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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意。 “既盼为连理枝,便理该悲喜与共。倘能消解你心底郁闷,无论是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推辞。”顾於眠略微攒眉,神色骤然变得冷峭,“我知那心病难医,故会助你活捉魏氏,不会轻易动手杀人。” 严卿序的手抚上顾於眠冰凉的面颊,一时脏腑绞痛。自魏氏造反以来,十五族便以黄金万两悬赏魏长停的人头,几乎无人愿意暂且留那罪大恶极者一命——他的命也确乎不该留。 可即便如此,论公,不加以审讯恐遗无穷后患;论私,狡辩也好,扯谎也罢,严卿序依旧想听听魏长停口中言,问问那人虚情假意的一辈子里可曾真心待过谁? 最后,他希望能亲手杀了魏长停。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理解萧榆为何只因当年没能亲手杀了墨邹,而苦恨近二十年。 “诸位且慢!” 刺耳尖声犹惊雷从身侧一高门大屋里炸出,斑驳的青石阶上幽幽伸来一只青灰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顾於眠斜眼,瞧见个搔首弄姿的轻浮妇人。只见她滴粉搓酥,却仍盖不住红胭脂下死人毫无血色的惨白,前额更攀出两只形状扭曲的犄角,乍看去如枯梅之枝。 “几位公子,里头有贵客请诸位进去赴宴尝欢呢!”妇人酥肩半露,千娇百媚,一只手甩着帕便要往严卿序身上倒。 “何人相邀?”顾於眠把严卿序挡在身后,神情冷漠。 “自然是长停公子。”妇人绛唇勾起一抹阴笑,扬眉瞬目间已化作一缕紫烟散去。 那四爷见状冷哼一声,撞开门前拦路的青面小鬼便往内去了。 顾於眠并不阻拦,他有所耳闻,当初严长蔺因着魏长停可怜,几乎将魏长停视作亲侄儿照顾,魏氏这一叛,无异于踩碎他的脊梁骨还要朝他啐一口唾沫。 始终瞧着云淡风轻的许辞闲冁然一笑,合了扇便随严长蔺入内。当下,二人眉间眼底杀意昭彰,他们显然对生擒了无兴致,要的,单是魏长停与魏熻死。 顾於眠噤声不语,只默默领着严卿序一道进府。 从外瞧来,眼前府邸同旁儿那张灯结彩的花楼相比要冷清破败得多,门前草木枯朽,反苔痕满覆石阶,阴风扫颓景,听到的净是庭前虫鸣。 可甫一入内,顾於眠却蓦然被琉璃盏熠熠浮光晃花了眼。他抬手遮光,却见偌大的府邸内人满为患,旧式雕花石灯矗立白石道两侧,映夜如昼。 红帐白纱两相错,红白喜事互交融,男女娇|喘、翻云覆雨旖旎声同抬棺泣泪、恸哭哀嚎声诡谲地合于一处,叫人心神恍惚。 严长蔺走了没几步,便有一龟背老头慢腾腾踱至身前,那老头鹤发庞眉,面生鱼鳞状褐斑,缝似的眼不知开闭,只听他温吞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诸位到此净土,安养享乐便是。” “在这鬼地方能享什么乐?求死个痛快?” 严长蔺嗤之以鼻,尔后再不去搭理老头的疯言疯语,只在那老头停下步子,指向一威风的朱红门时,大步迈过去。 直至推门入屋,严长蔺这才发觉那是间富丽堂皇的宫殿。然而威严鬼殿内四处是赤身裸|体的男女,颠鸾倒凤,春光漏泄。觥筹交错间,长桌上已然杯盘狼藉,更有卖俏行奸者娇吟声声,好一个酒池肉林景。 “满眼净是肥腻人肉,也太恶心了。”