不可理喻么?”江念与的淡笑被藏在面具底下。 即便如此问,然无论柳浔鸢抱有如何态度,他都毫不介意。他从不觉得自己在这事上有错,便也无由在乎外人眼光。 “并不。”柳浔鸢的唇角略微向上扬,“世上人活法万千,我倒是羡慕你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胆量。日后我大抵也会同江公子走相似的路,爹娘并不强逼我成亲,若我不乐意娶夫生子,亦可从族中认一个义子。” “宗族绵延子嗣之事岂可儿戏?”谢尘吾的眉峰紧聚,他只觉适才所闻荒唐至极。 “儿戏?谢公子年纪轻轻,怎如此迂腐?拘俗守常,固步自封可非好事。”柳浔鸢敛去笑,清冷眉目间又倾出几许寒意,“相夫教子岂能成我平生之志?又岂能作谢公子之志?若不能成你的,如何能作我的?舍弟而今尚重病在床,爹娘已是殚精竭虑,不愿我再受委屈——此念叫谢公子觉着荒唐么?” “我并无冒犯之意……”谢尘吾偏开目光,没有看向柳浔鸢。 “即便嫡系子女皆不嫁不娶,亦或均断袖分桃,十五族之门庭依旧不改赫奕。十五族凭贤良论家主,并不如你所想那般重视血缘,何况兄终弟及,各家多的是琼枝玉叶,而今早不是龙争虎斗,都抢着要做一家之主的年岁了。” 谢尘吾无言以对,终于闭嘴。 “我知魏氏造反一事叫谢公子郁闷,但若是真的到了要公子提剑杀人的那一日,还望公子能毫不迟疑。”柳浔鸢斩钉截铁。 “犹疑?”谢尘吾从舒出一口白气,竭力稳下心神,他原以为自己对此事应很从容,可这几日来的浑浑噩噩根本说不清,“若是柳大小姐身边人反了,你又能否冷静?” 柳浔鸢看向谢尘吾,眸底寒意盖过了谢尘吾满身的戾气:“我已然这般做了。” “什么?” “邻家姊弟二人暗中窃取我族机密已久,但他们是我仅存的挚友。” “……你做了什么?” “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柳浔鸢面上毫无波澜,“当断则断,孽缘罢了。” 谢尘吾听罢再没说话,三人默默向前,直到行至半山腰,一黑黢黢的石洞拦了去路。柳浔鸢仰首瞧了眼洞顶无字牌匾,遂往里走,江谢二人紧随其后。 见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江念与于是变出一盏引路灯飘在前头,又向前迈了一大步,让柳浔鸢站至了他身后。 原以为很快便要窜出些魑魅魍魉,没成想一炷香的工夫过去洞中依旧阒然无声,走得深了更连外头呼啸的风雪声听不清了。 再跨过一道木槛,领头的江念与扫了眼周遭有些变化的景象,终于开口:“墙面涂了死人血,诸位千万当心,千万莫要扶墙,一不当心恐怕要叫尸毒侵体。” 一语罢,森凉阴风拂过彩绘神魔的石壁,其间那些密匝匝的赤红无义草便是用人血绘就的。眼下,江念与手里引路灯的火光飘忽,他还特意削弱了其中火烛的光亮,勉强照亮身前三步路。 “嗬!不怕死的又来啦!”静寂中忽而传来一粗嗓鬼的惊呼,祂好似很兴奋,一时气喘如牛。 “藏好你的唾沫再嗔怪罢,百年未能食人肉,今儿福气真真是不浅!魏家主果真言出必行!”不知何处又响起了个细嗓鬼的嘻笑声。 “吃人?先寻个快活再吃罢!哪儿能轻易碰上这等好事呢?需得先吸干净精气,再分食人肉!要是这回能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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