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要太累了,这天太寒,让府中人多添些火盆,身子若实在受不了便好好休息罢,能碍多大事?莫要勉强自己。” “阿眠长大了。” 陆凪看着顾於眠的眼睛,笑着,半天只说出了这么句话来。可顾於眠并不敢看陆凪的眼睛,眼睫颤动间,他听闻陆凪在耳畔说了声:“阿眠,别担心,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陆凪松开顾於眠,将目光移向了江念与。 他眼中光又黯淡几分,尚未伸手,江念与便先他一步将他抱入怀。 江念与偏头将那副被冷风冻得更寒的银面同陆凪隔开,含着笑的语声而后入了众人耳 “别担心,我没事。” 闻言陆凪心弦一紧,他扼住指间颤,拍了拍江念与的背,虚伪道:“有什么需要的便尽管来找哥哥罢。” 说不惭愧是假,也便是那残存的一丝半点良心夜夜折磨他。 江念与爽快点了头。 顾於眠盯着那温和的陆凪,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变了,却又说不上他除了憔悴几分,又变了何处。 屋外有雪从屋檐顶滑落,掉在庭前。主客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谈故人,却是谁都没有办法不去想故人。 陆凪事务繁忙,没陪几人寒暄太久便又拎着大氅匆匆离开了。 在接连几声叹息后,侍女领着四人逛起了陆府,途径一雅致庭院,四人都不禁驻足。轩窗小开,熏烟袅袅,其间物什摆放齐整,檐下挂着花灯,院中白山茶不顾冬雪纷飞,仍旧展瓣。 “那处是?” “过去是二公子的住所。” 陆氏二公子,名倾行。 风雪中,四人不再言语,只怔怔盯住这苍白间的寸缕生机,便似看见了故人归。 第113章 滕远 “我可要天天盼着那纨绔来了。”…… 是夜, 铺天盖地的暴雪自北呼啸而来,四匹疾驰的青骢马在狂风中被迫沦作几星模糊墨点。因是那风雪势大,四人皆将身子压得很低, 几乎完全贴在了上下起伏颤动的马背上。 在前头开路的那一个披着檀褐色金丝藏纹大氅,被狂风掀开的长袍如若万里郊野凌空展翼的隼。 他压下眉,一双冷目盯着风雪晦暗处, 一只手紧拽住粗绳, 一只手单松垮垮地揽着马背。 倏忽间, 他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 于是将身子直起来, 朝那崖壁瞥了几眼。恰是这时, 已然承受不住大雪严酷摧残的碎石彻底崩裂开, 在轰隆几声怒吼后自山崖顶往下坠。那人面色未改,左手牵住缰绳,将马头猛然向侧方调转,对着飞来的巨石微微抬手, 而后收指攥拳,那玩意顷刻便化作浮沉散去。 “利落!不愧是尘吾!” 顾於眠同谢尘吾中间还隔了个江念与,他怕谢尘吾听不清,便扯着嗓子喊,可惜那声在风雪中还是显得尤其微弱, 谢尘吾单勉勉强强听见个大概。反倒是顾於眠因为喊得太过使劲,灌了些冷风入喉,禁不住咳了几声,咳着咳着又觉得好笑,因而咯咯笑个没完。 “疯子……”谢尘吾盯住正飘在眼前的照路灵灯,正欲开口, 却又听见顾於眠在喊。 “陆大哥不是说了我们出城两三里便会有人接应的么?怎连个人影都瞧不着?我们此般人生地不熟,还是莫要纵马太快,失路可就不好了。” 这话自然是对前头飞驰的谢尘吾说的,谢尘吾无可辩驳,自然只能将速度压了下来。 殿后的严卿序拢了拢品蓝的大氅,微垂面在毛茸处蹭了蹭,又轻呵出团暖气,这才将马头转了过去,迎风驻马——“来了。” 一语罢,天地皆晃动起来,烈马踏啼之声穿云裂石,叫这凡尘都不由颤几下。 远远地,一人一马乘风雪至。枣红良骓长鬃翻卷,四蹄腾空,颇似雷霆骤雨将至。一肤色黝黑,手执弯刀的汉子稳坐其上,方瞅见贵客,便大咧咧开口吆喝似的喊了声——“来嘞!” 一只粗手猛然拽住缰绳,那匹马却连嘶叫也无有,极乖顺地在四人面前稳当停了下来。那汉子笑着,将沾了血的弯刀插回腰间鞘中,一只手将猩红的披风朝后一甩,旋即跃下马背。 “在下乃朝黔陆滕远,奉我氏长公子之命前来引路!” 他那披风顶头插着五彩的羽毛,瞧上去尤为奇异,愣一看去似巫祝打扮,可眼见他铁甲傍身,分明是大将模样。 “几位公子莫用这般怪异的眼神看在下了!在下乃陆氏朝黔地血养的硬汉子,这区区寒风不算什么,只是几位公子可要当心这风中入骨寒,万不能落下伤病。” 严卿序朗然,他抱拳作揖,笑道:“此番有劳陆兄弟带路了!” “欸!莫要客气,在下也不过领了自家公子的令,顺道相帮,几位公子才是替百姓除邪的真圣人!虽说我也帮不上多大忙,但奈何眼里实在看不得平民百姓受苦,到头来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败了陆氏名声尚是次要,伤了大家伙的心才让人痛心疾首呐!” 