严长蔺抬手掩鼻,却还是不住咳嗽几声,“这用的什么熏香?实在臭不可闻……” “好歹是香的,待尸臭漫上来了,四爷哭都来不及。”许辞闲展开折扇在面前轻轻摇动,“您不是常往秦楼跑么?认不出这□□?” “臭小子,真是目无尊长。”严长蔺踹了许辞闲一脚,“你爷爷我逛花楼还需用药?” “不是说您要用,是说花楼里这味道常见,您这鼻子比狗灵的怎会认不出?” “你倒是清楚。” “是啊。” 许辞闲把话说死了,不欲再同他聊。二人步子迈得很快,却仍有涎皮涎脸的狐媚子要伸手拉扯挑逗,欲来个眠花醉柳,共翻云雨。 许辞闲倒还有几分怜香惜玉姿态,那严长蔺却毫不客气地呵止了那群精怪的恣肆举动。 “在府里开荤宴,也太脏了……” “污了四爷眼睛,还真对不住。”顾於眠笑着扒下严卿序遮他住眼的手,将屋内苟合的男男女女粗略一扫,才道,“适才一路过来,我见岔道不少,估摸此地布局复杂,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吧?” “怎还唤四爷?和卿序一道喊叔父吧?”严长蔺倏然慢下步子回首,盯着顾於眠笑起来,“也叫我尝尝同禮间顾氏攀亲戚的滋味。” “叔父。”话音清朗,语调微扬,顾於眠迅速改口,笑语盈盈。 “欸,乖孩子。”严长蔺眉飞眼欢,却又蓦地俯身凑至他耳边道,“叔父有些话欲同卿序说,可否把卿序借我一回?保准给你安安全全送回来。” 顾於眠并未拒绝。 ------------------------------------- 鬼怪擦身而过时总回首瞧他们,就好若嗅着了活人味般,垂涎三尺,却又并不靠近,仅有些意欲交欢的才会将身子贴过来。 严长蔺顺了壶酒便演起了性烈如火的莽汉,但凡近身的都要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熏天气焰叫后来的小鬼都望而生畏,这才给了他们一路清净。 “卿序,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父亲教了什么?”严长蔺没有遮掩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一双冷目犹三冬雪。 “不敢忘。”严卿序眼神暗了暗,遂垂首,“是侄儿感情用事了……” “知错不知改有何用?你碰上那魏长停不还是会手软?” “侄儿欲生擒贼首,若不得自会诛之。” 严长蔺睨他一眼,嗓音低沉:“魏氏恶稔祸盈,害苦了天下人,即便魏长停现下拱手而降,也是死罪难逃。他诓你十余年,要的便是当下你心慈手软。卿序——别再犯傻了。” “侄儿明白。” 严卿序没看向严长蔺,严长蔺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严卿序的眼:“若我见到他,绝不会手软。所以,若你想姑且留他一命,要比我更快。” 眼见严卿序愁眉苦目,严长蔺又道:“当年许临杀邰靳,我坚持要重惩许临,因为法不阿贵亦不徇情,即便是十五族人也该有罪当罚……也因为我怕他今日杀邰靳,明日杀的便是萧楁楹。” “可……您就未尝悔过么?” “悔?那你呢?你不怕一时心慈手软,让那魏长停的刀割破顾於眠亦或者谢尘吾的喉头?” 严卿序的眉心皱得更紧,他怔愣着,却忽被一声尖调给引去目光。二人驻足,这才发现已停在个勾栏式样的石台前。 红幔飘拂,珠围翠绕,台上舞女惊鸿艳影,勾魂摄魄一般。 