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个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纵使若讱口中不言,李临焉却也心知肚明,若家惨案不仅是叫他横遭丧血亲之痛,也注定他若讱这辈子再做不得逍遥自在、为民除害的游侠。 而今是那过去的若二爷,也便是当下的若家主心疼他,才容他出来寻事排遣,可那二爷也毕竟纵情山水十余载,心不比若讱的静几分,也不过是暂任家主,不多时是定要传位于若讱的。 眼下若家事满满当当一箩筐,待此行罢,若讱怕是再无余暇,他不单要从旁帮衬新家主,分担些事务,还需好生学着如何当好一家之主。 李临焉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眉心微拧,忽见那惯常冷脸的十五族風卫之首盛昶乐乐呵呵在角落一木桌上搁下碗热腾腾的汤面。 见状,他原以为白裴趋不多时便要下楼用午膳了,没成想片晌后先闻楼上噼里啪啦一阵喧嚷。待那争执声弱去,五个板着脸的風卫随即下楼,径直将那木门一开,旋即叫砭骨冷风冻得李临焉一哆嗦。 顷刻间,他们又将门一闭,往旁儿走几步,继而停下,就那般直挺挺僵立于风雪之中。 “罚站么……裴趋这性子……” 李临焉猜是那太子的无明业火又烧得風卫脑袋冒烟了,心底盘算着一会儿便是碰上了白裴趋也万不能去招惹,这大冷天的挨骂和吃拳头都不好受。 可白裴趋并不像预料中来得那般早,约莫是两柱香的功夫过去,李临焉才终于瞧见那太子的身影——他走起路来好似有些跛,一脚轻一脚重的,一只手扶着楼梯,温吞下行。 这是崴着了?李临焉不敢细瞧,单佯装没看见,一面饮酒一面望向窗外雪。 白裴趋是下了楼才觑见那凭窗的阔绰少爷,可他径直往那摆了面的角落去,不打一声招呼也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可叹他这二十一岁生辰过得既荒唐又磕碜,被那姓廉的蠢货折腾一宿,惹了满身腥臊便罢,偏偏那盛昶毫无眼力见,不过窥见他肩背上几处咬痕便疾首蹙额,全然一副刻骨崩心模样。 白裴趋本还仅嗤笑一声,明白那侍从大抵是觉着自家主儿遭人玷辱,好若是忽然生出个肉疙瘩,难乎为情。 哪曾想,分明一向低三下四的死侍,适才急赤白脸,竟差些冲去同廉遂礼理论,生怕那破烂事知道的人太少了一般。 可将五个風卫一并赶走后,他忽而又觉着满腹牢骚无从发泄。 摆在面前的一碗长寿面已经坨了,筷子在黏在一块的面条间翻搅,无数根被截断的面条于倏忽间被他含入口中,可舌尖的伤口触及凉面时却不自禁往内缩了缩。 他吃得无声无息,没力气嚼了便任由面在他口中化掉,再往喉底咽。 吃着吃着,泪便滴了进去。 他从没喊过怕,却并不意味着他被人那般对待也全无一丝动摇——可廉遂礼未尝想过,只觉他是咎由自取。 恰是吞声饮泣时,偏巧那廉氏带着满身风雪入屋来。眼见李临焉已起身打招呼,白裴趋着急忙慌抬袖擦泪,因是动作太过急遽,碗筷铛锒一碰,汤面随即泼了他一身。 喀嚓嚓数声下去,瓷碗碎裂,坐堂小厮惊呼一声便要过来。可白裴趋却蹲身下去,将脸遮在木桌后,自虐般垂手拾起了锋利的碎片。 “哎呦客官!您万万不能用手捡啊!”小厮拎着扫帚停在桌前时候,白裴趋已将沾了好些血的碎瓷片都聚到一块了。 他盯着地上的长寿面走神,忽而听见了廉遂礼一声极沉重的喟叹,随后便上了楼。 白裴趋忽而扬起嘴角,猜到那人大抵又嫌他鲁莽灭裂、百无一用,于是复抬袖擦干净面上泪,在桌上放下几两碎银,旋即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人人都骂他十里火燎,可当初若非他爹同裴桁为了掩盖炼毒之实,死乞白赖,他怎会放火烧山?那恶名他要带着一辈子,他爹而今能对他百依百顺不也是因为那恶名么? 吃什么长寿面,写什么虚情假意的贺信,盼着他死的人比想他活着的多得多了。 ------------------------------------- 是夜,白裴趋往腹中灌了数碗烈酒,稀里糊涂算了算时辰,便带着满身酒气往房中去。他这人酣饮至半醉亦或者大醉,脾气反而要比寻常柔和些,因而入了屋瞅见廉遂礼那张惹人嫌的冷面,也没叫无名孽火烧起来。 “我已同严卿序说好了,日后我俩换房住。反正你同那善人把事说仔细,他自会帮你想对策。何况他已同顾於眠两情相悦,料你也不会擅对他出手,便是出手了,他知道喊也知道逃,不会叫你吃亏的。” 白裴趋说这话时,因是酒气太盛,竟颇难得地笑起来,往常瞋起的目、攒起的眉,这会儿都温和地稍弯起来,虽是语气中尚有讽意,却并不叫人恼怒。 可廉遂礼并不作答,片晌后他回身看向白裴趋,一双不算清明的眼缓缓眨动。