陆滕远言罢又跃上马背,手中短鞭狠狠一抽马屁股,那马便箭似的射了出去。大雪间,他如若行于辽阔草野,不过眨眼便超过谢尘吾到了灵灯前。五彩的羽衣翻飞不止,尤为醒目,像是雪原上攀出的花。 “公子们!咱们走嘞,天色愈晚风雪愈大嘞!” 谢尘吾又看了身后三人一眼,而后调转马头,手中长鞭一挥,登时朝前冲去,身下良骢沾雪鬓发霎时飘起。一时间,骏马踏蹄扬千层雪,好生飒沓。 跟在他身后的江念与敛眉,却是盯住那人身影,随之也拽紧缰绳,跟上前去。 五人此番策马便是要往出了“无尸棺”诡案的呈桉村去。 ------------------------------------- 已是深夜,却是雪歇风止,惟余满地零碎雪屑被轻风掀了老巢,在空中慢悠悠地荡。自城中到这远郊的小村要费些功夫,好在这会天气不算坏。 陆滕远将自己手中辔头递给迎上前的陆家卫,那匹“呼哧呼哧”喘着气的马遽时嘶鸣几声,陆滕远咧着嘴笑——“这兄弟都牵你几回了,怎还这般认生?” 他将绣着祥云的手衣摘下,用自个那双满覆刀疤的左手轻轻摸了摸马头,顺带着帮它扫下长鬃上沾的雪,而后才拍拍马背道:“回去歇着吧,深更半夜的,莫要再叫唤了。” 那马果然安静下来,任侍卫笑着牵走了。倚栏站着的陆滕远往喉中灌了口酒,扫落一身和他不相称的雪,悠悠挑起眉,终于瞧见了溅至身上的脏血。他不屑地努努嘴,随手拿起了挂在栅栏上、已经硬的像块石头的布。 顾於眠见状走过去递给他个白帕,那帕子收在袖里,还携着顾氏专门调制的淡淡熏香。 陆滕远笑了笑,那笑是极为旷达粗犷的,他一笑,两道浓墨似的粗眉也跟着动:“多谢公子,这帕子好香,用来擦这般浊物,实在可惜。” “无需多礼。我姓顾,名於眠,这几日还要麻烦陆兄了。”顾於眠冁然,那笑叫人看去仍旧只有烂漫天真。 “我知道的。”陆滕远一边擦血,一边道,“您小时候来过几回陆府,有回我去主家赴宴碰着您了,您可能没啥印象,但我记的可清楚了。这顾氏一身月白袍很好认,和廉氏那般素白不一样,我瞧那廉氏家服白若丧衣,实在看不惯,公子也别嫌在下口无遮拦,我想说啥便直说了,倒也不是骂他们,单是我一己之见,也没啥好计较的不是?” 顾於眠笑盈盈地点头:“陆兄弟如此豪爽,我也欢喜呢。只不过……这血是?” “啊,这血是我来路上杀的拦路匪的。咱都道是事不过三,那匪拦了我三回了,也不知道在这谁家都不好过的时日骚扰了几家人……这不,又被我逮到一次,我没等他求饶便砍下了他的脑袋。那头颅滚雪里边了,我也没必要帮他捡起来不是?只是沾了满刀血,我又赶着来给公子们带路,也没太在意,搞得如此狼狈不说,也是没想到竟还是耽搁了一会,让几位公子等我了。” 陆滕远说着摇了摇头,脑袋后一条细小辫和高束起的长发便也跟着晃,活像一匹饮泉后甩水的烈马。他的笑很是张扬,目光更是毫无遮拦的直白,两行皓齿晾在寒风中也不知道收回去,只见他又稍稍俯下身子小声问:“公子,应是不怕的吧?” “自然。”顾於眠将手缩回袖中,恰见严卿序已拴好两匹马走过来了,便也回头送了个笑。 “阿眠,冷么?”严卿序在他身侧站定,语声依旧温柔。 顾於眠扑哧一笑,凑在他耳边,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勾|引意味说了声:“怎可能不冷?严公子,帮、我、暖、暖、吧?” 陆滕远没听清二人在低声说什么,单听清了“严公子”三字,于是哈哈笑道:“原来这位是严卿序严公子!二位公子感情也太好了,两地东北、西南之别,没成想还能玩到一处!不错!四海皆兄弟,去哪都不麻烦嘞!” 二人闻言相视而笑,恰谢尘吾和江念与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陆滕远于是迎了上去,便任那二人眼里带着些道不明的情愫留在了栅栏边昏黑的影子中。 “严公子,拜把子吗?义结金兰,去哪都不麻烦嘞!”顾於眠学着陆滕远的语调,笑得眼睛都弯了。 昏暝中,严卿序凑过去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顾於眠:“不要。我要同顾公子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你好贪。” “嗯,很贪。” 顾於眠笑着,踮起脚便要凑过去,这么一举差些碰着他的唇,吓得严卿序猛然直起身子,顾於眠见状笑出声来,严卿序的动静却将背对二人的陆滕远吓了一跳。 “咋啦?踩到了么?” “没……”严卿序将顾於眠握紧的手藏在身后,讪讪笑着。 差些亲到而已。 只是,顾於眠得逞后的烂漫笑面还没停多久,陆滕远一声问便将他的笑都收了去。 “您是江公子?”陆滕远问罢谢尘吾的名姓后便转向了江念与,“怎一直戴着面具?我见您小时候生得尤其俊,怎今儿连脸都不肯露?啊啊……是为了掩人耳目嘛?有所耳闻!听说您江氏美人太多,出门也总喜欢戴面具,这倒也没错,只是男儿郎嘛,把脸大大方方露出来才更有英姿气概!何况江公子之容名扬四海,谁人不想多看几眼?” 未曾料,须臾间,却是在生人面前一向寡言的谢尘吾先有了动作。他向前一步站到了江念与侧前方,迎上了陆滕远疑惑的目光。 “愿意戴便戴,不愿戴的时候自然不会戴。陆兄弟管的事未免也太宽了!我倒是头一日听说气不气概,原来是靠脸来评的!” 陆滕远微微瞪大眼,像是有些惊愕,没成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谢公子!好道理!在下此番受教了哈哈哈!我就喜欢谢公子这般直言不讳的!爽快嘞!像我们朝黔人!” “现下夜已深,我们明早再去开棺,几位公子今夜便先好好休息。啊!差些忘咯!公子们此番前来可有烧过祈福香?我猜肯定没有吧?在下这就去给你们找些咱陆氏地的香,虽说咱也不能保证点了这香便有神佛保佑,但毕竟不碍事,宁可信其有嘞!” 顾於眠点头谢过陆滕远,又问:“那些无尸棺现下安置在哪呢?” “在不远处的破庙里头,那些棺材阴气太重,实在不吉利,我也担心招引些脏东西,让弟兄们沾上也不好,便让人搬到阳气重些的小庙里头了。” “都是破庙了,哪来的阳气呐……”几人面上是不同的表情,却愣是谁都没多说一嘴。 ------------------------------------- 第二日清早无雪,天色却昏沉沉的,像是浣衣后的脏水,浮沫浑浊,阴云厚重。严卿序本坐在篝火边烤手,谁知一扭头便看见谢尘吾戴着个玄色面具出来了,一时间笑得有些无奈。 “我瞧上去没气概?” 谢尘吾那双眼隔着面具恶狠狠地瞪着严卿序,岂是有气概,那是非常有气概,他觉得谢尘吾目露凶光,像是下一刻便要拿刀砍他了。 “怎么会……”严卿序笑着将怀里汤婆子给他递过去,“暖暖手吧。” “那姓陆的蠢货……”谢尘吾没接,只是抱着臂骂人。 “他本就不知内情,何必怪他,遑论是在说我,又不是你,你又何至于清早便大动肝火?”江念与将酒饱饭足的马儿牵了过来。 谢尘吾回过头去,瞧见来人却将眉蹙得更紧:“我乐意。” 言罢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严卿序只能对江念与耸耸肩。他其实自小便拿谢尘吾没办法,谢尘吾记仇,睚眦必报,但也记恩,欠了人情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还,有个又犟又别扭的性子。 偏偏是谢尘吾怒火中烧的时候,来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人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顾於眠欢快雀跃的问好——“尘吾早安,好巧,今日出门第一个碰着的就是你!” 谢尘吾冷哼一声,也没回,兀自生着没缘由的闷气走远了。 “尘吾他怎么了?你们又惹他生气了么?” 见顾於眠忍住笑走近,严卿序起身迎了过去。 昨夜的小把戏还没玩够,顾於眠又故作正经地拍了拍严卿序的肩:“严小兄弟,大清早便把自己收拾得这般好看,让拈花惹草的纨绔拐了去该如何是好?”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纨绔?”严卿序只是笑。 “这不,眼前就站着个?”顾於眠笑着,在严卿序脸颊落下个轻飘飘的吻,而后不忘在他耳边吹风,“严公子可要当心了!” 严卿序伸手握住他发寒的手便合在了自个掌心:“要这么说,我可要天天盼着那纨绔来了。” 还不等顾於眠再说什么,又听来严卿序有些沮丧的语声。 “阿眠,手好冰。”严卿序笑意都淡了不少,微微压着眉,“当心,莫要冻着了。” 尚是清早,有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接近,那匹枣红马抖落满身的薄雪,跟着主子踏雪来了。陆滕远打着呵欠,同四人招了招手:“公子们!早好嘞!走吧,我带路!那小庙距这不远,咱们走过去便好。” “这便来!” 顾於眠面上还带着笑,却不可说能有几分安心。 这陆氏地的诡事不同他处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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