严卿序见严长蔺的手扶在腰间短剑匣上,蓦地抬手一挡,沉声道:“叔父,鬼城中万不能强斗,惹来鬼官便不好了。” “哎呦!你俩快坐下,挡到后头客了!”旁儿一脑满肠肥的老爷正大快朵颐,口中肥肉还未下咽便含糊不清地开口,喷出的烂肉直叫严长蔺面上笑僵了僵。 “这儿是在做什么?如此热闹!”严长蔺换了张笑脸,挨着那老爷坐下。 “你俩算是撞好运了,今夜卖的是那花魁柳娘的破题儿!” “哦?如何买?”严长蔺微敛眼睑,全然一副绮襦纨绔模样,“价高者得?” “当然不是,这要那花魁柳青枝自个选,看的是缘呢!” “柳?柳氏女怎沦落至此?”严长蔺未尝料这鬼城中竟能明明白白道出名姓。 “柳氏怎么啦?这柳、白乃至贱之姓,可不就只能典身卖命讨温饱?” 陌成柳氏、百权白氏至今仍富甲一方,怎就位居牛口之下了? 俩人听得一头雾水,忽闻八方哗然,严卿序仰首,只见嫣红天花漫散,美人衣袂翩然,犹飞天神女手持琵琶凌空登台,其人身姿轻盈曼妙,肤若凝脂,腰肢纤细,一颦一笑了无媚态。 “这仙姿玉貌,我见犹怜,也不知何人有这般福气,就是……”严长蔺欲再套点话,哪曾想斜目却只见那老爷已看得呆了,他无可奈何,只得在心底暗骂一声。 眼下,那气质颇清丽的美人引得满座鬼客神摇目夺、豪掷千金,一时间欢声雷动,语笑喧阗,可严卿序单摩挲着那枚玉扳指,垂首看向满地落红,默默在心底盘算着对策。 一抹倩影在倏忽间遮去了他眸中那片空地——那花魁停在了他面前。 柳娘削葱指间拈了一朵素白的花,花如雪,清香盈盈。她莞尔,将花送入了严卿序怀中。 第215章 郎中 “你给自己添了个不值当的软肋。…… “当年平意之争, 四皇陨,十六家兴,坊间曾有一说法, 虽不至闹得沸沸扬扬,但野史中仍多有记载——只道是十六家相制衡,共得阴阳和谐, 然倘有一族堕, 必致使阴阳失衡, 阴曹鬼门大开, 祸乱天下之恶鬼将附身以食人。” 顾於眠偏身避开在长廊上奔跑的鬼童, 指尖擦着朱墙往前, 片晌才垂首捻了捻手上红灰, 瞧了色泽。 “哦?大哥竟不知你同魏氏也有如此交情,竟妄图寻法替他们开脱。”许辞闲笑着合拢折扇,从怀里取了条绢帕替他擦手,“可你应也清楚, 大哥并非那般宽宏大量之人啊。” 他们这一辈的禮间四族子弟,皆是在许辞闲的照拂下长大的,不光顾於眠,连同人相交多若即若离的李临焉也视他作亲兄长。顾於眠习惯了被他这般当孩童对待,便也没有抽出手去。 听出许辞闲话中有话, 顾於眠也不恼,单摇头道:“论事不论情罢了,我只是好奇缘由。” “区区缘由值得你这般牵肠挂肚?既他们死罪难逃,又何必惦记着前因后果?” “於眠明白的。” 许辞闲抬眼捉了顾於眠眉间的一点冷意,又是微微一笑:“於眠,世事难料啊, 怎可能事事都能求个明明白白?世人多只在乎仗打赢了还是输了,并无余裕去思索叛贼为何杀人,更不顾胜败究竟是怎么来的,根由到底是轻如鸿毛,本末倒置可就不好了。” 那对狭长凤眸间夹杂少许狠戾之色,顾於眠瞧见了却也并不为之讶异,他很早便清楚那貌观温柔的兄长是个口蜜腹剑之人,至今也依旧庆幸那兄长并不与他为敌。 他当然明白,倘林矜煙与步家皆不过魏氏掌中棋,那么许梿厌之死与许昭安之伤都要算在魏氏头上,他没可能不恨,想要魏氏死也算情理之中。 “许诠,去前头瞧瞧什么事。” 许辞闲忽然朝右侧乌压压围的一团鬼群略微侧首,许诠随即得令离开,言罢许辞闲却是领着顾於眠往左侧更密的人群走去。 “各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妻吧!”