微妙的气氛中,他朝白裴趋走去,他每向前一步,白裴趋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直至廉遂礼忽然加快脚步将他堵在了墙角。 “喂……你在听我说话么?别把我堵这儿,我要去收拾东西,严卿序很快就过来了……” 语罢,廉遂礼非但没让步,反而抬手轻蹭着他的眉宇。这回白裴趋倒没犹豫,猛然将他的手拍开,旋即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再难受都给我憋着……” 见白裴趋蹙眉,廉遂礼的长睫微垂,遽然俯首吻在了白裴趋的唇上。刹那间,白裴趋的酒意醒了个全,上下齿倏然合拢咬破了廉遂礼的唇,叫血腥味于二人嘴中漫开。 白裴趋将他一脚踹开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骂道:“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妓么?” 他的视野忽而变得模糊,可口中污言秽语却是一点儿不落:“你他娘的是憋疯了,要去狎妓便自己往秦楼去,逮着我祸害做什么?你以为那是档痛快事?自己爽够了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廉遂礼,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了?!” 他愈说愈觉得心口疼,于是抬手指了屋门:“你给我滚……” 见廉遂礼忽而露出一阵困惑神色,他于是冷笑一声:“行,你也知道你这副鬼样出去丢人现眼,那我走!” 他背身往门边去,哪曾想廉遂礼又猛然从后撞上来。白裴趋察觉到那人喷薄的情|欲,忽而忆起昨夜场景,脸色倏然变得惨白:“你、你这畜生……他娘的……你给我滚开!” 廉遂礼将他紧锢于怀,不放他走,见他挣扎更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白裴趋蓦地觉得心痛得很厉害,他扯了扯那人环住腰的手,转过身来。可廉遂礼仍旧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几番舔|咬,无休无止。 几声冷笑后,白裴趋拽住廉遂礼后脑勺的发将人从肩上扯开,紧盯住那人意乱情迷的眼神: “好啊,小爷我也不是不能再帮你一次,但你须好生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问你,我是谁……” 廉遂礼不回答,单用指腹轻擦过他泛红的眼角,难得温柔道:“别、别哭……” 平日里他高束起的长发早被廉遂礼弄散了,那人将长指探入他的青丝间,捧住他的后脑勺便要俯身亲吻,可白裴趋伸手捂了他的嘴,依旧问:“我他娘的问你话呢!我、是、谁?!” 廉遂礼嗫嚅几声,还是答不上来。 荒唐。 因是太过荒唐,以至于白裴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当然清楚,廉遂礼只在急于寻人纾解情|欲时才可能渴求他,也并非只要他,不论何人在此,他都能这般又亲又咬。 所以,他究竟想听到什么呢? 即便廉遂礼念出他的名字又能如何?多不过觉着他天性放荡,用完便扔,着实爽快罢了。 白裴趋扬唇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便沿着他的面颊往下淌了。 “你真不是人。” 他猛然将廉遂礼推开,任其跌倒在地,再不去管,推开门便自顾自往外走。没成想方几步绕过拐角,却见倚墙站着的李临焉神色张皇,他知道适才对话大抵都被听了去,却单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径直往楼下去了。 眼见白裴趋要往外走,李临焉赶忙喊:“裴趋,外头雪势太大,好歹撑把伞!唉——你别急着走啊!我去给你拿把伞!” “滚!” 李临焉拿了伞出来时,已经看不见白裴趋的身影了。可当他无可奈何拎着伞上楼时,却见瘫坐在地的廉遂礼正讷讷道—— “白裴趋……白裴趋……” 第209章 亡缈 “虎口那伤是公子自个咬的?”…… 他眼前有荧荧冷光闪烁, 零星白点犹火星喷溅,片晌间竟凑出忽大忽小的一处入口。 白裴趋的双眸被那明如火炽的幻象映得发亮,他的身遭浮光跃动, 然他僵立瓢泼雨中,眼底两道乌青被冷雨洗刷数遍仍旧不减色泽。 常嘲飞蛾扑火荒唐不经,可他直视着眼前玄妙莫测之物, 倏然间气息紊乱, 心口刺痛。即便隐有察觉, 他也并未刻意去平复呼吸, 单一声不吭地盯住眼前白光。 长靴在道旁石上反复摩擦发出数声锐响, 十指更在一念乍起时蓦地蜷缩起来。