尚未见人,先闻汉子一声颇凄厉的嘶嚎。 快步过去查看了一遭的段钧恰于这时退至二人身侧,只道是有一鬼妇仰面瘫倒在地,小腹隆起如土丘,听其夫所言应是动了胎气。 “难不成还要咱们这些个命若悬丝的可怜人去怜悯鬼不成?”顾於眠笑了笑,“比起寻医治病,恐怕还是瞧瞧是否叫腹鬼入了肚更要紧吧?” 正说着,密匝匝的人群中忽而挤入一须眉皓然的老头,他身披素白袍,走起路来有些跛,可脚颤悠悠向前一迈,药草苦香却霎时四溢开,原是个郎中。 那郎中不疾不徐捋着稀疏的山羊白须,耷拉的上睑在汉子的又一声哀嚎后倏然掀起。 “夫人腹中婴孩哭闹,是欲讨一碗药。只叹这良药稀罕,是百年难得一遇呢!不过嘛,今儿二位算是走了好运,眼下亲自取了那药引子也并非难事。” “什、什么药?还请老先生指点一二……”那跪地叩首叩得头破血流的汉子膝行至郎中足边,又冲他磕了几个响头。 “人肉!”老郎中眯眼笑起来,苍老鸡皮间似有千沟万壑,“上等的滑嫩人肉乃极佳的药材,可毕竟物以稀为贵,那些活人的一双瞳子才是真正能治百病的药引。二位若能以石杵将那眼珠子捣碎于碓窑中,再加几许皮肉熬煮两个时辰,必然是药到病除。” “可这鬼城里哪儿有活人呢?” 一时之间,千百双鬼目烁烁闪动,那些大鬼小鬼的嘴角或高扬起邪笑,或撇下去作个欲哭无泪的神情。祂们四处张望,已是垂涎欲滴。 顾於眠不动声色抬手,手背停在许辞闲的胸膛前几寸,他的目光在一众恶鬼中游走,最终还是落回了那郎中身上。 据说,死城恶鬼中不乏千里眼顺风耳,只怕是连低语都要被鬼听了去,因而顾於眠一句话也没说。只斜目瞧了身侧二人一眼,段钧于是不动声色往后缓慢退了数步,顾於眠、许辞闲紧随其后。 然而还不等三人转身离开,那鬼郎中猝不及防仰天大笑起来,只听他道—— “这街上仅有的三只耗子哟!早就嗅着你们的味哩,原是在这儿!” 登时百鬼回首,皆盯在三人身上。眨眉瞬目间,三人已飞矢一般冲了出去。 顾於眠惯于奔逐,矫捷如风,动作比许辞闲与段钧还要快上不少,自然而然在前头领着路。耳畔风声呼啸,骨腾肉飞不容犹疑,三人如鼠窜,一路上却仅能以肉身撞开那些欲扑咬的小鬼。 长街无穷无尽,千百窄巷相接,顾於眠凭着半点耳听八方的本事择路,到最后止步时,四面已瞧不见鬼影了,倒是耳垂莫名作痛。 这深窄巷间浓雾氤氲,偶尔擦过肩颈的阴风冷飕飕的,好似酝酿着什么,实在不宜久留,奈何适才狂奔太过耗力,三人便也没急着离开,单扶着石墙顺气。 也是在这期间,浓雾间走出了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许诠。许诠跑得面红耳赤,他也没问三人是如何招惹到那鬼郎中,只压着声道另一头不过是两只小鬼在争什么金凰霓裳羽衣,最后那俩鬼扭打在一块,斗了个你死我活。 许辞闲觉着索然无味,于是挥手让他住嘴了。 “公子,适才那郎中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能动手?您……”段钧走上前,一张干净帕子便落在了顾於眠的耳垂,“怎么出血了?” 顾於眠不将那当回事,只道:“鬼城自有规矩,咱们这群不请自来的,说到底便是这城中异类。适才你也听见了,祂们抓人充药引的念头不浅,倘被逮了去,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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