即便仅是心血来潮, 他也确乎难以按捺走入那幻境的冲动。 “快进去吧——” 风雪间, 忽而有人言辞恳切,哄劝不休。 ------------------------------------- 客栈一头房内,分置各处的铜火盆烘得满屋热乎乎的,不由地勾起了门侧侍卫的一声长呵欠。 “你这没良心的, 公子还没喊困,你反倒困了?!”隐卫北虚踩了那疏懒掩嘴的东氐一脚。 “嘶——”东氐将余下的呜咽都憋进肚里,这才慢腾腾道,“昨儿不是我守夜么,今早也没睡成, 你这脚算是叫我醒透了。” 东氐揉着发酸的肩脊,瞥了眼床边公子又轻声道:“眼下困些好啊,平日里听人墙角听得多了,现如今没甚兴致……那榻上廉氏不正同公子掏心窝嘛?我昨儿夜里路过这屋隐约听到里头呻|吟,便猜到今日必有这么一出……实话说,他人事听来没劲, 单咱家公子……” “闭嘴吧——”北虚用胳膊肘给了乱嚼口舌的东氐腹部一记狠击,“那廉白二主子皆非善茬,真要追究出什么来,怕是又要闹个鸡飞狗跳。” 言罢,二人目光不约而同逾过画屏,停在榻旁的顾於眠身上。这会,他指间捻着根银针便往廉遂礼手臂上扎,虽全无犹疑,手法却也不甚熟练,只听他讪笑道:“廉公子,您多担待,我这平日里……扎的多不是活人……” 廉遂礼微摇首,发白的唇尚留有余颤:“无妨,多谢。” 顾於眠又捏了根细针来,右手指腹压着针,左手还在揉着廉遂礼臂上穴位,眼神却止不住朝其掌间一血淋淋的伤口飘,片晌后,还是忍不住问:“虎口那伤是公子自个咬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愿再伤旁人……” 即便清楚不该轻易苛责中蛊伤患,但顾於眠依旧禁不住在心底数落:枉我这般信你,竟能把人逼得出走,怕是辱人那一套都干全了吧……还偏巧挑中那么个心高气傲的可怜小子…… 他一想到先前同白裴趋信誓旦旦道廉遂礼定力远胜常人,就觉着无地自容。 眼瞧着廉遂礼攒眉蹙额,紧咬牙关,好似还有些焦躁,顾於眠也没问,单利索点了他几个穴位,这才道:“廉公子,待你清醒了我自会帮你解穴,眼下不如先听我几句?” 他将廉遂礼手臂上和身上的银针都收回去,才不紧不慢开口:“我依你的说法仔细揣摩过,你所中之蛊,应同渭于朝黔一脉催|情蛊相差无几。夜里发作,至于是几时并不固定,而白日较往常也会多几分焦灼,说是五内如焚尚不为过。但照你所言,你单会对裴趋他一人发狂……啊、该说是发|情么……” 闻言,廉遂礼的眉心拧得更紧。恰严卿序端着盆热水在案上放下时,顾於眠侃然正色,语声低沉。 “廉公子,并非我信口胡诌……但我昨夜已确认过裴趋未中蛊,也未尝见毒蛊随意束缚二人的……既不是蛊毒引你只对一人发狂,便是你对裴趋他生了什么执念。此事我不便多问,廉公子心里该比我有数。只是,还望廉公子切记,人都有心,裴趋虽总那般大喇喇的,却也绝非断情绝爱之人,莫要伤他更深了。” “此外,我见你白日里也不甚清醒,出口之言多少有失偏颇,太焦太躁不似寻常,这蛊毒威力比我所想还要强上不少。”顾於眠见他的神色忽而很落寞似的,于是又拍拍他的手臂,道,“别担心,我先前便说了,这蛊毒两三日内必会自个解除,待事了好生去赔礼道个歉,也不算太迟。” 由于被顾於眠点了穴,因而即便片晌后廉遂礼的神情又恍惚起来,也并不挣扎。严卿序没多言,只默默用打湿的帕子拭上他额前冷汗,那帕子将离去时,又轻点于其眼尾处,不动声色带去了几滴浊泪。 ------------------------------------- “这风雪也忒狂了,头盖骨差些给掀开……” 领着自家府兵从外头取信回来的李临焉拍掉满身的碎雪,眼睫间冰霜尚未消融,眉宇一片花白。他的眼极迅速地由东至西将客栈一楼扫了遭,却单瞅见个兀自喝闷酒的若讱。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热帕子,抹了把脸才过去同若讱道:“怎么办?仍旧联络不上西北……都道这暴雪百年难遇,信送不走也过不来。可咱们这群打头的都到不了安晏,遑论后来的援兵……要知道咱们被多困在此地一日,那西北便多一分变数。” 李临焉扼腕长叹,目光恰落在角落,忽而想起什么,于是压低声问:“裴趋……他还没回来么?” “他自个出去了?!”本是酒意朦胧的若讱倏然起身,一时目嗔如铜铃,“自你外出起,我便在此了,从未看见有人出入……他是何时出去的?” “至今的话,已接近一个时辰了……我原以为他单是太恼,才想着外出散散心,也没好插手……”李临焉忆起适才那争执场面,忽觉忸怩不安 “赶快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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